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节
“嗷——！！！！” 惨叫声划破夜空，吓醒了庄子上所有人和动物，也惊醒了远近因为虫灾难以安眠的村民们。 狗吠声此起彼伏，仿佛遇到威胁一般凶狠的朝着某个方向不停的吼叫，小儿啼哭，远远近近的村子都渐渐变得喧闹起来。 人们衣服都来不及穿整齐，惊惶走出家门观望，互相询问。 “快看！那是什么？” 北方的夜空上出现一片又一片的阴影，阴影慢慢扩大，终于遮住了北方的天幕，并且正缓慢的往这边蔓延。 阴影扩大的速度从这边人看虽然极其缓慢，可百里之外的百姓却被这一大片疾速向南的“阴云”吓的魂不附体。 这些阴影不是别的，正是近来叫百姓们焦头烂额的蝗虫大军！ 一开始见到这阵仗百姓都以为大难临头，绝望不已，然而当他们火速赶往农田，却惊讶的发现这些蝗虫只是从农田上方飞过，没有一只落下来，而农田里原本就有的蝗虫们却纷纷飞上天空加入蝗虫大军。 等到这一大片蝗虫组成的阴云飞过，农田里、草地里已经变得干干净净，一只蝗虫都找不到了。 而与此同时，停留在院子里的巨大虫皇震动翅膀，在翅膀煽动形成的飓风中飞上天空，悬停片刻，直到整个农庄上空被浓厚的蝗虫阴云遮蔽，黑成一团，它才掉头往西南方向飞去。 蝗虫们纷纷调转方向，追随虫皇而去。 赵小禾头皮发麻，快步回到房间。 躲在门后的狼小弟在她进来后立刻伸爪子拍的把门关紧，撅着屁股往外看了眼，见大虫子虽然已经没在了，但天上依然黑压压的一片，呜咽一声缩回脑袋，回头和兄弟们交流一番。 十几只狼要么挤成一团，要么贴着墙根缩成一团，睁大眼睛警惕的听着外面无数翅膀摩擦形成的让人头皮发麻的声响，静静地等着这令狼煎熬的时刻快点过去。 赵小禾：“怂不怂？” 十几双绿眼睛齐刷刷的看向她。 赵小禾打了个哆嗦，当然不是被这些二货吓的，而是想到那密密麻麻的虫子瘆得慌，偏偏她还不能像大灰它们这样什么都不做等风平浪静。 赵小禾坐下，进入天神之眼的视角，迅速升上高空。 她在蝗虫大军的上方，往西南疾飞数百里才看到那只大的不可思议的虫皇。虫皇所过之处，四面八方都有新的蝗虫汇聚而来加入蝗虫大军。 途中虫皇有几次改变了方向，但最终方向仍是朝着西南而去。 赵小禾放出虫皇时不到子夜，虫皇带着蝗虫大军无休无止飞至天明，这时候蝗虫的数量已不再有明显的增加，蝗虫大军经过的地方也逐渐变成了人烟稀少山脉连绵起伏的地区。 它究竟要把蝗虫带去什么地方？ 赵小禾的疑惑很快得到了解答。 连绵的群山中远远出现了一条极大极深的裂缝，裂缝中冒着红光，热气蒸腾，裂缝周围与远处的绿色植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寸草不生。 赵小禾悬在上空，看到裂缝深处缓缓流动的岩浆。 成群的蝗虫如扑火的飞蛾般投入裂缝中，岩浆的高温令蝗虫还没有接触到它就开始自燃，燃烧的火焰在密集的蝗虫大军中一个串一个，从赵小禾的角度看，就像裂缝中出现了一条长长的、蜿蜒的火龙。 当火龙烧尽，那如同房屋般巨大的虫皇突然停止了翅膀的煽动，直直的朝着裂缝坠落。 赵小禾惊讶的“啊”的一声，看到虫皇被岩浆吞没，瞠目结舌：“它、它怎么——” 还有一些非常少的零散蝗虫，在虫皇被吞没的同时突然失去目标似的停了一下，过了一会儿纷纷飞离了这里。 