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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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渺有时候也被他们给烦到满心不悦,最后蹭到灯塔上与董野一起吃饭,吃完了还自己悄咪咪地藏了点热食,带去给和韫吃。 他们私底下的勾当没什么人知道——顶天了也就是袁崧与亚尔维斯,宋渺也不怕他们知道,她将自己煮的饭送给和韫,完成meimei的投喂。 亚尔维斯有一日看到她往和韫的房间走去,面色很是难看,却在她回眸看他时,勉强笑了下,有点失魂落魄地走进自己的屋子里。 宋渺猜他是在装,但是他装的实在太像了,把那幅失意模样装得淋漓尽致,她只是看一眼就觉得心揪揪地疼。 ——前提是,她若是真的也很喜欢他。 宋渺当然喜欢亚尔维斯的那张脸,甚至有时候也会为他刻意勾引她时的那幅俊雅绅士模样稍有失神,但她的失神纯粹是觉得他太过厉害。 比在这几个世界穿梭完成任务的她自己还要厉害。 他果真是吃着一碗饭的,凭借魅惑人的一张俊脸,勾得人心痒痒。若是她是纯真无邪,情史浅薄的小姑娘,就真的会被他迷倒。 毕竟,他长得那么好看,还那么会说情话。 宋渺边胡思乱想,边在和韫的卧室里张望,她看到和韫登岛时带来的行李箱,里面有他自己的实验器皿,她看不懂是什么,只能坐在椅子上,看着他认真地洗干净手,然后开始吃她带来的饭菜。 他吃饱后,很是夸了一番meimei的手艺。语罢,话语间似有若无地也提到,要让她最近小心点的事。 宋渺被他这么一说,心脏提了提,她说:“你怎么和袁崧似的,也和我说最近要小心?” 和韫并不意外她的消息是从袁崧那里得知的,他将碗筷收拾好,然后坐在她面前,伸手给她整了整外套的领口,漫不经心说:“前几天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听到有人说……” “说什么?”宋渺有点紧张起来,不知怎么的,这回和登岛时一样,背脊疼酸得厉害。她压着心脏的砰砰直跳,缓声问。 “据说,有人想要越狱?” 和韫实在无所谓的样子,他说完后,看到宋渺唰地一下子绷紧腰,有点失笑:“你做什么这么紧张?哥哥在呢。” 他又是笑又是觉得她可爱,“你不知道他们一群群人天天撺掇着要越狱吗?” “这牢里,哪有一个不想逃出去的?就说那个前狱警,袁崧,心里指不定也想着逃出练岛监狱。” 他看到宋渺呆呆的眼神,莞尔,玳瑁眼镜后的灰蓝色眼瞳温柔惬意,“只是稍微提一句,你不要太紧张。” “嗯。” 宋渺忍住背脊的酸疼,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点了点头,她笑了声,亲昵地将脑袋靠在他的肩头上,蹭了两下,“知道啦,哥哥在,樱樱一点也不怕。” 和韫很是受用,他揉了揉她的长发,摸了两把又觉得不对劲:“头发这么长了?” 宋渺马上缩回脑袋,摇着头戒备看他:“不许想着给我剪头发!” 和韫好言劝说:“没,哥哥没这么想。”但他手搭在膝盖上,很是难耐地摩挲两下,眼神又有点巴巴地,宋渺看了想笑,她想起在这个世界线的背景资料里写的,这个大和樱六岁的哥哥,从小就为了省钱,亲手给和樱剪头发,直到她上了高中,他开始工作有了积蓄,才不用自己动手。 但这看上去,他很是惋惜自己没能再给meimei剪头发呢? 宋渺连忙跑路,跑之前带走碗筷,然后说:“明天就不送东西给你吃了,空投继续,所以自己去餐厅吃饭,好吧?” 