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节
说完,黑衣人便领了命令,逃也似的消失在了这间房屋内。 几日后。 正是正午的时候,阳光正好,慕修寒正陪着宋奕坐在木桌前择菜。 宋奕择着菜,觉得有些无聊,便朝慕修寒问:“慕修寒,你说咱们此生就要一直在这里生活下去吗?像其他普通老百姓一般,你耕田,我洗衣做饭?” 这一句,不过是宋奕故意问的罢了,她很清楚,他们不可能在这里长久的待下去。只不过,为什么在说到两人在此地生活下去的时候,她的心里却有些触动呢? 宋奕回过神,却见慕修寒坐在她身旁,蹙着眉,好像在思考什么一般。 看到这,宋奕便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慕修寒一把抓住她白皙的手,道:“娘子,怎么了?” 第164章 清醒,她不该做的梦 宋奕皱着眉,“你刚才是在想什么呢?也不回答我的话。” 慕修寒勾起嘴角,这才笑着说到:“娘子,你再问一次问题,我便回答你的问题,往后余生,只要你有任何问题,我都会一一为你解答,如何?” 他只字不提刚才走神的事情。 宋奕叹了一口气:“你明知我问的不是这间事,慕修寒,你到底有什么秘密不想让我知晓?” 慕修寒一愣,这才回答:“娘子,你误会了,为夫只是昨夜没有休息够,打个小酣而已。” “是这样么?”宋奕心存疑惑,此事就这么揭了开去。 吃过午饭后,慕修寒背起药篓子,道:“娘子,我出门去挖些药材,娘子便先在这里休息休息吧。” 宋奕点头道好,直至慕修寒消失在她的墨眸中后,宋奕这才皱着眉头,犹豫片刻,便跟了出去。 最近几日,她越来越觉得慕修寒不对劲起来。 而慕修寒在离开茅草屋之后,也依旧没有放松警惕,他在山林间的行走速度时快时慢,时而警惕的环顾四周,一点也不像平时里在宋奕面前什么都不记得的的样子。 宋奕一开始的确是因为察觉到不对,所以才会想着要跟踪慕修寒,而跟着跟着,那双俊秀的眉眼便阴沉了下来,如此,她要是还看不出这些日子以来慕修寒都是诓骗她的,那便真是傻子了! 只见慕修寒最终停到了一处山崖前,而那里,早有一影卫在等着他。 宋奕在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之后停下,远远的看到那黑衣侍卫走到慕修寒面前,毕恭毕敬的说:“皇上,您要属下查的消息,恕属下无能,只能查到十之一二。” 那不久前还在她面前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男人凤眸微眯,俊毅的脸上露出一丝冷意,这让影卫不禁寒颤了几番,生怕皇上会因此怪罪他办事不利。 “无碍,你把你所查到的一切与朕汇报便好。”他开口,好似大赦天下一般让影卫大松了口气。 生长繁盛的大树后,宋奕攥着白皙的拳头,脸上满是怒意和一丝猝不及防,她没想到的是,慕修寒的记忆居然已经恢复了,又或者说,他从头到尾,都把她当猴一般耍得团团转呢? 拳头被她捏的咯吱作响,慕修寒似乎是有所察觉一般,便眯着凤眸朝宋奕所在的方向看去,宋奕连忙躲在大树后面,只是呼吸间略微有些急促,可即使如此,她心里的怒意也依旧没有丝毫减退。 那高大的男人蹙紧了眉若有所思,影卫见他情绪不对,这才小心翼翼的追问:“皇上,属下已经按您的吩咐去做了,现如今京城大乱,人心惶惶,据探子来报,太后他们已经在张罗着昭告天下了,如此您还是不决定回京城么?” 一双凤眸好似带着寒意一般,从那山崖之上往下眺望,带着睥睨天下的气势:“吩咐朝中按计划行事便可,朕还有事要做,待事成之后,便会立马回京,京城的事情你仔细盯着便好,若有异样,立即来向朕汇报。” 影卫虽想开口阻止,他跟随慕修寒许多年,从未见过慕修寒将其他事情摆在国事之前,可这一次却因为宋奕而屡屡推辞,虽然心里有所不满和担忧,最终却仍旧是领了命令:“是,属下遵命。” 那躲藏在大树之后的女人紧紧的攥着手,俊秀的眉眼间带着一丝复杂,随即便忍不住嘲讽一笑,在这荒山野岭的,慕修寒还有些什么事情要做?是为了把她骗到手?亦或者是因为某些恶趣味,想看她宋奕被当傻子一样的骗的团团转么! 想到这里,宋奕的心尖便有些发酸发疼,疼得就连呼吸都觉得费力。 最后深深的看了慕修寒一眼,她勾起嘴角冷冷一笑,接着便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了这里。 