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
点菜能看出男人的性格，有得人哗啦哗啦给自己点一桌子大鱼大rou。有的人，非要表现出对相亲的女伴的尊重，一点主意不愿意出。有的人，自己就陷入了无限的犹豫和挣扎。 “你有什么忌口没有？”他把菜单放在我们中间。 “没有，辣的也能吃。” “卤味拼盘，糟卤毛豆，凉拌海蜇，海南鸡，酱香猪手作为冷菜不错。酒香蒸鲥鱼，三杯鸡，不错，剁椒鱼头很正宗，就是辣。蔬菜的话，鸡蛋炒木耳，酒香草头，食材用的好。甜品的话，推荐这里的红豆羹，不算甜，女孩子喜欢。” “你这是相了多少次亲啊？”我忍不住调侃，在这个温和的牙医面前，说的好听点叫做似曾相识，说的不好听点，叫做原形毕露，其实，我经常觉得别人不合时宜，但是更多的时候我才是这不合时宜。 “见笑了，我就是喜欢这个地方而已。” 很快就是一顿痛快的吃喝，聊的太投入，我已经忘记吃相这件事情了。恨不得卷袖子擦嘴角的时候，才发现没有纸巾，我想来推崇出门行装以简为主，有的时候就是太简，简到连一方纸巾也没有，幸亏这王医生是从事口腔工作的，适时抽出纸巾递上。单凭这一点，内心加分很多，又惊慌些许，刚刚吃的到底有没有狼吞虎咽啊？！ 首卷 第三章 旧爱是密不透风的墙（上） 礼拜一的早晨不受上班族的欢迎几乎是一定的，刚开始工作的几年，礼拜天的晚上就开始焦虑，而过了几年，我大概真是被磨了性子，地铁，公交，甚至公司的电梯，我都尽量闭上眼睛，把上海的摩肩接踵，焦虑争吵的上班大作战尽可能远离我的世界，礼拜一总是每个礼拜最堵最挤的，所以要闭目养神外加震耳欲聋的摇滚。 进了公司的电梯，这几乎是一方最文明礼让的环境，大家仿佛忘记了曾经在地铁里和陌生人“耳鬓厮磨”，恢复到文明礼貌的距离，在这石头森林里做一枚带着职业微笑面具的专业人士，扮演好这一天的角色。偏偏今天有一个高大的人站我边上，我感受到来自额头的呼吸的热气，还混合着男人经常用的某种经典的古龙水味，因为疲乏，我都懒得睁开眼看，反正二十几楼的电梯，也就十几秒的互相忍耐。结果他往我的方向又挪了挪，我让了让，有那么挤么？！接着我的一只耳朵音乐突然停止，我偏头看到一只穿着整洁衬衫的手拿着我的耳机，而这个手的主人，竟然是几天前在大学路碰上的单明升。 他把我的耳机直接塞他耳朵里，带着我熟悉的那种浅浅的坏坏的笑，说：“现在喜欢听那么吵的音乐？！” “电梯到了。”我把耳机拿回来，关了音乐，跟着人群走出这个空间，一个礼拜之内我竟然又碰上了他，而且这次是在我的安全区域。 “不问我为什么在这里？”他狡黠的问。 “能刷门卡进这个楼，在这里工作吧，不然就是供应商。”我故作淡定，其实心里已经一百个问号了。他在哪个楼层哪个部门？不会那么巧吧，以后要尽量回避，可是我为什么要回避呢？ “聪明多了，欢迎我吧，我是你的新同事。”他总是骄傲，连夸人都带着骄傲。 “第一天上班？” “是啊，看来我们两个缘分不浅。” “我去买早饭，回见。”我仓皇的走掉，看到他停在原地，模糊的看到他皱了皱眉。 我其实还没有适应这个城市有他这件事情，我脑子笨，心里装不下太多事情，又反应慢。相亲结束的那天只剩下自己的时候，我突然很想一个人走走，去整理那天发生的事情，从碰上单明升开始我虽然没有在见面的时候失态，但是一点没有想到过去也不是没有。 我一个人走在复旦的校园里，很多情侣，还流连不愿意分开，夏天的晚上，有蝉的叫声，盖过情人的慢声细语，那些动心的话，希望只留在对方的耳朵里，在我爱单明升的那些日子里，我恨不得每天告白很多遍，把整个中学时期的告白都重新说一次，其实不过是想得到一样的回答。