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节
我强行带了她走,那个小傻子并不敢有异议,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那女人表现得越是小心,我心里的疑虑便越重。 但目前一切都只是猜测,我自然不会打草惊蛇。 段御铖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竟然特地备了马车等我——他是嫌我还不够烦么? 他在也好。那家伙的眼光一向毒辣。我几番向他使眼色,盼着他能帮我盯住这女人,试探她是否别有用心。 可是我竟忘了,那家伙一向是见了女人便走不动路的。在女人的面前,他连东西南北都分不清楚,哪里还有半分聪明可用? 于是我只得作罢,暗暗盘算着回府之后,再怎生想个法子来试探那个女人。 不料那女人竟是极精明的。几句话工夫,她便已能同段御铖谈笑风生,我竟转眼成了插不上话的外人。 就连那老妖婆说的一些怪话,她也故意当着段御铖的面说出来,是生怕我发怒,所以拿那个家伙做挡箭牌么? 这些小聪明,究竟是谁教她的?谁允许她在我的面前耍心机,却将外人当做大树来依靠的? 果真是我待她太仁慈了么? 这个女人,果然还是太欠教训! 我冷冷地盯着她掩不住得意的脸,心中的疑虑伴随着憎恨一点点生长着。 我就知道,上天从不肯仁慈待我,又岂肯把一个清白无辜的女子送到我的面前?这女人的出现,多半也不过是另外一场阴谋的开始罢了! 回复(7) 番外之韩五篇——因生缘灭经千劫(5) 我无意讨好她所谓的“家人”。 葛府回门,是我对她最后的试探。 而她,给了我一份意料之外的答卷。 忆及她初进府时身上那深深浅浅的伤痕,我多多少少是有几分不喜的。 或许她确实有很多难处,或许她过得确实极不容易,但我看不起任劳任怨的受气包。 我的未来,必定是充满了艰辛和险阻的。如果她只懂得逆来顺受,如何能安然地陪我走下去? 我身边的女人,不该是那个样子的。 回府之前,我见她敢怒不敢言,忧心忡忡的模样,心中难免有些失望。 不想她竟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惊喜! 马车停在葛府门前,她并不着急下车,反而拿足了架子、摆足了阵势,把“狐假虎威”四个字发挥到了极致。那张绷得紧紧的小脸,竟是意外的神采飞扬,差一点点便让我失了神。 我也乐得配合,挽着她的手假扮一个宠妻无度的丈夫。 这种感觉,居然很不坏! 我看着她高傲的侧脸,心里竟也感觉到了满满的自豪。 我这是怎么了呢? 我无瑕多想,因为那个毒妇的脸色又变青了。 我的小女人居然十分牙尖嘴利,随随便便一两句话,就能把那个毒妇气得七窍生烟? 倒也有趣。 我饶有兴致地看着,唇角不知不觉地便带上了笑容。 事后我才记起,我似乎很久很久都没有这样笑过了。 葛从忠不在府中,我和我的小女人都不愿多作停留。但我偏要装着饶有兴致的样子,在葛家院中四处看遍。 她从前住的地方,不管是后院之中那间颇为精致清雅的厢房,还是被那毒妇竭力掩饰的柴房,都不是十分清静的所在。 一处是闺阁内室,一处是奴仆们常常往来之处,应当不会有人能不动声色地出入这两处地方吧? 如此看来,她大约不会同小傻子早有往来…… 我的心里稍稍松快了些,却还是不免隐隐地刺痛着。 我们在府中停留的时间并不短,可是除了那些聒噪的女人,并没有一个人来问候。 不管是她的堂姐妹,还是府里的丫鬟婆子,并没有一个人肯来看她一眼。 她在这府里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已经可想而知。 回去的马车上,我的心中百感交集。 我想,我应该在回去的马车上试着告诉她,只要她今后安分守己,我便可以做她的依靠…… 可是一上马车,她便找了个离我最远的角落坐着,假装闭目养神,再不肯看我一眼。 我的勇气一点点消耗殆尽,也只得沉默下来。 或许,我和她还是没有走到可以同心同德的那一步吧?她始终是不肯同我亲近的,我又何曾信任过她? 我没了折磨她的心思,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同她相处,只得尽量避免同她见面。 后来的日子,我索性不常回府,每日只在宫里留宿。 度日如年。 这样的日子,我实在是不愿再熬下去了。或许,是时候收拾一下那个老女人了吧? 不久之后,葛从忠调回京城。 这是我的主意,我却不知道这样做是对是错。 听说那小女人又病了。 我不懂得如何陪伴她,只得装作不知道。 这样病歪歪的,实在不成样子。希望葛从忠回京,能让她心中稍稍开解几分吧。 她回府看望葛从忠的那一天,我在宫中坐立难安。 从早晨到正午,我一直魂不守舍,不敢在寿康宫多待,只得回府。 不料未及进门,便见元哥儿张皇失措地迎了出来。 她说:“葛府留下夫人了!” 留下? 我知道葛从忠性情暴烈,却还是没想到,他竟敢公然同我过不去。 他该知道,我破例将他调回京城,可不是为了给自己添堵的! 我马不停蹄地赶往葛府,不出意料地受到了冷遇。 我并不在意葛从忠的冷言冷语,但宁儿是我的女人,我必须带走! 葛从忠将我带到书房,先是厉声痛骂,再是引经据典,最后几乎已是苦苦哀求。 说来说去,无非是为了一件事:要我离开她。 我只觉得好笑。 如果我可以轻易放弃那个女人,当初又何必顶着全天下人的嘲笑娶她过门? 整整一个下午的对峙,我没有被他说服,却在他的责骂之中,渐渐地看清了我自己的心。 直到此时我才知道,在我决定娶她的那一刻,或许更早,我的心里便已经认定了那个女人! 其实我早该想到的。 若是真的厌她恨她,叫人拉去杖毙就是了,何必如此大费周章,何必把我自己牵扯进去? 我一向自诩冷心冷情,却不知道自己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掉进了那个女人的陷阱…… 僵持了整整一个下午,葛从忠依然在慷慨陈词,试图说服我放过他的侄女。 我只能报以苦笑。 我可以放过那个女人,可是谁来放过我呢? 天色渐晚,我不愿再听他聒噪。 中秋节,我并未与我的小女人共度;今日是八月十六,我定要带她回府,补上这个团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