一道微风吹过,慕修寒似有什么感应一般,望向林子深处,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宋奕回了茅草屋,沉默着收拾好了包裹,环顾四周,看着这些日子她与慕修寒所住的地方,一桌一凳,满是回忆。 就好似是做了一场梦一般,虚幻到了极点。 东西并不多,不过几件衣袍而已,很快她便收拾好一切,走出门外时,她回头看了一眼那绿叶环绕的茅屋,慕修寒曾在那门口处一迭声的不知喊了她多少遍的娘子……女人俊秀的眸子微微闭了闭,再睁开时,便透露了冷冽。 她早就该看清这一切了,宋奕不允许自己自欺欺人。 刚转身,便看到相携而立的老夫妇,老妇人诧异的问道,“姑娘,你这是做什么?和你家夫君吵架了?” 关切的话语让宋奕眼里噙了泪,她高高扬起下颚,将那泪水憋回去,再低头时已经带上了笑容,“恳请婆婆,恳请老先生帮宋奕转告,他骗我说他失忆,我当初也曾骗他说答应嫁给他,就此扯平,京城再见。” 她转身,毫不犹豫的离开这里。 临近此地的一座小城里,一只满身洁白的鸽子飞到一座院子内,院内打扫的人眼尖的发现,原本还想赶走鸽子的,可在看到信鸽脚上绑着信时,那人便一脸惊喜,拿着信上下奔走。 很快,这封信便被那人送到了宋奕旧部面前。 宋奕守卫边塞六年,什么苦没有吃过,与队伍走散,迷失方向的经历不在少数,早就练就了一副就地取材的功力。 有些野鸽通灵性,稍加训导便可为自己所用,所以便是用这种方法,来联系自己的旧部的。 而旧部刚要打开信封,还未来得及看内容时,一双修长的大手却突然一把把信夺了过去,苏昀卿一身白衣,脸上笑意浅淡,正是一副温润如玉的模样。 若仔细看去,便能看出他眼底的青黑,那是日夜寻找宋奕cao劳所致。 他有些好奇的问道:“你为何这般惊喜,可是这信有什么特别之处?” 那人催促着说,“世子爷,您看了自会明白,这信可是宋将军送来的!” 苏昀卿拿信的手颤了颤,原本淡然的俊脸此刻间却带着激动,那一日他从昏迷中醒过来,便从影卫口中得知了宋奕与慕修寒一同救他的事情,事后他们也曾去过那悬崖底下寻找,可无奈的是,一直都没有找到他们。 迫不及待的展开了信,来来回回看了个反复,苏昀卿收起信纸,对那人吩咐道:“你尽快去集结人马,与我一同去迎你们宋将军归来!” 半刻钟后,苏昀卿一身白衣,原本梳的整齐的戴冠此刻好似已经重新准备了一番,玉色的戴冠,再加上风度翩翩的俊帅公子形象,衬得他更加俊朗了。 “圩!”苏昀卿翻身下马,只身一人,只因背后的侍卫与将领都被他落在了后面。 第165章 京城再见 宋奕走上前,看着他这副俊帅的模样,两人对视几秒,一时间竟有了恍如隔世的感觉,老半晌,还是苏昀卿先开了口:“莹萱,这些日子你为何不回来,可是在外面受了苦?你知道不知道,我找了你很久。” 他叫她莹萱,而不是宋奕,便是仍当她是他的世子妃了。 宋奕心下为之动容,面上却是微微一笑,那一笑,让多日不曾见过的苏昀卿失了神,眼中唯有宋奕这般倾国倾城的美丽容颜。 “我没什么大事,这些日子以来,我被一对老夫妇收留,他们待我极好。”宋奕说着,示意苏昀卿别总在这里站着了,两人一同向前走去,“倒是你,当日从地牢中将你救出来,你昏迷不醒,可是吃了什么苦?” 苦自然是吃了不少,可一想到宋奕曾为了救他拼死拼活,苏昀卿便觉得值了。 他何德何能,能配得上他的世子妃这般拼命。 面上,却是微微板了脸,“我一个男人,带兵打仗又怎么可能不吃苦,反倒是你,那西域王宫多么危险,你就去闯,不要命了是不是?” 从前宋奕还是将军的时候,只身闯敌方营帐的经历都有,只是在苏昀卿面前,他从来不当她是那个战功赫赫的宋将军,只当她是需要疼着宠着的公主楚莹萱。 宋奕这般想着,心下便唾弃自己竟在那半个月里为慕修寒少有的温柔而踌躇。她的世子爷,是多么好的人啊。 两人都默契的没有提慕修寒,但却心中都很清楚,不可能这样永远逃避下去,而宋奕,更是在心中下定了决心,从此以后,再也不要和慕修寒有什么瓜葛。 …… 山林之间,身着黑衣,眉头紧蹙的高贵男人正疾步向回去的路上赶,不知为何,他心里觉得极为不安,可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唯一的变数,便只有宋奕了。 