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
果然,褚孝信兴致十足的看向宋天耀,等着宋天耀解释给他听。 “有钱的时候,去过几次,所谓情人旅馆,顾名思义,就是一间旅馆,不过旅馆的每一个房间里,都有一个你未见过的情人,服侍你更衣,沐浴,就寝,与你同床共枕。”宋天耀不急不缓的对褚孝信说道:“情人旅馆最吸引人的地方,就在于你从旅馆老板手里接过钥匙,走向房间的那段时间,你不知道今晚情人是什么模样,是玲珑有致,还是温香如玉,是袅娜多姿,还是含情脉脉,当你用钥匙去打开门时的那一瞬间,这种感觉会到达顶点。” 不止褚孝信和吴金良听的专注,就连正帮两人剥蟹壳的两个歌伶都听的入了神,直到角落里琵琶声一响,褚孝信才回过神来对宋天耀说道:“听的我恨不得现在就去日本见识一下,一屋一情人,哇,想想就过瘾,那单间浴室又是什么?” “单间浴室,和情人旅馆类似,浴场有十数个浴室,每一个浴室里都安排了一名女按摩师,浴室里擦身体打肥皂需要什么?”宋天耀咧嘴笑着问道。 “擦身体,当然是毛巾啊?”褚孝信咽下身边歌伶送到嘴边的一块蟹黄之后说道:“难道是让女按摩师帮你用毛巾擦身体?” “吸引人就在这里,日本的单间浴室里不提供打肥皂用的毛巾,女按摩师在自己身体上涂抹好肥皂液,然后用身体当毛巾,为男人擦身。信少,接下来软香在怀的滋味,就不用我多言了吧?嗯?”宋天耀递给对方一个不言自明的眼神,笑着说道。 褚孝信脑海中想了一下那种画面,两只眼睛恨不得放出光来,只差自己缺一副翅膀,不然能直接跨海飞去日本见识宋天耀嘴里说的这两样风月场所。 “等有时间,你和我一起去日本,我一定要去见识一下,只是想想我都要忍不住,日本人果然会玩嘢。”褚孝信从幻想中脱出来,对宋天耀兴奋的说道。 宋天耀说道:“不如等我赚到薪水之后,请信少去日本开心开心。” 这句话把褚孝信拉回到现实,面前的宋天耀正等着自己的决定,他想了想,对宋天耀问道:“阿耀,不瞒你说,我这个人呢,最怕麻烦,但是商行里,麻烦的事又多得很,所以我想找个人来帮我做这些事,你话你之前在澳门商行做过,那同我说下,我的药品如何赚钱?” 宋天耀深吸一口气,戏rou来了,能不能摆平褚孝信,就看自己接下来这些话:“我听良哥介绍过,信少的商行是做西药,从德国拜耳公司和美国罗氏公司拿货,然后销往香港之外的亚洲地区,越南,缅甸,菲律宾,老挝这些穷地方,为什么不能在香港卖?而是一定要去海外?因为香港殖民地法律规定,从事医药贸易的商行可以销售未在香港注册上市的药品,并且不需要本地处方,但是前提是药品只能销往香港以外市场,也就是将货品进口到香港,再出口到其它国家的转口业务,所以这些药只能卖去香港之外的地方,而香港方向需要这些药品,就只能去香港殖民政府卫生署指定的注册西药房采购,这些西药房的药品从哪来?当然是政府指定的医药销售公司,全都是鬼佬开的,英国人自己赚香港人的钱。信少如果想把商行做大赚钱,两条路,一条快,一条慢,快就是走私,内地和朝鲜现在稀缺药品,只要把药品送到他们指定的海域接收,对方当场付现金,价钱高而且不用报税,一个月出。慢,就是拿钱出来,买一个登记在册的西药房,再搞一个医院出来,恐怕要投十几万,但是如果投进去,不出两年,你的西药房一定是全港最赚钱的西药房,而且绝对合法,查不出漏洞。” 