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节
而此时学宫里的弟子,都主要来诸多宗阀世族,谁都有可能潜过来盗图盗书——有些事还是需要故作糊涂,即便是文勃源都没有跑过来亲自看一下是怎么回事。 …… 文勃源身边的剑侍离开,苏绫脸色惨白的站在卧房里,这会儿都没有回过神来。 吴蒙、齐寒江虽然住在两侧的厢房,但宁蝉儿走进陈海的房间,他们都没有察觉,直到宁蝉儿神魂受创撞碎墙壁、窗棂,他们才从各自房间杀出,只看见是个女人,却也没有看清宁蝉儿的脸。 只是盗贼明明是直接逃往学宫了,陈海却跟文勃源身边的剑侍说盗贼往东逃走了,吴蒙、齐寒江心想陈海应该是认识谁闯进来,却不愿意让文勃源知道,只要陈海无碍就好,他们也就不多问什么。 “明早找人过来修下,现在还是都回房休息吧——我今晚就在紫菱房里凑和一宿。”陈海指着破碎的窗户跟墙壁说道。 文勃源在宿卫军东大营留客的小院,看似简朴,却没有那么简单,想要修缮也不是容易事,只能等到明天再说。 苏绫此时是陈海的贴身侍女,两人的卧房挨在一起,而既然是贴身侍女,苏绫到陈海的房里歇息,又或者陈海睡到苏绫房里都再正常不过。 吴蒙、齐寒江想着陈海身边还是需要加强防卫,但也要等到明天见到丁爽、葛同再说——虽然丁爽、葛同带了三十多名精锐随扈过来,但宿卫军东大营内的院子狭小,陈海毕竟不是宿卫军的武官,不方便带着随扈出没,丁爽、葛同他们住在铁桥巷。 吴蒙、齐寒江都回房休息,陈海也稍定心神才走进苏绫的卧房,他也没有想到宁蝉儿会这么强,要不是蛇镯,要不是罗刹血炼秘法,他的神魂意念便会被宁蝉儿拖入幻境之中。 而宁蝉儿所修的心魂秘术,应该与苏绫所修的是同一类,都应该有迷媚的效果,但为何神魂意念在那瞬间所接触到幻相,却又充满无尽光明之意,宁蝉儿参悟的是什么道之真意,竟予人如此的宏大浩然之感,还能融入她所修的心魂秘术之中? 看到苏绫脸色惨白不作声的跟进来,陈海也是稍宁心魂,说道:“你现在总归信我对你姐没有恨意了吧?” “你想让我信你,但我信你又有什么用?”苏绫当然能看出陈海刚才是能够将jiejie留下来的却没有出手,但更令她震惊的,怎么都没有想到,神魂层次的交锋,jiejie竟会一触即溃,最后深受重创不得不立时远遁,而陈海却跟没事人似的。 陈海的神魂到底有多强大? jiejie可是半步踏入道丹境的人物啊! 陈海盯着苏绫受惊吓的美眸,说道:“我想你能留下来,但不希望留下的还是敌人——你jiejie再来找你,你就跟她说,她需要什么东西,大可以过来跟我买,实在没有必要再来偷了。我卖出去的东西,质量有保证;偷出去的东西,里面是不是被我动过手脚,可就难说了。另外,你让jiejie将机关兽的那两份图纸钱先付了,不然的话,我不会告诉她那两份图纸里到底动过什么手脚的。我也相信黑燕军应该没有人能看出我动过什么手脚……” 苏绫愣怔了片晌,说道:“你诱jiejie出来,就是为了这个?” “聚泉岭要向墨甲司供应机关兽,不得不将图纸送到墨甲司报备,其他家都能通过墨甲司的内线搞到图纸,但这也是聚泉岭换得墨甲司入门证的一个隐性条件,我不能拒绝。现在我唯一能拿图纸卖钱的,也就是黑燕军了,”陈海眯起眼睛,说道,“宁致泽、宁成志等宁氏大佬都怕被帝君报复,不敢留在燕京城,都留在太子赢丹身边,宁氏在燕京的物业,你jiejie能作一多半的主。我相信她为那两份图纸,应该能拿出五千斤玄胎精铁。” “五千斤玄胎精铁!”苏绫吓了一跳,没想到陈海狮子大开口,摇头道,“jiejie不会答应的。” “这只是第一笔买卖的价格,虽然有些高,但你jiejie会答应的。”陈海说道。 第218章 媚魔魂种 jiejie突然出手时,苏绫都吓了一跳。 虽然说陈海将jiejie击退,但刚才两人神魂层次的较量极为凶险,换作谁都是惊魂未定,再加上突然被袭,怎么也该是勃然大怒、愤然出手搏杀,然而陈海有机会非但不出手截下jiejie,竟然还打这样的心思,苏绫是怎么都没有办法转过弯来。 