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婴儿的魂魄很脆弱,稍不注意就会魂飞魄散。张冬青赶紧把他护在自己身下。 门外,张春明醒了,立即冲进产房。 产房内,他的儿子和儿媳都死了,儿媳妇甚至连魂魄都没剩下。刚出生的孙子,被残留的怨魂附身。四品受到重创,暂时翻不出什么风浪。但是新生儿的魂魄,不能离体太久。一旦天亮,孩子性命不保。 张春明呆呆看着这一切,久久回不过神……还不到一个晚上,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他想哭,却不太能哭得出来。 张冬青飘到他面前,提醒道,“爸,给顾叔打电话。” 产房内搞成这副模样,现今天师界只有顾向道能摆得平,不然这事儿传出来,肯定要引起民众恐慌,说不定张春明还要蹲局子,毕竟他爸是除了医生护士外,产房内唯一的活人。 那年头只有极个别有钱人拥有大哥大,其余人嘛,只有打一打公共电话。张春明只好抱着孩子,跑一趟到医院值班室借用了电话,他没跟老顾说全,只说遇到一只难缠的鬼,害死了他儿媳妇,其他的就没多说了。 顾向道办事效率很快,打了电话还不到十分钟,就有专门的人来清理产房。完事后,又把张春明和孩子,还有小钰和张冬青的尸体都送回张家。 一切处理完后,张春明才说,“孩子可怎么办啊……” 要是不是张家怨魂,他还可以找老顾帮助,但偏偏附在孩子舌上的,就是张家怨魂。怨魂是每个天师家族的孽力,除掉他不能假手于人,只能由自己家族的人出马才行。 张冬青带着孩子的魂魄飘在半空中,变成鬼魂后,表情僵硬了许多。 他说,“布阵,驱鬼。” 张春明痛苦地说,“现在张家只剩我一个人,怎么布阵……” 张最强那事出了以后,即使张春明的爷爷私藏了一本阵法,但在那种环境下,也不敢练。不仅他爷爷不敢练,也严禁小辈们练。到了张春明当家,他也想过要不要练练,但阵法跟灵力一样,都要从小打基础,他早就过了最佳时间。不过张冬青小时候偷着练,他倒是没有阻止。近百年来张家的衰败他是看在眼里的,张家成也阵法,败也阵法。要振兴张家,阵法是必不可少的一环。 “借尸还魂,阵法我会。” 借尸还魂风险太高,借来的尸体并不是张家的人,到底能不能起作用还另说。可是现在,除了这个,并没有别的办法。 凌晨三点,张春明趁着夜色,把村里前天刚下葬的张小狗挖了出来。同姓的话,五百年前是一年也说不定,能用上一点是一点吧。 张冬青上了张小狗的身。 那天晚上,夜很长,就像永远不会天亮似的。 张冬青用狗血画了个圆阵,把孩子放在阵中央。他起阵,张春明护法。张冬青念起驱魂咒,可是这副身体不是他的原装,他念了三遍咒阵法才缓缓启动,且效果打了折扣。 四品被张冬青重伤,附上孩子的身就昏死了过去,他的黑气只有一丝尚存,需要大量时间修养。至于张家人,他并不怎么担心。张冬青已经死了,一个死了的天师是起不到什么作用的。再加上张春明不会阵法,更不会拿他怎么样。 但他不料张冬青还有借尸还魂这一招。 强烈的灼烧感包围着四品,阵法像是要把他烧干净似的。四品不能再坐以待毙。 阵法中的婴儿忽然升到半空中。 四品睁开眼睛,“张冬青,你想让你儿子死?现在我就杀了他!”婴儿并未张嘴,声音更像是从他的肚皮里发出来的。 张冬青像是没听到,自顾自地念着驱魂咒。 四品转向张春明,“张老头,你就看着自己的孙子死?” 张春明当然不舍得孙子死。但是他知道,阵法一旦停下来,张家三口人,一个都别想活。 张冬青加快念咒速度,四品在孩子体内多留一刻,孩子就多一分危险! 咒声之下,四品顶不住了。他的黑气渐渐渗出体外,张冬青见状,更加不能放松,他的咒越念越急、越念越响,响到整个张家老宅听不到别的声音。 四品不甘心,把黑气往回推。一来二去,竟然持平了。 眼看快到卯时,张春明急道,“冬青!不能再拖了!” 张冬青,“爸!把孩子的魂魄给我!” 张春明立马反应过来,“你是要?” 他马上否决,“不行!孩子会死的!” 张冬青,“你还有更好的办法?” 没有。 他们都知道没有。 张春明从兜里掏出一张符纸,往张冬青的方向一甩,在甩的过程中符纸散开,小孩的魂魄被放出来了。 小孩对父母有天生的亲近,他直直地向着张冬青飘去。 张冬青虚抱他,“乖,回你自己的身体去。” 小孩儿歪着脑袋,楞了一下子才理解了张冬青的话。他又迈着小粗腿,往自己的身体去了。 张春明双指并拢,念起固魂咒。小孩儿太小了,要和四品强身体是抢不过的。只有借助固魂咒,让他的魂魄得归齐位。 驱魂咒和固魂咒双双作用下,四品的黑气快被抽干了。特别是小孩子的魂魄进入身体后,两方拉扯,在固魂咒的加持下,四品仅仅凭着残留的黑气,是搞不过他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