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节
忽然一大片阴影罩下来。 厉准起身,宽大的手捏住倪胭纤细的脖子,将她拎起来。他面无表情,甚至不想听一个解释。 “你虐待他,嗯?” 没有人能伤害厉决。 他幼时一时大意害得厉决生活在狼堆里,如今好不容易将他寻回来,想要找一个z天赋的女人照顾他,却找了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谋害欺凌厉决。 厉准的脸色越来越冷,捏着倪胭脖子的手逐渐收紧。倪胭的双脚很快离地,整个人悬空。 忽然,一道黑影从楼上窜下来,速度之快带来一阵风。 厉准一愣,松手的瞬间,厉决已经扑了上来,将他推到沙发里。厉决喉间发出唔噜唔噜的低沉声音,他俯下身来,森然的牙齿咬住厉准的咽喉。 厉准刚想要出手,发现是厉决,猛地将手中的力气收回来,灵力反噬,瞬间震了他的心脉。 “阿决,回来。”倪胭抱着胳膊,含笑开口。 厉决的动作一顿,从厉准身上起来,回到倪胭身边。 倪胭笑着用指腹抹去厉决嘴角的血迹,温声细语地说:“不怕哈,二哥和我闹着玩的呢。他是哥哥,阿决不能伤他。” 厉准从沙发里坐起来,摸了一把脖子上的血。 厉决胸口起伏,眼中一片杀意。倪胭便亲了亲他的眼睛,柔声继续说:“他是哥哥。哥——” 厉决皱着眉看向厉准,模仿着倪胭,喉间发出古怪的一个音,似乎在学倪胭喊“哥——” 厉准目光顿时复杂。 “二哥说我虐待阿决,嗯?”倪胭翘着嘴角,眸中渐次浮现妩媚又危险的笑。 第160章 小狼狗〖04〗 厉准坐在沙发里, 手里的帕子抵在脖子上的伤口上止血, 神色不明地望着坐在对面沙发上的倪胭和厉决。 倪胭在给厉决擦嘴上的血迹。 “以后可不许这样了,这么好看的小虎牙要是咬坏人咬断了怎么办?下次咱们换个法子打架。”倪胭慢悠悠地说着,也不管厉决到底能不能听懂。 可是这话厉准能听懂。坏人?这是说他是坏人呢? 倪胭转过头来看向厉准,说:“二哥这么晚回来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 好让我们给你留着晚饭。” 厉准轻咳了一声, 有些尴尬地别开眼。 为什么不提前说一声? 这好像是他的家啊…… 而且他不是气冲冲赶回来要教训一下这个胆敢欺负他弟弟的女人吗? “二哥吃过饭了没有?” “吃过了。”厉准用着一本正经的语气。 “那我和阿决就上楼睡觉去了,都已经这么晚了呢。”倪胭尾音上挑带着一点小小的埋怨。 倪胭起身,厉决紧跟着她站了起来。 厉准目不转睛地盯着厉决跟着倪胭上楼的背影,心情复杂。他离开国内不到二十天, 他这个狼崽子弟弟居然学会直立行走了? 看着厉决亦步亦趋跟在倪胭身后,行走的姿势虽然还有一些别扭,可是大体上已经和普通人类没什么区别。 当初厉准刚把厉决接回来,可没少费心思教他。可当时即将要开国际军事会议, 他时间紧迫, 能教厉决的东西很少,也只不过教了他类似穿衣洗澡这样的小事。如今看着他能行走, 看着看着, 厉准的眼睛有点红。 欣慰呐! 但是…… 但是厉准转念一想,刚刚这小子居然因为一个女人,想要向他动手?哦不不不……不是想要向他动手,是已经向他动手了。他脖子现在还火辣辣得疼呢。而且为了不伤到厉决收回灵力时震伤了他的心肺,他气海之中现在还有些不稳。 这…… 厉准的心情又开始不美妙了。 有点酸。 厉决回到房间,一头栽倒在床上, 他扯着衣领,眉宇之间浮现几分不耐烦。这段日子倪胭一直有注意到厉决似乎并不喜欢穿衣服,衣服贴在身上让他觉得不舒服,扯衣领、拽衣襟都是他的习惯性动作。 倪胭盘腿坐在床上看了他一会儿,问:“不想穿衣服?” 