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
“要不然,我把方诸老者,介绍给你?”闻罪见戚一斐不说话,以为他还在倔强,于是决定,介绍一个特别成功的……骗子给戚一斐,好安抚糊弄他一下。 方诸老者便是那个预言了闻罪和戚一斐命运的人,天和帝特别相信他。 七皇子却根本不信,只觉得他是个巧舌如簧的老骗子,和戚一斐的奶娘想到了一块去。看见这种不好好说话,整天瞎装神秘的,就来气! “方诸老者,你还留着他呢?”戚一斐更诧异了。 这可是直接导致了摄政王悲惨过去的罪魁祸首啊。 “导致我童年不幸的,是父皇的迷信,是后妃的阴毒,是都人的磋磨。方诸老者顶多算是间接,我查过了,他真不是拿钱办事,为谁牟利。就是发自真心的……”喜欢胡说八道,方诸老者也不会用炼丹那一套来害人性命。 反正对于摄政王来说,方诸老者是罪不至死的,只有对他真正下了杀手的人,才该死。 戚一斐低着头,怔怔的看着自己身下的闻罪,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组成了这个世界上最美的风景。戚一斐忍不住伸出手,心疼地摸了摸闻罪眼角的泪痣,一字一顿道:“你,怎么能,这么好呢。” 第27章 放弃努力的二十七天: 感慨完闻罪上天入地的好, 戚一斐就自己先羞赧的红了一脸, 慌乱的表示:“我是说, 我昨晚做了一个梦……” “梦见什么了?”闻罪问。 戚一斐却卡住了壳, 因为他意识到,他梦见了什么,并不能说。 ……昨夜的回忆…… 戚一斐有个奇怪的爱好,睡觉之前, 喜欢想着剧情入睡。不是话本/故事里本就有的剧情, 而是他自己瞎想出来的。 可以是睡前某本读物的衍生延伸。说白了就是同人, 如果他是主角, 遇到什么什么,一定会如何如何;也有可以是纯原创。类似于,如果老天爷非要给他亿万两白银, 他该怎么花。 越想越快乐, 然后,就可以安心入睡了。戚一斐坚信, 只要睡前脑补的够快乐, 噩梦就追不上他!甚至也许可以做到同款甜梦! 这天晚上, 也是这般,人物、时间、地点,戚一斐都已经给安排上了,盖好被子, 就等剧情上演了。 这回的主题是, 如果生死簿这个沙雕金手指其实特别强, 不仅可以让戚一斐看到所有人的生死,还能够通灵修仙,会怎么样。他觉得他大概可以是阎王转世,黑白无常是他的属下,牛头马面为他站岗,总之,就是杰克苏本苏了。 苏的掉鸡皮疙瘩,但想想又真的很爽的那种。 结果,等戚一斐沉沉睡去,梦到的却是…… 如果根本没有生死簿这个金手指,他会怎么样。 戚一斐:…… 梦里。 戚一斐一路头疼,回京后倒头就睡,睡了整整一天一夜,才醒过来,他终于想起了自己的上辈子,然后发现……这个回忆简直毫无用处,既不能对现在戚家的危险局势有帮助,也并不能让戚一斐一夜之间突飞猛进,赛诸葛,赢吕布,变成更好版本的自己。 好像除了生生疼了一回之后,就真的什么好处都没有了。 好气哦。 戚一斐的阿爷据说有事,着急走了。戚一斐面对着没有御医,没有新衣,全府上下一片愁云惨淡的气氛,终于明白了,他们家现在到底身处怎么样一个风雨飘摇之中。甚至可以说是过分深刻了。 再一天后,情况更严重了。阿爷着急忙慌的回来,就要把戚一斐打包再送回西北。 “我在全国各处都用‘严二狗’的名字,买有商铺与房产,这些是地契,你分开收好。每一处都藏着金银细软,就那么几个老地方,你挨个摸一边,多找几个房子,总不至于饥寒交迫。去西北的路上,你应该能遇到有琴师,让他带你拿点钱再上路,不要走直线,来回折返,以让人摸不到行踪为佳,记住了吗?” 