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
“逗我玩儿?” 纪星回了一个表情包:忙着呢,别吵我。 邵一辰没理她了。 纪星笑容放大,继续工作。 半路,聊天框上蹦出黄薇薇的消息:“告诉你件事儿,我下午经过老板办公室,听见王磊做汇报。又把你的工作说成是他做的。这人这么恶心的!” 纪星回了个微笑挥手的表情。 王磊是个工程学博士,爱摆谱,爱偷懒,什么事儿不干,却特能在领导面前献殷勤邀功。 纪星曾一度发现他占了自己的功劳,气得要死。但后来她想了一招——工作前列出project schedule项目计划表和time line时间线,明确分工,设置节点。定点和上司汇报。 谁负责什么,做了什么,一清二楚。 也正因如此,她渐渐成了领导最器重的人,继而被提拔。 嗯。那位王博士或许还不知道。 想想也是抱歉呐。 她终究是披着佛衣的凡人。 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快乐。 ☆、chapter 2 chapter 2 快九点了,有人陆续下班。 纪星这才收拾东西离开。 经过领导办公室,平时走很晚的上司今天却早走了。得,多留一个小时也没被领导看见,白忙活了。 算了,权当错开地铁晚高峰。 出了写字楼,cbd高楼林立,灯火璀璨,像一栋栋精致的珠宝盒子。 夜里温度更低了,纪星戴上羽绒服帽子,匆匆走进地铁站。 这一站是繁华商业区,晚上九点多,来往的人也不少。 但今天很奇怪,等了很久也不见地铁来,站台上加班回家的下班族们面面相觑。 直到广播说由于运营故障,地铁停运。 议论声顿起:“搞什么,有病啊!” 人群里不知谁说,附近一站没有屏蔽门的老换乘线路上有人跳轨自杀。 议论声更大:“服了,两条不同的线路,跟这边有什么关系?凭什么停运!” 不少人抱怨着打车回家又要增加一笔开销。 “自杀不能选家里吗,干嘛出来妨碍交通秩序!” 纪星则在第一时间点开打车软件, 迟了。 这一地区叫车高峰,加价三倍,还得排队。 她迅速换方案,飞快穿过怨声载道的人群,往地铁站外跑,寻找附近的共享单车。 很不幸,好不容易找见最后一辆,也不及一个男的腿力好,被抢走。 四站地,气温零下,走回去能把她活活冻死。 纪星重回地铁站里避风。 几个同样排队等车的人义愤填膺,控诉着跳轨死掉的那个人,听说死者是个年轻女性。 纪星起初听了几耳朵,后来便没兴致了。 迟迟打不到车,她都想自杀了。 看手机,她排在第49位。 她不免心情有些差了,就在这时,师姐栗俪发来一条语音:“要经过你公司楼下了,还在加班?” 纪星抓住救命稻草:“地铁停了!把我带回去!” 栗俪的车是一辆红色的大众polo,经济实惠,代步正好。 她是纪星本科同专业的师姐,没读研,毕业后进了家科技公司,她嫌做技术钱少周期长,转了市场和销售。她人长得漂亮,形象出众,又聪明伶俐,比纪星多工作四年,如今已混到公司销售主管的位置。 她住纪星隔壁,却是自己买的房,“老破小”,首付用光了父母的积蓄,欠上亲戚一堆债,还月月还房贷。房子至今没好好重新装修过。 但买房是栗俪做的众多明智决定之一。因为她是2015年上半年买的,那是普通人有能力买房的最后一段时光。之后房价就跟脱缰的野马一样再也收不住了。 而那时纪星还在读研究生。 都说知识就是力量,她空有一身力量给人打工了。 时机才是金钱啊。 小区很旧,车位少。这时候里头肯定满了,栗俪把车停在路边。 深夜,道路两旁的矮旧房子里,还有几家小店亮着光,为夜里晚归的人们提供食物。 