看到这一切的赵小禾很久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虫皇对蝗虫们的召集能力是非常强大并且可怖的，如果它一直存在，灭绝蝗虫这一科目的昆虫完全有可能实现。 但它存在的意义并非灭绝，而是控制。 赵小禾离开的够久了，掉头打算回去，然而等她回过头来看着下方一望无尽的群山林海，懵了。 不认识路怎么办？ 她立刻振作起来，没关系，管家先生肯定能gps导航的！ 管家语气同情：“您去过的地方我才能开启地图……借助天神之眼的不算。” 赵小禾傻眼了。 管家咳嗽：“其实还有一个办法，十五个小时后天神之眼失效，您的视角自然能恢复正常了。” 赵小禾：“……” 第70章 求雨和祈福 赵小禾简直绝望, 为什么总有意外耽误她的学习进度？ 是的，对于视角恢复不了, 要做一天的瞎子，赵小禾最担心的还真是每天四个小时的学习。 蝗虫彻底解决，不用那么辛苦的继续熬制灭虫烟草，赵小禾干脆在家装病。 于是等司稼官过来的时候, 得到的却是赵小禾生病的坏消息。 赵小禾没想到这回来的居然是熟人，没好意思把人家拒之门外，同时也担心司稼官来有正经事找她，所以还是从床上爬起来, 摸着黑穿戴整齐，拿着根杆子，叫十二牵着她到花厅去见客。 赵小禾的出场方式和上一次司稼官带老国公过来那回简直一模一样，想到自己今天是为什么来的, 再想想上一次老国公猜测的赵小禾眼盲的原因，司稼官心里咯噔一下，登时就有了一个不太好的猜测。 昨晚天生异象，蝗虫一夜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有很多人都亲眼看到一只大如房屋的蝗虫从夜空飞过。 自古以来一直有一种蝗灾是蝗神发怒的说法，所以一旦蝗灾降临, 官员百姓不会去捕虫杀虫, 反而会祭祀蝗神, 乞求蝗神平息怒火, 不要吃他们的庄稼。 所以昨夜看到巨大蝗虫的百姓都认为是蝗神显灵, 纷纷跪下膜拜，第二日随着太阳升起，当人们发现田间的蝗虫彻底消失，别的地方也没有新的蝗虫飞过来，蝗神显灵灭蝗灾的传言便沸沸腾腾的传遍了整个京城地界，无人不知。 司稼官这次前来可不单单是为了告诉赵小禾这个好消息，他是得了上司的授意来探赵小禾的口风，因为还有人注意到，蝗虫群似乎在某个方向停留了一段时间，被当成蝗神的大虫也是从那个方向飞出来的。 因为当时已是深夜，蝗虫群遮住天幕，一片漆黑，人们惊慌失措，注意到这一点的人极少，而且比起蝗神显灵的消息这个小小的细节很快不再被人提起，但总有像大司农这样的有心人通过各种渠道注意到这一点。 见到赵小禾的那一刻开始司稼官就知道他无需再试探，答案已不言而喻！ 他语气如常的安慰了赵小禾两句，告诉她蝗虫一扫而空，接下来都不需要她再出面指导工人们熬制灭虫烟草，请她在家中好好休养。 心里存了事情的司稼官根本坐不住，把该说的都说了之后便匆匆忙忙的离开，回了太府寺。 大司农听完司稼官叙述的一切，沉吟半晌，吩咐道：“即便不是他做的，必然也与他有莫大的关联，但此事终究太过匪夷所思，有怪力乱神之嫌，不是谁都能接受，传出去只怕会给赵道长带来麻烦，你切勿声张，好好保守这个秘密。” 司稼官当然明白上司的意思，就连那位在名气颇大的金仙观李道长，都免不了被厌恶这类神鬼之事的官员儒生打上一个歪门邪道的标签，更不要说刚刚在京城崭露头角年纪轻轻且没有根基的赵道长了。 