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
如此一想,便又将他的手握紧了些,希望能让她不那么害怕。 孟初霁顿时恨不能掀了盖头跳起来。 要完! 这是个色中恶鬼啊。 还没入洞房,他就偷偷占他便宜,好在他姐没嫁来。 今晚怎么办? 怎么办??? 第2章 2.洞房 繁琐的和亲册妃大典结束,孟初霁又坐上了花轿离宫,前往太子府邸。 这一劫无论如何都是逃不过的。 喜婆和婢女都在洞房里伺候着,等着太子过来挑盖头,孟初霁是个坐不住的人,要不是来的路上坐花轿憋了两个月磨去了些性子,他这会儿该自己掀开盖头一通翻天覆地了。 窗外“啾嘭——”炸开烟花,凉静的风中隐隐约约听到宾客喧哗之声,十分欢天喜地。 实在是坐不下去了,孟初霁命令道:“你们都下去,待会太子过来了,你们再进来。” “娘娘,这……” 喜婆想说这不合规矩,孟初霁不高兴的喝了一声,差点连男嗓都压不住:“下去!” 太子妃发话谁也不敢不从,于是一干人等都慢慢退下去。 孟初霁赶忙又说了一声:“阿福,你留下来。” 阿福默然留下。 他不会伪嗓,人前要扮哑巴。 门刚一被合上,孟初霁就掀了盖头,三两步走到窗前,支开一条小缝往外看,当然是什么都没看到的,太子裴璟还没来,他急道:“阿福,快,把我箱子里准备的东西拿过来。” “哦哦好。” 阿福呆头呆脑地,本来也没紧张,被孟初霁一催,跟做贼似的慌了起来,手忙脚乱的去开箱子。 孟初霁趁他翻找东西,去桌边拿了几块糕点往嘴里塞。 成亲真不是人干的活,可别他饿死了。 以后他娶亲绝对率先把媳妇儿喂的饱饱的。 如是想着,又提着酒壶往嘴里咕噜灌了一通。 酒壶子小,本来也没多少酒,他这一喝全喝完了。 阿福眼睛一亮,道:“找到了!” 孟初霁回身从他手上接过东西一看——《春宫十二纪》,懵了一下,然后气得砸到阿福身上,道:“你给我拿的什么鬼东西,我要的是药。” 哎哟蠢笨丫鬟,这是要气死个谁! “哦。” 阿福从最箱底拿出了几支瓷瓶。 “少爷,哪个是的啊?” “红塞的那支。” “哦哦。”阿福应着,仔细一辨,又犯难了,“少爷,全都是红塞的。” “……” 孟初霁又连着塞了几块糕点,腮帮子都塞鼓了,拍了拍手上的糕点屑,回头自己去辨,从中抽了一支青瓶的。 青瓶红塞,烈性蒙汗药,就是它了。 孟初霁取了红塞,握着药瓶去桌边打开了酒壶盖,正要往里倒,想起什么将酒壶执起来摇了摇,空的。 嘶,被他喝光了。 孟初霁有点懊恼,阿福凑过去满脸疑惑:“少爷,怎么了?” 孟初霁把酒壶放下,道:“阿福,你想办法弄点酒来,不然我这药没法子下。” 阿福一脸苦逼相:“少爷,我上哪儿去弄酒啊?而且,马上就是吉时,太子就要过来了,咱们可能来不及。” 孟初霁想也是,目光左右一巡,落在阿福随手扔在床边的包裹上,从里翻出一个水葫芦,打开葫芦嘴儿,将水往酒壶里灌,灌了满满一酒壶后,倾着青瓶往里倒蒙汗药,用手指搅了搅,感觉差不多了,然后把酒壶盖重新盖上。 手指湿漉漉的,孟初霁想放到口中吸嘬一下,阿福一下抓住他的手,急声道:“少爷,别。” 孟初霁恍然,揪了衣摆将手指擦了擦,一派心有余悸:“差点着了自己的道。” 阿福有点怕:“少爷,那太子尝得出来的吧?” “等他尝出来,他都晕了,我管他那么多?”孟初霁坐回到床上,一只脚踩上了床榻,没个正经样,“只要挺过这个洞房花烛夜,以后假装水土不服称病,时日久了他憋不住去纳妾,我失了宠就再无后顾之忧,过个几年诈死还不是天高任我飞?” “少爷英明。” 阿福听言竖起大拇指。 孟初霁哼了一声,托腮悠悠道:“那当然,也不看看少爷我是谁,虽然这么做有点对不起那大绥太子,可我也是没法子,姐是我亲姐,我总不能当表弟。” 阿福拍大腿赞同:“对,要怪就怪陛下,舍不得嘉靖公主就逼大小姐去死。” 孟初霁微叹。 不知道孟将军府里的人都怎么样了。 