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节
jacky lu 就把脸转向杜绡，正式的用他的下巴给杜绡打了个招呼，仿佛刚认识了杜绡似的。杜绡也只好点点头。明明刚才在门外还说过话呢。 “杜绡，坐。”章欢招呼她。 章欢脸上带着笑，但杜绡跟了她两年了，就觉得她那笑假得厉害，连刚才伸手介绍jacky lu的动作都假得厉害，透着一股子皮笑rou不笑的嘲讽劲儿。 jacky lu呢，显然也十分明白章欢看见他肯定恨不得拿个苍蝇拍给他拍墙上去，但他也依然保持着一脸迷之微笑，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这些老油条！ 杜绡道行哪有他们深，她是低下头使劲的咬了咬下唇内侧的rou，才没笑场。然后拉了拉空着的那张椅子，看了一眼，抬手冲jacky lu做了个手势。 jacky lu有点破功，无奈的收起了他的英伦优雅范儿，把他的二郎腿收起来了，杜绡就在他旁边坐下了。 “是这样的。”章欢给杜绡解释，“jacky他们这边在开发一个大客户，客户对广告效果研究这一块也表示了一定的兴趣。jacky就希望我们这边能支援一个人，一起来发展这个客户。我想了想，你比较合适。大概就是这一周两周？” 章欢看了jacky一眼，jacky说：“最多两周。” 章欢接着说：“就这两周吧，你配合一下jacky，可能要跟他跑跑客户那边。” 她说完，又转向jacky：“那……就先这样？具体的细节，你们俩再沟通。” jacky点头，对杜绡说：“待会我会给你email，你注意收一下，周二我们就需要去客户那边开个沟通会，有些东西需要你来准备。” “好的，我先看email，再给您回复。”杜绡公事公办的说。 待jacky又两手插着兜悠然的离开之后，杜绡的脸就垮了。 “怎么是我啊？”她哀嚎，“熏死我了刚才！” 第50章 “就两个礼拜, 坚持住, 小同志！”章欢一边说着, 一边起身把她办公室里的空调换风开大了。 空调发出“呼呼”的声音。 “这是个大客户, 丁总那边特别交代过的。”章欢回到座位上，“咱们这边呢，必须给个拿得出手的人过去。曹芸状态不行，她孕吐呢, 王梓桐最近你也知道, 我怕她掉链子。想来想去, 你最让我放心了。” 能被领导这样表扬, 杜绡心里还有点小高兴。 “那我跟着他都要干嘛呀？”她问, “我没自己下过户，我都是跟着曹芸去的。我不知道自己行不行。” “没事, 上个月总结会，曹芸请了两天假, 不就是你上的吗？我看你行。”章欢鼓励她说。 “咱们媒介智讯呢, 主要是辅助一下。因为客户表示了一下兴趣而已，但这个不是客户的主需求, 公司现在也不会主推咱们, 丁总的意思很可能是如果拿下来呢, 就把咱们捆绑赠送了。就算单独跟进开发需求，也是之后的事了。现在jacky是主唱, 咱们就是陪唱的, 辅助一下就行了。”章欢说, “他需要什么你就给他什么，顶多让你去客户那做个presentation。不用太紧张，拿出你最好的状态来。你做事，我是放心的。” 章欢笑眯眯的。 杜绡被自家boss灌了一脑袋鸡汤出来了。 “干嘛呀？”曹芸问。 杜绡就跟她说了。 曹芸同情的看着她：“一个建议，跟他同车去客户那儿，准备好口罩。我上次就差点被他熏晕。” 苦命！ “叮”的一声，邮件进来了。jacky lu已经把需求发过来了。杜绡看了看，问曹芸：“你有现成的ppt吗？” 曹芸凑过来看了看，说：“有，我给你一个，应该是三个月前用过的，你把数据都更新一下。” 杜绡看了看邮箱里一堆还没处理完的工作邮件：“我拷回家弄吧，今天肯定是没有时间了。 周五晚上开始，就算是周末了。很多人出去玩，很多人有应酬。 杜锦今天约了人吃饭，还没回来。 马姐在厨房里洗碗，杜爸爸戴着老花镜用kindle看书，杜mama和于丽清一起在逗小斌斌翻身。