吴金良听的云山雾罩,反倒是褚孝信多少有些明白,只不过他也不是很精通,最终犹豫了一下,朝宋天耀露出个笑脸:“阿耀看来备足了功课,我这个人呢,最怕麻烦,最喜欢交朋友,我交朋友最重一个信字,我信你,你信我,你今日对我讲,想找一份工,我请你,以三个月为限,这三个月,月薪两百三十块,如果做的好,第四个月月薪会涨,做的不好,大家也不要伤了和气,你自己离开。” “如果我做不好,三个月的薪水就不用拿了吧?我要的不是钱,是机会。”宋天耀举起酒杯:“所以,多谢信少今晚给我机会,等下吃完这餐饭,我们去北角舞池夜总会听歌喝酒,我请。” 第七章 心思 这一桌酒席,三个人吃的宾主尽欢,宋天耀拣些上一世经历的风月趣事出来调侃,让褚孝信听的津津有味,这位褚家二少自问已经厮混香港风月界数年,但是听到宋天耀说起他经历的那些风月趣闻,顿时觉得自己这几年的风流岁月简直就好像路边捡垃圾的垃圾佬一样,经手的都是一些残花败柳。 欲拒还迎的日本女人,小意柔顺的韩国女人,豪放火辣的黑人女子,金发碧眼的白人鬼妹,简直就没有宋天耀不清楚的,而褚孝信却连这四种女人中的哪怕一种都没碰过。 这桌酒席吃到了九点多钟,宋天耀对褚孝信说道:“信少,现在时间正好,不如我们就去北角舞池夜总会?我听良哥说起来,信少可是某个舞池夜总会当红歌伶的舅少团团长啊?” “听你说完那些故事,现在我反倒觉得自己这个舅少团团长,简直就是坐井观天的青蛙。”褚孝信咧嘴一笑:“你刚刚十八岁,怎么可能认识那么多风格不同的女人?别对我说你魅力足够啊?” “信少有没有听过一句话,男人吸引女人,不在于相貌和年龄,而是在于钞票多寡,这个世界,没有欢场女人是用钱买不到的,只是拿出手的钱有多少的问题。”宋天耀说着话,看向褚孝信身边那个妩媚歌伶:“姑娘,我出五十块,你陪我过夜?” “宋先生真会开玩笑。”歌伶抛个媚眼出来,委婉的拒绝道。 宋天耀洒脱一笑,对褚孝信说道:“我出五十块,这位姑娘当我讲笑。” 他从口袋里取出钱包打开,把里面的钞票都放在了桌面上,再次开口:“五十不够,就一百块,一百不够,就两百,两百不够,就四百,四百不够就八百。” 看到宋天耀说到八百就停口,这名歌伶脸上惊喜神色止不住:“八百不够呢?” “八百不够,我就不准备加价,拿钱去夜总会换个人寻开心啦?”宋天耀哈哈一笑,抽出一张百元钞票递给对方:“这是今晚信少给你的赏钱。” 这名歌伶虽然明知道宋天耀刚刚是调侃,可是那么一沓钞票就放在桌面上,心中难免意动,总幻想会是真的,最后虽然八百块成空,但是一百块港币却实打实的到了自己手里,她也会做人,顺势钻入褚孝信的怀里,腻声说道:“谢谢信少的赏钱。” “阿耀出手太大方,这样不好,当心被家人骂。”褚孝信看到宋天耀打赏歌伶,笑着说了一句。 因为褚孝信自己就花钱大手大脚,没少被自己老豆褚耀宗教训,所以看到宋天耀出手大方,顿时觉得常年担任被训斥者的自己有了能劝阻的对象。 “信少怪我出手大方,他现在是我老板,我要听他的话,姑娘,方便把钱还给我吗?”宋天耀朝褚孝信怀里的女人露出个为难的神色说道。 歌伶整个身体几乎趴在褚孝信身上放嗲:“信少,你太过分了,人家好不容易赚到了一点点赏钱,你却怪宋先生出手大方,现在人家想要把赏钱讨回去。” “你陪我喝酒,怎么能让阿耀付钱,当然是我自己来。”褚孝信拿出自己的钱包,取出一百块,探手把这张钞票塞进了女人丰满的胸口里。 这个歌伶很聪明,知道收两百块的赏钱容易甩不脱麻烦,所以干脆的把手里那张宋天耀给她的钞票还给了宋天耀。 宋天耀转手就给了吴金良身边的歌伶:“信少自己付赏钱,他是老板,身家富贵,那我只好帮良哥付了,还要多谢良哥介绍信少给我认识。” 吴金良没有推辞,开玩笑,他一个月也就赚一百多块港币,让他自己拿出一百块港币打赏歌伶,那是万万做不到的,此时宋天耀帮他付赏钱,他连说了几声谢谢,没有推辞。 