庭院离正厅那边很远,四周相当静谧,纷沓脚步声传来,像是谁被簇拥着走来,阿福往门缝外瞅了一眼,立即喊出了声:“少爷,不好了,太子来了。” 霎时,什么怅然心绪都见鬼了。 孟初霁挤到阿福身边一看,果然望见一抹颀长身影被月光勾勒得清瘦挺拔,愈走愈近。 孟初霁心里惶惶一撞,连忙回到床边,一边盖头一边道:“把东西都收拾一下,千万别叫大绥太子看出破绽。” 阿福将水葫芦啊春宫图啊蒙汗药什么的全都胡塞到箱子里锁上,又把孟初霁咬了一口的糕点扔到桌底下,将红色桌布上的糕点屑拂了拂,门被推得一响,他顷刻站直身体,像被定住的木头人,看向喜房门口处。 被众星捧月的男子极其俊美,五官轮廓宛如雕刻棱角分明,剑眉斜飞入鬓,眼瞳漆若寒星,身着喜服红艳艳的颜色衬得他的肌如白玉,面庞上含着一抹温煦,以及喝过一些酒的迷醉,他的薄唇较常人偏淡,此时喝酒也只是微微显出一点饱满的血色。 略带笑意的视线落在孟初霁的身上,他跨了进去,来到孟初霁的跟前,喜婆在他身后高声唱喏道:“龙挑凤,称心如意。” 婢女为裴璟呈上金秤。 裴璟执着金秤将盖头挑开,露出孟初霁那厚施粉黛略显夸张的容颜来。 孟初霁抬头看向裴璟,面无表情,大约妆上得重了,有表情也是不怎么显的,然后佯装羞涩的低头。 裴璟不知怎地想笑,他的太子妃似乎不怎么喜欢他。 也对,听闻大楚唯一的公主不愿,由她代替,她是被迫和亲,想来心里一时半会迈不过这关。 无妨,成了亲他会好好待她,与她琴瑟和鸣。 喜婆又唱道:“交结发,永结同心。” 金秤撤下,又递了一把剪子。 裴璟挑了一缕发尾剪了,将剪子一转,剪尖对着自己,剪柄对着孟初霁,压低了嗓音怕吓着她,轻声道:“来。” 孟初霁瞅了裴璟一眼,心里很不是滋味,从小到大他都没剪过头发,他娘说他头发生得好掉两根都可惜,他一直想着等来后成亲了,把头发剪给他媳妇儿,没想到竟然剪给了一个男人。 真气。 饶是不情不愿,孟初霁还是剪了一小撮,大概还没跟细绳粗,交给了喜婆。 喜婆真心没见过这么小气的新娘子,按理来说嫁给这么英俊的郎君,应该高兴得不得了,怎么瞧上去还有点不乐意呢? 太子比他金贵,都剪了一束呢。 结好放到绣着鸳鸯的荷包里,塞到枕头底下,该是最后一步了—— “饮交杯酒。” 孟初霁一振,来了! 裴璟亲自去倒酒,倒了两杯,回到孟初霁的跟前,伸手递杯。 孟初霁接过,直勾勾盯着裴璟手里的酒,见裴璟绕过他的手抬手欲饮,心跳骤然快了数倍不止。 杯子都快入口了,裴璟蓦然一停,放下杯子道:“这酒似乎有些问题。” 一瞬间,心跳频率拔高到了顶点,几乎快要跳出嗓子眼。 裴璟望向孟初霁,眼里升起探寻,孟初霁只觉自己好似被看穿,微昂下颌,竭力维持镇静道:“没错,我把酒换了。” “为何?” 裴璟问得平和,语气间没有怪罪的意思。 孟初霁正视裴璟的脸,面不改色地撒谎:“我不能喝,我身体不好。” 喜婆忍不住说:“娘娘还是要喝一点的,不喝不吉利。” 孟初霁剜了喜婆一眼,意思很明显:多嘴! 裴璟见他生气,宽容的笑了:“无妨,与天定之人对饮,冷泉清水也是美酒佳酿。” 他转望着孟初霁,谦谦有礼道:“爱妃请。” 孟初霁掉了一身鸡皮疙瘩,强迫自己忽略“天定”“爱妃”等rou麻的话,与他手臂相缠,将交杯水一饮而尽。 其实孟初霁大可不必喝,但是为了防止裴璟没被迷倒,自己倒了也是好的,他不信裴璟能对着一具昏睡宛如死尸的人也能下得去手。 阿福瞧着升起无边敬佩。 少爷又睿智又拼命。 至此,所有礼仪都走完了,一干闲杂人等识趣的退了下去。 裴璟坐在孟初霁的身侧,瞥了眼他置于红袖之下紧紧蜷缩的手,带着明显抗拒亲近的意思,唇角勾了勾,目光落回到他脸上:“昔有故人初春去,闻梅踏雪方始归,是这个名字吗?” 孟初霁不喜读书,鬼知道他念的诗是什么意思,不过听到“初”字和“雪”字,暗自腹诽他卖弄文学,却是点了点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