秒书屋 - 历史小说 - 我的兄长是先帝在线阅读 - 第24节

第24节

    柳子骥就惨了,一回去还没有歇一个时辰,亲爹就开始考他,好在柳子骥最近学习热情高涨,学的很好,自然得到了满意的评价。但他万万没想到,为了让他之后保持这样的学习成绩,亲爹一点也没有放松,最近一段时间对他来说简直是人间炼狱,故而一听到重新开课,顿时如闻纶音,马不停蹄收拾好东西就跑来了。

    而顾清宁也终于知道把三宝说话泄密的小混蛋是谁了,萧衍之一点没有感觉到危险的临近,还在和顾泽浩瞎闹,看到顾清宁过来了,秀气地抿唇一笑:“清宁meimei,娘特意给你做了点心,我让丫鬟拿到你院子去了,你下了课回去记得吃。”

    顾清宁:“……”好像有点下不了手了。

    柳子骥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你们知不知道最近京城出了一件大事!”

    几人顿时好奇地看向他。

    柳子骥神神秘秘道:“据说瑞王爷封地上出现了祥瑞,陛下知道后大喜,让瑞王爷亲自护送祥瑞进京呢!”

    先帝子嗣稀少,除了当今皇上,也就瑞王和衡王两个儿子。瑞王是淑妃之子,比当今陛下小两岁,自小一块长大,关系还不错,先帝驾崩后,他被封为瑞王,封地就在湘南。

    瑞王到了封地之后,一直勤勤恳恳,将封地治理得井井有条,传回来的也都是赞誉,如今更是发现祥瑞,朝中对他的赞誉之词不少。

    顾泽慕却皱起了眉头,他在位时也发现过不少祥瑞,但他很清楚,祥瑞不过是用来歌功颂德的,想要国家变得好起来,靠的是官吏清明,百姓富足。出现祥瑞也不代表就会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他父皇那一朝祥瑞可也不少。

    所以他在教导儿子的时候更着重于实干,儿子们的表现也让他很满意,没想到他这才驾崩几年,他们就捣鼓出祥瑞来了?!

    顾清宁想的就没有顾泽慕那么多了,萧胤不太在意这些,所以她还真未亲眼见过祥瑞,如今有这个机会,顿时还挺好奇的。

    柳子骥拍着胸脯道:“听说还有半个月就要进京了,到时候我们一起去看!”

    响应者甚多,顾泽慕看着兴致勃勃的顾清宁,在心底默默地叹了口气,也不得不违逆心意随了大流。

    第34章

    瑞王护送祥瑞进京的事情引发了京城热烈的讨论, 即便是在庆阳候老夫人的寿宴上,众人也在谈论着这件事情。

    乐平长公主一直养在淑妃膝下,瑞王又是淑妃之子,故此有不少人都围在她身边,打听着那祥瑞有关的事情。乐平很享受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在元嘉回来之前,她一直都是过着这样的生活, 然而当元嘉出现后,这一切都被打破了。

    就在她想到元嘉的时候,元嘉正好和陶氏一起走了进来。

    她们一进来就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也有不少人知道,元嘉长公主是特意去了威国公府接了陶氏一同过来的, 若非关系极好, 以元嘉长公主的身份,怎会如此屈尊纡贵。

    原本许多人都看不起陶氏的身份,但因为她得了元嘉的喜爱,之后顾三又在战场上立功, 她不费吹灰之力就拥有了安人的诰命,让不少人都又妒又羡。也不知是从哪里传出来的消息,说千佛寺的行空大师给了陶氏批命,说她是福运天助的好命之人,就更让她们眼热了。

    庆阳候夫人立刻迎了上来, 元嘉泰然自若, 而一向有些唯唯诺诺的陶氏这一次表现也十分得体。

    不远处看到这一切的乐平不屑地冷哼了一声, 也让不少贵女想起了之前元嘉公主府的事情,恍然意识到这两位长公主的关系可不是太好。一时之间,有一些原本在乐平身边听八卦的贵妇都往后退了退,默默地和她划清了界限。

    元嘉只是瞟了乐平一眼,并不在意,乐平却险些气炸了肺,一甩手便怒气冲冲地离开了。

    两人的这番表现顿时被在场的人看在眼里,可谓高下立判。这一次庆阳候老夫人大寿,庆阳候早早地就给京城的贵胄们发了帖子,庆阳候脾气好,人缘也好,卖面子的人不少,几乎整个京城的贵妇们都来了,都不用再去传播,光这一幕就有了足够的谈资。

