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节
“是!” 第91章 军医用人兄弟 第140章 军医 侯堂明在百户所外,急的一脑门子的汗。 他那蠢侄子被人埋沟里了都不知道!老虎营是那般好惹的么?神仙打架,小鬼不躲开也就罢了,竟还主动掺和进去。 家里就剩这么根独苗苗,侯堂明现就担心侄子已经没了!杀他的理由都是现成的,好端端去人家水源处下毒,当真是打死无怨。 幸而百户所效率颇高,不一时,就有人来领他进门。 余光扫过所内来回行走的人,个个抬头挺胸,好不威武,与原先的那起子兵痞不可同日而语,心中更觉不安。 行至一座门前,带路的人用官话说了一串,侯堂明只听了个半懂,又听里头一个女声用石竹汉话道:“进来吧。” 侯堂明赶紧进门,纳头便拜:“小人见过营长。 小人那侄子受人蒙骗,才作下这等混账事,还请营长见他年轻的份上,且饶他一死。” 正在回事的阿颜朵听了这句,冷笑一声:“年轻便可肆意夺取人命,我比他更年轻,此刻就去杀了他,你便也让过我如何?” 侯堂明连连磕头,求道:“冤有头债有主,小人不敢推卸,却是自来从犯就不如主犯罪孽深重。 小人愿说出幕后之人,只求营长大人大量,饶他一死,旁的不敢再多指望。” 管平波先对阿颜朵道:“戏曲编排的事要抓紧。 你爱唱歌跳舞,也不小了,做宣传队长,定无人不服。 只一条,既是宣传队,日常就得上山下乡。 出门在外,苦是一桩,危险更大。 我会派专人保护你们,但你们也得好好习武。 还有你的文化课,不许丢下。 到了乡里头,不独唱戏与他们听,还得问他们,想要什么,想过什么样的日子。 问的清楚明白,一一记录在案,我们才好替人逐条解决问题。 不然你当时心里记住了,不落于纸上,终究是靠不住的。” 阿颜朵嘟着嘴道:“你怎么事事都把农民想在头里,他们心眼坏着呢!” 管平波笑道:“又想去陆镇抚那处听课了?百姓当然有坏的,也有好的。 我们哪个原先不是老百姓?才吃了几日饱饭,就忘了根本?我们从百姓中来,自然要为百姓谋个好日子,他们才会帮着我们。” “忘恩负义的多了!”阿颜朵十分不满的道,“就说云寨城内,才拿了我们的盐,就传我们的谣言。 那多盐,丢在水里且能咸死鱼呢,他们不说辩白,报信都不肯。 这样的忘眼狼1偏你稀罕!” 管平波白了阿颜朵一眼,知道一时半会说不通,只得先把人打发了,处理侯堂明之事。 侯堂明不大听得懂官话,不知方才二人说了什么,愈发紧张。 请他坐也不敢坐。 管平波没有多劝,只问:“你才说有内幕,说来听听。” 侯堂明不知侄子情状,不敢隐瞒,忙道:“回营长话。 不瞒营长说,我们族不似旁的,多半走南闯北,不敢说见识广,多少比困在地里的强些。 山脚下的侯家冲,与我们是亲戚。 前日不知怎地,死了一对娃娃,都是五岁的年纪。 怎么死的不知道,却是叫人挖了心肝。 立刻左近的村落,就传出谣言来。 他们不懂里头的道道,小人却能看出来,分明的栽赃陷害!侯家冲必有内鬼!才骗的小人的蠢侄子上当。” 管平波面容一肃:“两个孩子被挖心肝而死,不是传说,而是真的?” 侯堂明道:“是真的,小人亲眼见了尸首。 他们的父母都哭死了过去。 算来是小人的侄孙,左近的人家,哪个不气个好歹。 所以小侄一冲动就……” 老虎营新近提拔的夜不收都是本地人,故管平波已经知道谣言之事。 下黑手的不消多猜,她倒下了谁得利便是谁。 然两个孩子的事,她之前权当只是谣言的一部分,万没料到真有孩子因此丧命!别说同宗同族,便是她一个外人听了,都气的够呛!