为了小斌斌，客厅的木地板上整个铺了橡胶垫，方便小斌斌学翻学爬。 “杜锦让我跟人家说取消了。”于丽清跟婆婆说。 杜mama就愁。 “以前就怕她谈恋爱，现在可好，就怕她不谈恋爱。”她说，“真想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杜锦还说不让我管，可你看她像是自己会谈恋爱的吗？小时候男生写情书给她，她从来都是主动上交的。她就不是那种会去自己谈恋爱交朋友的孩子。” 于丽清心想，那还不都是被你管的吗。 早在结婚前，她就跟杜锦聊过，觉得杜绡被管得太厉害了，这么大了居然还在遵守门禁。她认识的这种类型的女性，有两个都是三十好几了还没结婚，依然还在遵守门禁，还有一个是因为家里的过度干涉，最后离婚了。 杜锦原先没觉得什么，后来才开始觉得不太好了。所以后来他也开始有意识的对杜绡放手，让杜绡学着慢慢脱离家人的掌控，自己独立的思考和处理事情。 “你这次介绍的这个，他是做什么的来着？”虽然已经取消了，但杜mama心里还惦记着。 “人自己搞了个设计公司。您看商场里面，就那些店铺橱窗里面，他就设计那个东西。还有就是商场那个大堂，从天花板上往下垂着好多装饰品什么的，一到过节就换，他就专门做这个的。”于丽清说，“人家做的挺好的，自己在万泉河那边买了房子，海淀的学区房呢。” 杜mama说：“就是年纪有点大。”这个男的三十岁了，跟杜锦一边儿大。杜mama总觉得自己女儿还是娇娇嫩嫩的小女孩，找个三十岁的，她心里总有点介意。 “这个年纪是男人的黄金年龄。基本上性格、为人处世都成型，不会再变了。而且经过几年的社会打磨，人也成熟了。比那些二十几岁的小男生好得多了。”于丽清说，“最重要的是，经济基础不一样。现在那些年轻的男孩女孩，个个月光族。你说两个人谈恋爱，一到月底都没钱了，怎么过日子。” 这倒是，杜mama点点头。 “再说了，我觉得别的什么都不重要。就人家有房子这一条，就把小年轻什么都比下去了。”于丽清说。 杜mama感到无法反驳，叹口气说：“那也得看人品，人品最重要。” 于丽清知道杜绡男朋友的事杜锦还没有告诉婆婆。她在心里掂量了掂量，决定给自己婆婆透个底儿。 她抱着斌斌找个借口引着婆婆去了她的房间，才说：“杜绡有男朋友了，您知道吗？” 杜mama大吃一惊：“什么？真的吗？你怎么知道？” “杜锦说的，杜锦见过那小伙子。”于丽清顿了顿说，“农村的，现在是程序员，在北京租房子住……就有辆车，别的什么都没有。” 于丽清这一形容，石天的形象嗖嗖的掉了好几个档次。别的不说，就说“农村的”这一条，杜mama心里就先不乐意了。 北京人一贯有种迷之优越感，在婚姻这一块对非京籍总是有点歧视，不要说是农村来的，搁着前些年，只允许孩子户口随母亲的阶段，估计于丽清都进不了杜家的门。北京人是真的接受不了自己的孩子上个外地户口的。也就是现在政策放开了，孩子户口跟谁都行，才出现了大批的京籍男和非京籍女的婚姻。 但不管怎么说，一听是小伙子是农村的，杜mama心里这道坎就过不去。 她立刻就想给杜绡打电话问问。于丽清把她拦下了：“您可别。杜锦说跟杜绡说好了，让杜绡回来自己跟您说的。她明天就回来了，您当面问多好。电话里有些事说不清。” 杜mama一听也是，忍了忍，决定等到周六。 于丽清又想起来，补充道：“杜锦说，那小孩长得挺帅的。” 长得帅有什么用呢？脸又不能当饭吃。杜绡一定就是被对方的脸迷住了。在杜mama的心里，长得帅又成了石天的减分项。 女儿以前连情书都主动上交，搬出去之后，连男朋友的事都敢瞒着她了。杜mama虽然已经想通了要对女儿放手，可心中还是失落怅然，隐隐有种失去掌控的无力不甘之感。 “有家宠物店诶。”杜绡看着车窗外。 石天陪着杜绡去打了狂犬疫苗的第三针。然后去了附近一家商场里电玩城，抓了一堆的娃娃，开心的回家。