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节
“太有心机。” “今天去我家，陪我装橱和书桌。” “步步为营。” “再怎么有心机和步步为营，被你看出来还算什么，现在的我，只想每分每秒都和你在一起。” 首卷 第二十九章 几个你 我在寻找一个像大海一般宽阔的胸怀，不一定是某种永恒，那脚踏实地的感觉让我充满安全感，所以我做不了曼妙美好的仙女，让人暧昧的，万众瞩目的深爱。所谓姻缘，其实未必是特别的某个人，相爱的感觉不一定一样，心跳混乱的节拍却一样让人心慌。 单明升，是那个你。 王宇昊，也是那个你。 像很多精彩的电视剧一样，不到最后没有人知道谁是男主角。没有人爱的时候，觉得，有很多个你，是种安慰。相爱的时候，又担心，有别个人成为你的你。 精彩的小说是不会让你一早一眼看透谁是男主角的，因为它会让你去探索自己的内心，什么样的那一类人是你的港湾你的终点站你的光芒。 有些歌，听来总是深情，有的人，想起总让人惆怅。这就是王宇昊说的祭奠吧，谁不会想起过去呢。 我是下班的时候看到王谷奕的，我差点以为她是来等单明升的，才想起单明升不是还在医院里么。 “我还担心来晚了会错过你下班呢。”王谷奕笑，清冷的冬天，她一丝不苟的穿着黑色的长羊绒大衣，越发称得唇红齿白。纵然她这样的打扮，也并没有把人装点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你找我，早点给我发消息，我就早点下班。”我已经做好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准备，不抢别人前夫不染指别人的男朋友，总不见得还会比工作难处理吧。 “很抱歉，每次联系你，都很冒昧。”王谷奕说话总是给人端庄得体的感觉，虽然我心里有无数个问号，却总是愿意先帮她解决她的问号似的，有的姑娘就是这么招人喜欢。 “没事，你还么有吃饭吧？我们找个地方吃饭。” “好，坐下聊。” “你是个很会为别人考虑的人。”王谷奕眨巴着她让人心动的眼睛看着我说，她是香港人，我自然带她到可以喝粥，喝汤，吃云吞的地方来，不知道对方的口味，挑粤菜不见得会是太错。喜欢正面评价别人的人都是直来直往的性格，我也不想聊天气聊雾霾聊股票，然后再互相猜心找不到正题。 “我也喜欢这个店。” “其实我找你，一半出于好奇，一半出于能帮一帮明升。”她缓缓的说。我敢保证，如果换别的姑娘跟我说这个，我可能还满反感的，谁会觉得为前夫争取前女友是正常和符合逻辑的事情，但是我狠不下心来对这个姑娘翻脸，而且，她说的故事，我也好奇。 “看你也是很直接的人，因为我们彼此的关系和立场，我也很想知道你为什么帮单明升？” “我和他没有夫妻的缘分，却还是相依的亲人和朋友。爸爸那个时候很欣赏明升，他和我接触的那些华裔的男孩子不一样，谦和有礼，他身上的稳重沉静的气质几乎在第一秒就让我喜欢。”她提起单明升，满眼的亮光，从女人的第六感来说，我觉得她还爱他。当然我一直都是个后知后觉的女人，也不敢妄自揣测。 “那何以你们还要分开？”我点了黑芝麻糊，请服务员饭前就端上，喝了一口反而更饿，这个故事让我好奇。 “说来怕你笑，觉得爱一个人太用力，有点累了。在一起再久，他的心思还是不明白，婚姻要破产前，我一味的任性，明升一味的退让，怎么想，都觉得他是不在意。”王谷奕的眼光黯淡下来，这下再说她对他没有不甘心，我不信。 “明升和我在一起也是这样一幅神色，我在意的厉害，他回应很少，分手也不好看。”我这是心里话，这些年我还是直来直往，没有学会掩饰和包装，和王谷奕一样，我们到底是蜜罐子里长大的孩子，我们都拿单明升没有办法，我们在一样的幼稚和不懂事里和他相遇，而他总是满腹心事。 “如果他会为了我生气摔手机，我倒是还愿意试试。”王谷奕竟然笑起来，她小口的喝着黑芝麻糊，也极是欣赏其中的味道。 “那大抵是因为我伤了他的自尊。”单明升摔手机，他性格里是有那么几分幼稚，母亲去世后，父亲又郁郁不得志，他总是想成为能撑起家庭的脊梁，处处在意得失，我就像他的隐疾，像风湿，天气阴冷的时候提醒着他有这么一个痛处。 “我认识他的时候，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有女朋友。我还偏不信，那个时候在我们华裔圈里，长相气质优秀的留学生说自己在国外有女朋友，只怕是gay。”王谷奕又恢复了那活力四射的眼神，笑笑的说。 “哈哈，这跟我们国内相反，国内说如果一个男人各方面正常，长相又优质，偏偏说有个女朋友在国外，一定是gay。”因为这一句玩笑，我们竟然聊得热络起来。 “后来我知道真有一个你在上海，那段时间明升得了很重的肺病，状态很不好，爸爸得知了之后请mama好好照顾他，明升的确是他在美国当教授期间带的最得意的学生之一。因为我对明升的好感，自然也去帮忙照顾他。