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节
周放侧侧身，示意他们先走，道：“师弟，回头见。” 去见了导演，简短客套后，导演和简宁川谈了谈剧本，听了他对剧本的提炼和对人物的理解，比较满意，还夸他“是根好苗子”，让他回去早点休息，明天就开始拍他的戏，送他们出门时，又调侃霍浮：“你是过来陪读的吗？我们可不养闲杂人等，吃住一概不管的。” 霍浮笑眯眯道：“那我就和小简一起睡。” 简宁川：“……”被王子烨说中了吗！这太快了吧！可是还不知道霍浮到底是不是弯的啊！他说的应该只是单纯睡觉？ 回到房间，霍浮打开水吧冰柜，悠悠闲闲地挑了瓶苏打水喝。 难道真要一起睡觉吗？简宁川看看房间里仅有的一张大床，想象了一下半夜里他yin魔上身要对霍浮霸王硬上弓，霍浮花容失色的样子……有点刺激。 霍浮喝了小半瓶水，歪着头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他脑袋里里止不住地噗噗噗冒粉色泡泡，霍老师！你想说什么？快说！ “小简，你在这边好好拍戏。”霍浮道，“我等下就先走了。” 简宁川：“……走去哪儿？”又不一起睡了吗？好吧再开间房也没多麻烦，辣手摧花计划告吹。 霍浮说：“要回北京。” 简宁川的绮思顿时没了，吃惊道：“怎么这么快就走？” 霍浮道：“我还有其他工作。娜娜会留在这边照顾你，有什么需要你尽管告诉她，如果有她处理不了的事，我会马上过来。” 简宁川：“……” 霍浮看他表情，问道：“不是不高兴了吧？” 简宁川道：“没有不高兴……霍老师，我有点舍不得你。” 他低头看着地毯上的花纹，心跳如鼓，如果霍浮也是弯的，应该能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了。 然而霍浮好像并没有明白，只是道：“你别太紧张，陈导演很好相处，平时没事你也和周放多走动，交到新朋友，慢慢就能适应了。” 简宁川有点失望，道：“周放……就算了吧。” 霍浮说：“我看他还挺喜欢你的，尤其是听说你是他的同门师弟以后。” 简宁川道：“我不喜欢他，他上次凶我你是没看到，他就是在你面前装好人，等你走了，就要露出上次那种真面目，肯定还要再凶我。” 霍浮好笑道：“他要是再凶你，你就凶回去。” 简宁川勉强做了个凶恶脸，说：“我凶起来那就可怕了。” 霍浮哈哈笑，轻拍他头顶道：“你这个小可爱。” 简宁川心里有点明白了，这恐怕真的就只是个绿茶rou直男，爱做中央空调，无论男女都习惯性要暖一暖，他以为的暧昧都是他自作多情的误会。 他说：“你少误会我，我才不是什么小可爱，我很粗犷的。” 霍浮上下看他，道：“哪里粗犷了？” 简宁川粗声粗气道：“要看我的两米腿毛吗霍老师？” 霍浮：“……” 简宁川道：“你几点的飞机？早点走，别误机。” 霍浮皱了皱眉，说：“刚还说舍不得我，这又赶我走？” 简宁川道：“那我舍不得你，你不要走，行吗？” 霍浮：“……” 简宁川抓了抓头发，说：“霍老师，我有点累，想睡觉了。” 霍浮抬起手，像是想拍拍他，但又没有，手不自然地收了回去，道：“那你早点睡，我走了。” 第二十一章 出入戏 霍浮走后，简宁川认命的上床睡觉。 他是有一点认床的，辗转反侧到了半夜，才迷迷糊糊睡着，早上醒得也很早，精神不是太好，冲了个冷水澡，全都收拾妥当，还不到七点。