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节
她替赵宜安将手放入被中,轻声道:“娘娘稍等片刻,奴婢叫人进来。” 延月已睡下,应秋便未去叫她,只让一个小宫女去传话,煮一份消食的山楂水来,再拿一盒山楂干来。 小宫女应是,转头提着灯笼跑了出去。 应秋回了房,见赵宜安阖目躺着,便过去倒了杯温水,先让她慢慢喝着。 小宫女很快便带着山楂干回来了,应秋让她去催着点山楂水,又扶起赵宜安,从小盒里取出一颗小的,喂进她嘴里。 山楂干酸酸甜甜,赵宜安含了一会儿,便开始细细咀嚼。 另有小宫女打了一脸盆热水,绞了湿帕子,递到应秋手上。 应秋慢慢替赵宜安擦着脸、耳侧还有脖子,一面观察她的神色。 连着吃了三颗,赵宜安靠在应秋肩头:“吃不下了。” 应秋让小宫女收了盒子,又细心替她擦嘴:“等一会儿,娘娘喝了山楂水再躺下,可好?” 赵宜安点头。 是湖嫔要东西,尚膳监很快就遣人送了煮好的山楂水过来。 看见那一碗水,赵宜安别过头:“我吃了山楂,就不喝这个了。” 应秋劝道:“娘娘且喝几口。这不比药好吃?” 赵宜安想了想,倒也真是这样,便接来喝了几口。 等放碗的时候,却“咣”的一声,失手将碗砸在了地上。 * 因为出来打发小宫女去要山楂水,守夜的金公公也知道了,湖嫔半夜积食难受这事。 之前也有过先例,金公公一面感叹湖嫔果然是性情中人,想吃多少就吃多少,一点儿不克制。一面又叫人注意着动静,若有什么事,就去叫李太医来。 哪知才没过多久,西次间就传来声响。 金公公一愣,正要前去察看,又听见这头赵陆忽问: “何事?” 金公公忙答:“是湖嫔,半夜身子不舒服了。” 他一说这话,里头就跟着有了动静。金公公又问:“陛下可是要起身?” 赵陆在里面停了一会儿,似乎遇到什么事,连声音都没了。 金公公又问了一句:“陛下?” 里头这才有了反应,只听赵陆淡淡道:“取一套新的亵衣。” 虽然疑惑,但金公公仍是应下,掀帘入内,点灯拿了一套干净的衣裳,行至床前。 “陛下可是出汗了?前些日子湖嫔才叮嘱了伺候的小公公,说屋里炭盆有些热,叫他们注意些。”金公公露着笑脸,在赵陆面前夸赞赵宜安。“果然湖嫔心里,最是记挂着陛下的。可恨这些偷懒的小子,却未听话。” “多嘴。”赵陆拿了衣裳,“朕自己换,你出去等。” 金公公便应是,退出了次间。 见金公公走了,赵陆拿着衣裳靠在床头,迎着烛火,随手掀起被子一看。 果真湿了一块。 一时竟不知作何感想。 记着赵宜安身子不舒服,赵陆也没有磨蹭多久,换了新的亵衣,又让金公公进来替他穿上外衣。 披了斗篷,赵陆被金公公扶进了西次间。 他已吩咐去叫李太医来,因此这会儿,是李太医在屏风外悬丝诊脉。 见赵陆到了,李太医忙起身,赵陆抬了抬下巴:“免了罢。” 又问:“是什么摔了?” 李太医继续坐下诊脉,一边的应秋上来回话:“回陛下,是一只碗。” 赵陆便道:“那也没什么。” 语毕,去了坐榻坐下。 一众人等着李太医出结果,李太医不禁抬起手,擦了擦额头。 又过了半晌,问了应秋一些事,李太医有了把握,才道:“娘娘脉象为滑脉,又沉涩且细,因此还添了几分忧思的缘故。两厢夹击,才致娘娘如此。” 闻言,赵陆低头暗忖。 忧思?因为不让她睡在自己房里,所以赵宜安竟“忧思”了么? 见无人出声,李太医又连忙道:“陛下,娘娘,也不必过于担心。” 他陪笑着拱手,想缓和缓和气氛:“主要还是吃多了,积食。并不碍事。” 作者有话要说: 宜安:李太医,我劝你善良。 第41章 躲避 李太医的话音一落,原本就安静的西次间,这会儿更是寂静。 赵陆别过头,轻咳一声:“所以还有忧思的原因,是么?” 