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
十一坐在桌边，用筷子夹起人生中的第一颗饺子，观察了好久才放进嘴里，顿时，味蕾好像开了花，愉悦感从口腔传遍全身。原来饺子是这个味道啊，好吃，太好吃了。 十一也不观察了，忙不迭地又夹起一颗饺子送进嘴里细细地咀嚼着，心想现在有了三十两，应该能多吃几顿这么好吃的饺子了吧。 “大哥哥，大哥哥——”就在十一享受着美味的饺子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咚咚咚”的脚步声，伴随着稚嫩的呼喊声，两个小孩子从门外跑了进来。 十一一看，跑进来的可不就是杨石峰他二叔家里的那两个小萝卜头么。 两个小孩子看见上次吓唬他们的十一，脚步一顿，眼睛害怕地缩了缩，不敢和她对视，在屋门口踟蹰着不敢进来，生怕十一跳到跟前打他们，心里很想跑回家去，可是闻着空气中的香味，以及看着十一吃着的饺子，最终还是美食占据了主导地位，舍不得离去。 幸好十一只是看了他们两眼就低下头继续吃自己的饺子，这让两个孩子大松了一口气，这才敢挪动着脚步进来，一步步蹭到东屋门口，头往东屋里面伸，看见杨石峰正在喂杨爷爷吃饺子，立马忘了害怕，胆子恢复了之前。 小男孩冲着杨石峰喊：“大哥哥，你家吃饺子了是不？我们也要吃！” 小女孩看哥哥喊了，也跟着喊：“我们要吃，大哥哥你快给我们盛！” 吃着饺子的杨爷爷无奈地摇摇头，对于这样的情况已经见怪不怪了，摆摆手道：“去吧，去给他们盛一点，不然别想安生了。”老二家的孩子都被他们娘教的不成样子，天天盯着石峰，但凡石峰得了点什么好东西，孩子们立马就来要了，可是孩子小，石峰也不能不给，只能次次都给，真是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他的大孙子，受苦了。 杨石峰对门外边的两个孩子摆摆手，“你们两等一下，大哥哥给爷爷喂完就给你们盛去。” 两个小家伙不高兴地嘟嘟嘴，却也没闹，就站在门口紧紧地盯着，看碗里只有最后一颗了，立马道：“好了，吃完了，快给我们吃饺子。” 杨石峰安置好杨爷爷，这才拿着空碗带着两个孩子往厨房去，给两个孩子一人盛了一碗饺子，让他们坐在桌子上吃，两个孩子有的吃，就不那么怕十一了，呼哧呼哧吃起来。 杨石峰也跟着坐下来，偷偷看十一的脸色，怕她不高兴。 十一却没看他，垂下眼眸吃自己的，她才懒得去管两个孩子，反正东西是杨石峰的，手艺也是杨石峰的，他愿意给谁吃就给谁吃，这是他的自由，只要不惹到她，她不会去多管闲事。 十一连吃了三碗，肚子吃得溜圆，这才放下筷子，满足地摸着肚子，只觉得这样的日子才叫日子，来这里真是太好了。 看十一这么满足，杨石峰也高兴，对十一道：“站起来溜达溜达吧，不然容易积食。” 这点十一也知道，听话地站了起来去院子里溜达。两个小孩子看十一走了，这才放下碗筷，放心地打了个饱嗝，他们也吃撑了。 “大哥哥，为什么你做的东西都那么好吃呢？娘做的就不好吃。”小孩子嘟囔道。 杨石峰哭笑不得，拍拍他们的头，让他们两也下地走动走动。 两个小孩子却不动，看杨石峰开始收拾碗筷了，男孩子忙说道：“大哥哥，锅里面还有饺子吧？” 杨石峰疑惑，“有啊，怎么了？你们两还没吃饱么？” 小男孩说道：“我吃饱了，但你再给我盛一大碗带回家去吧，我娘要——” 小男孩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小女孩拍了下后背，止住了话头，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改口，“是我爹想吃，他天天干活好累的，我想带点给他吃。” 