脚下的步伐加快,很快,便看到了山野间的那栋茅屋,只是同以往不一样的,是那茅屋门口没有了那个女人的身影。 砰的一声,木门被打了开来,慕修寒一席墨色长袍,剑眉星目的脸上此刻满布焦急。 屋子里所有属于宋奕的东西都已经不见踪影,就好似那个狠心的女人从来没有在这里出现过一般。 那九五至尊发怒了,周身都是暴躁的怒意,微风拂过,吹起了他的墨色长袍,可慕修寒却犹如感觉不到一般,高大的他站在院子中央时显得格格不入,一股威压从他身上释放了出来,可惜的是这院中的花花草草皆不是满朝大臣,若是的话,那定是一个个跪下求饶。 许多东西,没有得到的时候尚可以忍一忍,得到再失去的时候却是令人崩溃,对此刻的慕修寒来说,便是如此。 他多么渴望和那个女人在这里生活一辈子啊,他们一个劈柴一个喂马,一个种地一个洗衣,不用考虑国仇家恨,不用考虑尔虞我诈,可是这一切,却被那个“狠心”的女人,生生的捏碎! 砰的一声,原本结实的木门此刻却裂的粉碎,就这么在地上化为齑粉。 慕修寒突然又迈开步伐,来到了木屋中,只是半刻钟的时间,他便把木屋中的所有地方走了个遍,看着空空如也的衣柜,他心中发寒,眼里带着疯狂。 明明这些日子以来,他放下为国忧虑的心,装傻充愣,极尽讨宋奕的欢喜,可为何,宋奕却还是要离开? 慕修寒想不明白,也不想去想这件事情。 而就在这时候,老夫妇也闻声赶来,见到慕修寒这幅模样先是吓了一跳,随即便又赶忙出口安慰,将宋奕托的话悉数转达。 “我说这宋姑娘啊,就是性子太绝,你要是好好与她解释,想来也是有用的。年轻人不要灰心,多试几次就成了……”老夫妇仍旧不知道自己面前的人便是天烬国万人之上的帝王,如同寻常百姓家的父母一般不放心的叮嘱着,他们从一开始便想撮合两人,眼看着一直在向好的方向发展了,却突然又闹成了这样。 真是世事无常啊……怪医感慨。 “我们以前不也是这样么?你因为性子绝跟我闹得脾气还少?”老妇人嗔怪的说道,目送着慕修寒匆匆离开。 慕修寒马不停蹄的往京都赶,马都不知道跑死了几匹,原本的墨色长袍此刻已经破旧不堪,动人的凤眸更是布满了血丝。 那高贵的人如此奔赴,只因为宋奕的那句,京城相见。 赶到京城时,夜已深了,深夜入宫麻烦颇多,必定也会引来时局动荡,慕修寒打发了一路跟随的影卫,寻了一家客栈住下。 那风尘仆仆的高贵男人一身疲惫的走进房间,只是一双凤眸中带着警惕。 房间里还算干净,窗户是开着的,慕修寒四处打量了一眼,便和衣上榻,闭眼而眠。 大约一刻钟后,房内原本平静的状态却突然被打破,一个竹筒般的东西戳破了窗户纸,阵阵迷烟传入了房间内。 安静等了片刻,看榻上的人的确没了动静,门外的数十黑衣人破门而入,为首的提起长剑便对着隆起的被子一刺。 噗的一声响起,那人见得了手,也仍是小心谨慎的挑开被子,可出乎人意料的是,被子中的,不过是个被割开的枕头罢了。 磁性低沉的声音在他们背后响了起来:“不知是太后派你们来的,还是丞相?” 闻言,黑衣人们便知自己是被耍了,当下大怒:“是谁派来的又如何!反正你只要知道,兄弟几个是来取你狗命的!” “放肆!”一袭黑袍的男人冷酷倨傲,黑沉的凤眸好似利剑一般,不过几个回合,便有几个黑衣人倒下。 为首的人气急败坏:“废物,都是废物,我就不信了,今日我杀不了你!” 剩下的几个黑衣人一拥而上,可慕修寒丝毫没有闪躲,而是站在原地,手起剑落,抢在前头的黑衣人便惨叫一声倒下。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潜进来的黑衣人便被收拾的一干二净,许久未曾休息,那孤高的男人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疲惫,而就算他武艺高强,可毕竟以一敌少,仍旧是负了伤。 此地已经暴露,如果再被人找来,慕修寒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顺利逃脱,想到此处,慕修寒当下不再迟疑,窗口而出,离开了客栈。 可离开了那已然是靶子的客栈,那坐拥天下的男人,竟一时不知该去往何处了,宫里有想要他命的太后,客栈里也同样不安全,慕修寒从没想到,他竟会落到今日这种地步…… 想到那日影卫传来的消息,说世子与世子妃已经平安抵达京都,他脚步一转,往世子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