    庆阳候夫人不愧是见惯了大场面的,没有丝毫惊慌,一边淡然吩咐儿媳妇去安抚乐平长公主,一边笑着将元嘉和陶氏引到了院子里。

    夫人们聚在一起聊着胭脂水粉首饰,庆阳候夫人便让孙女杜婉莹带着几个孩子去花园里玩。

    杜婉莹的年纪并不大,不过七八岁的样子,却已经行事有度,细心又体贴,将三人都照顾地妥妥帖帖的。

    顾清宁与顾泽慕看着都不大想和其他孩子疯玩,而萧衍之也不大喜欢这种场合,只是紧紧地跟着顾泽慕和顾清宁两人。

    杜婉莹见状,便道:“不如我带你们去亭子里坐一会吧,那里不太晒,还有果子和点心。”

    三人都没有意见,杜婉莹便笑着牵起顾清宁的手,一边柔声地同她说这话,一边带着他们往亭子走。

    萧衍之跟了上去,也想要牵顾清宁的手,却突然被顾泽慕阻止了。

    萧衍之有些莫名,顾泽慕抿着唇,很想和萧衍之说“男女授受不清”,但看着眼下三人都还是小豆丁的模样,这话又说不出口了。

    面对着萧衍之疑惑的表情,他勉为其难地伸出自己的手:“你牵我的吧。”

    萧衍之知道,顾泽慕最讨厌同人身体接触,更别说被人拉着手了,之前他肯教自己念书就很不错了,如今更是让他忍不住浮起受宠若惊的神色。

    顾清宁恰好回头看到了这一切,也有些感慨,男孩子之间的友谊真是奇怪,她从前见顾泽慕对萧衍之冷冷的,还以为他不喜欢对方,没想到两人关系这么好。

    而就在四人往亭子走的时候,却被旁人给看见了。

    这人正是庆阳候的孙子,庆阳候这一辈女孩儿不少,但男孩却只有一个,名叫杜凌扬,因是独苗,所以自小就受宠,养成了个骄横跋扈的性子。之前在公主府的时候,就因为挑衅顾泽慕和顾清宁,迎了萧衍之的冷脸,又被柳子骥的假蛇吓哭,被人嘲笑个不停,一直耿耿于怀。

    他原本和几个堂兄弟在花园里玩,看到jiejie领着萧衍之三人进来,顿时就想起了之前的惨事,一张脸上浮起怒容。

    几个堂兄弟原本玩得正起劲,就见他突然转身离开,朝亭子那边走去,有些莫名,但杜凌扬脾气不好,他们也不太想过去受他冷眼。

    亭子里,杜婉莹让他们坐下,又张罗着让丫鬟去上几杯石榴汁。正细声问他们热不热,就见自己的弟弟走了过来,脸上的表情还很不好看。

    杜婉莹眉头微皱,但声音却还是轻柔的:“你不是和几位堂兄在那边玩吗?怎么跑这边来了?”

    杜凌扬毫不客气道:“我爱去哪去哪,关你什么事情!”

    杜婉莹气得脸都红了,却还是挡在顾清宁几人前面:“祖母说这是府上的贵客,要好好招待,你不要在这里胡闹!”

    “你少拿祖母来压我!”杜凌扬一把就将杜婉莹推开,他力气大,杜婉莹直接撞到了桌子上,顿时痛得眼泪都掉出来了。

    因为亭子不大,所以萧衍之等人的丫鬟都在亭子不远处等着,亭子旁边种了不少花木,这边被挡住了,那边孩子们的吵闹声又太大,所以并没有什么人注意到这里。

    杜凌扬压根没管jiejie被自己推倒的事情,径自走到了顾泽慕和顾清宁面前,他虽然跋扈,却还是有点脑子的,知道萧衍之的身份惹不起,便捡软柿子捏。

    顾清宁看着被他推到一旁的杜婉莹,表情也有些不好看了。

    萧衍之原本想要挡在朋友前面,却被顾清宁给拦住了,顾清宁上次就想教训这熊孩子了,只是之前被柳子骥横插一竿子给阻止了,如今他又惹上来,当然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杜凌扬看着自己面前的顾清宁,不屑地笑了一声:“小矮子……”

