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节
可入了内阁想保持自身中立变难了起来。 “你想问什么?” 那人脸应衬着炭盆里的火色,用着火钳拨着里头的炭,肌肤也看着年轻。 “我不知道”,盛明珠又看管平,“先生知道什么?” 管平手微微顿住,片刻后终是道,“内阁是烫手的山芋。尤其是王阁老刚去,这几日恐不会太平……”管平抬头,却看她双目炯炯看着自己,“无论太不太平,这天下始终是陛下的,这句话我知道,想来盛大人也知道。” 盛明珠垂着头,没全明白盛谦话里的意思。但弦外之意却听的明白,她爹只要顺着皇帝的意思,就没事儿,可帝王的心思又怎么容易猜测。 —— 王阁老头七刚过,入冬的第一场雪就飘了起来,凑巧马上也就是琼林宴了。 上书房的宫殿外头,天地白茫茫的广阔。魏帝手里牵着最小的儿子,正与他玩民间幼童长玩的陀螺,两人都是一头的汗水。王福拿着拂尘在一侧笑看父子二人,日光稍大,身影拉的格外长。 不久又瞧见了几道身形不一的影子正慢慢往过走。王福忙上前,“陛下,九王爷来了,还有太子殿下。” 魏帝脸上神色没变,抱起了幼子,递给了一旁的宫娥,“带他回宫去洗个澡,出一身的汗。” “父皇,我明日还能来跟你玩儿吗?”十一皇子被带走,眼睛却亮晶晶看着魏帝。 魏帝只笑着摸了摸他脑袋。 这时九王爷跟着太子也已经到了,与魏帝行了礼,便一同进了上书房。 还是这几日老生常谈的事情,魏帝用奏折挡着脸,眉目已十分阴沉,“陛下,那盛谦毕竟是个汉人。九卿之位汉人已占其四,如今王阁老去了,当由咱们拓跋选举合适人才。” 魏帝声音平常,“那皇弟有何人才举荐?” 魏弟是拓跋庶出,兄弟无数。最终活下来的却只有一个同父同母的九王爷,也因着亡母临终前所托,魏帝对这个兄弟一向忍让。 “李刻就不错。”李刻是九王爷长女夫家二弟。 魏帝不知怎么突然一笑,又看着太子,“你是如何想的?” “朝堂要当要立,自然由父皇做主。”太子速来知晓魏帝性格,加之年纪越长,为人处置到向起了朝中的混子大臣,半点不好的都不沾。九王爷瞪了眼太子,“之前宫外头,太子不还跟我说这盛谦作风问题么?” 太子心里把九王爷骂了被半死,却见父皇已经看着自己。 “怎的回事儿?” 九王爷胡子一皱,他知道自己这侄儿只想拿好处,只把自己推下水。他偏偏就也要将他拉下水。 “儿臣听说,盛侍郎家中一妻一妾,妾为贵,如今主房中事。而妻却不知因何原因,独自住在偏远佛堂中。”又道,“而且拘传言,盛侍郎这妾,似乎不是清白出身,正如汉人所说,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传言,什么传言,太子又从哪里听到的传言。”魏帝问道。 太子垂着头,“只是府中下人闲暇时候说些闲话,儿臣无意间听到罢了。” 他以为自己回答的中规中矩,却不料上头魏帝突然将一张奏折直接甩上他门脸,“好一个闲话。三月前朕派你去湖广剿匪,你日日在广督府中处理政事,无闲暇剿匪,如今却有闲暇来听下人闲话家常?!” 太子匆忙跪地,那奏折平摊放在地上。却是湖广总督弹劾他的奏折,“父皇赎罪!这奏折所言绝不属实……”太子还想辩解,魏帝却摆了摆手,“罢了,你这这几日闭门思过,等什么时候没闲工夫听闲话了,再来上朝。” 太子整个人都蒙了,魏帝话里虽然不重。可让他在家闭门思过,却不给时限。 还欲再说,王福身后的太监却递给了太子眼色,太子心中不忿,却还是撩开袍角,“儿臣遵旨。” 很快便退下了。九王爷见太子都挨了一个挂落,这折子在这儿这么久,皇兄引而不发,偏偏等着今儿两人提入阁事情才发作,有太子前车之鉴,也不敢再说什么,很快退下了。 “王福,你说这人,怎么就不知道知足呢?” 屋里渐渐安静了下来。王福整理着案牍旁边刚因着魏帝发怒一团乱的奏折,道,“这奴才只是个太监,陛下问这个倒难答出来。只不过也听过一句俗语,欲壑难填,人麻,总难以知足。” 魏帝没在说什么。后头帘子微微动了,又宫中侍女轻轻打起帘子,便见管平从中出来,脸上还带恹恹病色。 “倒是朕不好,这几日你风寒,却上了棋瘾。” “为陛下分忧解难,是下臣之本份。国君无忧,山河自固。” 魏帝笑了笑,“什么话从你嘴里说出来都不一样。” “刚才朕与太子说的,你该听见了。” 管平点了点头,魏帝便道,“其实朕并不属意盛谦入阁。他是文臣,思虑颇多。管卿,朕欲扶持你入阁。” 管平看着魏帝,他如今白发苍苍,眉梢眼角都已经泛着死气儿,如同所有行将就木的老人。他知道他想赔偿,“臣在世家中声名狼藉,恐会坏了陛下部署。” 第七十四章 魏帝只叹了口气儿,到底没说什么。 “朕记得过不久便是你生辰了”。 许是刚落了雪,天儿太冷。魏帝打了个喷嚏,旁边王福便摆出一副天塌了的表情,连忙要去传太医,被魏帝一手勒停了,“多大点儿事儿,用得着这般声张。” “陛下的身子怎么能算是小事儿?” 王福见魏帝不乐意请太医过来,便让小宫女端来了参茶,魏帝喝过之后,又看着管平,“你也快到而立之年,又没娶妻又不纳妾,汉人许多东西朕不太赞同,不过有句话到说得好,无后为大,是朕赐你的美人都不得你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