第96节
偏偏裴池爱极了她，什么都宠着她让着她，何况他今日本就是为了她才过来的，更不可能叫她得了自己说话不算话的借口而成日念叨。裴池非但没有恼，还脾气很好的配合：“照你说的来。” 辜七特别喜欢爽快人，所以立即从床上起来，捧着裴池的脸亲了口，又一气呵成的跳在地上站在了他的身侧。她漆黑的眼眸中满是光亮：“总结起来就七个字——身娇体软易推倒！” 身娇体软……裴池心中默然，不过“易推倒”么，他倒是能办到的。所以，在辜七兴致勃勃的看着他时候，他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可以办道。 辜七满脸的雀跃，赤脚去不远处的柜子里翻出了一段绯红色薄纱绦带，冲着裴池扬了扬手：“那从女山匪劫书生开始！” 裴池看了一眼四周，确定伺候的人都退了出去。这世上，敢绑了他劫他色的也只有辜七了。真是没良心，他对她这么好，还惦记外头的名伶大赛，竟还一掷千金的捧角。 过分！不过，过分归过分。他还是任着她胡来了。 “咳……”辜七清了清嗓子，下一瞬就入了角色，拿手指轻佻的挑着裴池的下巴。她明明没有他高，即便抬着头也总觉得自己缺了好几分气势。辜七瞥了一眼床榻，果断的踩了上去，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她的那手指仍然捏着他的下巴，倾身靠近了两分：“啊呀，好俊俏的读书人……陛下！” 裴池一脸莫名其妙，丝毫不知道她这忽然是怎么了。 辜七义正言辞的开口：“读书人都是老实人，可陛下刚才的眼睛往哪里看呢！” “额……”裴池心虚的咳嗽了一声。嗯，他就是那个不老实的读书人，刚才目光不光自主的往辜七胸口看去了。先前一阵厮闹，她衣裳胸口那地儿已经略微敞开着了，波澜起伏就在抬眼可见的眼前。 “食色行也，读书人也是一样的。” “裴池！”辜七觉得他是砌词狡辩，明明是他答应自己试一试的，现在却是极不配合！她喊了他一声，后又没有有旁的话，直接气得转过了身。 裴池反思了片刻，脾气很好的哄她再给自己一次机会，辜七勉为其难才答应。 紧接着，裴池酝酿情绪，只等她说了那句“好俊俏的读书人，要带回山寨做压寨夫君”，他就适时的别过头，高冷状。 辜七没想到裴池居然这么快就摸到门道，开心极了，拿手掰过他的脸，“小哥哥，我一定会好好疼你的。” 裴池闻言心内一阵翻腾，缓了好一阵才略微平复，又暗道她哪里学来的这些话。虽然无奈难忍，却也咬牙将这事给继续下去了。书生会有什么反应？裴池拿捏了半晌，决定继续作无视的模样。 “小哥哥，我真的会很疼你的！”辜七觉得自己此刻就是女山匪，一手插着腰，一手掰着裴池的下巴朝向自己，吧唧在他嘴上头亲了一口。她就是爱强扭的不甜的瓜。 至于接下来如何继续，自然是辜七狠狠□□这个抢入山寨的读书人。裴池的手腕被捆着，今日一切都成了辜七主动。这真是素未有过的事，她也没想到在上头这么累，最后好似将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趴在裴池的胸口喘息。 谁知明明被她用绦带捆着手腕的人，却忽然抱着她翻身，将她压在了底下。 辜七脑子空白这才缓缓反应过来，目光直直的看着裴池：“你、你！……你怎么解开了？” 裴池不以为然，“读书人也可以文武双修。”他把辜七的两只手用绦带给绑了起来，动作熟练，没等她反应过来便已经结束了的。 “……你耍诈！”辜七脑子闷闷，好不容易在憋出了这三个字。 裴池一本正经的告诉她：“打劫有风险。” 