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
“对不起对不起,婆婆您没事吧。” 喻臻连忙爬起身道歉,弯腰帮老人去捡苹果,手轻轻一捞,却直接从苹果上穿了过去,身体立刻僵住了。 “我能有什么事,孩子你没事吧,撞到哪里没有?都怪老婆子走路急没看路,你有没有摔伤?” 老婆婆没去管地上的苹果,快步上前把喻臻拉起来,像看自己的大孙子一样在他胳膊上捏了捏,着急地上下打量,满脸掩不住的关心。 “我、我没事。” 喻臻感受着她手上温暖如活人的温度,看着她红润满是神采的脸,扫一眼她空荡荡没有影子的脚下,手指紧了紧,压住恐惧感伸手扶住老人,问道:“婆婆,您怎么一个人在这偏僻的巷子口,家人呢?” “家人?” 老婆婆表情迷茫了一瞬,然后抬手拍了拍自己额头,弯腰自己捡起地上的苹果袋子,懊恼说道:“看我这记性,我孩子生病了,我得去看他呢,这附近是不是有个医院?奇怪,我怎么走这来了。” 医院? 喻臻回忆了一下大坞市几个大医院的地址,问道:“是第一人民医院吗?” “对对,就是这个,我孩子还等着我给他送吃的呢,小伙子谢谢你啊,我得走了。” “等等!” 喻臻连忙拦住老婆婆,想起巷内的殷炎和随时可能过来的阴差,犹豫了一下,还是拿出手机叫了辆出租,向老婆婆说道:“这里步行去第一人民医院太慢了,我送您过去吧,您等等,车马上就来。” 老婆婆十分不好意思,连忙推辞,喻臻坚持,最后老婆婆拗不过喻臻,还是随喻臻一起上了出租。 走路要十几分钟的距离,开车只需要几分钟。 出租车停在了第一人民医院门口,喻臻付了车钱,下车后发现马路对面不远处被交警围了一圈,似乎出了车祸,边上还滚着几个苹果,心里一紧,忙侧身挡住老婆婆的视线,在司机看神经病的眼神下,扶着在旁人看来根本不存在的老婆婆进了医院。 “好孩子,谢谢你,这个苹果你拿着,自家果林出的,甜着呢。” 老婆婆硬是塞了一个苹果到喻臻手里,反复道谢后才转身走入医院,几秒后,曾经听过的缥缈铃声隐隐传来,老人的身影越走越淡,渐渐消失了。 喻臻用柱子挡住自己,捏了捏手里突然有了实体可以摸到的苹果,鼻子莫名有些发酸,摇了摇头甩开情绪,大步朝着医院外跑去。 再次搭车回去,巷内殷炎仍保持着送他离开时的姿势站在原地,脸上丝毫没有等待的不耐,见他回来,只平静问道:“送走了?” 喻臻点了点头,示意了一下手里的苹果,说道:“她给了我这个,说很甜。” 心里涌动着一股难过低落的情绪,殷炎看着他强装无事的表情,抬手盖住了他手上的苹果。 “喻臻,你不用这么善良。” “你怎么了?” 喻臻被他直勾勾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握着苹果的手缩了缩,不明白他怎么突然就不说话了。 殷炎这才发现他刚刚并没有把话说出口,摇摇头表示没事,盖着苹果的手微动,下一秒,苹果化成一团金光旋转升起,然后分成两缕分别没入了两人的身体。 失去了苹果的阻隔,他们的手轻轻搭在了一起,皮肤接触的瞬间,他们手上的戒指表面隐隐有一层微光一闪而逝。 喻臻被这完全不科学的一面震得瞪大了眼,傻傻望着金光钻入自己身体,然后心口一暖,一些碎片般的画面在眼前浮现,又很快消散,身体立刻觉得轻松了许多。 第13章 “家暴”┃居然还有这种道理。 “还差一点。”殷炎松开两人交握的手,看了看自己的手掌:“终究还是有了影响。” “什么?” 喻臻没听清楚他的话,回神后一边询问一边检查自己的身体,想找找有没有什么变化。 