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芸娘收了信,给烧了。 她性格软,也不是个傻子,看着女儿担忧的眼神,笑了笑,“放心吧囡囡。”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嫂子从前是待她很好,可究竟她有儿子,比她重要。她自己个儿也有两个女儿。 若萍姐儿不是个心大的,她倒可以帮着张罗一下。若是真的非要一头撞死在里头,由她去吧。这些年了,芸娘哪能看不出来宋氏什么样的人,不用她出手自然够她苦头吃的,虽是这样,到底有点头疼这事儿怎么处理。 “娘,你别难过。“盛明珠看她表情不对,忙软语安慰。 芸娘摇了摇头,难过倒是次要。她老家只剩下哥哥一个亲戚,又怕这事儿处理不好,连这个亲戚都没了。她毕竟只是个妾,主家要出了事儿,明珠还好,灵珠儿不得他爱,后路还未知呢? 第五章:都是我女儿 夜里盛明珠左思右想的都睡不着。 飞哥儿棕哥儿两个人先不提,毕竟人家靠盛家吃饭,后头拦着人最多算个没良心,白眼狼,可宋氏呢?按理说要真心想害人,干嘛七八年后才动手。 打心底里她也不想把宋氏想的太坏,一时又有些担心。 之前做这梦,其实她也以为是爹说的那样。到底没人不想要个嫡女的身份,可一件事儿成真之后——盛明珠将脖子上的锦囊拆了下来,梦若是假的自然无所谓,梦若是真的,那定国侯这个大腿,非抱不可! 正咬着指头想,后面灵珠睡的不稳,一个软乎的巴掌拍了下来盖在脸上,盛明珠气急败坏的将人从身上拉扯下来…… —— 次日。 休沐时间过了,飞哥儿和棕哥要去族学。芸娘在给灵珠收拾,她也要去族学。 “我想吃豆沙馅儿的”,棕哥儿家里养成的小霸王一个,抬手就把灵珠手里的粽子抢走了。囫囵咬了一口。 芸娘没得在这方面跟个小孩子计较,让黄mama重新拿了一个。明珠镜子前正看前几日爹送给她的珠花儿,突然听见自家meimei的嚎啕哭声儿,忙放下梳子往过走。 棕哥儿和灵珠打起来了,他扯她小辫子,她咬他脸蛋。 “棕哥儿,你撒手!”盛明珠才不管谁对谁错,棕哥儿比灵珠还大一岁。 灵珠先撒手了,她急着告状,“jiejie,棕哥儿抢爹给我的笔。”这是她刚入族学是爹爹给她的,就这么一个礼物。旁的都可以,这个她舍不得。 “哪儿飞来的强盗,还学会抢东西了,给我!”盛明珠摊开双手。 棕哥儿手背后,另一边儿芸娘看着,棕哥儿年纪小,飞哥儿已经大了,“飞哥儿,你快去劝着弟弟,这么大年纪了抢meimei东西算怎么回事儿?” 飞哥儿好赖上去扯了棕哥儿一把。那小破孩儿怕是在家里横惯了,直接撒泼坐在地上,“就是我的…本来就是盛家的东西,我娘都说了,我们才是盛家的人,她一个烟柳女子小妇生养,又不得人爱,不配拿好东西!” 明显是大人口里念的,芸娘一时间胸口有些疼。 灵珠立在原地,猛被人戳了伤口,哇的哭了起来。 这一骂就骂了家里三个人。明珠气不过,走过去直接给了她一巴掌,小孩儿整个脸都红了。飞哥儿刚才还在旁边抖腿,这阵仗立马走了过来,“盛明珠,你干嘛呢?欺负我弟弟?” 明珠被他推的几个踉跄。芸娘神色苍白,见女儿被欺负想上去帮忙,两个人却已经扭打开了。 盛明珠力气轮不过飞哥儿,掐人却一把好手。那飞哥儿本来还有点理智,却被她掐的rou疼,吃了好几次暗亏,他不敢下狠手,那头却下了死手,几次三番的怒了,也不顾家里之前说的,扬起一个巴掌。 “做什么呢?”上头突然有黑影,飞哥儿那巴掌被人抓在手里。 那人个头比他高,他抬头看了来人是谁,原先气势立马落了下来。 盛明珠原本还跟斗鸡似的,眼看帮手来了,眼里泪水马上就噙上了,把个盛谦心疼的,“囡囡,有没有受伤,爹看看?” “爹爹,他们骂我是小妇生的,你快让他们走!”盛明珠扑倒她爹怀里,轻啜。 “都听你的,别哭了。” 飞哥儿在一旁想解释,他们谁敢欺负盛明珠。可解释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 “明珠meimei”,一旁萍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的,衣服换了,头上戴着多素净的粉花儿,“棕哥儿和飞哥儿年纪小,都是亲戚……” “刚才他们欺负灵珠你怎么不出来劝?刚才哪儿待着你现在就哪儿待着?”盛明珠本就是这样气性,吃不得委屈。 萍儿没想到她一个大小姐比乡里人都泼辣,眼眶立马红了,又瞥了屋里人一眼。盛谦正柔声安慰他那虎闺女。再待下去尴尬,萍儿扭头,很快回了屋子。 棕哥儿还哭呢,盛明珠道,“哭什么?回家找你娘去,以后再甭来我家了。” 飞哥儿也慌了,可怜的看着姑姑,芸娘却不理他。盛谦使了眼色,马五很快上来抱起了棕哥儿,后头又有个人来拉飞哥儿,“我不回家!不回家!”小孩的嚷嚷声不绝,芸娘擦了擦眼眶,抱起了还哭的灵珠,用帕子轻柔的给她拭泪。 两个人很快回了屋儿。 盛明珠看着她爹,“爹爹,还有棕哥儿和飞哥儿,我记得他两呢”,她凑在盛谦耳朵上,轻口诉述梦境。 盛谦听完,揉了揉闺女的头,“爹知道该怎么办。” 离开并州,她那一干亲戚自然也打不上来,“爹去看看你娘。” 盛明珠不哭了,催道,“快去。”娘正伤心的,指不定两人感情就好了。 灵珠小孩儿,哭会儿都忘了自己个儿为什么哭的。被黄mama带着去洗了脸,一会儿去族学了。盛谦进了屋子,芸娘正在整理衣服,她垂着头,额头白净,鼻头却是红的。 “明珠没事儿,你红个眼做什么?” 芸娘本垂着头,听他进来了,又说这番话,再也没忍住抬头看着。她也不说话,就只是看着他,那双杏眼隔了会儿便流下两串珠泪。或许因她是江南生的美人,哭时也必旁人看着不同,起码在盛谦心里。 “别哭了”,他坐在她身边,“小孩子玩闹,你怎么还给伤心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