既然猜到了赵小禾是泰安帝的人，那么大司农当然不会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瞒着他。 泰安帝倒是比大司农等人更容易接受“蝗神”的出现和赵小禾有很大关联的说法，毕竟他是清楚赵小禾来历的人。 他非常赞同大司农的提议。 于是为了不给小道长添麻烦，在君臣共同的努力之下，已经准备好说辞应对外界的赵小禾左等右等不见有人来问为什么大蝗虫会从她的庄子里飞出来。 莫非蝗虫挡住了星光，当然没有一个人看到那神奇的一幕？ 小辰子坐在屋顶上，大树伸过来的枝叶替他挡住了太阳。 少年托着腮帮子眼巴巴的看着远方，农民在农田里劳作，大路上空荡荡，没有来客。 赵小禾心不在焉的拿着书看，小辰子探着脑袋低头问：“庄主，你不是说蝗神挑我们庄子降临是天大的福气，咱们庄子肯定能一鸣惊人、名声大噪的吗？可是都好几天了，一个人都没来，好冷清哦。” 被打脸的赵小禾：“……” 这是你新学的“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新技能吗少年？非常好，你成功引起了本庄主的注意。 “管家。”赵小禾暂时没根这孩子计较，郁闷的合上书，“那么大的动静，就真没一个人看到？不可能吧？” 管家过了好一会儿才回答：“一切皆有可能。” 赵小禾：“……你刚刚干什么去了，怎么现在回答我？” 管家：“我正在问系统查您的失败率降下来了没有……回复来了！” 赵小禾连忙打起精神，自信满满的问：“百分之多少了？” 管家语气难以置信：“超过百分之九十？！” 赵小禾一愣，奇怪的没有特别大的情绪反应，她“哦”了一声，然后陷入了沉默。 她异常的反应让管家有些慌：“主人，您振作起来啊，还不到放弃的时候！” 赵小禾平静的说：“我没放弃啊。” 管家还是很慌：“那您怎么都不说话。” 赵小禾：“我在思考。” 管家小心翼翼的问：“思考什么？” 赵小禾语气深沉：“如何理智的接受自己的失败。” 管家内心是崩溃的。 如果管家有身体的话，赵小禾非常想拍拍它的肩膀，不过管家并没有身体，所以赵小禾顺手撸了一把脚边趴着的十二的脑袋：“看开点，胜败乃兵家常事哦亲。” 管家内心是拒绝的，它非常不解：“明明蝗灾已经彻底消灭了，为什么失败率还是居高不下？” “还有别的问题没有解决。”赵小禾淡淡道，“尽人事，听天命，想不明白就不要想了，安心做好眼前的事情。” 管家有点沮丧：“我级别太低了。” “不是还有百分之十的成功率吗？”赵小禾是真的看开了，不看开也没办法，她没有预知能力，不会掐算，能想到的问题已经解决了，别的问题她猜不透。 所谓车到山前必有路，前路后路都是路，边走边想边看吧。 “小辰子。”赵小禾抬头道，“下来吧，去给你们家的玉米祈福了。” 小辰子高兴的站起来，动作麻利的顺着梯子爬下来：“庄主，只有我们家吗？” “把没祈福的都叫上，你知道都有谁吧？” 小辰子点点头：“我们家，潘大夫家，国公府的庄子……”小辰子说了十几个名单，人不多，与管家记录的分毫不差。 赵小禾：“你带人挨家挨户的叫人，记得提醒他们带伞。” 小辰子看了看头顶**辣的大太阳，傻乎乎的问：“挡太阳吗？” 赵小禾神神秘秘的招招手。 小辰子赶紧凑过去。 只听赵小禾说：“不告诉你。” 小辰子：坏人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