桂林米粉,黄焖鸡米饭,成都串串香,沙县小吃…… 两人钻进一家简易串串店里。店面大概七八平米,只有一张长方形的灶台,台上一长条狭窄的平底铁锅,装满汤底。各种rou蔬菜类串成一串串在里头煮着。 已有两个小姑娘坐在灶台前吃串串。 纪星和栗俪进去,坐在剩下的两张凳子上。老板拿出两个套着透明小塑料袋的铁盘,舀上两勺麻酱,加上辣椒油,递给两人。 纪星从锅里挑了几串海带、鱼豆腐、魔芋丝、木耳、白萝卜,又对老板说:“帮我煮份宽粉和圆生菜。” 栗俪道:“给我煮个方便面和油麦菜。” “诶。” 纪星拿鱼豆腐蘸蘸麻酱和辣椒,塞进嘴里,咕哝一句:“今天地铁里有人跳轨死掉了。” 栗俪嗯了一声,似有叹息,又似乎没有,说:“我周天又要出差。” “哦。去哪儿?” “深圳。” “嗯。” 栗俪出差是常事,见怪不怪。 身旁的另外两个小姑娘也在轻声讲话。 一个说:“要是下个月再找不到工作,我就要回老家了。” 另一个说:“会找到的啦。” 前一个只是淡淡地笑笑。 后一个又轻轻地说:“我这个月也好惨,总犯错,扣了很多钱,到手只有1800。都不知道下个月要怎么过。……又要找爸妈要钱了。” “要是还在读书就好了。” “是啊,一点都不想毕业和工作。” 纪星看了她们一眼,两张年轻的脸上没有太多的忧愁和遗憾,只是平静。 目光又落到栗俪脸上,现在的她还带着工作时的精致妆容,但因刚吃过东西,没法及时补口红,嘴唇上有些斑驳。一片片鲜红的口红碎片下是暗淡的唇色。 栗俪已经吃完,正低头刷着社交软件,一张张男子照片从屏幕上划过。难能入她法眼。她是个独立自信又潇洒自如的女人,各方面要求都高,哪怕约.炮也不讲究。 她盯着手机屏幕,nongnong的睫毛偶尔眨一眨,带妆久了,下眼睑都沾了些睫毛膏,像黑眼圈。 纪星放下筷子,说:“我吃完了。” 栗俪收起手机:“老板结账吧。” “分开还是一起?” “分开。” 两人进小区,上楼,在家门口告了别,各自回屋。 纪星一开门就听见涂小檬房间里做直播录视频的声音:“现在呢,我就很快地用这个眉笔涂一下眉毛,这支笔上色能力特别强,所以一定要轻轻……唔,轻轻地涂。不然很容易变成蜡笔小新。然后呢,用眉毛刷多刷两下,这样子就很自然啦。” 不到五平米的狭小客厅堆了一堆快递,纪星两三步走回自己房间关上门,还听见涂小檬轻叫:“我真的没整容,天生就长这种尖下巴我有什么办法呀!” 说实话,纪星也关注涂小檬的微博,但她手残,只会扑个气垫粉饼涂涂口红。什么遮瑕高光修容阴影,一概不会。好在她也注重穿衣搭配,有空还去上一节插花之类的体验小课程什么的,勉强算个精致girl。 但今天她兴致不高,关门把涂小檬的声音挡在了外头。 她羽绒服都没脱,在地毯上怔忪地坐了一会儿。 一晃就十二月底了。 回想过去的这一年,好像每天都那么过着,一天天机械地重复,没有思考,也没有很享受的感觉。 她垂头半刻,又抬起头, 好像也不对。 工作上,dr.小白的研究已近尾声,这是一日一日的工作换来的。生活里,和恋人和朋友的关系也在一天一天中更亲密。 纪星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感觉自己终于又活过来了。 她赶紧脱下羽绒服,打算给邵一辰发消息。 与此同时,手机响起来,是邵一辰发来的视频聊天。 她喜出望外,一下子扑到床上趴着:“太巧了!我刚想给你发视频呢!”接通视频的一瞬,她赶紧抓了抓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