趴在床上的厉决抬起头来,茫然地望着倪胭,他听不太懂倪胭的话。倪胭也不再问,而是直接伸手去给厉决脱衣服。 虽然听不懂倪胭的话,可是厉决能懂倪胭的动作,他漆黑的眼睛,越来越明亮。 倪胭只不过是给他解开了两个扣子,他自己就抬手去扯下面的扣子,他动作幅度很大,也很用力,甚至扯掉了一颗扣子。扣子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他脱了衣服,又去脱裤子,睡裤脱下,准备脱内裤的时候,倪胭拉住了他的手,皱着眉,冲他摇头说:“这个不行,这个必须得穿着。” 厉决抗议似地盯着倪胭,倪胭不容拒绝地和他对视。三秒钟之后,厉决又一头栽倒在床上,睡觉。 倪胭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她关了卧室的灯,在厉决身侧侧躺下来。一片黑暗中,没过多久,厉决往倪胭身边挪了挪,把脑袋埋进她又香又软的怀里。 第二天清晨,倪胭迷迷糊糊醒来,感觉身侧空了。她睁开眼睛,就看见厉决已经坐了起来,他低着头,样子有些呆呆的。 “阿决?” 听见倪胭的声音,厉决的脊背僵了一下,他匆匆忙忙拉被子挡在自己腿上。 倪胭诧异地坐起来,问:“怎么了?” 厉决双手紧紧攥着被子,拼命摇头。他低着头,没去看倪胭的眼睛,像是在躲避什么。 “阿决?”倪胭弯下腰,凑到他面前去看他的脸色,然后想要拉开他身上的被子。不曾想向来很听话的厉决态度强硬地拉住被子,不让倪胭扯开。 倪胭不由惊讶了。 自小生活在狼堆里,回来之后被迫穿上衣服的厉决什么时候懂得用东西遮挡身体了?他在遮挡什么? 倪胭没松手,她抬眼望着厉决,眉心微微蹙起。厉决望着倪胭的眼睛,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地松了手。倪胭把挡在厉决身上的被子拉开,看见他短裤上湿了一片,倪胭呆怔之后,瞬间了然。 她起身下床,朝厉决伸出手,牵着他去了卫生间。 厉决有些不情愿,可还是磨蹭着下了床跟上倪胭。倪胭瞧着他磨蹭的动作有些好笑,这只小狼崽居然也有扭捏的时候。 倪胭在厉决面前蹲下来,扒了他身上弄脏的裤子。厉决向后退了一步。 “别动。” 厉决果真停下不动了。 倪胭抽了纸巾给他擦了脏渍,又用纸巾包着上下擦拭。陌生的刺激感觉让厉决的眼睛一点一点瞪圆。 倪胭动作停下来,她抬起头仰望着厉决,温柔地说:“我们阿决长大了呢。” 厉决瞪圆的眼睛里闪过一抹异色,他的脸上忽然火烧一样在一瞬间红透了。他猛地拉起倪胭,把她推出了卫生间。卫生间的门“砰”的一声被他关上。 倪胭失笑摇头。厉决这是知道害羞了吗?羞耻心是人与动物之间很大的区别。看来这只小狼崽子即使在狼堆里活了十四年,毕竟还是人。 倪胭下意识地想要将长发拢起,抬手时才发现指尖有些湿,沾了些液体。她想去卫生间洗手,看见卫生间闭紧的房门,她笑笑,漫不经心地将手指送入口中,舔净。 厉决过了很久才出来。他偷偷看了倪胭一眼,又迅速收回视线。倪胭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如往常那样揉了揉他的头,朝他伸出手,说:“下楼散步去啦。” 厉决抬起头望向倪胭,他眨了一下眼睛,终于笑了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 · 厉准站在窗前,从落地窗户望向庭院。庭院中,倪胭正牵着厉决在散步。 “七夫人就是这样教他走路的?” 管家立在身后,恭敬地回话:“起先七夫人是牵着小殿下上上下下爬楼梯,每天十个来回,后来小殿下闹脾气不肯走路。