杨石峰抿抿唇，叹了口气，尽管知道这话是他二婶教的，但是看在二叔的面子上，他也不忍拒绝，哪怕饺子带回去二叔能吃到一个也好。 杨石峰将锅里最后的饺子盛出来给了两个孩子，两个孩子喜滋滋地捧着碗回去了。 十一看到两个孩子手里的大海碗，了然地看了眼就收回了目光，倒是杨石峰不太自在，挠了挠头，主动跟十一解释道：“带回去给我二叔吃的，我二叔对我不错，小时候偷偷省了自己的口粮送给我吃。” 十一不在意地摆摆手，“跟我解释这个干什么，是你的东西，想给谁是你的自由，我管不着，也不会管。” 十一是真不在意，可是这大度的态度却让杨石峰心里一疼，脸色瞬间暗淡了下来。不在意是因为不在乎，是因为她不把自己当这个家的一份子，她把自己当外人。 她，从来没想过要留在这里吧？ 杨石峰心里难受，不想被十一看出来，立马借口去收拾厨房回了屋，所以十一也就没看见杨石峰那失落的模样。 下午，十一开始着手给杨爷爷治腿，等到杨石峰给杨爷爷热敷过腿之后，十一将自己的银针一一摆在床头，先抽出里面最细的一根，食指在杨爷爷的腿上点压，当点到一处xue位时，双眼一凝，快速出针，银针霎时没入腿中半根。 杨石峰在一旁紧张地看着，不敢发出半点声音，生怕打扰了十一，现在他一点也不怀疑十一的医术，昨天那个孩子的事情还历历在目，连镇上最大医馆的白大夫都束手无策的事情，十一那么轻易就救了过来，可见十一医术的不凡，他爷爷的腿有了那么点希望。 不过，就算治不好他也不会怪十一什么，毕竟爷爷的腿都这么多年了，看了那么多大夫都说不行，哪里那么容易治得好。他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让十一治的，并不敢期望爷爷就此能好，相信爷爷也没抱多大希望。 一个时辰过后，十一吁了口气，用袖子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将银针一一收了回来，用酒消毒后再用干净的布帕子擦拭干净放回自己的腰上，这才让杨石峰将碾好的药草敷在杨爷爷的腿上，然后用白纱布将腿裹上，今天的治疗就算结束了。 杨爷爷看见十一额头上的汗，还有被汗打湿的后背衣服，感谢地望着十一，说道：“姑娘，辛苦你了。” 十一摆摆手表示不用谢，对杨爷爷也是对杨石峰说：“前五天每天都要这么治疗一回，过后每三天治疗一次就行，内服的药暂时不要喝了，等到腿有好转的时候我再给开药方抓药吃。” “好，谢谢你姑娘。”杨爷爷点点头，视线看向杨石峰，交代道：“石峰啊，待会给十一姑娘烧点水，让十一姑娘擦擦汗，别穿着湿衣服着凉了。” “哎，爷，我马上就去。”其实杨石峰早就发现十一的后背都被汗打湿了，不用杨爷爷说，他已经在锅里烧上热水了，干净的衣服也给十一准备好了。 杨爷爷看着两个孩子一起走出去的背影，叹了口气。 大孙子带回来的这个姑娘，不光人长的美，还懂医术，一看就不像是普通人，原本他还想着能不能留下来和大孙子成为一对，两人以后互相照顾，现在这话他却不敢再说了，这姑娘完全可以找到更好的，十有八九是看不上他们这样的家世的，要是真看不上，那也是情有可原，谁也不能勉强。 可是自己的大孙子自己了解，他老头子不用问就知道，自家大孙子是对这姑娘上心了，大孙子看那姑娘的眼神，都不是喜欢那么简单了。唉，这个傻小子，从小就死心眼，认定了什么事情什么人，就会一条道走到黑，绝不会改变心意，就像当初毅然接手他这个废人一样。 可这样的性子以后肯定得受伤，要是以后这姑娘离开了，他都不知道自家这大孙子得难受成什么样。 杨爷爷闭上眼睛，无声地担忧。 第14章 第二天，杨石峰决定给十一做个土豆烧鸡，带着十一去菜地里挖土豆。 