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节
“俞英？”对面的英语老师摇摇头，说：“不太认识。” 说罢，她低了头看了两眼书，突然又抬头问言蒙：“你等她干什么？有事？” “有事找她。” “那你去她办公室找她啊，办公室没有，你就去她实验室找她。在图书馆等她，等到明年都不一定能等到。” 言蒙其实想过这个，去办公室找她，虽然不知道在哪个办公室，但多打听打听，还是能打听出来的，实验室也同样，但是这么冒冒然上门，她一个大一的学生，又没什么天分，上去拜师，人家说不定会觉得她是个神经病，或者嫉妒心超强，看到别的天才拜师，她也跟着学，学校那么多学生都没有搞特殊专门拜个老师，她凭什么要去找她拜师？ 而且俞英不给本科生上大课，只带了两个博士生，她这种大一学生，99%她是看不上的，她就想着来个图书馆巧遇，能不能捡个便宜，说不定有缘，对方就答应她了。 言蒙朝英语老师摇摇头，没说原因，只说：“我只有一点小事，用不着上门去找。” “哦。” 两人又低头各自看各自的书。 但当言蒙再次抬头去看门口的时候，对面的英语老师终于忍不住问：“你有什么小事？说不定我可以帮下忙。” 实在是相互坐在对面这么久，英语老师总看言蒙往门口看，搞得她也想跟着往门口看，让她换个位置吧，她都习惯坐在这里了。 言蒙觉得她的理由也不是什么秘密，只是她自己比较迷茫，说不定这个英语老师作为一个成年人，能给她解答一二也说不定，言蒙说：“我想找个导师帮助我，我不知道我自己在哪方面有天赋，自己不知道从哪个方面开始努力学习。” 商絮看着对面这个小孩子，她很意外，居然一个小孩子能有这样的觉悟，就连现在在学校里面读书的大学生，都过得迷迷糊糊的，该上课就上课，该吃饭就吃饭，反正学到毕业，要不找工作，要不继续往上考继续学，从不会这么早考虑自己要从哪个方面开始努力学习的事！ 商絮打量言蒙，她不需要问她名字，也知道她是谁，全校也就一个她这么小的学生，不知道都难。这小孩子虽然声音稚气，却透着超乎年龄的智慧，她眼里沉着冷静，面对着她一个大学老师，也口齿清晰，面容自若。如果是一般6岁的孩子，估计正上着小学一年级，每天想着怎么从大人那里多要点零花钱，和天天烦恼着完成家庭作业。 商絮说：“你不是过目不忘吗？这就是天赋。你现在还在读大一，还在打基础阶段，暂时不用考虑专注某个专业。再说，你还这么小，有的是时间搞清楚你这些问题。” 言蒙看她这个观点，就摇摇头，不说话了，打算继续看书。 商絮看言蒙不理她，她想，她说的东西这孩子不乐意就不想理她，嘿！这个小孩子还有点意思。 商絮也低头跟着看了会儿书。但想想，还是忍不住想问下这孩子。 下午的图书馆，人不多，读医学专业的，基本上课程都很多，不是下午放学时间，基本图书馆这些地方人都不多。 周围没人，商絮说话也就没那么顾忌，不用担心打扰别人，她轻轻叩了叩言蒙身前的桌面，主要言蒙不理她，她就想问，看言蒙抬头，商絮感兴趣地问言蒙：“说说，你怎么想的。” 言蒙嘟着腮帮子说：“老师，你好无聊哦~” 商絮闻此，忍不住轻笑了一声，觉得这小孩可真直言直语，看她缠着烦她，她就说她无聊。 “虽然我是教英语的，不是医学的专业，但说不定老师能帮你呢。” 言蒙觉得这个老师的观念有点......怎么说呢，有点俗吧，和普通人一个思想，觉得年龄小，有的是时间，就把这时间拿来浪费了。 但言蒙看这老师好像有点热情，不跟她聊好像不大给面子，她于是说：“我在网上看，国外也有很多小时候很聪明的小孩子，他们年龄和我差不多，甚至有的比我小，奥斯卡.塞尔7岁时就成了英国财政大臣的顾问，ainan在7岁时就通过了化学0级测试，卡拉桑8岁就通过了“微软专家认证”的考试，凯西12岁成为最年轻的ceo，拥有自己的游戏公司，邹奇奇8岁出版《飞扬的手指》，还有很多年龄很小的天才。” 言蒙沮丧地做结论，“可是我6岁还在读大一。” 商絮：“..........................”真是！天才的脑回路就是与众不同！不知道全国有多少家长都期盼自家小孩和她一样能6岁考上京大呢，结果这个本人还在这里惆怅自己6岁还在读大一！ 商絮对言蒙说的这些人不太了解，她说：“你知道的可真多。” “我喜欢百度嘛，知道的自然很多，网上很多知识的，可以了解很多东西。” 