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
王婶家里在这个村子里算是混的不错的了，她生了两个儿子两个女儿，大女儿顾春丽在村里的生产大队负责养羊。 苏晴这次这次过来就是想要找她弄些羊奶。 “王婶，你在家吗，我是苏晴。”苏晴现在大门口喊着，院子里蹲着一条大黑狗，她有些怕，不敢进去。 “来了来了，是苏晴啊，快进来，这狗认生，只要不惹它一般都不会咬人的。”王婶说着就把那狗给牵到另外一边栓着了。 苏晴这才走了进去，边走边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她，“婶子，这是我从县里买回来，专门给你带的。” 王婶听了连连摆手，“来就来了还带什么东西啊，你这一个姑娘家家的，日子过也不容易，呦，这还是红糖吧，这可不好弄啊，你还是留着自己吃吧。”说着便怎么也不肯接受。 苏晴看她不肯要，无奈的道，“王婶，你就收下吧，这几个月你这么照顾我，我还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平时我还多需要您的帮忙呢。” 王婶看的出来苏晴说的不是客气话，不好再拂了她的好意，便伸手接了过来。 “行，婶子领了你的心意，就厚着脸皮收下了，平时要是有什么不懂的问题就过来找婶子。” “好嘞，到时候婶子你可别嫌弃我啊。”苏晴对王婶是真的存了感激之情的，她刚来的时候还有点懵，又什么都不懂，那时候王婶便给了她颇多指导。 “不会不会，怎么会嫌弃你呢，平时也就我老婆子一个人在家带着孙子，无聊的紧，巴不得你多过来找我唠嗑唠嗑呢。” 王婶觉得苏晴这小姑娘真是太招人喜欢了，长的好看不说，还这么会做人。要不是她两个儿子都已经娶了媳妇了，她都想要让苏晴给她当儿媳妇呢。 不过人家城里来的小姑娘大概也瞧不上她儿子那样的大老粗。倒是翠芳家的那在部队里当官的小儿子还挺合适的，听说过几天也快回来了，便想琢磨着等下找个时候过去打听打听去。 对面的苏晴自然不知道王婶在短短几秒的时间里，脑洞已经开到要给她相亲的地步了。 她坐着跟王婶聊了一会儿家常，便把此行过来的目的说了出来:“婶子，春丽姐平时弄羊奶的时候还有得剩么，能不能匀点给我呀？不用太多，一小瓶就可以了，每次给你两分钱可以吗？” 因为乡下没人会去买羊奶，苏晴便在上次去县里的时候打听到了牛奶的价格，一瓶卖3分钱，羊奶没什么人买，一般卖的比较便宜些，所以她给的价钱也算是正常的市价了。 “不用钱，你要就过来拿，这玩意腥的很，压根没人要喝，每天都得倒一大盆呢，给什么钱啊，这不是跟婶子客气么，而且这羊是公社的，这话可不能说出去。”王婶不知道她要这来干嘛，她早些时候喝过一次，一闻到那味便不肯在喝了，她实在是受不了那股子腥味。 这年头不论是白糖还是红糖那可都是个金贵玩意儿，没有谁愿意为了喝点羊奶就放进去那么多糖，这太奢侈了些。 所以王婶听到苏晴的话之后便去了厨房，正好今天她还没来得及倒了，还剩下很多，便装了两瓶出来拿给她。 “拿去吧，每天早上你春丽姐都会去放羊，你到时候有时间就过来拿，别让人给知道了就好。”王婶叮嘱道。 “谢谢婶子，我知道怎么做，那我可就不跟你客气啦。” 苏晴接过瓶子，跟王婶道完别之后，便兴奋的打道回府了。 第6章 王婶等苏晴离开以后就去了隔壁的刘翠芳家串门去了。 刘翠芳的娘家就在隔壁村，她在打坝村里头也是数的上号的人物了，众人都知道她年轻的时候极为泼辣，现在年纪大了还好了一点，但也好不到哪里去，所以大家轻易都不怎么敢招惹她。 她丈夫顾铁生是个老革命，年轻时还参加过抗战，要不然在战场上伤了腿，现在指不定就在城里当大官了呢。他们家里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大女儿顾红梅嫁了个城里人，现在在rou联厂上班，时不时便能往娘家捎些rou，村子里的小姑娘都羡慕的很，以她为目标呢。 至于大儿子顾建国跟二儿子顾建业两个，都留在村里，是个老实的庄稼人。而老三顾战，也就是王婶想给苏晴拉郎配的那小子可不得了了，现在在省城里的部队当兵呢，听说现在还当了个军官，每个月都能给家里寄不少钱，王婶觉得他这条件还是跟苏晴配的上的，便起了做媒的心思。 至于顾战的名字为什么跟上头的两个哥哥不一样，没有按常规取什么顾建x，这都得归功于他们那胳膊肘拐的不行的亲妈了。 