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节
从不畏生死的他第一次有了对死亡的恐惧,却并不是因为自己,而是为了倪胭。那个他第一次准备去喜欢的人。 · 倪胭意乱情迷时,五爷俯下身来捏住她的下巴:“雁音,他快到了。” 五爷的话在倪胭的左耳进右耳出。她有些迷糊,没有深究五爷的话,下意识地去吻他。五爷避开她,在她拧了眉以后,无奈道:“最迟三分钟,聂今会到。” 倪胭眼睫颤动,慢慢睁开眼对上五爷的视线。她似乎犹豫了一下,才温吞开口:“还不想结束……” 五爷望着脸色绯红的她,忽然低沉笑开。 罢了,随她。总不能连这都不能满足她。 他身体未曾离开她,却把她抱了起来,一边亲吻着她,一边将她身上散乱的旗袍盘扣系上。 聂今踹开门的时候,就看见两个人身体紧密相贴的情景。 聂今眼中瞬间迸出怒火。他举枪,扣动扳机。枪声响起时,五爷抱着倪胭朝一侧避开。围在倪胭腰下的薄毯扯开一些,露出倪胭雪白的腿,腿上有着五爷留在上面的痕迹。 那些暧昧旖旎的痕迹被聂今看在眼中,只觉得触目惊心。 倪胭抱着五爷的腰背,将下巴搭在他的肩上,望向聂今。她脸上不自然的潮红尚未褪去,宛如柔情似水的娇媚。 聂今刚往前迈出的一步便僵在了那里。他死死盯着倪胭,握着枪的手青筋暴起。 楼梯间有脚步声响起。 聂今先一步冲上来,把那些手下远远甩在后面。 四目相对好像有一个世纪那么久,聂今无力地垂下手,转身退出休息室,在他的那些手下赶上来之前,他将休息室的门关上。 隔着逐渐关合的门,聂今望着倪胭的眼睛。倪胭也始终在看着他。她微微蹙着眉,眼中是一种聂今看不太懂的情绪。 门彻底合上,隔断了两个人的视线。 五爷用力撞她,眸色深不见底,声色沙哑:“还要吗?” 倪胭慢慢松开手——她的手压在五爷握枪的手背上。 她慢慢勾起嘴角,重新拥抱五爷,用自己最娇最柔的一面温柔哄着他。 “大帅?五爷逃了吗?”聂今的手下追上来。 聂今后背靠着门,沉默良久,才冷声开口:“都下去。” “什么?可是大帅……” “我说全部都给我下去!” “是!” 他的这些兵脚步统一整齐地踩着略显狭窄逼仄的木制楼梯下楼,沉重的脚步声逐渐远去。 聂今缓缓闭上眼睛。 休息室的门很厚,隔音效果很好。按理说他什么都听不见才对,可是他还是觉得自己听见了倪胭娇嘤的喘息声。 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聂今重新将休息室的推开。五爷已经不在里面了,倪胭身上换了一条水青色的旗袍,双手交叠放在小腹,安静地躺在沙发上。她睁着眼睛,目光有些发怔地望着屋顶的吊灯。 聂今站在门口看了她好一会儿,终于艰难抬步,一步步朝她走过去。军靴踩在地板上,声音微重。他停在沙发前,低下头望着她,喉间微动,沉声问:“只是因为药对不对?” 倪胭眸光似水,眼中未曾因为聂今的话起一丝一毫的涟漪,好像根本没有听见他的问话,也不晓得他走了过来。也自然是没有回答的。 聂今有些喘不上气。他解开军装最上面的扣子,在沙发前蹲下来。他的目光凝在倪胭的脸颊,再一次问:“只是因为药对不对?他欺负你对不对?你不是自愿的对不对?” 倪胭慢慢转过头望向聂今,她一句话不说,只是安静地望着他。然后聂今眼睁睁看着她干净的眼眶中从无到有,逐渐溢满了泪水。当凝聚的泪珠儿沿着她的眼角滚落时,聂今顿时溃不成军。他举起双手投降,声音微哽:“我不问了,不问了……” 他合上眼,努力将眼中的酸涩压下去。待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又变成了那个沉着冷傲的聂帅。 他站起来,把倪胭用力抱在臂弯里。 “我们回家。”