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节
最终,柳夏这人无情地撇下我就走了。他本是来凑热闹的,岂料会把自己搞成这么副鬼样子,简直受不了。 一心只想着回去好好收拾自己。 被独独留下的我,停留了片刻,果断选择把树上那人丢下,先将颜漠带回去再说。 而即便扛着人,我起跃的速度仍是不减。 落在某间屋子内,我一放下人就冷得瑟瑟发抖,啧,这浑身湿透地迎风蹿走,滋味儿确是不好受的。 屋内俩人见我成功地带着人回来了,均是连忙起身。 千织许久未见兄长,这好不容易重逢,复杂的情绪压得她什么话也说不出,更何况自己的阿哥还是个晕厥不醒的状态。 当千织颤抖着凑到颜漠身边时,言大夫却是一直看着我。 我扫了一眼自己的困窘模样,只觉愈发生冷,甩下一句“我回屋换个衣裳,你快给人看看”后,就闪出了屋。 要说之前还不觉得,等到褪下衣衫,湿冷的感觉缓缓消去后,背上的某处却是火辣辣地疼了起来。 捏着衣衫上被烧穿的一个破洞,我扭着头朝背后探看,却是盯不着伤处,只能坐到梳妆镜前,又是一阵儿地瞧。 嗯。 到底是被火给烧着了。 可好在没起泡,算不上多严重,且灼伤的部分也就一小片而已。 取来药粉想要撒点上去,奈何那位置偏得很,怎么伸手都够不着,真是郁闷。我想了想,干脆扯下一块干净的白布条来,将药粉抹在上头,暂且就这么往背上缠了两圈,绕过身前系下一个扣。 换好衣衫,我没作丝毫停歇,又急切地回了千织那屋。 终是怕言悔担心,踏进门的那一刻,我忍着疼,面如常色。 这厢,言大夫毫不犹疑地替颜漠脱下了湿透的衣衫,笼上了被。他已经看过脉,正取了颜漠的血一番确认。 然后便听得他对千织说,颜漠中了一种奇毒。 话落,言大夫又顺手将床上那人盖着的薄被拉下小半,指出了那条从其心脏蔓延至右手肘处的曲折血线。 这毒—— 这毒我正巧识得,其毒性发作间缓,且格外地折磨人,好像是叫——命悬一线。 对。 盯着那已至手肘的殷红,我不禁感慨,若是等血线爬到无名指的指尖,颜漠就得一命呜呼了。 所幸这看诊的,是有着神医之称的言大夫,不然颜漠的命,还真是悬得紧。 千织没什么能帮得上忙的,虽是挨着我坐在桌边,可那视线仍是担忧地锁住自己的兄长。我则默默地看着忙碌起的言大夫,一边默默的疼痛。 果然包扎得太草率了么。 “玫姐,谢谢啊。”千织绷紧的神经稍稍松下,这才念及我,不禁自责。 我趴在桌上,故作不悦地回:“又和我客气了是吧。” 千织咬着唇说不出话来。 “以后再这样,真跟你急啊。” 隔了小会儿。 “嗯。”她眨着眼睛应道。 …… 终究是无聊,我便和她讲起今晚的事儿来,而这一说,不免要提起那不知打哪儿蹿出来的另一帮黑衣人。 啊对,我好像还捆了一个在树上。 还好这会儿记起来了。 不然之后忘上个十天半个月都是有可能的。 又一次折返,宅子里的火势已然得到了控制。而当某黑衣人顶着一头蚊子包,终于看见隔了甚久才现身的我时,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悲伤。 最后不过是生无可恋的被我拽走了。 要说留下这个人,倒真不是闹着玩儿的。毕竟是打着千织兄长主意的人,怎么也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放他们离开。 且听了那些人的口音后,我已怀疑他们是草原来客,没准儿和千织是有什么渊源的,更别说,这些人还想杀颜漠。 …… 当着千织的面儿,扯下那黑衣人的蒙面巾。 从俩人彼此惊愕的神情来看,果然是认识的? 