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节
谷妙语一头雾水,回复一个“?” 博杰给她发了一张之前的聊天截图,里面有一句话是:小哥哥你好,可以交个朋友嘛? 谷妙语惊了。她看圣斗士星矢长大的,嘴里说的都是天马流星拳,她可说不出小哥哥这种恶心的话。 她告诉博杰:不管他信不信,但发那条消息的人不是她。还特别说明自己和涂晓蓉是朋友,请博杰自重。然后她删掉了博杰的好友。 但博杰认为她真是有趣啊,面貌千变万化地跟他捉迷藏。于是他对她更感兴趣了。 她找了个机会跟涂晓蓉说了博杰加自己微信的事。也顺便从涂晓蓉那里确定了她用自己的手机试探过博杰。 她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委婉地告诉涂晓蓉,博杰可能不太适合她。 涂晓蓉当时就冷了脸,说:哦,不适合我,那适合你对吗? 她们的关系从那里开始疏远。 直到有一天,博杰和涂晓蓉摊开说分手,涂晓蓉和她之间脆弱的友谊彻底崩盘。 此后博杰找过谷妙语,说自己已经是自由身,她不用再有什么心理负担,他们可以大大方方地“交朋友”。 谷妙语很想一板砖拍他脑袋上,告诉他能死开多远就死开多远。 她声色俱厉拒绝了博杰,告诉他好自为之。 博杰却好像对人类语言有种属于他自己的误会方式,他偏执地认为自己被拒绝不是谷妙语出于真心,而是因为他现在没车没房没钱。 于是他很壮还激烈地放下豪言壮语,说:你等着,我去韩国发展,那里的电竞事业很发达。我去训练、然后参加比赛,你等我拿到世界冠军拿了奖金我就回来找你。 谷妙语真希望他被韩国海关扣下得了,别回来了。 博杰走后,涂晓蓉炸了。她不知道博杰是怎么跟涂晓蓉说他要去韩国的事的,反正他的一番告别让涂晓蓉偏执地认为,是她谷妙语得到博杰又不珍惜,让他伤心得远走他乡。所以涂晓蓉认为她谷妙语没安好心,目的就是为了拆散她和博杰,以显示宅男女神的过人魅力。 以后的时间里,博杰的事情,加上两人在工作过程中坚守的理念不同,两人之间的嫌隙越来越大。大到现在涂晓蓉只要见到谷妙语,就会脸上笑嘻嘻,心里妈卖批,能下绊子的时候绝对能把腿伸多长就伸拖长,抻着筋都不带收腿的。 * 谷妙语看着邵远,说:“要让你失望了,我和涂晓蓉、博杰之间,其实够不上三角形关系,我只是个莫名其妙的受害群众。” 她脸上忽然起了点别样的笑意:“所以呢,博杰这个人啊,你推测错了,他根本不是原来在砺行工作的员工,公司里除了我和涂晓蓉之外,也没有人知道他这个人。”她敲敲桌面,“老实交代吧,小伙子。是不是那天我被涂晓蓉叫到咖啡厅谈话,你跟去后面偷听了。” 邵远看着谷妙语樱花瓣一样的面容,有一个飞快的瞬间他觉得那个什么博杰说得还真对。她确实应该是宅男最爱的那款女人。 这一瞬后,他又在谷妙语脸上咂摸出点狡猾的味道来。 她这会又不傻了,知道他猜错了也不点明,还能把前因后果全串起来。 有点厉害的小jiejie。 他对谷妙语笑了,说:“我怕涂晓蓉和你动手的话,你打不过她。” 他那天确实悄悄跟着她们一起进了公司隔壁的咖啡厅。那家咖啡厅桌与桌之间是背靠背的沙发长椅,她们谈话时,他就坐在和谷妙语背靠背的位子上。 谷妙语心里有点暖,但她还是绷紧了脸对邵远说:“我觉得你老偷听大人讲话这毛病吧,就是因为你小时候没挨过揍,打你两顿你就长记性了。” 