他抱着倪胭一步一步往外走,昂首挺胸。表情硬朗,身姿挺拔。 倪胭回头望向衣柜后的五爷。四目相对时,五爷慢慢扯了下嘴角,现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是她熟悉的那种从容的笑容。 倪胭也轻轻笑了一下,收回视线。 五爷看着倪胭被聂今抱走,许久之后,他不由失笑。那唇角的笑容越发凄凉。 是他选择了退出。 这世上没有后悔药。 她最好的路有千种万种,但一定不是跟着他。 · 楼下的人全部被控制住,大量兵士身穿的绿军装占据了大片地方。 云姐和百香兰一直眉心紧蹙,看着倪胭被聂今抱下来,顿时心里一惊。她们想去问问五爷在哪里,可碍于聂今在这里,又谁都不能去问。 聂今的手下看着聂今抱着一个女人下楼一个个都有些懵怔,其中一员副将上前两步迎上去,偷偷打量了一眼聂今怀里的倪胭,急忙问:“聂帅,五爷他……” “收兵。”聂今下答命令,再不多说,抱着倪胭大步走出大都会上了车。司机看一眼聂今的脸色,闷声开车。 车上,倪胭安静地靠在一侧,将头靠在车门玻璃上,随着车子的行驶,她的身子跟着微微颤动。 她有些疲惫,这种疲惫让她暂时懒得应付如今的处境。而且大概是药物的作用,现在的她有些困。她暂时不去想下一步的计划,任由倦意将自己包围,沉沉地合上眼皮。 车子在兆熙公馆正门前停下来,倪胭的身子下意识地向前倾,聂今及时拉了她一把,才让她没能撞上前座。 倪胭睁开眼睛看向聂今,对上一双漆黑的眼眸。聂今移开视线,干净利落地下了车。 倪胭的困倦稍微缓解,她揉了揉眉心,跟着聂今下车,默然走在他身后。 两个人一前一后穿过兆熙公馆长长的前院,走进正厅。聂今在大厅里停下来,背对着倪胭,冷梆梆地开口:“从今天起,你不许踏出公馆一步。” 倪胭识趣地没反驳,当然也没有回应。 聂今紧紧咬着牙齿,两腮肌rou被拉得紧绷。他转过身,盯着倪胭无所谓的样子,心里是一种说不出的闷痛。 她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当成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他多希望她像以前那样对他弯着眼睛笑起来。他多希望她能告诉他她与五爷之间并没有感情,她只是被迫的。 倪胭抱着五爷的画面在聂今脑海里挥之不去。 不,那不是一个被强迫的女人该有的姿态。 “还杵在这里做什么?去把自己洗干净!”聂今胸口起伏,胸腔里的器官因为愤怒砰砰跳着。 他再也不想看见她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聂今转身,大步往楼上走去。每一步都走得又沉重又急切。 躲在角落的俞梅香偷偷看着这边的情景,不由自主扯起嘴角不怀好意地笑了。看,大帅终于知道这个女人的本来面目了…… 不过俞梅香打算添一把火,所以她第二天假装无意间告诉聂今倪胭和五爷早就好上了。 “大帅,雁音最听你的话了,你帮我劝劝她吧。五爷是什么样的人呀,她怎么可以去招惹呢?她和五爷在一起很久了,要不然她也不会坚持每天都去大都会唱歌。哎……五爷以前是风光,可是现在不比以前。她要是继续执迷不悔为了五爷的权势跟着他,那是多傻呀。” “我这个meimei呀,其实人很好。她那么聪明,为人处世也是没的挑。只是有时候太过势力。一个姑娘家为了一时的风光跟那样一个男人多不值呀!我是真的心疼她担忧她。这学期我劝了她好多次,可是她完全不听我的。meimei甚至认为我是嫉妒她才会这样说!大帅,您说我嫉妒什么不好,怎么会嫉妒这个呢?” “反正我是真的没法子了,才来求大帅帮我劝劝meimei。哦,对了。其实阮钧皓对她很好,她居然不要阮钧皓简直是不知好赖。