三人各自起身,褚孝信,吴金良被各自的歌伶陪着朝楼下走去,宋天耀则走到角落里那位已经停琴的长腿冷艳轻熟女面前,取出两百块港币放到了轻熟女身旁的矮桌之上:“这是一点谢意,多谢姑娘弹奏两个多小时的琵琶。” 这名轻熟女两个小时琵琶曲声不断,宋天耀过来付赏钱,发现对方戴着的琵琶义甲已经有一支出现了裂纹。 “谢谢老板。”轻熟女只收了一张,把另一张双手退还给宋天耀:“不敢收您这么多的赏钱,一百块足够。” 这是轻熟女第一次开口说话,之前两个小时,她一直弹奏琵琶,却没有唱曲,此时听她说话,嗓音清亮圆润,不卑不亢,比起酒桌上那两个装乖卖嗲的歌伶,让宋天耀感觉更舒服。 “再来喝酒,就当下次的赏钱。”宋天耀说完转身,动作洒脱的把臂弯处搭着的西装穿好,迈步朝着楼下走去。 这副作派,反而让抱着琵琶的轻熟女对宋天耀产生了一丝兴趣,这位客人酒桌上言语不离风月酒色,彷佛色中饿鬼,但是刚才出手大方,却连自己的手都没沾一下,姓名都没问一句,放下钱就这么转身走掉? 欢场上的欲擒故纵把戏? 看着宋天耀消失在楼梯之上,这位长腿轻熟女握着两百块港币陷入了沉思。 其实宋天耀没她想的那么复杂,他上一世虽然说不上挥金如土,但是出手从不小气,在他看来,一个美人在角落吹着风,辛辛苦苦弹奏两个小时的琵琶,自然要多给些赏钱,仅此而已,至于对方想的欲擒故纵,宋天耀没兴趣,有琢磨搞女人的心思,还不如先想想如何赚到笔钱,把自己家从木屋区搬出来。 赏钱的作用是巨大的,三人离船时,两个歌伶一个比一个不舍,恨不得拽住三人的衣袖不让他们离开,嘴里说着要三人常来看望自己的情话,但是脚下却没朝前迈出一步,任由三人搭乘小船回了码头。 “阿耀刚刚请我吃饭,那接下来夜总会饮酒,一定要我请才行。”褚孝信踏上码头地面,对宋天耀说道。 旁边的吴金良还想叫下三辆黄包车,没想到一辆双门四座的黑色福特49汽车已经沿着道路慢慢驶了过来。 “我上个月刚买的,又雇佣了一个司机,比黄包车方便。” 看着面前这辆放在后世绝对算骨灰级收藏品的老爷车,宋天耀嘴角朝上翘了翘,这辆车在香港卖两千七百美金,折合港币近一万三千块,按照现在大多数人的月薪,要不吃不喝近十年,才够买这样一辆车,而褚孝信此时说起买了一辆汽车,就好像买了一包香烟一样轻松。 宋天耀就喜欢看到自己这位老板花钱大方,如果是个省吃俭用的老板,怎么才能让他捉襟见肘?必须要大方,而且好面子,这样,他才会有缺钱的时候,并且在缺钱的时候才能想到赚快钱。 第八章 丽池传奇 宋天耀对北角舞池夜总会的传奇了解的一清二楚,但是始终没机会亲身踏足这处香港娱乐圣地。 北角舞池夜总会,本名叫做丽池花园夜总会,49年之前,与香港的“广州酒家”,中环的“百乐门”并称香港三大夜总会。 广州酒家,虽然名字挂了酒家两个字,但是实际上却是把酒家当成了舞场来经营,是在香港开业的第一间意义上的夜总会,那一年,是1935年,香港禁娼,大批妓女被引入夜总会,摇身一变,成为了舞女,也正是广州酒家发明一个词语,买出街钟,就是唱歌跳舞之后,能花钱把舞女带出夜总会。 可以说,香港的夜总会,在1935年到1945年,整整十年时间,广州酒家在香港风月界一枝独秀,气吞山河,直到1945年,百乐门夜总会开业。 百乐门夜总会,是一位名叫查理的英国鬼佬开设的,和广州酒家老派传统的装修风格不同,百乐门取当年上海滩“百乐门”之名,引入现代西方风格,无论建筑还是员工,都是英伦作派。