邵远低头一笑。 他倒有点想知道挨打到底是什么滋味的。 他听到谷妙语对他说话。 “该我提问题了!” 他抬起头,看到的居然是谷妙语一脸八卦和讨教的神色。 “你虽然不怎么谈恋爱,但是有很多姑娘对你主动表示过什么的,对吧?”谷妙语说到这上半身又往前凑了凑,“你教教我,她们都是怎么和你说的?” 邵远明白了。 她想学一学,然后去用到陶星宇身上。 他呲着嘴角,呲出一个要笑不笑。 “她们的招数我就是告诉你,你有勇气照着做吗?法律系的女生过来跟我告白的时候说,愿意保我后半生打官司无忧。广告系的女生对我说我是她的缪斯,请求我能给她一生一世的灵感。中文系的说愿意每天为我写一首情诗,直写满一生一世。最直接的是美术系的,我觉得你可以效仿一下,说不定出奇招可以意外致胜呢。”邵远瞥着谷妙语,说,“她对我说,愿不愿意有一个枕边人能在我每天早晨未醒时,都为我画一幅浪漫的充满爱意的晨间熟睡图。” 谷妙语刚滋溜进嘴的一口酒差点喷出来。 她放下酒盅,抱拳:“社会社会!”放下拳,她好奇地问,“你怎么回答的?” 邵远垂下眼帘,长密的睫毛像扇门,挡住他流转的眼波。 “我告诉她,每天早上有个人盯着我睡觉,这一点都不浪漫,这很恐怖,还是算了吧。” 谷妙语笑喷了。随后她想了想,又不乐意了:“你不愿意干的事,你推荐我效仿,你这是安的好心?” 邵远抬眼笑了:“别那么在意啊小jiejie,反正不管什么招数,你那么怂,讲给你你也不会真的有胆照着去做。” 谷妙语憋了口气,想拍桌问你说谁怂?!可是想想他同学哈拉他的那些方法……太奔放了,她还是认怂吧。 她xiele那口气,挺直的脊梁骨软蹋下来,人也又开始奔着沮丧的情绪滑入。 “唉,小同学,你也别笑话我,我告诉你检验真爱的唯一标准就是看你在那个人面前怂不怂。你要是给她怂了,那就是真爱。” 邵远轻轻摇头笑了笑。 “该我问你问题了。”他放下筷子和酒盅,两只手交握,一副资深记者做访谈的专业架势,“你是怎么知道氟哌啶醇那药的?” 这是他一直想知道的问题。 谷妙语哈哈笑起来。 “是觉得我很博学,什么都知道?还是怀疑我是不是得过精神方面的病在吃药治疗?” 她笑了笑后不再逗邵远,给他解惑:“其实是我和我发小,我们俩为了互怼,彼此都会查阅很多资料,以求在骂对方的用词新颖方面能够更胜一筹。” 喝了酒的邵远把想法投射在脸上了。他一脸的意想不到。 谷妙语觉得喜怒外形于色的邵远是不是快醉了?她得提前摸清他醉酒后是怎么个状态,她能不能应付得了他。 “哎,你喝醉之后爱干吗?”谷妙语问邵远。 邵远冲她不以为然一笑:“你觉得我要醉了吗?还差得远呢。”顿了顿,他告诉谷妙语,“我父母告诫我,饮酒失态是很丢人的事情,所以我自制力很强,没有让自己醉过。” 谷妙语咂舌:“你家里大人管你管得未免太严了,无趣。饮酒失态也分在谁面前失态,在外人面前是丢人的没错,但在自己人面前有什么好丢人的?我说你天天背着那些教养的包袱过日子,累不累呀!” 邵远笑一笑。他没想过累不累的问题,因为他一直以来都觉得日子似乎就该这么过。 谷妙语却对他说:“我告诉你,人生的美妙就在于能把大喜大悲、大醉大醒、大痛大悟都尝过,这才是大圆满呢!” 邵远听着她的谷氏鸡汤,有点若有所思起来。 “挺有道理的。”最后他笑了。 * 谷妙语让邵远用一个问题结束这场小酒浇愁的战斗。 邵远想了想,很不客气地提了关乎另一个三角形的问题。 “你说你很了解你那个叫贺嫣然的同学的……恩,尿性?”他还不太熟练cao作这些民间用语,说完咳嗽了一下,才继续,“你为什么那么了解她?她和你和陶星宇,是不是另外一个三角形关系?” 谷妙语一脸的烦躁:“呵呵,她啊。一提她我心情就不好。算了,算我欠你一个答案,以后等我心情好点再把答案还给你吧。” 谷妙语说完话坐在那里低头沉默。几秒种后她忽然爆发。 “啊啊啊!……”她抬手祸害她的头发,两只手在小丸子旁边瞎瞎地抓来抓去,抓得丸子委委屈屈地要散。 邵远叫她她不听。他赶紧起身坐到对面去,一把捂住谷妙语的嘴,一手拉下她的手。 “别叫唤了。”他凑近她耳朵说,“别人以为我欺负你呢!” 谷妙语定下来。她抬头看着邵远。她下半张脸都陷在他的手掌里。她开始说话,说话时嘴唇抵着邵远的掌心擦动。 邵远像被烫到了一样,立刻放手。 “我跟你说件事。”谷妙语看着邵远,眼睛像被水洗过,带着点湿气,又湿润得亮晶晶的,“我可能离醉点不远了,你赶紧用我手机给我发小打电话,手机密码四个8,电话第五个就是我发小。你告诉她我在我们浇愁的定点单位,让她过来把我整回家去。” 她说完这番话眼神一飘。 邵远心说坏了,她要唱歌。 他赶紧一抬手绕过她的脖子,从后面又捂住她的嘴,把她的嘴唇蠕动和歌声都捂进掌心里。他像在揽着她似的。 掌心里被她嘴唇擦动的感觉又麻又痒。他咬牙忍着。 他捂她的嘴,喊来服务员,在服务员不断上翻的打量眼神中迅速完成买单。 随后他拎上她的包也拎上她,把她带到了烧烤店外。 掌心已经麻痒得难以忍受,像有一万字蚂蚁在钻心。他一出了烧烤店就赶紧把她松开。 反正不是封闭的空间,她想唱就唱,唱得响亮去吧。 谷妙语晃晃悠悠走到一颗树前,双手照着树干一捧,开始唱起歌来。 邵远哭笑不得。说她捣乱,她明明很乖,就捧着树唱歌不乱跑不乱窜。说她很乖她却又在捣乱,拽都拽不走,捧着树听众死活不放手。 邵远服了。他从她包里找到她的手机,按下代表无数人心愿的密码8888。通讯录里,前四位分别是爸妈淼爸淼妈。三千水是第五个。而第六个,就一个字,陶。 邵远想她是羞涩得连全名都舍不得写吗?他真忍不住想要啧啧两声了。 他点进三千水的号码,拨通电话,和对方讲明自己身份和打电话的意图。 对面的女人干脆爽利得很,马上表示好的我知道了,待在那别动,帮我看住她谢谢,我这就过去。 在等三千水过来的时间里,他看着捧着树唱歌的谷妙语。过程中他有点好奇谷妙语会把自己存成什么。会是邵吗? 他8888了屏幕一下,点进通话界面,输入自己的手机号。没等输全,一个通讯人名单就跳显在屏幕上。 小犊子。 邵远沉默无声地锁屏手机,面无表情地抬头看向谷妙语。 她正抱着树唱得开心,她那个种太阳的旋律真是魔音灌耳,带得他都在脑子里跟着一起唱起来了,连生一下小犊子的气都忘了。 * 楚千淼很快赶到了烧烤店——她坐任炎的车来的。 任炎死活说回家顺路,可以捎她一段。她本着报仇的心理毫不犹豫上了他的车耗他的油。 等她赶到烧烤店外面的时候,看到的是一副非常诡异的场景。 她的小稻谷正在抱着树唱着种太阳。她那个同校小学弟站在旁边看着她的小稻谷。这没什么。有什么的是——他居然在跟着她唱歌的节拍一下一下轻点着头,好像在心里跟着默默一起唱似的。 楚千淼下车的时候心说完了完了,又一个正常人被小稻谷洗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