那个时候，以为爱情，就是我喜欢你，我知道你也喜欢我。 浓的化不开的夏夜，我没有告诉过他的是，我高中就暗恋他，我那个时候就“步步为营”的接近他，循着他的轨迹，拼命努力来到这个城市，看他看过的梧桐，喝他喜欢喝的咖啡，闻着和他一样温度的空气。 可是世间所有的分手，都敌不过三个字——不够爱，无论哪一方都不行。我们在一起过，又分开，我曾经迷恋他自信，现在我觉得是骄傲，尤其是他离开时的淡定和不顾一切。其实我自己又怎么样呢？所谓的喜欢和自以为是的爱，到底是不肯坚持或者更加没有尊严一点。 “单明升回来了，而且他竟然来我们公司了。”我发消息给景之。她很明白单明升三个字对我意味着什么。 “敌人有备而来，我方需要进入紧急备战状态，这个男人是毒药，专毒你这样的无知纯情少女。”一大堆错愕的表情之后她回了我，我的八卦一向能点燃她。 “上班吧，努力工作，把自己打扮得美死，让他后悔死！” 这一天工作很忙，让我几乎忘记了单明升这件事情，等到下班的时候，手机和公司内部的聊天工具都亮了一下。手机里是王宇昊问我下班了么，有空可以周末一起看电影。公司的聊天系统上是单明升：“下班一起吃饭？”看了一眼他的title，我得承认，他美国没有白去，明星部门，职位不低。 都喜欢说拴住男人的心，要拴住男人的胃为先，其实拴住女人的心的，难道跟胃就一点关系都没有？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六年就是两千多个日夜，这些日夜累计起来，我们的胃隔着6000多顿饭的距离。最远的距离，不是地球的另一边，而是我就在你的面前，你却忘了我喜欢吃什么，我还要装着和你很熟的，从来没有分开过的样子，用同一国的语言寒暄着，却各怀鬼胎。好在我已经不是个小女孩，每天都要吃饭，就一顿饭而已，吃了不会结婚怀孕生子。 首卷 第四章 旧爱是密不透风的墙（下） “你经常工作到那么晚啊？”单明升皱着眉，松了领带，他自己看上去也比早上疲乏很多，不过也真没有把我当外人。 “还好，最近比较缺人。”答应了一起吃饭，就中规中矩吃呗，和他吃饭也不会比相亲吃饭费脑子。 “我以为你不会找个那么累人的工作。” “没办法，得养活自己和欲望。”我耸耸肩，心里无数关你屁事飞过，但是我不是那个不成熟的爱撒娇的喜欢挑衅的小女孩了。 “不用陪男朋友？”他对我的回答好像不是很满意，口气轻松的问，眼睛又直挺挺的看着我，对这个问题的答案表示关切。其实问前任现在的感情状况是很唐突的，他去了美国，为什么没有换个美国脑子。 “很想用呵呵来回答你这个问题。为什么我要陪男朋友，万一我已经过上了相夫教子飞黄腾达的生活了呢。”我不依不挠。 “你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 “这个世界每天都在变，现在的年轻人会用呵呵化解尴尬了，会用不明觉厉来描述笨蛋不理解聪明人的感受了，所以我就沾了一点这个世界变化的光。” “其实我来之前，收到很多公司的offer，可是还是选择这里，因为你在这里。”他眼睛里闪的竟然是真诚的光，那个光，和高中时演讲比赛的时候，他眼睛里的坚定一模一样，我就是在那个小小的学校的礼堂，被这光芒所感染，所吸引，再也挪不开脚。 我别开脸，搅动碗里的西米露，透明的颗粒，晃动在牛奶里，再欢乐的奔跑，他们也逃不开这甜腻的包裹。