辜七被他堵得哑口无言，根本挑不出丝毫差来—— 正所谓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就是辜七这种了，戏的前半场的的确确是照着她的意思来的，谁想到后半场叫裴池篡改了剧情。真是可恶极了，裴池身体力行的告诉了辜七，打错劫的下场是什么。 事后，辜七声音沙哑，躺在那跟浑身上下被拆了骨头一样。她是什么话都不想说了，可偏偏裴池还要逗她说话。“以后可别胡乱劫人了，为匪也是付出代价的。” 辜七晓得他是意有所指，哼哼了两声不以为意。 “这样吧，以后你是寨主夫人，我当寨主……”裴池在她身侧，娓娓道来。 “……”辜七也想好脾气的忍下来，可实际上，她的脾气真的一点都不好。直接转过头，眼眸圆睁着对身边那人道：“本宫是皇后！本宫要派兵铲平你的山寨！” 裴池忍不住大笑了起来，笑完之后问辜七道：“以后还想不想了？” 辜七翻了个身，背对着他不吭声。而裴池就从后面抱紧了她，两人肌肤相触，最是亲密无比的姿势。他亲了一下辜七的后颈，低声道：“你平日若觉得无聊，就去畅音阁听戏……” 辜七这就当即明白他今日为何这样反常了，只是隔了好一会才闷闷出声：“来来去去都是这几出戏，我都背下来了。”说完到底还是忍不住，转过身正对着他问起：“其实，我也不过就是图个好玩，随便挑了个角儿想赌自己眼光如何的。”他肯定是知道这事了，要不然，那何氏为何会这么些日子不见人。刚才则更是奇怪了，何氏一来她就连辜七这个宫殿正主还没见到呢，裴池得了消息过来打人走了。 要说裴池还真以为辜七是在捧什么角了，大把大把的银子往里头砸，外人瞧着，自然就是痴迷在里头。而此刻，她正可怜兮兮的望着他，叫人忍不住要动恻隐之心。 “我看看过两日有没有空。” 辜七听他这般说，便知道出宫这事多是会成的，因而主动凑在裴池的怀中，乖乖巧巧：“亲亲夫君……” 裴池撇过头，不稀罕。 辜七心下啧啧，还没出戏呢。 第165章 番外三 今年七月里的天气异常炎热, 纵是浮光殿早早就供了冰盆, 可也总有挡不住的热浪滚滚。只略微的动一动, 都能出个半身的汗。 挽玉从殿外进来, 一面走一面开口道：“刚才皇上身边的李公公派了人来传话，说是皇上今儿事忙，便不来这用饭了。” 当日辜七的几个贴身丫鬟各有各的归宿, 只挽玉铁了心的跟着入了宫不肯离开的。辜七见她如此，只好答应，心下想着留她一两年再配个好人家放出去。 此刻正说到挽玉说着话进了来, 她见乳娘抱着太子在小姐跟前, 便过去接了抱在自己的怀里头。动作娴熟的逗弄了起来，又同坐在上位的那人道：“娘娘晚膳还有什么要吩咐的？” 裴池登基不过半年，便已经立了宵儿为太子。他正值青壮之年, 裴宵也太过年幼，照理是不该这么早立太子的。 “怎的这几日陛下这么忙吗？”辜七略拧了下眉头。前些日子裴池跟她说的那话, 她可是记在了心中。然而，这两日外头名伶大赛已经到了最关键的决赛时刻，他那边迟迟没动静，这就叫辜七已经有些坐不住了。 挽玉摇头不知，“陛下肯定是忙的, 不然不可能不来。”她怀中的裴宵正是咿咿呀呀学语的时候, 小嘴不停的叨叨。宫中只他这么一个孩子, 又是生得粉嫩可爱, 无一不喜欢的。只是小孩子不定性, 还没一会便要下去。挽玉又将他放在了地上。 只见裴宵rourou的小短腿才刚沾到地儿站稳，就摇摇晃晃的往辜七那去。他一把急扑到了辜七的腿上，扬起头奶声奶气的喊：“辅房……辅房……” 辜七弯腰捏了捏小团子肥嘟嘟的脸颊，“你父皇忙的都要将你忘记了。”她自己说这话的时候也带了两分赌气，脱口就出了，哪里想到小团子会哇呜一声大哭了起来。这么一来，倒是弄她手足无措了起来。 