田娜拉还没来，他也不想自己去吃早饭，无精打采坐在小沙发上发呆。 广州在清晨就已经烈日炎炎，想到今天要开始在这个环境里工作一个多月，从小就怕热不怕冷的简宁川没有睡够的脑袋更疼了。 外面走廊里有人声响动，他起身到门口，从猫眼向外面看了看。 对门周放的房门口，大约是周放助理的一个年轻人，不停按门铃，嘴里也不停叫：“放哥，快起床，放哥，不要磨蹭，放哥，别睡了，放哥，快起床……” 简宁川：“……” 那助理这样复读机一样叫了足有三分钟，对面的门才开了，没看到周放的人，只听到一声怒吼：“是想吵死我你好换个新老板吗？！” 助理简直奴颜婢膝：“放哥你起来了！你怎么这么棒！” 简宁川：“……” 上午在片场，陈导演把简宁川介绍给剧组其他人，也没时间social，打过招呼就算认识了，马上开始了热火朝天的拍摄工作。 简宁川的戏排在今天的第二场，化妆师给他上妆，他还拿着剧本紧张地看。 他扮演的角色名叫高哲，普通大学生，有个在缉毒队做副队长的哥哥高毅，由周放饰演。《罪恶城市》是一部群像戏，高氏兄弟是故事的次级支线。在整部电影里，高毅这个角色是男一号和大反派以外的三番。 高哲的戏份并不多，但贯穿故事始终，是穿针引线的一个重要配角。 故事的最初，他到一家大型物流公司实习，无意中发现物流集装车内藏有大量毒品，由此揭开一桩通过物流寄运毒品的特大涉毒案件。不久后哥哥高毅就被派去卧底，但在即将收网时，不慎被发现身份，为了逼迫他交出已搜集到的证据，公开身份是知名企业家实际是大毒枭的反派boss绑架囚禁了弟弟高哲。高毅在两难境地里，选择了保护弟弟，而后在反派的胁迫下一错再错，再难回头，最终在救出弟弟后，为了救助同事而牺牲。故事的结尾，逃出生天的高哲，通过哥哥高毅留下的线索，帮助男主角找到了被藏起来的证据u盘，反派落网，告慰了哥哥的英灵。 简宁川为数不多的几场戏，场场都惊心动魄，需要全程保持高度紧张的状态。所以试镜时，陈导演才会要求他演一段情绪爆炸的戏——并不是他以为的，看在霍浮的面子上才放水。 今天要拍的一场，是高哲被囚禁后，第一次见到哥哥高毅，目睹哥哥因为他陷入两难境地。几分钟的戏，要痛哭，要嘶吼着劝说高毅不要为了他变节。不需要拍的前情是高哲在囚禁期间试图逃跑，被反派虐打，所以化了一个惨兮兮的妆，半张脸淤肿，从头浇了稀释红色颜料的“血水”，顺着发梢向下滴，不小心流到嘴里一点，又酸又苦。 他缩手缩脚坐在囚禁他的房间角落里，调整着让自己进入了委屈害怕惶恐的状态里。陈导演在机器后露出笑脸，对他的表现比较满意。 扮演他哥哥的周放也就位，这人不知道怎么了，又是一脸全世界都欠他钱的表情。 场记打板，开拍。 周放瞬间换了脸，大步疾冲过来，感觉不到痛一样摔跪在简宁川面前，眼睛里含着泪，手不知该碰他的哪里，哽咽道：“小哲，痛不痛？哥哥来了，没事了……” 简宁川：“……”他完全相信这是他的哥哥，来救他了。 陈导演喊咔，道：“小简，别只顾着哭，说台词！” 周放跪在简宁川面前，眼睛里的泪还没滚出来，又一脸不高兴，按着自己的肩揉了揉，不怎么耐烦，语气也很敷衍地给师弟打气：“第一次算很好了，别着急，慢慢来。” 场记再打板。周放又变脸，甚至比刚才那次更动情，细节也更丰富。 简宁川这次也表现得不错，导演没再喊咔，拍完后，看见导演在机器后竖了竖拇指，他才松了口气。 