    还没等他说完,已经被顾清宁一脚给踹倒了,就在他气急败坏想要爬起来的时候,顾泽慕默默地一脚踩在了他的背上,然后杜凌扬就再也没有爬起来,被顾清宁打得哭爹喊娘。

    杜婉莹原本担心弟弟惹祸,正要忍痛过来拉开他,谁知情形一下子反转,她顿时就呆住了,眼泪都挂在眼眶里忘了掉下去。

    这一下动静可就大了,丫鬟们跑了过来,被眼前的情景给吓了一跳,连忙将他们分开,原本在花园的一些贵妇也凑了过来,很快,庆阳候夫人也得了消息,和元嘉与陶氏一同赶了过来。

    此时杜凌扬已经被丫鬟扶到了旁边,嚎啕大哭。

    而顾清宁与顾泽慕却十分淡定,反倒是一旁的萧衍之看起来很兴奋。

    庆阳候夫人问明了事情经过,便是她一向八面玲珑,碰到这种事情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这过程十分简单,就是杜凌扬挑衅,没想到被人打了,还是被两个比自己小的孩子打的,怎么看都是他自找的。且大夫也赶了过来,一番检查之后说杜凌扬并没有受什么伤,也是,一个三岁多的孩子能有多大劲?

    庆阳候夫人虽然心疼孙子挨打,但她还真不好意思颠倒黑白,将过错都推给两个更小的孩子。更别说当时在场的还有萧衍之,这可是元嘉长公主的心尖尖,真要伤了他,那事情才麻烦了。

    所幸有人及时出来打圆场:“只是孩子们玩闹罢了。”

    庆阳候夫人得了这个台阶,也连忙下了,让人将杜凌扬扶回自己院子。

    这事就算翻篇了,不过在场众人看向顾清宁的眼光也有了些变化,虽说她们没有看到顾清宁是怎么揍人的,但杜凌扬凄惨的样子还历历在目,他比顾清宁还大三岁,却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可见这丫头的凶悍。

    顾清宁却不在意,她上辈子就是太在意旁人的眼光了,结果把自己活得那么憋屈,这辈子她就想要随心而活。

    陶氏见她没有受伤,也松了口气,倒是元嘉长公主一时半会还没能回过神来,甚至有些怀疑自己记忆中母后那温婉端庄的形象。

    不过顾清芷等人的反应就单纯多了,顾清芷与杜婉莹关系很好,知道她在家里一直被弟弟欺负,很是为她抱不平,如今看到顾清宁与顾泽慕狠狠地教训了熊孩子,也觉得十分解气。

    虽说有了这一桩插曲,但还是没有影响寿宴的气氛,庆阳候夫人慢慢地放下心来,谁知这颗心还没完全落下,又出大事了。

    乐平长公主竟然被人推到了水里,好在被及时救了上来,但她大发雷霆,一定要找出凶手。

    现场顿时炸开了锅,庆阳候夫人的脸刷的一下就白了。

    第35章

    罗氏自从在千佛寺因为陶氏那句毫不留情的“不是”再次成为了京城的笑柄之后, 很长时间都没有出过门,原本她一点都不想来庆阳候府,但拗不过婆婆,只能委委屈屈地过来了。

    永寿候夫人对这个儿媳似乎已经绝望了,也不搭理她,只是带着其余几个儿媳妇与人言笑晏晏。罗氏心中愤恨,却也无可奈何, 只能低调地躲在角落,免得被人看见当面嘲笑。

    而就在这时,她看到了陶氏和元嘉长公主一同走进来的情形,看到元嘉长公主对陶氏态度温和,陶氏更是如众星捧月一般, 她简直恨得牙痒痒的。当时元嘉长公主待她分明也是温和的, 若不是陶氏当众打脸,说不定她也能跟在元嘉长公主身边,光明正大走在人群里。

    罗氏根本就没有想过,元嘉对她温和只是以为她是陶氏的朋友而已, 而她从一开始就是为了利用陶氏,她们也根本不是什么朋友,陶氏只是说出了实话而已。罗氏根本就不从自己身上找原因,而是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陶氏身上。

    但不管她怎么怨恨,也依旧只能接受现实, 小心翼翼地像只阴沟里的老鼠一般躲避着旁人的视线, 煎熬地等待着宴会结束。但即便如此, 她还是被人给堵住了,好死不死还是冤家路窄。

    “瞧瞧,这是谁?这不是当初胡乱造谣,被乐平长公主抽了巴掌的永寿侯府五少奶奶吗?”