那个时候他经常发高烧，病里还叫你的名字。那个时候我真是羡慕你，这样在他心里。”王谷奕在我看来，真的是个难以有嫉妒心的人，因为她自己就太好，所以她说是羡慕，就是那种单纯的姑娘的样子。 “可是我们真的是分手了，在他出国前。其实在那个时候的我看来，他看待的我们这段校园恋爱，只是一件还不错的小事，失去了遗憾一下，不至于刻骨铭心。”这些事，听起来伤感。 “说了你别介意，一开始我也是这么看的，再深的感情，疏于联络，也就泯然了。所以我一开始也并不介意，在美国那么开放，即使华裔的家庭对学业要求高，管的严格，但是高中，大学有几段恋爱经历，不算奇事。我自己想想那些二十岁上下谈的感情，分开的时候难过，可是时间久了，就过了。一开始，明升对我的感情都缄口不语，默默的抗拒着，只是突然有一天就接受了，我还记得是他病好后的圣诞节，我缠着他陪我过节，他头一次没有拒绝，我要他给我买玫瑰花，要他给我送一个吻当做礼物，也没有拒绝，于是我们就顺理成章在一起了。那时我想，中国的男孩子，毕竟要内敛很多，倒觉得越发是我欣赏的了。”王谷奕分析着，我听着他们的故事，恍如隔世，单明升，早就进了别人的故事里，把这个故事盛上来，已经可以有滋有味了。 “每一段感情不追究结果的样子，都是极好的。”我还能说什么呢？ “后来我才知道，那个圣诞节，你和别人在一起了，也是一些陈年小事，串联起来也是巧合，但是我知道他心里有你。”王谷奕淡淡的说。 “其实过去就让它过去，谁没有一些心结在过去呢？” “对，这构不成我们的分开，但是我们的确性格不和，我要自由，太任性，太要证明全心全意，把彼此都搞得很累。我们有过一个孩子，在一次激烈的争执中，我们失去了它。我觉得对不起明升，但是也是一个契机让我们彼此解脱。和你说那么多我和他的事，只想知道，发生了那么多，他做过最勇敢的事情，为了他自己的感情，最愿意付出的努力，还是在你这里。起码我们的婚姻，他没有努力挽回过，我不怪他，我们的确不合适。我不能和他有爱情的缘分，就好好祝福他。”王谷奕很懂单明升，我相信曾经，她也很爱他。 也许她曾经也是和我一样，是他的“几个你”，我们有很多相似之处，所以经过了一个相似的人。只是这温暖可人的姑娘可知，这样的故事，让我知道了，何以再走进去呢。 其实明升你知道么，王谷奕是比我们两个都勇敢得多的姑娘，有智慧得多的姑娘，她甚至没有要一个答案，让你始终是一个磊落的明月。 首卷 第三十章 不将就 在那些被周围朋友家人催逼利诱恋爱结婚的日子里，我经常问自己到底想用什么样的方式去开始一段感情，我想是很多和我一样的“恨嫁女”或者“剩女”共同面临内心的挣扎。 琼瑶阿姨的小说里是说选一个我爱的，还是爱我的。可是阿姨不知道，现实是，爱谁都不深，大家都自我保护着，托付不了的真心全部小心翼翼。 我以前的问题是，相亲碰上了没有感觉却能将就的对象，要将就么？不将就！有那么长的一生，没有一两样能挑出来爱着的，怎么绵延一世的守候？毕竟这世界被赞颂的是从一而终白头偕老，即使无法做到，也不能把自己交付给将就，对彼此都不尊重。更严重的是普罗大众，都“必须”在2030岁这个区间内决策几十年的伴侣，多么惶恐的一件事。 冬至，陪王宇昊给他的前女友扫墓，她叫林佳佳，照片上的她永远的是二十几岁的样子，懂事温婉。 “每年我都会来看看佳佳，因为她父母很早就过世了，从小和叔伯一起生活，中学时代就在学校寄宿，一直是个懂事的孩子。” “恩，明白，我不介意，如果介意，就不会陪你来了。” “因为让老人来看佳佳，白发人送黑发人，心里不会舒服，所以我一定会来看看。” “没想到佳佳是那么好看的姑娘。你不怕她介意我么？”我看着王宇昊，突然明白为什么佳佳给他的皮夹子里的字条上写的是“你最珍贵”，那个时候只觉得是热恋的温存，没有想到其实在佳佳的内心深处，王宇昊是全心托付的伴侣。 “我无法知晓她的想法，只能说我们的生活发生了变故，时间有情也无情。但是至始至终，爱过的人，都明白，感情不能将就，失去爱人面对今后的人生也绝不牵强度日，这才是我们祭奠过去的方式和成长。”王宇昊的想法又和我不谋而合。我想爱情，在相对成熟的年纪，除却荷尔蒙的吸引，更重要的是价值观的碰撞。 王宇昊放在墓前的花是白百合，清俊的山谷，安静的墓园，有一位早逝的佳人，生前她经历过坎坷，伤痛，还有铭心的爱。我在心里默默的说，虽然我和身边的，你曾经的爱人，相逢相知甚浅，却希望获得你的谅解和祝福，给我力量，让我们善待彼此。 我们刚坐上车准备出发就下雨了，王宇昊今天的话很少。我们坐在车里，他暂时没有发动车子。我突然想到那夜单明升来找我聊起和王谷奕的曾经，我的震惊和落寞，恍惚觉得那个晚上也有雨，那个时候还是秋天呢。没有想到同样是坦白，我和他之间的结局竟是惨白。我没有把和王谷奕见面的事情告诉王宇昊，倒不是可以隐瞒，只是没有必要去向平静的湖面开机关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