她都搞不清楚陈海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 看到陈海在她床榻边坐下来,手抱头挨到靠枕,苏绫又似受惊吓的小鹿,细着声音问道:“你真要睡这里?” “我相信你不会害我。”陈海将苏绫拉过来,搂她入怀,苏绫却如木偶,不知道要该怎样拒绝,只是嘤然说道,“你说你喜欢jiejie,怎么又来欺负我?” 已经是初夏时节,苏绫所穿裙衫单薄,按说陈海不会这么急不可耐,这会儿将苏绫搂入怀里就觉得他情念勃张,窍脉间的精气就狂潮一样涌动起来,要牵动灵海秘宫的真元往灵脉间倒灌。 陈海情知刚才虽然将宁蝉儿击退,但心境还是受到宁蝉儿所施幻境秘术的影响。 “我再抱一床卧具来。”看陈海面红耳赤,苏绫知道jiejie千魅幻灭之术,还是在他心神深处种下一粒种子,这时候不想打扰陈海潜心入寂抹除千魅幻灭之术的影响,就要比陈海怀里挣扎出来。 “我对你jiejie痴恋如许,她真要在我心里再种下什么,便随她去好了。”文勃源在他体内种下蛊魂,陈海又岂怕宁蝉儿用什么秘术影响他的心魂,拉着苏绫一起躺到床榻上,虽说没有宽衣解带,隔着薄薄的裙衫也能清晰无误的感触这具娇躯所带来的媚惑人心的软弹。 苏绫身量不矮,但陈海太魁梧了。 苏绫心思混乱一片,她以往还有与陈海较量一番的心思,但看到jiejie都受创而逃,这样的心思就荡然无存,仿佛惊惶难安的小鹿蜷在陈海的怀里,却有一种异样的静谧与安宁在胸臆间缓缓的流淌,她也无抗拒,娇柔的身子越来越热、越来越烫…… 苏绫这才知道,jiejie施展千魅幻灭大法之际,她竟然也受到了影响。 为什么会是这样,难道自己不知不觉间,已经在陈海这莽汉身上情根深种? 苏绫就觉这一刻,窍脉间的精气狂乱的涌动起来,满脸绯红、情乱意迷,透漏出摄人魂魄的绝美。 “你怎么了?”陈海也注意到苏绫的异常,稍稍惊醒一些,问道。 “jiejie在你体内种下媚魔魂种,我也受到影响了。”苏绫咬着被角,都感觉到自己裙衫下浓密、滑如绸缎的毛发已经凝湿一片,双腿间似浸了油一般,她生怕陈海会发现,身子则蜷得很紧,羞郝到极点,却也媚艳到极点。 “媚魔魂种?”陈海不知道媚魔魂种是什么东西,看到苏绫这般模样,他难以控制理智,恨不得将苏绫此时的美态揉入身体里、揉入自己神魂的最深处。 “不……不要……” 苏绫心魂都要颤栗起来,下意识的抓紧陈海的手,再让他狂乱的摸下去,自己都快要疯掉了,jiejie的千魅魔功太厉害了,她也不清楚什么时候竟在陈海身上情根深种,残存的一丝理智告诉她此时行欢爱之事,极不利修行,甚至有破功之虞。 然而她想到过去种种欠陈海太多,心想今夜叫他得去,算是稍减歉恨,便咬住檀唇,蚊子似地叫道:“你要了我便能破灭jiejie的魂种!”说罢这话,她便认命的闭上已入迷离的眼眸,等着陈海来给她宽衣解带。 而这时候,陈海才清晰的感受到灵海秘宫之中,有一缕金色微芒凝聚,似花似蕊的在摇拽,细看隐然是宁蝉儿那张千娇百媚的脸蛋,心知这缕金色灵芒便是媚魔魂种,在他情念勃张时将他窍脉间的精气牵动得狂乱、几欲走火入魔。 宁蝉儿所修的心魂秘术,已经不再简单是影响他人的心境,要是他人没有察觉,任这缕金色微芒似种子一般彻底的融入三魂六魄,即便宁蝉儿不能主动去控制他人的神魂,但受术者大概也会彻底的陷入对她的痴迷狂恋无法自拔。 这种秘功实与蛊魂丹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蛊魂丹出身道禅院,陈海猜测宁蝉儿与苏绫所修的秘功,也应该是出自道禅院的无上秘术,只是苏绫的火候,差她jiejie宁蝉儿太远了。 陈海这时候待要将宁蝉儿留下的媚魔魂种直接炼灭,但又心生一念,便将藏在他窍脉间的蛟形蛊魂引入灵海秘宫,想着要是去融合将宁蝉儿留下来的媚魔魂种,会不会有什么异变。 蛊魂丹不管是十九王赢述或是文勃源所炼制,蛊魂之中必有他们中一人所留下的魂种,这才能去控制他人。 