七夫人便拉着小殿下在院子里跑。如今有时候走有时候跑,小殿下一直跟着七夫人,没有再闹过脾气。” 许久之后,厉准点点头,挥手让管家退下去。 他一直立在窗前,望着院子里的两个人,看着倪胭和厉决在宽敞的庭院中走了一圈又一圈。 直到倪胭牵着厉决走了一上午,带他上楼,厉准才收回视线,他看一眼手表,居然已经快中午十一点了。差点忘了今天约了人,他换了衣服,匆匆出门。 倪胭牵着厉决上楼之后,把他摁进椅子里,拿起了剪子,她手指晃动,剪子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 厉决的脖子向后缩了缩,不解地望着倪胭。 “乖,你头发太长了,我给你剪一剪。”倪胭早就想给厉决剪一剪头发了。他的头发实在是有点太长了,而且参差不齐。想来是他刚被找回来时,被厉准逼着剪了一次头发。厉准必然强势,厉决挣扎间头发剪的乱糟糟的。 厉决摸了摸自己蓬松的头发,又指向倪胭的头发。似乎是在说他的头发明明没有她的长,为什么要剪他的? 倪胭沉默下来。 这个问题该怎么哄他? 倪胭拖了一把椅子在厉决面前坐下,一本正经地指着他说教:“阿决,你变了。变得没有以前听话了,也没有以前好糊弄了。你说你现在就这样,以后是不是更不听话了?” 厉决歪着头,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倪胭,也不知道听懂了多少。 倪胭把手里的剪子转成了花。她不再看厉决,而是将目光落在手中的剪子上,目光随着剪子的转动而动。瞧着有几分悠闲,还有几分故意不理厉决。 厉决伸手在倪胭面前晃了晃,倪胭偏过身子朝另一侧坐着,还是不理他。厉决的眉头皱起来,他挠了挠头,去抢倪胭手里的剪子。倪胭把他的手抓起来,嫌弃地看着他的指甲。他被厉准带回来的时候,曾被强制性剪过一次指甲,那时候他即使被绑着也不停挣扎,所以他的指甲虽然被剪断了,却剪的一点都不整齐,而且伤了手指头。 倪胭便把他的手拉近一些,拿起指甲剪低着头认真给他修剪比正常人更坚硬的指甲。一剪子下去,厉决抵触地想要缩回手,但是倪胭轻飘飘瞟了他一眼,他就不再乱动了。 倪胭耐着性子给他修剪了手指甲,又拍了拍他的腿,让他抬脚,给他修脚指甲。 忽然听见剪子的咔嚓声,弯腰低头的倪胭抬起头来,厉决柔软的头发落了她一脸。他居然自己摸到桌子上的剪子,正在给自己瞎剪。 “阿决……”倪胭无奈地晃晃头,把落在头脸上的头发甩开。 厉决的动作停下来,隐约意识到好像又做错事情了,他“啪叽”一声把剪子扔了,把双手举给倪胭看。 倪胭气也不行笑也不行,在他的掌心狠狠拍了一巴掌。 最后,倪胭到底是把厉决修剪了头发,修好了指甲。 到了吃午饭的时间,倪胭得知厉准已经离开家,便也没和厉决下楼去吃,而是叫仆人将午饭端上来。 倪胭也不知道厉准是怎么处理阿早和阿晚的。毕竟他们两个可是真正欺负过厉决的。但是从这一天起,倪胭再也没见过阿早和阿晚。照顾在厉决身边的人已经换成了另外两个人,名字也简单,男的叫阿大,女的叫阿二。 显然这一次厉准挑人很仔细,阿大和阿二既老实本分,又忠心耿耿。 厉决还是只吃生rou,生牛rou、生羊rou、生鹿rou、生兔子rou……也还是不会自己切,如果不是倪胭给他一块块切好,他就还是如之前的习性一样抓起来大口撕咬。 厉决吃着被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生rou,抬头好奇地望着倪胭吃的东西,她吃的东西五颜六色的。和他只是吃生rou不同,倪胭的午餐可要丰富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