戚老爷子说了一连串,快到就像是机关枪,突突突的,让戚一斐久久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种情况看上去真的很不妙。 戚一斐微微张嘴,好一会儿才道:“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在问你!记住了吗?!”戚老爷子用一种从未有过的语气,对戚一斐道,那是戚一斐所从未见过的严肃认真,甚至有点吓人。 “记、记住了。”戚一斐只敢这么回答。 戚老爷子长叹一口气,抬头摸了摸戚一斐柔软的发:“阿爷不是故意吼你的,只是现在情况紧急,你先走,阿爷回头就去找你,好吗?” “好。”戚一斐生怕耽误了时间,给戚老爷子找麻烦,答应的特别痛快。 上了马车之后,戚一斐这才稍稍流露出了内心的恋恋不舍,再次伸出头,对阿爷多问了一句:“你真的会来找我吗?你是大人了,说话可不能不算话。” “阿爷什么时候骗过你?”戚老爷子这么反问。 这便是戚一斐与他阿爷,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说过的最后一句话。戚一斐就这样懵懵懂懂、快马加鞭的被送出了雍畿,在马车上人都快要颠傻了,才得到了片刻休息。 茶摊上,听到有路人在小声议论,京中摄政王发怒,连抓了首辅、次辅,这天怕不是又要变了。 “!!!”首辅?这天下有几个首辅?首辅不是他阿爷吗? 听罢,戚一斐就连滚带爬的上了车,马鞭一扬,疾奔而走。 暗中埋伏的人,已经最好了准备,就等着戚一斐回京,好对这个小郡王痛下杀手。 戚一斐却反而……更加死命的往西北跑了。他阿爷那么拼命的想要送他离京,可不是为了让他回去自投罗网,让他阿爷的一片真心喂了狗的。 埋伏好的人都傻了。 一路追着戚一斐,领命要暗中保护好他的暗卫,也傻了。 这特么跑的也太快了吧!兔子成的精吗?! 戚一斐整整在马车上待了两天,一路不停,也不敢停,直至他在第五天,终于与带着人马的有琴师遇到了,这才松了一口气。犹如一根紧绷的弦,终于得以放松。 在见到有琴师的那一刻,戚一斐就直接晕了过去。 再睁开眼时,戚一斐发现自己……变成了一只猫,一只浑身乌黑发亮,拥有一双绿眼睛的小奶猫。就躲在重华殿金碧辉煌的梁上,小心翼翼的蜷着身子,时不时与身边的暗卫对视,都是梁上工作者,大家相互很和谐。自己到底长什么样,戚一斐甚至是从暗卫眼中的倒影里看到的。 暗卫竖起食指,在唇边比了个“嘘”,示意他安静。 戚一斐郑重其事的点点头,一张小黑脸,六根花胡须,别提多认真严肃了,他甚至习惯性的像人一样,想要抬手给对方回个ok。 然后…… 戚。并不是真的猫。一斐,就因为无法保持平衡,而直直的从房梁上摔了下去。这情况真的太出乎意料了,连一旁训练有素、能应对种种突发状况的暗卫,都没来得及捞住戚一斐。 戚一斐从天而降,挥舞着并不管用的四肢,正正好的掉到了摄政王的怀里。 摄政王很懵逼,下面来汇报的属下们也很懵逼,整个大殿都仿佛凝滞了,负责照看大殿的太监宫女直接就跪下了,觉得自己今日怕不是小命休矣。 戚一斐觳觫着,抬起头,对上了七皇子的眼。 七皇子是摄政王???戚一斐内心的震惊,直接表达在了自己的猫脸上,一双翠绿翠绿的眼睛,睁的滚圆,脑袋毛茸茸,傻乎乎的。 摄政王与戚一斐对视了几个回合,就……败下了阵来,莫名的,觉得这猫与他有缘。他抬手,试探性的摸了摸戚一斐脖颈的毛。 油光水滑,还有点午后阳光的暖。 戚一斐先是浑身一僵,再然后,就舒服的眯起了眼,等他最后忍不住“喵”了一声之后,整个猫都要不好了。他根本控制不住当动物的本能反应。 