半晌过去，辜七怎么哄也是哄不好，她再是无计可施了，目光可怜的向挽玉和奶娘求助，而这两人全是一副都怨她的神色。 挽玉皱着眉头，神色复杂的开口道：“娘娘，小殿下是听得懂的。” “……”辜七语噎，她也不是故意的。好在纠结了一阵，她终于是想了一个补救的法子。“宵儿乖，宵儿乖，咱们这就去找你父皇去。” …… 守在宸极殿外的太监眼尖，早远远的看见了皇后娘娘过来，麻溜进去禀告去了。等辜七到了的时候，她叫紧忙出来候着的李公公直接进了殿中。小团子的哭声洪亮且不间断，她听了一路，此刻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跟着颤着不能平复。 这时，裴池的确在处理政事。而那下头几位大臣听小太监进来禀说皇后娘娘来了，各个心中料定恐怕要被打断了。果不其然，皇上开口让他们在这稍待片刻后就自己从书房出去了。不一会，听见孩童的哭闹声传来，几人俱是面面相觑，暗付原来皇上是去哄小太子去了。 再说裴池，他早就听见了宵儿的哭声，刚进侧殿之时便见到辜七眸光闪烁的同他交代道：“小团子想陛下了，哭得不成，我实在哄不住了。”这言下之意全是裴池的原因，才造成了这场面。 辜七心说这也不算是自己推卸责任，原本就是因为他忙得不见人才导致。 裴池抱了小团子来哄，他这个当爹可比辜七靠谱多了，不一会小团子就在他肩头睡着了。也是因为刚才哭了好一阵，着实是累着了。等睡得稍微沉了些，他才将之抱给了乳母。 许多时候，辜七是搞不定小团子的，非得裴池亲自出马。为此，她毫不吝啬这方面对他的表扬。嗯，表情使人越加进步。 “殿下真是厉害！”辜七谄媚的替裴池捏手臂，好似他刚才抱着小团子哄了一阵是多吃力的事情，更是恨不得亲自给他端茶倒水了。 裴池不置可否的享用，半晌了才道：“就宵儿想我了？”他跟辜七之间，向来随意，并不遵循着那些礼节的教条。 这话就让辜七听了有点不高兴了，撇嘴不语，心道他前几日答应自己的事情还未办到。言而无信的人，是不配开口提问这个的。 “生谁的气呢？”裴池一眼就看透了她的别扭劲，却还不点破。 辜七转过目光看他，忽的明白了他眼中蕴着的一抹笑意，略恼着说道：“你明明知道！”说着就下意识的拿手捶了下他的胸口，只是还未等真正打上去，就让裴池给抓住了拳头。 “我什么时候答应你的事不做数了？”裴池笑着挑眉反问，心下也不知为何宠出了她这动手动脚的毛病。 要真说起来，还真是没有的。 可这回，是辜七自己心急了。“过两日大赛就结束了，届时再出宫也没什么意思。陛下要是忙，不然我一个人出去。”多带些侍卫就妥了，裴池是不是同她一块去，实在是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这两日是事情多，不过也不是挪不出时间，我原是想等这边结束了再去浮光殿接你的。”这本就是他的打算，早安排好了的，没想到辜七先忍不住过来了。 “真的？！”辜七惊喜，漆黑的眸子当中像是装了两丸水银，带着光亮的看她眼前之人。 自然是真的。 裴池回去了没多时安排好了几桩要紧事，就同辜七换了准备好的衣裳准备出宫。刚才小团子睡着了，乳母便没立即带他回去，依旧留在了此处。谁知正当他二人要离开的时候，他倒是醒了，缠着辜七不肯放手。 辜七无可奈何的看裴池…… 最终，辜七和裴池只得带着小团子一道出宫。一路上，她频频侧目小团子，裴池瞧见了便问她怎么了。 “宵儿也不知随了谁的性子。”辜七觉得是心眼特别多，又精又坏。怎么刚才他们要走时就那样巴巴的不肯撒手，现在却又睡得死沉死沉的了。 裴池的手正抚在小团子的额头，轻轻一顿，“那七七你觉得……是随了谁的性子？” 辜七是随口一说，却没想到被裴池正经问了起来。