小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这句话在刘翠芳身上发挥的淋漓尽致，她打小儿子出生的时候就觉得他比他那两哥哥有出息多了，所以不想让他们混成一谈，非要给他取个不一样的响亮的名字。 刘翠芳这些年日子过的还挺滋润的，含饴弄孙，都可以准备颐养天年了，下面还有两个儿媳妇伺候着，唯一让她有些苦恼的就是她那小儿子了。 “翠芳啊，切rou呢？你家红梅就是孝顺，又给你送东西来了吧。”王婶径自打开刘翠芳院子里的门，熟门熟路的走了进去。看到正在剁猪rou的刘翠芳，不无羡慕的说。 “可不是，这孩子说了多少次别让她这么麻烦，老往娘家送东西，我都怕她婆家会有意见嘞，可她又不听，还非要给送上门来。”听见有人夸她闺女，刘翠芳乐不可支，笑咪了眼睛。 现在比早些时候管的没那么严格了，有点条件的人家都在家里偷偷地开着小灶。 “这不就是她这做女儿的想的到你么，你也没白疼她。听说你家三小子也快回来了吧，到时候可就热闹了。” “是啊，部队是说给休假，让他回来探探亲。”小儿子好不容易才有了假期要回来了，刘翠芳也是高兴的不行，军队里放个假可不容易，儿子都快一年没有回来了。 顾战今年也二十有六了，周围的同龄人在这个岁数，儿子都能去打酱油了，偏他还连个对象也没有。 刘翠芳本来还想着他在部队里这么久了，怎么着也能在那边相中一个，可拖到了现在，连个人的影子都没有，每次一说他，就拿工作忙没时间当借口，她这当妈的都要急死了，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啊呸，不能这么比喻，她可是他妈。这次休假回来，刘翠芳就打算磨着让他松口了，她还等着抱孙子呢。 虽然早已经有了2个小孙子了，但刘翠芳这个偏心眼的，还是想着抱小儿子生的金孙。 “妹子，你不是一直想着给战小子找个媳妇儿么，我这有个人选，你考虑考虑看看行不行。”王婶组织着语音，试探的问道。 王婶平时也是挺喜欢做媒的，而且她觉得苏晴这丫头也到了该相看的年纪了，这么漂亮的小姑娘一个人在这村子里也没个依靠，容易让人欺负上门。 想着她的老邻居刘翠芳家情况也是很不错的，而且她们认识了这么多年，虽然不能说特别了解，平日外头传这大妹子有多难处，但以她的眼光来看还是觉得这人其实是挺好的，平日两家隔的这么近，也没看她对她那两儿媳妇怎么样。 只能说世道艰难，不泼辣点日子便难过了。 虽然顾战的年纪稍微大了些，但不就是差距大点会疼媳妇么，而且他条件好啊，要不是顾战一直不点头，也不会拖到现在，外头可多的是小姑娘等着嫁呢。 “哪家的啊？我见不见过？不会是村子里头的吧，那我可看不上啊。”只能说顾战一直没娶，有很大一大部分是刘翠芳的原因，要不然她占着个亲妈的名分，强硬一些，以顾战对这无所谓的态度，怎么也能成。 偏偏刘翠芳挑的要命，觉得小儿子是要做大事的，她不大看的上这周围农村里的姑娘，都是大字不识一个的，配不上他，便也耽搁了下来。 虽然老大老二找的都是村妇，但她就是想给老三找个城里的。 “你知道前些日子我们村子里头来了一批知青吧？” “这事儿谁不知道啊，当初因为要安排给住哪家的问题，村子里的好几个人都差点打起来呢。快说，你说的莫不是其中的哪个女知青？”刘翠芳听到王婶的话，顿时来劲了，凑过去小声的问道。 “你急什么啊真是，是你家的就是你家的，不是也强求不了。那小姑娘叫苏晴，这些日子我瞧着人性子是真不错的，这才过来跟你说两句。” “老jiejie，你跟我具体说说呗，我对人也不是很了解。”刘翠芳对那个叫苏晴的小知青的印象还是挺深刻的，毕竟是个长的这么水灵的小姑娘。 原先她没往这方面想，现在被提出来，越想越觉得还真的可行。 而且跟王婶做邻居这么多年了，这人她清楚，一口一个唾沫，做事挺靠谱的，不会来坑人，她说不错那就是真的不错了。 刘翠芳垂下眼深思了起来，觉得还是先打听打听清楚。 王婶看出来她有些意动，就没再多说些什么，只是提醒道：“我还没有跟人家小姑娘提过这事啊，还是得看她怎么想的，你先考虑考虑，我就不打扰你，先回去了。” 说完她便走了出去回了隔壁的屋子。 第7章 刘翠芳看王婶走了，转过身便兴冲冲地回到了房间里找顾铁生商量去了。 虽然他平时不怎么管家里的事，但是说话很有分量的。刘翠芳在大事上还是得找他商量。 “老头子，桂兰刚才过来给我们三小子介绍了个小姑娘，我觉得还行，打算等儿子回来以后让他去相看相看。” 