我知道，这样的目光，是不能再直视的。 我工作多年，碰上解不开的技术难题，最好用的工具就是各大搜索网站，google百度简直是良师益友，甚至用它们来搜索身体状况疑难杂症。可是，他们解决不了感情的难题，七情六欲，众说纷坛，这样的问题能问百度吗？几年前因为逐梦没有把你规划到未来的男朋友，分手后的几年后又找上门来，你是否还要接受他，还要附加一个条件，你在相亲的长河里，刚好碰上了一个聊的不错的对象。 我当初离开我们共同的家乡，来到这个城市，不是因为有很多选择，我内心只有一个选择就是来这里，因为你在这里。这句话我没有说，因为这个是我自己的事情。在人生的很多事情里面，有选择的人就是能活得更扬眉吐气一些。我不会再去做那个低三下四的自己了。 和单明升吃的这顿饭，我的总结有几点，第一，他心里对我还有若干想法，也许是刚刚回国饥不择食，还不明白自己在这个僧多粥少的世界里自己作为一碗粥是多么的抢手，而我刚好是那个近水的楼台，曾经仰望过这一抹明月。第二，以他的能力，他手上有几个可以选择的offer，其实薪酬品相都不会差，选个“有我在”的也就是图一份熟悉，以他那种每天都有宏图在胸中大展的性格，我的分量会在他的宏图里面有多大的影响力，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是一个热恋的时候都不会对你说我爱你的男人。第三，礼拜一刚过，一个礼拜的活没有干，一个成熟理智还指望自己养活自己的女人，深夜最该做的事情，就是洗洗睡吧。 偏偏这夜，就是不平静，伴随着窗外明明灭灭的车灯，还有明明灭灭的手机屏幕。“和你分开以后，我总是在想如果我们没分开，我讨厌想这些如果。但是现在我想跟你说，如果你还一个人，请你认真考虑我。”突然沮丧的发现，更该死的是，深夜里，我的心脏又砰砰的跳动到扰乱我的睡眠。 你有没有试过，吃一种好吃的东西，每次都吃多，每次都提醒自己下次不能吃多，然后重蹈覆辙？！ 首卷 第五章 如果我们有时光机 周末的电影王宇昊选的是《多啦a梦》，大约是照顾我的感受，我抱着轻松搞笑的心情去看，因为这是我唯一看的懂的日本漫画书。那个永远不成器的大雄，一定会有很多有意思的事情。 可是完全没有想到的是，电影放到小时候的大雄问时光机器回去的长大的大雄说，你要不要去和多拉a梦打个招呼的时候，长大后的大雄怅然若失的说：“不用了，它是我童年时候最好的朋友。”这个场景和台词，竟然让我没有忍住，流出泪来。我真的非常非常讨厌在陌生人面前流泪，只有很信任的人，我才愿意展露自己那么脆弱的一面。牙医先生递过来的，还是一方洁白的纸巾。 他的目光没有看我，让我少了很多尴尬，可是，王宇昊先生，你是小叮当么，为什么你在我狼狈不堪的时刻，总是能适时的给我递上纸巾。我不知道为什么，人与人之间就是有这种微妙的情绪，比如我不喜欢别人看到我哭，有人就会不识相的来问你怎么了怎么了，有人就是能做到这样的得体的体谅，牙医先生，就是给我这种默契。 更尴尬的是，电影在我泪奔后不久就结束了，电影院灯光打亮的时候，我眼睛一定很红。但是非常体贴的是，他没有看我。 出了电影院，我们走了很长的一段路，没有说话，夏天里难得的一个不热的发油的晚上，我们走在一条安静的道路上，路灯不亮也不暗。有一种莫名的安心。如果有时光机，我会去修改最初喜欢的对象，如果我第一个喜欢的人，是王宇昊，我应该真的会是一个甜蜜单纯的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