开车的时候，杜绡就看见了地下车库里有家宠物店。 “嗯。”石天说，“现在好多商场都把宠物店放在地下车库。” 他看杜绡一直扭头看着那家宠物店，问：“想养宠物？” “想当一个有猫的人啊。”杜绡向往的说。 石天说：“那就养一只。反正你一个人住。”他记得之前杜绡跟他聊天就说过想养猫，但是因为合租所以放弃了。 杜绡说：“不行，已经养了仓鼠了。猫超聪明的，它能想办法打开仓鼠笼子的。不能让他们自相残杀啊，我会受不了。” “没关系啦。”她说，“仓鼠寿命很短的，也就两年的时间，等我给这只宝宝养老送终了，我就养只猫。” 石天就瞥了那宠物店一眼。 周六上午，石天坚持送杜绡回家。 杜绡准备下车的时候，他捉住杜绡的手，然后使出了他的眼神杀。 “知道了。”杜绡压力山大，“今天一定跟我妈说清楚，不会再让她给我安排相亲了。” 杜绡一再的保证，石天终于恋恋不舍的放开了她。杜绡捏了捏他的手，给了他一个“对我有点信心”的微笑，脚步轻盈的回家去了。石天目送她进小区才离开。 这男男女女热恋的最初，总是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黏在一起的。 杜绡回到家，就觉得她妈看她的眼神儿不太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敏感，还是因为没跟她说实话而心虚？ 杜mama憋着一口气，想看看杜绡什么时候跟自己承认错误。杜绡越是磨叽着不说，杜mama这口气就越是堵着难受。好在杜绡本来就打算今天跟mama提一提石天的。 马姐抱了小斌斌去楼下晒太阳。爸爸、哥哥和嫂子都在客厅。趁着杜mama去厨房切水果的时候，杜绡蔫不出溜的跟进来了。杜mama瞥了她一眼，心中有数了。 “妈，跟您说个事儿。”杜绡还有点不好意思。 长这么大，第一次交男朋友。从前上学时候把男生写的那些情书交给mama，从来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这会儿该跟mama说“我有男朋友了”，杜绡竟忽然觉得难以启齿起来 “什么事？”杜mama明知故问。 杜绡虽然觉得有点难为情，可是想想自己已经答应了石天，就鼓起勇气，红着脸告诉了mama：“其实……我有男朋友了！” 因为提前被剧透了，杜mama就一点也不吃惊。她切着水果，耐心的说：“跟我说说小伙子什么条件？多大了？干什么的？家里什么情况？” “他……叫石天，石头的石，天空的天，二十六，大我两岁，在一个游戏公司工作，他是程序员。”杜绡说。 杜mama一听“游戏公司”就皱了皱眉。老一辈的意识里，就觉得“游戏”就不是什么正经东西，对游戏公司自然而然的印象不好，下意识的觉得石天干的不是什么正经的工作。 杜绡哪知道她mama会这么想，在年轻人的眼里，游戏产业是朝气蓬勃的新兴产业，又酷又赚钱。 代沟这种东西，实在没法说。 杜绡其实还想说石天是主程，级别是高级经理，而且年收入比杜锦都高。他可还比杜锦小好几岁呢。 但杜mama打断了她，问：“他是北京人吗？” “不是，他广西的。”杜绡说。 杜mama的手就顿了顿，说：“那么远啊……他家里是干什么的？” 杜绡特实诚的说：“我问了，他说家里是种地的，可能是农村的吧。” 杜mama放下水果刀，转过身来问：“那他的户口在哪？是农村户口还是城市户口？独生子吗？家里有没有兄弟姐妹？都是什么情况？父母多大年纪了？身体怎么样？” 杜绡就回答不出来了。杜mama问到了她的盲区，杜绡发现，原来她对石天真的还有那么多不了解的地方。 可是那些……都是她并不关注、也不在乎的啊。 两个人谈恋爱而已，问那么多的事情不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