陈海要是能将他人留在蛊魂丹里的魂种削弱到极点,却又不完全炼灭,那即便任蛊魂融入三魂六魄,非但不用担心神魂会受控制,甚至还有机会反制施术者。 只是炼灭魂种容易,但想要消弱到一定程度,继而有能力反制,却不是一种容易的事情。 “怎么了?”苏绫像待宰的羔羊般闭目片晌见陈海还无动静,忍不住睁开眼催问他。 “我已经找到你jiejie在我心魂深处留下的媚魔魂种了,你也能在我心魂间种下媚魔魂种吗?”陈海问道,他想着暂时还不便直接询问蛊魂丹的事。 “我修为境界太差,远不到道之真意的层次,哪有资格给他人种媚魔魂种?”苏绫娇怨说道,“我修为虽然差了许多,但你此时要了我,我jiejie的媚魔魂种便会烟消云散——只望你不要恨我、恨jiejie。” “那怎么不让你jiejie的媚魔魂种烟消云散,还能变得更强?”陈海问道。 “你要做什么?”苏绫这才惊醒问道。 “我在想,我之所以对你jiejie痴迷狂恋,神魂深处是否还有你jiejie之前所种下的媚魔魂种?我想着要是能以此魂种为引,或能破心障、情障。”陈海现在还不想将蛊魂丹一事说给苏绫知道。 “你要答应不害jiejie,”苏绫说道,“jiejie也不是要害你,千魅幻灭之法修炼到一定境界,虽然能修媚魔魂种,但终身只能对一人施用。所以jiejie之前不会在你体内留下魂种,而这次也定是jiejie觉得你太重要了。你要能控制不让魂种融入三魂六魄,留着却也无碍,即便是融入神魂,除了让你对jiejie情根深种外,jiejie也不能完全控制你——但不管怎么说,你还是少接触jiejie为好。” 陈海没想到世间还有如此神奇的心魂秘术,心想着宁蝉儿或许还真不需要随便施用媚魔魂种,就凭借她清媚入骨的容貌,有多少年轻气盛的男人能不对她情根深种? “我刚才与你所说,并无诓骗你的意思,”陈海说道,“而待黑燕军成为聚泉岭的大主顾,你说我还有必要害你jiejie吗?咦,你身上怎么湿了?” 苏绫见陈海盯着自己身上的裙衫,她裙衫下所穿的白绸亵裤都湿了一片,这时候已有湿迹透到裙衫外来。 苏绫已经羞得没勇气再看陈海的眼睛,挣扎着从陈海的怀里爬起来,嘤咛说道:“这媚魅魂种是要有男女情念去养的,但你不能将歪心思打到我头上来。”再也不敢与陈海独处一室,抱着一床被子里就躲到书房里去…… 苏绫逃走,陈海也无法睡眠,就盘膝端坐,细思今天所发生的一切。 今天他虽然将宁蝉儿重创击退,却是他所遇到最凶险的一战,要不是蛇镯关键时发挥作用,他的神魂意念陷入宁蝉儿所施展的幻境之中,那可真要任人宰割了。 或许宁蝉儿并无杀他之心,或许是觉得他太重要了,才会唯一的媚魔魂种借千魅幻灭之法种入他的体内,但陈海绝不愿受人摆布,即便是情根深种,也得是他自己迷恋他人无法自拔。 想到这里,陈海情不自禁想到在酒宴上董宁那张错谔继续羞痛、让人怜惜的脸蛋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体内媚魔魂种的影响,陈海心里有种种情绪翻腾难以自抑,从床榻披衣坐起,找来刻刀与一截龙檀木,想着将董宁在酒宴那令人看了心痛的神态雕刻出来。 刻刀转动、木屑飞溅,不知不觉间就一夜过去。 清晨时,苏绫才安定好难抑的情念,走进卧房来伺候陈海洗漱。 这时候陈海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一樽人像立在书案上是那样的栩栩如生,似乎吹一口气就能活过来,然而董宁神容里那入木三分的心痛,苏绫看了犹觉得心怜。 董宁作为河西董氏的宗阀贵女,被陈海当众拒婚后竟然不惜与秦穆侯秦寿父女翻脸还夜派人过来提醒陈海逃命,苏绫知道董宁是毫无顾忌、毫无索求的喜欢上陈海了,但她还不知道陈海对董宁也是有感情的。 苏绫心里轻轻一叹,取来一方绸布,将木刻人像细细的包好,替陈海先收起来。 