和韫点头说好,他眼神淡淡,带点温柔色泽,看她关了门后,保持着面上的神色,往行李箱放置的位置走去。 他从行李箱里拿出了一部手机。 这个本是禁止囚犯带上岛的设备,却能够在他手里,也正是说明了,和韫是有正当理由登岛的。 他望了一眼窗外的天气,夏意开始远走,秋意慢慢来临,天晴云散。 手机拨了一个电话。 一串非华国的长串电话号码。 和韫开口,声线平稳,淡淡的,“你心脏动手术了吗?” 悦耳的男声,在法国街头混杂的声音中,具有穿透力,他嗯了一声,“已经动了好几天,医生说可以出门好好修养。” “再过半月,就能回去工作了。” 和韫垂下眼帘,带了点无奈的笑意,很是奇怪,向来冷淡漠然甚至是古板严苛的他,很少会露出这样温和的神态。 “袁岳……欢迎回来。” 那头男声轻笑了声,他说:“谢了,你呢,还在所里工作吗?” “听说你最近不在,去哪了?” 和韫望了眼窗外,说:“在练岛上。” 袁岳呆愣了一下,他的声音从轻到重,满是惊愕:“练岛,你也去那里做什么?” “你——”他才想到什么一样,声音颤抖起来,“去监督袁崧?” 和韫说:“是。”没说是特意来见meimei的,只将这个上头批他下来的缘由来搪塞。 这个所谓的科研项目,就是袁岳一下子挑明的——监督袁崧。 他扯下白大褂,露出亚麻衬衫,眼神紧紧望向卧室门,那里紧锁着。那个蹦蹦跳跳的小白兔meimei已经走了,他神态变得轻松起来。 和韫又说:“你哥在这里倒是蛮称职,据说当狱警很称职,当囚犯也是如此。” 袁岳苦笑一声,“你打什么趣儿呢,他什么人我会不知道吗?恐怕还是有点心不甘情不愿的吧。” 和韫:“真的还好,你之前替了他几年,他大概觉得对不起你了吧。” 他灰蓝色的瞳孔里掠过几分冷淡色彩,并不喜欢两人口中所讨论的对象那般。 他将白大褂挂在衣架上,平静说:“他当时要是乖乖来这里做个守塔人,继任董野,也就不会出那么多事。” “弄得你当了备胎来这,又没个正式继任的身份,只能当个莫须有的罪犯,”和韫对这些了如指掌,若是宋渺在,恐怕会是满脸惊异,而同时明白——他当时所说,自己并非好人,所以才知道这个岛屿的绝大部分事宜,这句话怕是有三分虚假。 他扯动两下唇角,展露了对袁崧的不喜从哪儿来:“前辈,你走了这几年,科研所里的科研项目和绝大多数工作都摊在我身上,我都没法好好照顾我meimei了。” “还好你借着要动个手术出狱,不然我都想撂摊子不干了,回家养我的姑娘去。” 袁岳沉默不语。有怅怅然的法国民谣在电话里传来,像是穿透遥远距离,微有电流声。 良久,他才说:“我倒不是很在意这些,我哥从小就不喜欢被拘束,所以不想来这里当个一辈子的守塔人也情有可原。” “上头的意思是,在董野力不从心时继任守塔人,我哥不太愿意来,我来也一样,不过……” 袁岳的声音沉了沉,他停顿一会,含了点笑意,真切的兄弟情义:“毕竟是我哥,还是心疼我,在练岛监狱当狱警罩着我。” 和韫没回应他这一句话,只是冷笑了一下,很是无语他所说的话,但他也不想想,自己也是个纯粹的妹控,又有什么好讥笑别人的。 和韫住的楼层正在三楼,他远远看去,能够瞧见周围的乳白色建筑物。 他随口问道:“这个练岛上,有董野一个守塔人不够吗?他又还没死,怎么还要袁崧来?” 袁岳说:“董野的性格……在岛上显然不是很适用,他见面就能和人争打起来,又因为从小生活在岛上,那群囚犯里,总有些欺负过他的。” “守塔人需要威慑力,未来可能不再需要狱警,只需要一个具有威慑力的守塔人即可……总而言之,我哥比他更能胜任。” 这也是上头的意思。 灯塔世世代代继承,但时至今日,这一套继承的原则早该抛之脑后,更别说,守塔人的局限性也早该改了。 