不是就他们二人当中一个么……纵使是不甘心，她却还是照着实话说道：“我觉得……像我多一些。” 小团子爱热闹，可不是裴池这个性格的。 到竹横街时，因着名伶大赛在里头举办，这儿早就热闹非常了。 听着传入车中的人声鼎沸，辜七忍不住要掀开车窗帘子往外面看过去。只见此刻华灯初上，街道上熙熙攘攘挤满了人，各个脸上带着兴奋之色。而再往前走不要多远，就有衙役一般的人物拦着街道，只容行人通过，叫车马等再不能往街道深处去。 细算起来，真有将近一年的光景没出宫了，此刻不论辜七看什么，都是带着新奇的目光。这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她趴在车窗前舍不得挪开目光，直至马车停了下来。 “下车吧。”在辜七身后，裴池声音低沉的温柔凝视着她开口。 而辜七被他这么一出声，才稍回了些神。她收回视线来头看着裴池，光影斑驳下只觉得他更是毓秀温雅，她心中略动，忍不住凑近在他薄唇上亲了一下。 只这一下，就点着了裴池的火。他眼明手急的将还未把身子坐正的辜七又揽入了自己怀中，低下眸挑眉问：“这样就够了？”这声音还未完全落下，他就已经封住了她的唇，狠狠与之纠缠了起来。 第166章 番外四 等下车时, 辜七就有些腿软, 被抱着小团子的裴池扶了腰往前走。这二人姿容卓绝, 站在一处就已经是世间少见的一双璧人，更何况还带着了粉雕玉琢的小人, 更是引了不少行人投来艳羡的目光。 辜七被那一众目光盯得脸色羞红，私底下用手肘推了推裴池, 示意他别跟自己这般的亲昵。 真是没良心，她脚软站不稳时就要叫人扶着, 现在又要让他离开自己远些了。真是有股子……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意味。 裴池也不是事事都依着她, 就好比现在，完全不予理会。“这可是你要出宫的。” 一句话是完完全全将辜七忧怨都给堵了回去, 她是险些忘记了曾经裴池上京时也引得满城轰动, 心念一转又道：“你也不怕教人认出来？” 相较起前头的街道，这巷子已经算是僻静的了, 沿着走不多远便是杏林春的后门。 可她的话未免也太灵验了些, 说完当即就迎面碰上了一故人。那人也是一愕, 随即朝着他二人颔合十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辜七见那人是个光头和尚, 显然一副认识裴池的模样，心中微有讶然。转了视线又看身侧的裴池，他只是轻轻点了下头，面色波澜平静，并未出声言语。隔了片刻, 只等人就这么过去了之后, 辜七这才从他背影上收回了目光, 问道：“那是什么人？” “……原先认识的一个故人。” 哪有这样敷衍人的，辜七愤愤不满，不过这时候被小团子的张牙舞爪给岔开了心思，便又将此事给揭了过去。 这人便是圆勿了，他同辜七倒真还是有些渊缘的，不过辜七却始终没有见上他的面。所以这会就算是迎面而来，也认不出。而他走远了两步则又驻足了下来，稍稍转过身回看了一眼，良久才垂眸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她成了皇后，而他彻底在世间消失了。这大概，就是宿命了——一荣一损，不可共同。 圆勿想起了那一日在昌平行宫，那人曾经问过自己如何才能破解此命理，他回的是：“无解，天命不可破。”他二人，永远不可能共荣，必然要有一死。圆勿还记得，当时那人脸上的震怒和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