第219章 生意 两天后,陈海从墨甲司回来,看到宁蝉儿脸蒙薄纱,再次坐在他刚修缮好的卧房里;苏绫则是一脸担忧的站在一旁,大概是怕他与宁蝉儿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 陈海沉默着走进卧房,他不喜欢宁蝉儿,但不意味着就要喊打喊杀,不意味着不能做生意。 他本质上还是生意人。 宁蝉儿从陈海的面上看不到半点异常,能感受到媚魔魂种还在陈海在体内,但陈海却毫不受影响,真是奇怪,难道此子所修的魔功,能将媚魔魂种完全压制住? 这绝不是什么好事,这意味着她有受媚魔魂种反制的可能,但她今天过来,却也不想再出手了,将一只金属丝编织的网兜扔到桌上,说道:“你要的五千斤玄胎精铁都在这里,现在可以告诉我那两份图纸里到底动过什么手脚了吧?” 玄胎精铁极其沉重,陈海当年在玉龙山里的蛇xue里曾得到少许,比鸡蛋还略小的一团就有上百斤重,五千斤玄胎精铁甚至比蓝球还要小一些,压得结实的檀木桌吱吱响。 “所谓动过手脚,其实是没有动过手脚,只不过那两份图纸的钱,我还是要收回来的。”陈海慢条理丝地说道。 宁蝉儿藏着薄纱后的美眸射出两道寒芒,手落在金属网兜上,五千斤玄胎精铁似乎能随时拿走;而要是将金属网兜连着内藏的玄胎精铁往陈海身上砸过去,就是重锤玄兵,陈海哪怕是将火云甲穿在身上,闪避不及,也会被直接砸成rou酱。 五千斤的重锤,即便是明窍境中后期的强者,都不是轻易能消受的。 陈海却毫无心惧的拉了一把椅子坐下来,跟苏绫说道,“你jiejie难得过来探亲,怎么也得沏茶招待她。” 苏绫一脸担忧的出去沏茶,陈海见宁蝉儿满脸警惕,笑着说道: “聚泉岭每月除了能出两百套淬金级兵甲、两百架淬金弩外,淬金箭每月产出更是能提高到两万枝。只要你能不露痕迹的从铁桥巷运走,我这边都可以量大价优。而淬金弩的图纸相信你也已经看到过——淬金弩的图纸就算是苏绫的聘礼,不另外收费了——淬金弩是不难造,但黑燕军应该没有那么多的淬金铁料产出,也不可能造得比我们更便宜,而倘若没有大量的淬金箭配合,淬金弩也发挥不出最大的威力出来。要是黑燕军打定主意不找我们合作,那聚泉岭所造的弩械,就只能供给虎贲军了……” 陈海从书案旁箭馕里取出一支淬金箭,递给宁蝉儿,又问道。 “我却是很想知道,赤眉教那些自许踏入辟灵境、明窍境的精锐武修,能不能挡住这淬金箭的箭雨覆盖?” “你有什么自信,我这次过来不会再出手杀了你?”宁蝉儿眼眸里的寒芒不减,似乎不屑陈海手里的那支淬金箭。 “你知道我对你没有敌意,而我活着,对黑燕军的好处绝对要比我死了强得多,”陈海说道,“不要看黑燕军此时势盛,或许还能胜几场,但真要等太子赢丹在武梁山整顿好兵马,长期对峙下去,黑燕军必败无疑。哪怕将虎贲军彻底击溃都没有用。你潜伏燕京、学宫,也应该能看到京郡八族将战争潜力完全发挥出来,是何等的恐怖。现在唯一能给你们提供点小帮助的,也就聚泉岭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宁蝉儿往前走近一步,与陈海相距不过三尺。 “我刚到河西,就将志向表露出来,就是想开间兵甲铺子。”陈海微微一笑。 这时候,苏绫很快沏了两杯灵茶端过来,陈海自顾端起一盏抿了一小口,见宁蝉儿却是迟疑,笑着问: “我都不怕苏绫在这茶里给撒些逆灵散,你担心什么?” 宁蝉儿瞥了苏绫一眼,眸光已有几许的凌厉。 这段时间来苏绫已经有意无意的在维护着陈海,这次过来,宁蝉儿更是能看出苏绫看陈海的眼神更加柔和了,她很是迟疑,继续让苏绫留在陈海身边,是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她也不相信,陈海的志愿仅仅是开一间兵甲铺,就像之前她不信苏绫是陈海故意放走乐毅…… 私通黑燕军,事情败露,可是诛九族的大罪,有太多功名利禄等着他的陈海,为什么要冒这个险,与黑燕军牵涉到关系? 此前,她一直怀疑陈海不过是想诱她入彀,以雪当年之恨,但两天前他明明有机会得手,却为何又放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