所谓的,守塔人杀人就会被杀,这一原则也是自董野父亲。九年前,这个练岛监狱的第一位守塔人在爱妻病死后,与某位囚犯发生纠纷,怒极杀人。他的后果如同这句话所言,最后自然是死亡。 而那时候,董野继任守塔人,也不过才二十出头的年龄,他性格不算好,又曾与林无病结下深仇,这个国际监狱的掌控人自然会觉得他不久后就会如他父亲一样杀人泄恨。 但没料想,直至今日,董野都没动过狠手。 “董野知道你们俩的身份吗?” “他知道,否则怎么会对我俩态度好?”袁岳说。 没准,董野也巴望着能够早日卸职,好离开这个岛屿。 和韫不欲搞懂这些,他只觉得疲惫:“我当日面试时,就不该选了这个国际科研所,还得掺和这么多事。” 袁岳不说话,他好久也默默说一声:“谁知道呢,科研所的老板和监狱的是一人。” 以至于,他们这两个文质彬彬手无缚鸡之力的科研人员,在种种原因下,被迫或自愿进入这个岛屿监狱。 一切都是巧合,他的meimei得罪了人,被迫到这里担任狱警,而他为了meimei又来到这里。 倒是和袁岳袁崧有些相似,但最后,结局一定不同。 毕竟,他们兄妹俩可是要一同离开,再不回到这个岛上的。 和韫挂电话以前,对袁岳说了一番让他把所里工作解决掉,在袁岳哭笑不得下,愉快地挂了电话,又坐下喝了一杯茶水。 他看着息屏的手机,将它放回行李箱。 第84章 岛上的女狱警和囚犯们(十四) 岛上的秋季终于来临。 海岛的秋天, 比寻常陆地的自然不同。岛上外沿的植被是后来植入的木麻黄, 以抵御风沙。但因为少有人打理, 这些本栽根苗就能茂密长大的树木, 也变的荒芜起来。 练岛上,风依旧大, 由此沙砾扬扬。秋季海湾有溯洄的游鱼,所以海豚总在附近觅食,它们于海面跳跃而出,灰蓝色身型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宋渺在秋天来时,要求空投来了一些厚衣服, 等到衣物拿到手,她看了下衣物标签, 发现皆是名牌, 她哭笑不得的同时, 才发现这所监狱幕后的掌权人是真的财大气粗。 哪怕是个普普通通的狱警,也能穿上一件上千元的外套。 这些衣物并非狱警服,只是常服。或许是更新了信息,确认这一任狱警是女性,在了解相关信息后, 送来的衣物居然还很精致漂亮。十分符合宋渺的审美。 ——大体上来说,就是那种清雅大方, 穿上去温婉漂亮的风格。 宋渺在天转寒后, 便换了新衣服。 她很久没有穿除狱警服外的衣服, 在自己的办公室打量很久镜子里的自己。不知为何又想到了袁崧平日里说她是小兔子的话。 这么一身衣服下去, 她看上去,更像是一只小兔子了。 粉白的肌肤,灰蓝色的眼,精致含蓄的裙装,裙摆带点花边,她弯腰给自己的漆皮鞋系上鞋带,便往餐厅走去。 中午时分,秋季的气息已经弥漫在练岛监狱内。 董野今日难得到餐厅来,他是守塔人,少有自己来餐厅的时候,这时与宋渺撞见,他看到她,着实愣了一愣。 然后默默退后两步,眼里有点惊愣。 宋渺看不太懂他什么意思,她走近他,他退得更厉害了。 “董野哥?” 她犹豫地喊了一声他的名字,董野这才惊醒般,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这回倒是看她了,“怎么了?” 她没好意思问他干嘛退后,只是蹙眉说:“今天来餐厅吃饭?”有点讶异的口吻,这一句话倒是让他想起正题,董野点点头,他下巴颏的那一道伤口刀锋一样凌厉,微有抽搐几下,男人乌黑深沉的眼顿了顿,他低声说,“听说最近一段时间,他们不太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