殷炎看着他现在堪称傻气的举止,忍不住上前一步按住他的头。 喻臻被按得愣住,抬头看他。 从外表上看,喻臻一点都不像是已经二十二岁了,倒像是刚成年没多久的样子,脸上甚至还带着一点婴儿肥。 与真正刚成年的殷乐相比,撇开他成熟老气的穿着打扮不谈,只看脸的话,他甚至看起来比殷乐都要小一些。 但这是不正常的,殷乐今年才十七,喻臻却已经二十二了。 殷炎罕见的有些失神,只是他失神的时候仍是一副平静淡定的模样,眼神都没放空一下,所以旁人根本看不出来。 喻臻见他又开始不说话,试探着动了动头,小心问道:“你怎么了?是我刚刚有哪里没做对吗?” 头发磨蹭掌心,带来一阵软软的瘙痒感。 殷炎回神,目测了一下他的身高,问道:“你现在多高?” 喻臻脑筋转动,艰难跟上他的话题,猜测他放在自己头上的手大概是在量身高,忍不住放平视线,发现自己这样居然只能看到他的下巴和嘴唇,莫名窘迫起来,后退一步说道:“175……我、我还会长的!” 听说男性的身高发育要到二十多岁才停止,他、他还有机会! 虽然事实上,他的身高自十八岁之后就再没长过了,继续发育的希望实在渺茫,但、但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你确实还会长,大概会长到我现在这具身体的这里。”并且骨架会彻底长开,五官轮廓完全褪去青涩气息,真正变得成熟耀眼起来。 殷炎肯定了他的说法,还抬手比了下自己眉骨的位置。 本以为他突然提身高是带点调笑意味的喻臻被他这认真的回答弄得再次愣住,然后眼睛唰一下亮了,凑到他身前目测了一下他的身高,期待说道:“我真的还会再长高?到你这里?”说着抬手点住了他的眉毛。 对方心里传达过来的雀跃明显得几乎要溢出来,殷炎忍不住抬手握住他点在自己眉心的手,十分耐心地再次回道:“对,会长高,长到我这里,等你的魂体变得强大起来之后。” “……嗯???” 喻臻翘起的嘴角平了下来,嘴巴微张,不敢置信问道:“身高也跟魂体强弱有关吗?” 这个问题十分弱智,但殷炎还是耐心回答了。 “有关,你的身高在你出生那一刻就已经天定,但你现在明显没有达到,这是因为你的魂体残缺,只够支撑延续你的性命,再没有余力兼顾其他。” “……” 居然还有这种道理。 喻臻心里的雀跃慢慢淡了,因为他意识到了一件事。 “想让魂体变强的话……” “炼魂。” “那炼魂的法子……” “碰鬼,攒功德。” “……” 殷炎牵住他的手,边带着他转身回饭店,边说道:“放心,我会帮你。” 不,这不是帮不帮的问题,而是……算了。 喻臻回头看一眼另一边的巷口,想起老婆婆提着苹果迷茫行走的模样,抿抿唇,回头应道:“谢谢,我会加油的。” 两人这一趟出去得有点久,回来时喻臻神情低落,头发有些乱,衣服上还沾着摔倒后没来得及拍掉的灰,十足十一副被“家暴”过后的狼狈样子。 仇飞倩一见喻臻这模样心里就是咯噔一下,手心又开始冒汗。 听说精神出问题的病人,十有八九会伴有暴力倾向,小炎这…… 殷乐则完全憋不住,自以为小心地撇一眼平静落座的殷炎,朝着喻臻假装随意地问道:“喻哥你刚刚和大哥干什么去了,怎么身上还沾着灰。” “啊,对不起,失礼了。” 喻臻闻言连忙侧身避开餐桌拍掉身上沾着的灰,不好意思回道:“殷炎刚刚带我去外面转了转,我不小心摔了一跤。” 来了来了,殷乐心中敲响了警钟。 