十一没见过土豆，蹲在一旁好奇地看着，杨石峰就主动给她介绍土豆来，听说土豆烧鸡特别好吃，十一便也伸出手，跟着杨石峰一起挖土豆，干劲十足。 杨石峰失笑，看来激发十一干活的动力就是吃啊。 十一看杨石峰拿着菜刀给土豆削皮，便主动接过杨石峰手里的刀，“这个交给我来，你去处理鸡。” 杨石峰本来还怕十一伤到手，结果看见刀在十一手里跟自己有生命一样灵活，土豆皮刷刷刷几下就被削掉了，比他快多了，不由摸了摸鼻子，再不担心了，跑去处理打来的野鸡。 中午杨石峰除了做了个土豆炖鸡，还炒了个十一喜欢吃的西红柿炒鸡蛋，分量很足，十一吃的眉开眼笑，不过还没吃几口，昨天那两个小鬼又闻着香味跑来了。 十一觉得杨石峰和他二叔家中间那道院墙有跟没有是一样的，这边做了什么，那边都立马能知道。 杨石峰也知道这两个小的肯定是闻到鸡rou味跑来的，摇了摇头，去给两个孩子拿碗盛饭。 昨天十一没吓唬两个孩子，这两孩子今天就不太怕十一了，自己爬上桌子，就着米饭不客气地夹rou吃，动作比十一还快，不一会儿鸡rou就下去一小半。 杨石峰看得轻皱起了眉，但也不能不让两个孩子吃，只好将盘子里的鸡rou多夹了几块往十一碗里放去，又夹了不少西红柿炒鸡蛋给十一，就怕十一最后吃不饱。 他自己就捡没人吃的西红柿和咸豆角吃。 十一见状，什么都没说，认真地吃着自己的饭，反倒是两个孩子看杨石峰夹那么多菜给十一，不满地瞪着他，想说怎么能这样，可是看到十一又莫名地不敢说了，只好加快速度夹菜。 原本可以吃两顿的菜，由于两个孩子风卷残云的吃法，一顿就没了，杨石峰总共就吃了一个鸡爪子。 这还不算，吃完饭后两个小的想起自家娘的交代，朝杨石峰说道：“大哥哥，你这鸡rou是你上山打猎打来的吧？那你为什么都没有给我家送去一只呢？我和meimei想吃rou，大哥二姐也想吃。” 杨石峰这次打猎的确没有给二婶家送去，现在被两个小的一问，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好，难道要跟两个孩子解释我生你娘的气，故意不给你家的？ 杨石峰抿了抿唇，对两个小家伙道：“这次打的不多，不够吃，所以就没给你家送。” 小男孩立马嘟起了嘴，说道：“怎么会呢？你之前每次不都会给我们的么，我娘说你肯定打了不少，只是不舍得给我们家。” 杨石峰的脸色难看起来。 十一在一旁听得嘴角勾了起来，看向杨石峰，嘲讽地笑了笑。看，你对人家的好，人家习以为常，一旦不给了，你就成了罪人，人心啊，就是这么不知足。 小男孩一点不怕杨石峰的难看脸色，走到他跟前拽住他的裤腿，“大哥哥，你给我们吧，我们想吃rou呢，爹也想吃rou。”他娘说他大哥哥家肯定有rou，只是藏起来了，只要他们求一求他就有rou吃了。 小女孩也拽着杨石峰的裤腿奶声奶气地求着。 杨石峰眉头皱了起来，耐心地和两个小鬼解释：“大哥哥家真的没有了，就一只鸡今天烧了，下次大哥哥再打给你们送去好不好？你们今天要是还闹我，下次我就真的不给你们带rou吃了。” 两个小孩被最后一句话吓到了，虽然很失望没能要到rou，但也不敢再求了，委委屈屈地手拉手回家去了。 杨石峰抚了抚额头，被这两个孩子闹得头疼。二婶就是抓住了他疼孩子，不忍心拒绝孩子这一点，每次都打发两个孩子来要东西，偏偏他还没办法。 不过给孩子吃就吃了吧，二叔家的条件的确不好，一年难得几次见到荤腥，孩子们还小，不吃rou怎么长身体呢，他能长这么高，也多亏了二叔偷偷给他吃东西，现在就当还了二叔吧。 十一是理解不了杨石峰的软心肠的，对于杨石峰的行为不置可否，反正不是她的亲人，他怎么对他的亲人也跟她无关，她没有必要去管，她只要给杨老爷子的腿治好就能离开了。 