千织从我的口中,早得知这群黑衣人对自家兄长动了杀机,不禁皱着眉盯着被我抓回来的那人,起身走近。 虽然不熟。 可却是认得的。 想杀阿哥的,怎么会是十三叔的人。 【作者题外话】:这是一波来自失眠患者的早更。 ☆、第116章 护食 黑衣人倒是个藏得住事的,怎么问也不说,我本想让言悔随便丢个什么药丸让他难受难受,也好就范。 可是千织却拦住了我。 同为草原儿女,又曾都是草原十三鹰部族的一员,即便并不熟识,可千织也有她为人的原则,决不伤害同族的人。 我耸着肩作罢。 当然千织也不会就这么轻易地放他走,同我商量着要找个地方将这人关一关,慢慢审问。嗯,这件事,千织做主就好。 如此折腾下来已是子时。 颜漠身上的毒并未完全解开,言大夫将其暂且压制,斟酌着床上那人的身体状况,打算让其休养个一晚,明日再来续解。利落地收尾,他随后便将我拉出了千织的房间。 而千织守候的病人。 除了一个王万华,自然是又多了一个颜漠。 …… 夜色幽深,进了言悔的卧房,灯亮起,门合上。这人板着张脸,便指着我的衣衫说:“脱掉。” 额。 我僵在原地,摸着鼻子回:“你知道了啊。” 言悔默不作声。 早在他家姑娘转身回屋换衣衫之时,自己便瞧见了那背上的伤口,可是某女子又分外在乎千织的事,他这才没有强行扣住人先给看看烧伤。 能忍到现在,确是到了极限了。 见言大夫这副闷里闷气的样子,我也没忸怩,背对着他坐在凳子上,就把外衫内衫通通脱了个干净,只剩了件肚兜和亵裤,露出扎着一道歪歪扭扭布条的光裸后背来。 四下寂静。 身后是凳子的挪动声,东西放在桌面上的轻响,以及我自己的浅浅呼吸。 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从我的背后绕到身前,那指尖挑动着,解着布条的系扣。言悔侧着头,发丝扫在我的臂膀,痒痒地,惹得我一阵瑟缩。 扭头与他的视线对上,后者的手突地一抖。 活扣成了死扣。 …… 片刻后,言大夫直接使了剪子,断掉了布条。 念着伤口与那布条之间有所粘连,他缓慢地掀起了包扎带,显出了那片通红的烧伤来,隐隐还有着血迹,处理得实在敷衍。 我盯着晃着暗影的地面兀自发神,言悔则无声地抬起手,一点点地抚上了我的后背。他倒没有碰着我的伤处,却是以指腹摩挲着烧伤边儿上的肌肤。 双手撑在腿上,我微躬着背,方便后面那人替我上药。 也不知他是洒了什么东西,一沾上我便疼得龇牙咧嘴,肩头不住地颤着,那分痛感还去了又来,如此的反反复复。 言悔淡淡地说:“忍着。” 听着好生冷漠。 我委委屈屈地哦了一声,他又接着倒上药粉。 疼。 “阿悔。”我忍不住地耸起背脊,“能上点麻醉不。” 其实也没有特别的疼,可是在言悔面前,我只觉所有的感官,包括痛觉,都陡然放大了数倍。 须臾的停顿后。 似是有微热的风拂过伤口,且留下几分的凉意,痒疼参半。我没骨气地红了脸,言悔在呼气。 明明看不着。 可闭上眼,仿佛就能想见那副撩人的模样。 “这个药疼是疼了点,可好在不会留疤。”他扬起头,语气终是舒缓。 留疤这种事我倒是不在意的,听他这般开了口,便也接着话说:“阿悔,你会嫌弃我留疤么?” 想来也是,留疤的肌肤不好看嘛。 言大夫勾着我的凳子,使了力气抬起一旋,我便正面对上了他的视线。后者神色不明地握住我的手,垂了垂眼眸,给出答复:“会。” …… 其实我也就随口一问。 就算他不回答也好,怎么都不能真的说嫌弃才是啊。 难道真的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