摄政王却低笑出声,一手撸猫,一手勾了勾戚一斐的下巴。 梁上的暗卫,本还很担心小奶猫的安危的,看到此情此景,忍不住撇撇嘴,心里想着:啧,原来是一只惑主的心机喵。 “你说,戚一斐死了?”摄政王重新回到了一开始的话题上。 “是。”周大人和暗卫头领齐声道,“属下办事不利,还请殿下责罚。” 戚一斐不干了,嗷嗷叫着,表示抗议。他虽然穿成了猫,但他对自己人类的身体还是有感应的,他才没有死呢,只是昏迷了,早晚还是会回去的! 摄政王一边伸着手指,逗小猫来咬,一边道:“我不信,继续查!有琴师狡猾的很,给我仔仔细细、一丝一毫都不要放过!” 戚一斐这才反应过来,他的死,大概是有琴师有意为之,因他昏迷,而顺势制造了他的假死,给他换个身份。 戚一斐更着急了,追着尾巴,在闻罪身上来回打转,他又不想让他发现自己没死了。 “戚一斐一定不会死的,对吗?”摄政王等人都走了,这才微微低头,一边抬手抚摸着小猫僵硬的脊背,一边喃喃自语,“我还欠他一条命呢。” 戚一斐:“???”所以,你不是要杀我?那我特么还跑个蛋蛋啊! 戚一斐其实是发现了有人要杀他,所以一路才不敢停下马车。只不过当时他以为是摄政王已经发现了他在外逃,想要派人来杀他。原来不是吗? 两个月后。 戚一斐的“骨灰”终于运回了西北边城,戚一斐真正的身体,也已经偷偷从将军府后门,被送了进去。 戚。小奶猫。一斐则趴在摄政王怀里,安心吃着鱼rou泥,忽然就感觉他仿佛听到了自己人类的身体边,响起了阿姊的声音。 “快点醒过来呀。”阿姊这样说。 司徒少将军小心翼翼的陪在一旁,安抚着至今没有落一滴泪的夫人:“你哭出来吧,哭出来就好了。别怕,那闻罪要是不交出咱们阿爷,或者是阿斐但凡真有一点不好,我就用他的头,来血祭战旗!” 戚一斐急了,想张口,想说话,想告诉他姐夫,没有的事啊,阿爷其实没遭罪,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呢! 闻罪看着战报,也在冷笑,司徒戟的真面目终于还是露出来了,他果然想要这天下! 戚一斐更着急了:“你们别打起来呀!都是误会!” 闻罪:“???”是谁在说话? 戚一斐:“???”我特么要成精了? ……回忆结束…… 这诡异的梦,自然是不能说给闻罪听的,于是从回忆里清醒过来的戚一斐,只简略的对闻罪道:“……你。” ——“梦见什么了?” ——“你。” 这就是从闻罪的角度,听到的全部,他的笑容愈加的大尾巴狼了。 第28章 放弃努力的二十八天: 不等戚一斐按照闻罪提供的线索,找到方诸老者。 方诸老者便自己送上了门, 就在当天稍晚些的时候。 闻罪陪戚一斐在外面吃完了午饭, 满桌都是戚一斐爱吃的、想吃的,请客十分成功, 宾主尽欢。 酒足饭饱,闻罪又把戚一斐送回了郡王府,然后, 闻罪就准备离开了。他倒是想一直陪在戚一斐身边, 但很显然那并不现实。 每天能腾出这一上午的时间,已属偷得浮生半日闲, 十分难得了。 “大忙人, 要注意身体, 劳逸结合呀。”戚一斐站在马车旁,敲了敲木质的车窗, 与里面的摄政王对话。 闻罪虽每天都会来接送戚一斐, 却很少下车露面, 因为他不想引起没必要的sao动。大功坊这一带,住的都是权臣要员,不下车,大家还可以默契的假装什么也没有看见,尊重彼此的隐私,若摄政王下来了, 那外面势必是要来一大批的大人物, 各种跪迎。 “你怎么能确定, 我现在不是处于‘逸’的状态呢?”闻罪一手拿扇,撩开车帘,模棱两可的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