电视上都这么演的,夫夫中被家暴的一方时常会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遮掩自己被家暴的事实,里面最常用到的借口就是摔跤!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外面又是平整的马路,哪那么容易摔!而且大哥突然带人离席出饭店的行为也十分可疑! 难道大哥是因为不满喻哥见家长的反应,所以把喻哥拽出去“教育”了一番? 殷乐脑中已经演起了伦理小剧场,仇飞倩心里则跟针扎了似的,着急又上火,免不了又恨起了害得大儿子变成现在这样的韩雅,也觉得十分对不起凭白被卷入这件事的喻臻。 “那个,小炎啊,财产公证这件事呢,我和你爸商量了一下,决定尊重你和小臻的意见,但爸妈觉得这样太委屈小臻了,所以决定把你管理的那家分公司的股票分一点到小臻名下,让他每年拿点分红,你看怎么样?” 以殷家的家底,只给出一点分公司的股票给大儿媳,实在是小气得不行,但鉴于殷炎和喻臻这还有些搞不清的情况,仇飞倩考虑了一下,决定先暂时“小气”一阵,观察观察情况再说。 “您做主就好。” 殷炎没有推拒她的这番好意,因为分红一年才分一次,暂时还拿不到,不必因为这个驳长辈的面子。 喻臻见他这么说,拒绝的话便咽了下来,在殷炎的示意下向仇飞倩道了谢。 枣给了,仇飞倩调整了一下坐姿,终于说到了正题,含蓄说道:“还有一件事,我和你爸觉得不能马虎,那就是你们的婚检,虽然婚不婚检、去哪里婚检都是你们自己的事,但我想着反正现在大家都闲着,不如就明天去医院检查一下吧,趁着这机会,咱们全家人都查一查,就当是例行体检了,怎么样?” 婚检这件事领证的时候民政局工作人员确实提过,喻臻对此并没有异议,想着安安殷家父母的心也好,于是侧头朝殷炎看去。 殷炎则看出了仇飞倩掩藏在话语下的欲言又止和心虚,摩挲了一下手指上的戒指,点了点头。 “那行,那mama这就去安排。” 仇飞倩大松了一口气,心里稍微踏实了一些。 肯去体检,看来没家暴,儿子还有救。 折腾了这么久,时间已经不早,众人干脆撤了茶点,喊来服务员点了菜,热热闹闹的吃了一顿晚饭。 饭桌上仇飞倩稍微了解了一下喻臻的基本情况,在听说他家里只剩他一个人之后同情心和母爱一起泛滥,时不时给他夹夹菜,拉着他聊聊天,简直越接触越喜欢。 喻臻虽然胆小、话少、嘴巴也不算很甜,但踏实、真诚、孝顺,对待长辈时那种尊重和敬爱是打心眼里冒出来的,让见惯了虚与委蛇的仇飞倩受用得不得了。 而且通过接触,仇飞倩发现喻臻对被逼婚这事心里没有怨气,还似乎觉得有些愧对他们,品性十分大度善良! 真好啊。 一顿饭吃完,被韩雅折磨多年的仇飞倩心里的感慨简直要溢出来。 不对比不知道,这一对比,她只觉得儿子就算真的是因为疯了才绑了这么个媳妇回来,那也是疯得好!最好就这么一直疯下去算了,省心! “就和我住一个酒店吧,明天我带你去商场转转,看这小脸白的,男孩子也必需穿暖和点,可别学小炎那样,大冬天的只穿件夹克在外面晃!” 饭店门口,仇飞倩拉着喻臻的胳膊,边说边想把人往车上塞。 殷炎眼疾手快地把喻臻拦住,平静着一张脸说道:“妈,我和喻臻回道观住。” 仇飞倩顿住,隐晦瞪他一眼,又伸手去拉喻臻,训道:“你把人家门板都拆了住什么住!真是一点都不懂事!” 殷炎丝毫不退,不仅把喻臻给拽了回来,还上前一步挡在了他身前,解释道:“只是拆了院门门板,房门是好的,可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