我们学校谁不知道阮钧皓疯狂追求她?阮钧皓为了追求她跑到学校做我们班的中文系老师……” 聂今坐在花园里的凉亭中,他抬着头望向一楼尽头房间的窗户。倪胭坐在窗边桌前,不知道在写什么,她一直低着头,写得很认真。 聂今不再听俞梅香的絮叨,起身上楼。 第二天,倪胭搬出了那间和俞梅香同住的房间。被聂今安排在了三楼的一处客房。聂今也住在三楼,只是他们两个房间一个在走廊最左侧,一个在走廊的最右侧。 兆熙公馆多了很多保安,如果倪胭在庭院里散步,这些人的目光就不会离开她半分。至于离开兆熙公馆?想都不要想。 是的,倪胭被聂今软禁了。 而倪胭被软禁的这段时间,聂今早出晚归并没有去见她。 倪胭趁着午后阳光好,坐在后花园里的秋千上,随着晚夏的清风慢悠悠地晃着。远处的蝉鸣明显减少,暑假就快要过去。 午后暖暖的阳光照在她的脸上,倪胭慢慢扬起嘴角,享受着阳光的照耀。 她又开始有点想念她的蚌壳儿了。 rou身、魂魄、蚌壳儿和珍珠心才是一只完整的蚌妖。然而她的rou身被锁在龙族,她的珍珠心丢在无寂海,就连蚌壳儿也在另外一个世界。 倪胭不由轻叹了一声。 俞梅香抱着胳膊走到她面前,嘲讽地冷笑:“meimei好心情啊,居然还有心思来荡秋千。” “别挡光。”倪胭懒散开口。 俞梅香早就习惯了倪胭这样的态度,若是以前,她说不定要愤怒一场。可如今看着倪胭落魄成这样,她决定不跟meimei计较。她向一侧走了两步,避开身后的阳光。 “被男人抛弃的滋味不好受吧,我的好meimei。” 倪胭但笑不语。 俞梅香心情是真的好。她轻笑了一声,开心地说:“五爷丢下你跑了,阮钧皓不再来找你,你心里最喜欢的大帅不仅不理你还把你关在家里,把你当成囚犯。这样的滋味儿怎么样?好meimei,你难过的话想哭就哭吧。我可是你的亲jiejie,一个肚子里爬出来的亲jiejie。你哭吧,jiejie不会笑话你的。” 倪胭勾起嘴角,终于懒洋洋地睁开眼睛。 “俞梅香你很闲吗?你不用和你那个温柔体贴的柯教授私会吗?你不用去医院吗?” 俞梅香脸色瞬间大变,她睁大了眼睛,瞪着倪胭那张和自己十分相似的脸,怒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倪胭目光下移,视线落在俞梅香的肚子上。她慢悠悠地说:“多走路少说话,更要少动怒。对你好,对孩子也好。” “你、你不要乱说!我才不会像你那样和男人乱搞!”俞梅香声音尖利,脸上却是红一道白一道,并且以rou眼可见的速度苍白下去。 “乱搞?如果让自己舒服就是乱搞。那我愿意像你说的那样乱搞。不过嘛……”倪胭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她笑着站起来,漫不经心地拍了拍俞梅香的肩,“女人啊,保护自己先从保护自己的肚子开始。” 倪胭对俞梅香说这些话可是难得发自内心的善意。毕竟这个原主的jiejie帮她得到了柯明江的四、五、六这三颗星。她怎么能不对她善意一点呢? 不过看来俞梅香能帮她的也只能到六颗星,这第七颗星还是要倪胭自己出手。倪胭忽然有了主意——拿到柯明江第七颗星的主意。 说起来,这个世界的四个任务目标目前为止竟然只有阮钧皓七颗星全部完成。不过倪胭并不急五爷和聂今的那后一颗星。 她能拿到,在她离开的那一天。 好多天没有声响的白石头忽然开口:“我有一件事情一直不明白。” “你说。” “你……好像从来不会怀孕?” 倪胭眼中闪过一丝古怪的神色。 “白石头,我和男人们快活的时候你是不是透过白玉石看了全程知道我没避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