下午，十一接着给杨爷爷扎针，这次，杨石峰有了经验，特意准备了条毛巾，一看十一出汗了就给十一擦一擦，别说，还真像手术室里的护士呢。 就在十一扎到一半的时候，杨二叔突然进来了，“石峰，你们这是在干啥呢？”杨二叔惊疑不定地看着十一，虽然看着十一的动作好像是在扎针，但他有点不相信十一是能扎针的大夫。 杨石峰看是他二叔来了，正准备解释呢，就见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的杨爷爷睁开了眼睛，斥道：“喊什么喊？没看见人家十一大夫正在给我扎针呢！” 杨二叔挠了挠头，“不是，爹，这姑娘怎么是大夫了？我咋不知道啊？” 杨爷爷听言更是生气，“你个不孝子，你要不是有事来管过我的事么？你能知道什么？” 杨二叔闻言，羞愧极了，低下头认错，“爹，是儿子不孝，不过，这姑娘.......”他还是不太放心，怕他老爹被治出什么问题。 杨石峰见不得别人怀疑十一，立马替十一正名，“二叔，十一的医术特别好，上次我们去镇上，一个小孩被马车撞了，流了好多血，镇上的白大夫都说准备后事了，最后是十一给那个孩子救过来的。” 杨二叔吃惊地睁大眼睛，“真的？”比白大夫都厉害？ 杨爷爷也不知道这事，闻言也惊讶了一番，没想到十一这么厉害，看来他的老腿真的有希望了。这下，杨爷爷更是不想看到杨二叔杵在这里打扰治疗了，不耐烦地冲他摆了摆手，“没事就赶紧走，不要在这里碍事，我也不指望你管，你别打扰我就行。” 杨二叔干枯的脸尴尬极了，知道自己的确不能为老爹做什么，只好离开，都忘了他是为什么来这里了，“爹，那我走了。” 杨爷爷懒得看他。 这厢杨二叔两手空空地回到家，宋娟花一看，脸拉了下来，“东西呢？” 杨二叔叹了口气，说道：“石峰带回来的那个姑娘是个大夫，正在给爹治腿，那个姑娘的医术好像特别好。”然后杨二叔又把十一在镇上救孩子的事情跟宋娟花说了一遍。 “她医术这么好？你莫不是被骗了吧？”宋娟花不敢相信。 杨二叔道：“骗不了，石峰难道还能让骗子给他爷爷治病么？你知道石峰很孝顺他爷爷的。而且我看她扎针那架势，比我见过的任何大夫都像样，应该不是假的。” 宋娟花这才有点相信了这事，咬了咬下唇，嘴里小声嘀咕：“真有这么厉害？不行，我得亲眼去看看，不然我不相信。”说着就立马往外走。 杨二叔拦住她，“你干嘛去啊？” “我去看看去，我看看她医术是不是真的那么好，不然我可不信。” “哎呀，你去干什么，不要打扰人家给爹治腿啊。” “你滚一边去，我就去看看，哪里打扰了。” 最后，宋娟花还是跑到了隔壁，直奔老爷子住的东屋而去，果然看见十一正在施针，那行云流水下手利落的动作，任谁看见了都知道不是假把式，而是有真才实学的，不信也不行。 宋娟花这下是真信了，不等杨石峰开口问她来干什么，头一转又走了，让人莫名其妙。 其实宋娟花是看见十一的医术打起了心思，至于什么心思呢？原来是她的娘家弟弟，有一次跟人家打架被打坏了一条腿，治了好久，虽然能走，但那条腿走起路来一跛一跛的，常常被村里不懂事的孩子叫成瘸子，为这事家里人难过的很，本以为这辈子都这样了，哪知道被宋娟花看见了十一的医术。 宋娟花就在心里想着，要是十一真的能治好老头子的残腿，那肯定能治好她弟弟的腿，她弟弟的腿可比老头子的腿轻多了。而且，家里人治腿，还能要钱不成？ 不过，现在还不能说，还要等等看老头子是不是真的能被治好，要是真的治好了她就立马回娘家说这事，到时候她娘和她那弟媳妇还不得感谢死她啊。 宋娟花喜滋滋地想了一路，回家后还在喜滋滋地美，杨二叔问：“你怎么了？什么事这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