屋子里，顾铁生正坐在一张竹椅上，嘴里抽着一支旱烟，不紧不慢地道：“你急什么，你看中了有什么用，要是三小子不同意，还不是没辙，等他回来再说吧。” 被这么一说，刘翠芳也觉得自己是着急了点，转念一想，老头子就会让他冷静，也说不出个解决方法。她这不也是没办法嘛，三儿这么个年纪了还没安家，她能不急么。 现在她也只得暂时先按捺下来。 离这不远处的屋子里，苏晴自然不知道有人在惦记着她，知道了大概也不会在意，因为她现在都一头两个大。 苏晴从王婶家里回来以后，就看到宿舍里人很齐，就连平时这个时间点见不到个人影的肖红都在。 而且几人脸色都不是很高，整个屋子弥漫着一种奇怪的气氛，没有人说话，安静得连跟针掉在地方的声音都能听见。 “嘎吱~” 苏晴开门的声音在这种环境下变得格外清晰，而这仿佛打开了某个开关一样。 肖红“砰”的一声把手里的水壶放在桌子上，咬牙切齿地冲着坐在一边的杨雪婷怒道：“呵~平时看着一副清高样，比谁都能装，没想到这么不要脸。” “肖红，说谁呢你，你不要满嘴喷粪，别以为我不敢打你。”杨雪婷被她说的怒火中烧，她做什么跟肖红有什么关系，她凭什么这么说她！ “说的就是你啊，怎么还不敢承认了呢。不是你去勾搭的顾保国么，不要脸的贱人。”肖红一脸讽刺，毫不客气地戳破了她的秘密。 杨雪婷听了，气的面红耳赤，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面对着她，不甘示弱地当即挑着肖红的痛处刺道：“说的好像你就很清纯一样，许向阳看中了苏晴，人家也看不上你，你还不是上赶着倒贴，还不如我呢。” 眼看着两人都快打起来了，刘娟和张燕芳赶紧上前去拉架。 还站在门口的苏晴看着眼前的这一出戏，简直目瞪口呆。 她不就是出去没多久么？这怎么就吵的这么严重了？而且她这是躺着也中枪吧，这种时候提她干嘛，许向阳看上她，她也没觉得自豪啊，她躲着还来不及呢。 更让苏晴诧异的是眼前这个拉扯之间发带给弄掉了，变得跟个疯婆子一样披头散发的女人，真的是那个即使到了乡下还一直很讲究注意形象的杨雪婷么。两人这是什么深仇大恨啊！ 要说肖红跟许向阳之间有个啥，苏晴一点儿都不意外，但是从她们吵架中透露出来的另一个信息就让苏晴很是震惊了。 杨雪婷竟然跟顾卫国在一起了？ 苏晴觉得很惊讶，杨雪婷不是向来看不太上这农村的庄稼汉么？ 顾保国是村长家的二儿子，今年也老大不小了，长得一脸憨厚样，应该也不是她会喜欢的类型啊，说她看上了许向阳，苏晴都还能理解。 而且这肖红这么激动个什么劲啊？ 仔细听了她们的对话之后，苏晴才终于明白过来。原来杨雪婷在跟了顾保国以后，便从村长那里要到了一个回家探亲的名额。 而且这时候知青们也从外边听到了些小道消息，说是不久之后可能会有一批知青可以返城。 这个消息在知青们之间无异于放了个□□，危机巨大。 从六十年代到现在，十几年的时间里，源源不断的知青被送往乡下，从来没有过消息说还能再回去，这村子里早些年来的，现在年纪大点的知青早已经在乡下结婚生子了。 他们对能回到城里也早就不抱什么希望了。 虽然现在只是传出了一点小道消息，但是足以让他们欣喜若狂。大家都各施其道，打着怎么要到名额的主意。 所以得到消息的杨雪婷便也起了心思，她也实在是没什么别的办法，家里也没厉害到能帮她弄到名额的地步，便把主意打到了决定人选的村长家身上。 她不想在乡下呆一辈子，每天过着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只能跟了一直以来都对她有意思，但她原先不怎么看的上眼的顾保国。 这个时候的村长还是握有很大权利的，想要回城还是得经过他的同意。 可是，杨雪婷刚才在路边跟顾保国走在一起的时候，正好被下工回来正准备回宿舍的肖红看到了。 同样有着要回城的心思，能看不明白杨雪婷打着什么主意么，这不，一回来，两人便争锋相对上了。 刘娟和张燕芳倒是都没加入进去，两不相帮，但还是看的出来两人的脸色都不是很好，神情不是非常高兴。 也确实不能怪她们有这样反应，毕竟名额就这么几个，少了一个是一个，她们也都想要回城，自然是很上心。 苏晴自己倒是无所谓的，因为她爸妈都不在了，原来的家也被充公了，即使回去了也不知道该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