这种风格顿时吸引了香港的所有英国高官,也让在香港经商的英国商人找到了符合他们口味的娱乐圣地,上至香港殖民港督,下至普通英国商人,只要是英国人,他们几乎所有消遣应酬地点都会安排在百乐门,这吸引了很多想要对鬼佬高官行贿,与英国商人谈生意的华人富豪前来百乐门捧场,所以,不过半年时间,百乐门就夺下广州酒家的风月鳌头之名,取而代之,奈何好景不长。 1946年,上海籍的香港闻人,青帮大佬,被称为“香港杜月笙”的李裁法,在北角七姊妹海湾边上开了丽池花园夜总会,如果说英国人开的百乐门,只是取了上海滩百乐门的名头,那么可以说,李裁法的丽池花园夜总会,则是把上海滩的奢华全都搬来了香港。 丽池花园这个名字听起来不如百乐门大气,但是却包含了游泳池,高尔夫球场,夜总会,餐厅,棋牌馆等等娱乐场所,整个夜总会如同一处奢华度假村,甫一开业,就登上了当月的美国生活杂志,被该杂志称为远东规模最大的娱乐场所,老板李裁法也被杂志称为“香港夜总会皇帝”。 而且李裁法更是凭借青帮的关系,策划了全港开埠以来第一次舞女大罢工,大罢工对象就是“百乐门”夜总会,当晚,全港舞女罢工,所有舞厅夜总会一律停业,舞女们联合起来,控诉百乐门夜总会将扣税分摊在她们身上,克扣她们的工钱。 百乐门夜总会明知道是李裁法背后策划,但是却无可奈何,因为无论舆论也好,还是劳工法也好,都对百乐门夜总会不利,而且夜总会里的mama桑,大阿姐,经理几乎都有字头背景,而无论哪一个字头,都会给青帮元老李裁法的面子,这次罢工中,百乐门的四大mama桑有三个转投丽池花园,虽然最后百乐门夜总会对舞女做出让步,提高舞女薪水,和平解决这件事,但是却让丽池花园在舞女之中收获了好名声,因为在策划发动罢工之前,丽池花园就已经提高了夜总会舞女的薪水,远超全港舞女平均收入。 如果说49年以前,是香港三大夜总会,那么到49年之后,香港风月场就只剩下李裁法的丽池一片江山,49年国民党战败,杜月笙来港,同期随杜月笙来港的还有无数上海富豪,可以说上海80的富商巨贾云集香江,而李裁法也看准时机,安排人包船去上海,请来了一众上海滩服务业知名人物,全部高薪聘请进丽池花园,一举将丽池花园打造成了高端消费场所,彻底拉开了与其他两家的距离。 吃饭,丽池花园有专程从上海知名饭庄请来的名厨。 穿衣,丽池花园有上海滩知名,曾经为花国总统裁制衣服的裁缝师傅。 理发,丽池花园有曾在上海滩为三个大帅剃过头的理发师傅。 而上海滩的这些富豪也让一众香港土鳖外加殖民地鬼佬见识到了什么叫做富贵,当年报纸曾记载,杜月笙来港当月,福特车行一月卖出汽车105辆,比之前一年卖出去的数量还多出一倍。 当汽车对香港人而言还是有钱人的专属时,上海富豪家的下人出门买菜,都能让司机开一辆福特49汽车帮忙送去菜市场。 可怜当时香港很多政府高官的座驾也才只是福特49,等于他们和上海富豪家的下人没啥区别。 而这些上海富豪晚上消遣娱乐的场所,就是李裁法的丽池花园,凭借着在香港的人脉和他上海人的身份,李裁法在上海富豪与香港人之间左右逢源,春风得意。 不过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香港是英国人的殖民地,一个华人居然被美国杂志称为香港夜总会皇帝,一个华人开的夜总会居然被称为远东规模最大的娱乐场,这让好面子的英国人怎么能咽下这口气。 于是,就在丽池花园夜总会的对面,英国人查理开了一家天宫夜总会,建筑装修的风格完全按照丽池花园来仿制,占地规模比丽池花园还要大,花费重金挖角丽池花园的舞女,mama桑和经理,开业当天大打慈善牌,请来了香港殖民政府福利署署长以及一干政府高官出席,顿时吸引了无数想要与香港殖民政府搭上关系的富豪涌入天宫夜总会,天宫夜总会门庭若市,丽池花园门可罗雀。 