年仅五岁的稚童,用这般手段残害,杨再林,你太下作了! 侯堂明见管平波脸上阴晴不定,噗通一声跪下,老泪纵横的道:“小侄是气昏了头,才被人蒙蔽。 日子艰辛,小人兄弟三个,孩子都夭折了,只留下这根独苗,娇惯过了些,还请营长开恩。 倘或果真要杀一儆百,小人愿以命换命,求营长给他一条生路!” 管平波回过神来,对侯堂明道:“老人家请起,我不是恼你。” 侯堂明怔了怔。 管平波又道:“你可知孩子是谁杀的?” 侯堂明不敢起,摇头道:“小人不知。 营长近来可有得罪哪个?”又忙补充道,“小人有几个熟人,愿去打听。” 管平波道:“你会下蛊吧?” 侯堂明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管平波道:“我猜到是哪个杀的孩子。 我欲收回百户所的土地,云寨的杨再林不干了,使出阴毒手段,想让我们彼此结仇,他好坐山观虎斗。 此事罪魁不在你们,要我放了侯世雄容易,你去给杨再林下个蛊,弄死他为你族人报仇,亦是为我出气,如何?” 侯堂明有些尴尬的道:“未必能成……” 管平波道:“杨再林既然挑你们下手,便是信你们的本事。 你能弄死他最好,弄不死,待我腾出手来,再去收拾。” 侯堂明奓着胆子问:“小侄还活着吧?” 管平波道:“活着呢,我又没用刑。” 侯堂明心下一松,方找回呼吸。 管平波笑道:“起来吧,我不喜欢人跪着。 就似你说的,冤有头债有主,我寻他的不是作甚?谁要动了我老虎营的崽儿,我也得恼的杀人。” 侯堂明从地上爬起来,忍不住道:“你跟外头传的,一点都不像。” “像的。” 管平波又笑,“你说话有条不紊,想来是跑江湖的老手。 冠冕堂皇的话我不爱讲,你更不爱信。 你侄子不是蛊苗,早给我剁了。 不独要剁了,还得公开行刑,以镇宵小,省的我的人日日去守水源,担惊受怕。” 顿了顿又道,“我看你们过的艰难,与其四处游荡,不如跟着我。 我们老虎营的好饭菜,可是石竹有名的。” 侯堂明听的冷汗都出来了。 所谓蛊苗,就是原先苗家的巫师。 巫蛊不分家,与汉人的跳大神异曲同工。 可百姓过日子,哪有那么多倒霉事要请巫师?偏偏巫师数代繁衍,又要过日子。 便开始想法子设圈套,研究花花草草毒蛇蜘蛛,这一个蛊苗下点“蛊”,那一个蛊苗见状摇头说奈不何,非要找到下蛊的那人。 他们虽未必熟悉,却是遵循着同一个行规,谁下的谁去解,或偶尔捧一个高人,别太过分,大家都装作服气。 多半时候,就跟算命的一样,诈点钱财算完。 也有少量时候,因各种缘由毒杀某人。 真真假假,令人眼花缭乱。 为了制造恐怖,宣扬蛊苗的厉害,没营生的时候,就对动物下手。 通常是鸡,因为鸡蠢,偷偷把毒放在饲料里,一夜之间,一窝鸡全死了。 寨子里的人认得甚毒物?看见不是耗子药,他们再煽风点火,都信了是蛊苗的又下了蛊。 再有,他们还编造谎言,说蛊苗的传承,便是一年非要毒死多少人,毒不死的,就得朝自己儿子下手云云。 一年里总要死那么多人,那么多鸡。 有些人是病死的、有些是被蛊苗吓死的,真被药死的百中无一。 鸡则是多半发的鸡瘟,蛊苗麻溜的上前认了,哄的人家出钱养活他们。 这么几千几百年下来,凡是苗民或与苗族杂居的汉人侗人,皆信了个十成十。 越是信,就越好骗。 有了具体的传说,只消一点点致幻剂,周围人就被吓的魂飞魄散,更加重了神秘。 然而这都是戏弄愚夫愚妇的把戏,走南闯北的蛊苗,最会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