正纳闷怎么忽然愈发没了声儿,担心自己并未安慰到点上的李太医,听见赵陆这样问,忙答道:“回陛下,正是如此。” 赵陆便说:“那就开一副方子罢,还有消食的,也写上。” 隔着屏风望不到赵宜安,赵陆便收回目光,道:“或许以后也用得上。” 他作势要起身,金公公忙来扶他。 赵陆转身,要离开次间。 金公公一愣,脱口道:“陛下不看看湖嫔么?” 赵陆瞥他一眼,又道:“夜深,湖嫔早些服了药睡罢。” 被赵陆盯了一眼,金公公哪敢再多话,垂着头,又扶着他出了屋。 李太医收拾了药箱,去外头写好方子,交给伺候湖嫔的小宫女,嘱咐了如何饮下,而后告退。 一行人都走了,应秋转到屏风后,道:“娘娘,这会儿觉得怎么样?肚子还胀么?” 听见她的话,赵宜安摇摇头,吃了山楂干后,她就好了许多了。 又问:“陛下呢?我怎么没听见他的声儿了?” 应秋便笑道:“方才陛下已走了,还叫娘娘早喝了药歇下。” 闻言,赵宜安嘀咕:“他不见见我就走么?” 应秋忙宽慰她:“这会儿快子时了,确实夜深。陛下自然关心娘娘,所以半夜还亲来看望。娘娘不必多想。” 赵宜安点点头,勉强接受。 等喝了药,应秋又扶着她躺下。 喝了药过了一晚,早晨再起来,赵宜安的脸色果然好了许多。 她下床穿了衣,小宫女端了热水进来,伺候赵宜安洗漱。 延月便趁空,悄悄拉着应秋去了角落,皱着眉毛,问:“昨夜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李太医就来了?” 应秋小声回她:“是娘娘昨儿吃了一盘的椒醋鹅,觉着不舒服。李太医诊出的是滑脉,说不碍事。” “滑脉?”延月一愣。 应秋笑嘻嘻附耳:“你想什么呢?只是娘娘积食罢了,不是你想的那样。” “去去去!”延月轻推她一把,被臊红了脸,“我想什么了?” 见一旁的赵宜安已洗了脸,延月忙过去替她梳头。 应秋指挥着小宫女们,打扫了屋子,又将热水端出去。 * 半夜主房里的动静,孙妙竹自然没有错过。 她只见有好几个人出入,西次间里的灯,直至丑时才熄。 不知出了何事,第二日,孙妙竹一面理着竹条儿,一面想着此间原因。 翠彤掀帘,道:“娘娘,热水来了,先洗漱罢。” 放下东西,孙妙竹轻轻拍了拍手,让她叫热水进来。 送热水的是个小宫女,她专管这个。 孙妙竹立在一旁,瞧着她端来脸盆毛巾一应物件,笑道:“我住在这儿,麻烦你每日跑腿,多送一份水了。” 小宫女忙摇头:“这是奴婢应当做的,才人言重了。” 孙妙竹却从贴身荷包里掏出三两颗银瓜子,让翠彤塞到小宫女手里,又道:“我过意不去,你收着这个罢。” 手里多了几颗银瓜子,小宫女受宠若惊,对着孙妙竹磕了个头,又谢个不停。 孙妙竹洗漱后,忽随口问道:“昨儿夜里是什么事儿?灯点得那般亮。我半夜醒了一阵,却正巧看见了。” 才得了她的好处,一听见孙妙竹问话,小宫女便一股脑将自己听到的都说了出来。 “才人问这个。昨夜原是湖嫔的缘故,才半夜闹起来,还叫了太医呢!” 小宫女一面思索,一面道:“不过详细的我也不知道。只是方才我去湖嫔那里送热水,听见应秋jiejie在和延月jiejie说话,提起昨儿的事,嘀嘀咕咕的,说什么滑脉……还有什么不碍事……” 她绞尽脑汁,只听到这些,便都说给孙妙竹听了。 听完小宫女的话,孙妙竹一愣,问道:“滑脉?是太医诊的,没有弄错么?” 小宫女忙点头:“是。奴婢听得真真儿的,况且大家都知道,湖嫔身边的应秋jiejie就颇通医理,所以必定不会错。” “原来是这样,结果不碍事就好。”察觉自己的反应太大,孙妙竹渐渐缓和了脸色,笑道,“我这儿也好了,你下去罢,让你翠彤jiejie送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