    罗氏听到这句话,脸顿时青一阵红一阵,但如今她身处劣势只能忍气吞声。

    然而对方不依不饶:“怎么?装这可怜样是要做什么呢?真当旁人看不出你的真面目,被人当面打脸的滋味还没尝够呢?”

    旁边的人听了都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罗氏忍着怒气,在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之后,她终于有了些许长进,知道在这种时候最好的方式就是什么都不要说,果然,对方又嘲讽了几句,但看见她逆来顺受的样子,也没了兴趣,撇撇嘴让她离开了。

    罗氏匆匆离开了宴会现场,心中的羞愤让她几乎承受不住,连日来的压力几乎要将她压垮了。

    自从她们从千佛寺回去之后,婆婆便看她不顺眼,动辄冷嘲热讽,她若是有一两句辩解,便会被打成不孝。而丈夫更是借此天天辱骂他,还趁机抬了两房小妾,她去找婆婆理论,婆婆反倒怪她拴不住丈夫的心。

    罗氏本是在家中被父母宠溺长大的,不然也不会养成这种张横跋扈的性格,她忍无可忍写了信回去哭诉,满以为父母会替她撑腰,谁知得来的却是父母的训斥。父母责怪她不孝婆母,怪她犯口舌惹怒了贵人,且她的名声如今传扬到了江平,让他们出门也跟着遭人嘲笑。

    而之前的那番嘲笑犹如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罗氏只觉得万念俱灰,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湖边,她本想跳下去一了百了,可当她的脚碰到了湖水之时,她又后悔了,只觉得满心的不甘心。

    她当初嫁过来姐时妹们羡慕的眼神还历历在目,多少人欣羡她有这样一桩好婚事,而之后的种种打击,婆母的冷待,妯娌之间勾心斗角,丈夫花心滥情,完全击碎了她之前的志得意满。她若死了,岂不是叫这些人如愿?!岂不是让那些嘲笑她的人看了笑话?

    这样一想,罗氏便缩回了脚,只是一个人闷闷不乐的沿着湖边往回走。

    走着走着,她便看到了被丫鬟领着去方便的陶氏。罗氏心念一动,她的确怨恨陶氏,但想一想,能够解决她目前的困境也只有陶氏,如果陶氏愿意承认她是自己的朋友,她所面临的这一切困难都将迎刃而解。

    罗氏难得反思了一下自己之前对待陶氏的态度,的确过于高高在上了,或许正是因为这样才惹怒了她。不过她也知道陶氏这个人十分心软,如果自己放低身份,又将自己的悲惨说给陶氏听,说不定她同情自己,会帮她也不一定。

    罗氏只觉得自己忍辱负重,正想要一鼓作气去找陶氏,却没想到对面迎面走来几个女子,打头的正是乐平长公主。

    罗氏吓了一跳,连忙躲了起来。

    乐平之前被元嘉气走,如今好不容易被人劝得回心转意往宴会去,没想到竟然在半途碰到了陶氏。乐平对陶氏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之前若不是因为陶氏,她也不会对元嘉赶出公主府,丢尽了面子。

    陶氏见到乐平气势汹汹地走过来,顿时慌张起来,那丫鬟倒是机灵,一见情况不好,便转身跑开去找人了。

    陶氏硬着头皮给乐平行了个福礼。

    乐平冷声道:“想要受顾三少奶奶这一礼可真是不容易,要不是这会儿元嘉不在,没人给你撑腰了,想来你这膝盖还弯不下去吧?”

    陶氏只是低着头不说话,乐平见她这模样十分生气,将自己所有的怒火都倾泻出去。

    从罗氏的角度,只能看到陶氏一开始只是低着头任由乐平骂,后来也不知道乐平说了什么,陶氏忽然抬起头回了一句嘴,乐平看起来很生气,扬手打了她一巴掌,陶氏的脸被打的别了过去。

    罗氏吓了一跳,忍不住往回再缩了缩。

    好在没多久,那丫鬟就已经带着庆阳候府大少奶奶和元嘉长公主赶来了,乐平这才收手。

    庆阳候府大少奶奶连忙带着陶氏去擦药,而乐平似乎是与元嘉发生了争吵,最后元嘉离开后,乐平将身边的人骂了一通,这才独自一人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