而从戏里出来的周放，又在对他的助理发脾气。 ……周师兄总是不开心。 第二十二章 冰咖啡 大半天下来，简宁川也习惯了周放在拍戏和休息时两张脸的无缝切换，片场其他人对这幅场景也是视若无睹，想来这也就是周放的日常。 这位人气小生的脾气是真的很差，演技也是真的很优秀了。 和他一连演了两场对手戏，简宁川都是被他带进情境里的。怎么讲，周师兄在专业上没有令他感到他失望。 在学校上课的时候，两人共同的老师曾经在课堂上提到过周放，给出了他是“非常难得的天生表演家”这种很高的评价，简宁川也看过他的一些影视剧，就算是友情客串的角色，他也能做到瞬时间的抓人眼球，表演十分亮眼，在上次片场见到他的“真面目”以前，简宁川是相当欣赏他的，对江湖传言的“耍大牌”也不太相信——类似粉丝滤镜。 下午两点多才吃午饭，简宁川饿到前胸贴后背，狼吞虎咽连吃了两盒，一盒盐焗鸡饭一盒猪脚饭，味道都还不错。 田娜拉看他吃得差不多，帮他拧开瓶水，问道：“感觉还行吗？” 简宁川还带着被虐待过的妆，一脸惨兮兮地说：“好吃！” 田娜拉笑道：“不是问你盒饭，是问你今天拍戏感觉怎么样？” 简宁川说：“挺好的啊。” 田娜拉道：“那就好。想吃什么就告诉我，哪里不舒服也要说，别硬撑着，也别不好意思。” 简宁川扒拉剩下的几口饭，嘴巴塞太满，说不了话，点了点头。 田娜拉道：“霍老师今天都问好几次了，担心你适应不了片场节奏，又说广州天气热，让我给你准备好降暑药。真是的，我都做助理好几年了，你是新人，他也当我是新人。” 简宁川：“……嗯。” 田娜拉道：“是不是困了？在车上睡一下，等会儿开始拍我来叫你。” 她下车去另找地方休息。 简宁川闭着眼睛努力了几分钟，没能睡着，控制不住地反复想田娜拉刚才的话，心里有点难受，爬起来去上了个厕所。大家都还在吃饭，估计还要一会儿才开始继续拍摄，外面热到爆炸，他也不太认识别人，就又返回车上吹空调。 拉开车门上去，坐回刚才的位置上，正要继续闭目养神，后排一个声音道：“去，给我买杯冰咖啡。” 简宁川吃了一惊，忙回过头，后排一个裸着上身的男人、 简宁川：“……”脸分明就是周放了，午休也要脱衣服的吗？不对，周放为什么在他的车上脱衣服？！ 周放一脸被吓尿的惊悚表情，连声骂道：“我cao我cao！你谁啊！” 简宁川凌乱到：“我是简宁川，周师兄，你怎么在这里？” 透过他血淋淋的妆，周放终于认出了他，咆哮道：“这话该我问你吧！谁让你上来的！你这样子突然回头！是要吓死我吗！” 简宁川：“……” 周放突然觉得被吓到是很丢脸的事，不骂人了，气呼呼地从旁边拿了衬衣要穿，右臂却像是抬不起来似的，穿得很吃力。 简宁川也终于意识到自己上错了周放的车，本该马上下去，但看周师兄好像不太舒服的样子，尴尬又不失礼貌地问：“师兄，你没事吧？” 周放：“……没事！你是上错车了吗？”他也想起简宁川的车和他的样子差不多。 简宁川道：“我没看清楚，你真没事吗？你助理呢？我帮你叫他一下。” “不用！我没事了。”周放穿好了衬衣，扣子系错一个，歪歪扭扭的，配上他气呼呼的脸，有点滑稽。 简宁川道：“那……我走了。” 周放懒得理他，赶苍蝇一样挥了挥手。 他就灰溜溜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