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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目光停驻在眼前这个低眉顺眼的小明星身上,将对方湿漉漉的睫毛和额发以及仍带着些酡红的颧骨尽收眼底。 不知道为何,韩隶心下有些烦躁,他收回目光,沉声问道:“怎么不进去?” 沈空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开口回答道: “谢谢韩总关心,我只是有点头晕,出来醒醒酒。” 韩隶喜怒不明地垂眼注视着他,一种诡异粘稠的氛围在二人间蔓延,令人几欲窒息。 在那天和孟明轩见过一面之后,韩隶就派人去查了这个小明星的所有底细,从他进入演艺圈以来的摸爬滚打到为了向上爬的不择手段,再到……自己那位名义上的弟弟自以为隐蔽地派人去寻找和雇佣他,然后将他安排进了《归元塔》的试镜中。 韩隶的手指在手杖的顶端上轻轻地摩挲着,心下的烦躁感愈发鲜明。 仿佛心房中关着只左冲右突的猛兽,在胸腔内叫嚣着愤怒和毁灭的欲望。 他不知道韩子濯怎么知道自己在寻找的类型的,但是不得不说,他这次的选择确实引起了他的注意。 原先一点期待的火苗再一次被压抑进冷沉绝望的灰烬中,令他感到分外的……愤怒。 如果是以韩隶平常的作风和习惯,他会先顺着韩子濯的计划行事让对方放松警惕,放出些真实的消息麻痹对方,然后这颗安排在他身边的探子就成为了他能够掌握的喉舌和棋子,韩子濯的眼线也成了他的提线木偶。这件事对他简直轻而易举。 毕竟包养个小明星对他这种身份的人来说并不算什么,反倒是他之前一直在私人生活方面的冷淡和洁身自好更让人难以接受。 而且还能防止那些人再绞尽脑汁往他床上送人,简直是一举两得。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总是有某种古怪的情绪作祟让他无法容忍接下来的走向——许是对残次品的愤怒,也或许是对自己的厌恶,或许是……心中还尚存的一丝希冀。 所以他什么都没有做。 裴修然的那些小动作,无论是他去找孟明轩对戏,还是之后在微博上刻意制造的营销手段,韩隶知道的一清二楚。 这么多年的相处,韩隶对裴修然的脾性非常了解,这个人的所有偏执和才华横溢都建立在极端自私上,他无所谓身边的人受到的伤害,而只是单纯追求自己心目中价值的实现,他过往生涯的成功不止建立在他执导水平的高超上,和他善于利用舆论而制造流量热度的天赋上。 而在这场轰轰烈烈的全网营销中,毫无背景和资历的孟明轩是唯一一个被吞噬的人。 韩隶没有阻止,只是冷眼旁观。 两人间的沉默维持的实在太久了,久到刚才被沈空用冷水强行压下去的酒劲都开始再一次抬头,让他的眼前有些发晕了,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开始重影地跃动了起来。 沈空用力眨了眨眼,深觉自己必须速战速决了。 于是他便果断地打破沉默,尽力保持理智开口道: “那个,韩总,您不准备回去吗?” 韩隶最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回答道:“嗯,一起吧。” 说毕,他就转身向前走去,沈空暗暗松了口气,跟在韩隶的身后迈开了步伐,但是才刚刚迈了两步,酒精带来的眩晕就难以抵挡地迅速袭上大脑,他左脚绊右脚,失去了平衡向前扑了下去。 半分钟后,沈空才终于从混沌的状态中唤来了一丝理智,他发现自己正栽在韩隶的怀里,对方两条有力的手臂扶住了他的腰背,鼻端萦绕着对方身上清淡的檀香味,沈空伸手扶住韩隶的手臂,一手撑住墙壁,从对方怀中站了起来: “……抱歉。” 韩隶不动声色地收回自己的手臂,然后抬眸看向沈空。 对方的眼尾被缠上了一抹浅红,一双琥珀色的猫眼里波光潋滟,看上去和自己记忆中的那人毫无相似之处。 韩隶下意识地调转开目光,心头的烦躁之感更深。 这个孟明轩不只跟着他从晚宴上出来制造偶遇,还又来这么一出投怀送抱的戏码——这也实在是太不择手段了。 他漆黑的眼珠内浸了冰寒的嘲讽意味,微微勾起唇,露出一个微笑: “你就这么想跟着我吗?” 刚才摔的那一跤让酒劲更加上头了,这种在成年之后再没出现过的感觉对沈空来说极为陌生,仿佛大脑被搅动成了浆糊,头颅中充斥着来着外界的轰鸣,令他无法集中注意力。 沈空一手扶着昏沉的额头,一手撑在身旁的墙壁上,消化了好半天才终于听清韩隶的问题,但是迟钝的神经却让他琢磨不出其中的深意: “……什么?” 韩隶用手指轻轻点着手杖的顶端,表情冷漠中带着轻佻:“怎么现在开始装听不懂了?” 他上前迈进一步,俩人之间的距离迅速缩小,他用冰冷的手指掐住沈空的下巴,拇指轻轻地摩挲着对方火热而细腻的皮肤,稍稍低头,鼻息温热,眼眸深邃,声音低沉而缠绵:“你要不要跟着我?” 既然韩子濯将他的眼线喉舌和把柄送到他手里来,他又何必拒绝? 韩隶下意识地忽视了自己心头奔涌着的躁乱和烦闷,眼底深处一片冷漠阴戾。 沈空眨了眨眼,突然恍然大悟:“哦!包养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