就在所有人都认为李裁法斗不过英国人时,天宫夜总会开业当晚九点钟,赴港以来一直身体抱恙,闭门不见客,更从未踏足欢场的杜月笙拖着病体,在丽池花园大门口,天宫夜总会的对面,下了汽车,一步一步走进了丽池花园夜总会。 上海滩杜月笙今晚去了丽池花园,这个消息如同风一样传遍全港,此时在天宫夜总会里想要结识港府高官的上海诸多富豪,顾不得失礼,起身就朝丽池花园跑去。 发展到最后,香港华人官员,探长,香港青帮诸多元老,弟子徒孙,全部云集丽池花园,甚至到最后,福利署署长都忍不住进了丽池,与杜月笙见了一面。 杜月笙在丽池花园只坐了两个小时,只见了寥寥数人。 但是,这一夜之后,丽池花园成为香港三山五岳各路人物的大本营,长盛不衰,而天宫夜总会维持不到一年,就难以为继,关门大吉。 至此,香港欢场再没有人敢跳出来与李裁法争锋,李裁法也真正坐实了香港夜总会皇帝的名头。 而褚孝信,能在这样一个鱼龙混杂,遍地洒黄金的夜总会,混成一个舅少团团长,也算是厉害人物。 第九章 夜总会冲突 舅少团有点像宋天耀上一世见过的那些歌星的歌迷组织,舅少二字,在粤语里指新娘的兄弟,风月场上的歌伶往往都是年轻女性,这些追捧歌伶的歌迷往往都是富家公子哥,也就被香港报纸戏称为舅少,当然,这个词没有任何贬低成分。 相反,如果能成为某位当红歌伶的舅少团成员,那绝对是会得到大多数人艳羡的目光。 宋天耀,褚孝信,吴金良三个人坐车赶来北角丽池花园所在的七姊妹道时,已经晚上九点四十分,但是整条七姊妹道却被路灯车灯照的亮如白昼,各式汽车,黄包车把街道堵的死死,虽然有十几个穿着马甲佩带着领结的年轻服务生走出来疏导交通,但从街口到夜总会正门,褚孝信这辆车仍然走了将近十分钟。 一名服务生快步走过来,欠身帮这辆福特49打开车门,本以为会看到每晚风雨不误赶来捧场的褚家二少走下车,结果却是穿着长袍的吴金良走下来,吴金良快步绕到汽车另一侧打开车门,褚孝信才走了下来,而宋天耀则从副驾驶上走了下来。 “信少,欢迎光临。”服务生朝褚孝信礼貌的躬身行礼。 褚孝信嘴里咬着一支三五香烟,正眼都不看这个服务生一下,与之前酒席上与吴金良和宋天耀谈笑风生时判若两人,只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茱蒂今晚几点钟登场。” “十点钟,不过凯少和荣少几个人已经提前来了,现在正在后台陪着茱蒂小姐。”服务生犹豫了一下,对褚孝信说道。 褚孝信的一张俊脸顿时沉了下来:“你是怎么办事的,嗯?废柴!” 说完之后,迈步朝着夜总会正门里走去。 宋天耀走在最后,从钱包里取出十块钱扔给这个被褚孝信一句话吓的脸色惨败的服务生:“这是信少赏你的。” 刚好褚孝信扭头想要招呼宋天耀,见到宋天耀给了那个服务生小费,语带怒气的对走来的宋天耀说道:“阿耀给他小费做什么?那种人蠢到死!吩咐一点事给他做都做不好!” “他是夜总会的服务生,又不是信少家的下人,当然不可能只听你一个人的吩咐,何必因为这种人生气。”宋天耀对褚孝信笑笑:“信少来这里是开心,没必要因为一点小事就动肝火。” 褚孝信不再说话,只是瞪了那名服务生一眼,进了大厅。 丽池花园的正门大厅,更像是一个中枢,在这里,前往丽池花园的各路客人分道扬镳,比如宋天耀褚孝信三人是来捧舞女歌伶的场,就要从这里前往夜总会,其他客人有想要用餐的,就去中餐厅西餐厅,有想要打牌的,则前往棋牌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