商絮想，求知欲也是让人成为天才的一个关键，一般人上网都是看电影看八卦打游戏，天才是用来学习各种各样的知识的。 “但是你说的这些人年龄都比你大，你才6岁，已经很了不起了。” “不啊，我6岁，一事无成，别人不过7岁，已经小有成就。我还差7个月就7岁了，我还不知道我擅长哪方面。” 言蒙知道，要是一个年龄小的躯壳里住了一个成年的灵魂，说话也跟成年人那么弯弯绕绕的话，别人会感觉毛骨悚然，所以她从小就一直很坦白，让人觉得她年龄小，说话直白。 商絮觉得好逗，这孩子担忧的点这么奇葩。 一个6岁的孩子，居然担忧自己什么成就都没有。还跑到这里来给自己等了这么久的人生导师，真是好有想法的小孩。 她常听一些人说言蒙很萌，但现在长大了，就不萌了，但商絮觉得，言蒙的这个萌，别说是现在，就算长大了，她也会觉得她萌，说话和脑回路太逗了，是一种无关于外貌长相的萌气。 她不知不觉，脸上便带了些和蔼和笑容，说：“比起你说的这些人，你也有成就啊，考上京大也算成就。” “不是，我指的是，他们都知道自己擅长什么，奥斯卡.塞尔对经济很有见解，ainan擅长化学，卡拉桑擅长计算机，凯西会创公司，邹奇奇擅长文学，而我，除了记忆力好，其他一无是处。” 商絮无语，你这个“一无是处”......有点过分了啊。过目不忘还不够吗？商絮吐槽：“你成语学得挺好啊，跟你聊天，都用了好多成语了。” 言蒙以为商絮觉得她用词说话太成熟，立即解释：“我会背整本成语词典。” 商絮：“.......................”跟天才聊天，无形中总是获得致命伤害！ 言蒙接着说：“我读高中的时候，我有个同桌，他很擅长物理和数学，而我不行，我在每一个学科上，都没觉得自己很有天赋，现在也是，我不觉得我在哪个方面很有天赋，我现在上过的课，系统解剖学，我只是觉得不怎么需要理解，我记忆也很快，难不倒我，但我也不觉得擅长它，医用物理和化学，我觉得还能理解，但也不觉得对它们很有天赋，其他的也是，我在图书馆也看了很多其他方面的书，除了好记，都没什么感觉。” “所以，我想找个导师引导我一下，我看我们系的那个柏枫就有导师带他，我也想找一个。” 商絮觉得这小孩逗得不得了，花了一个多月在这里等俞英，原来是因为同系那个柏枫的天才被其他导师看上了，她自己不知道怎么学，就也想去找个，还傻呆呆地在这里守株待兔。 带柏枫那个张盛一她认识，张盛一是真看上柏枫天资高才带上他的，她听张盛一说，柏枫智商很高，记忆力也很不错，是个可塑性很高的天才！ 如果拿言蒙和柏枫比的话，照言蒙刚刚说的，柏枫的确是比较合适带的学生，而言蒙除了记忆力比柏枫好，好像按她自己所说，并没有什么长处，自然是柏枫这种记忆力不错，智商又高的，容易带出成就。 但商絮想，如果一个小孩子只是记忆力好，就算凭借过目不忘采用题海战术考上京大，但只凭记忆力，而不会处理自己所记忆的东西的话，京大也不是那么好考的，况且言蒙高考的分数还不低，只在语文上扣了15分，她自己一定有她自己不了解的长处。 言蒙说完了，就抬着头看着商絮，等她怎么帮她。 离军训已经快两个月了，京都的冬天来得很早，十一月已经很冷了，言蒙穿着有白绒绒毛衣领的白色棉服，这棉服是她妈买了寄过来的，她小脸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白，一个暑假她晒黑了，军训接着黑，但言蒙发现，她虽然容易晒黑，但只要少晒太阳，想变白也不是很慢，两个月她又差不多白了回去。 商絮看她仰着小脸，容貌很不错，又聪明，有时候又傻逗傻逗的，很可爱，这样的小孩，真是太受上天眷顾了。 商絮说：“这样吧，我考你两项，只要你通过了，就给你介绍一个比俞英更厉害的导师怎么样？” 言蒙毫不怀疑她认识更厉害的导师，毕竟在京大执教，认识的人多了去了，而俞英，在全国算来，也不是最厉害的那一批，那些钻在研究室的老古董们，动不动名头就带了国家那种，是某某重点研究项目的头头那种，出书很多本，在sci上发表过超多厉害论文的，这种才是真牛逼，她之前把目标锁定在俞英，也是知道这些更牛逼的大佬不是她能轻易接触到或者别人会答应带她的。 言蒙急声说：“好啊好啊。”她双手趴在桌子上，上身朝商絮那边倾斜一点，催商絮：“你考吧。”她眼睫毛眨了眨，睫毛很长，眨眼间很可爱，尤其一双黑葡萄澄明的眼睛望着她，像一弯清泉。 商絮内心觉得好笑，果然是小孩子，这急火火的。 她拿起言蒙身前桌子上那本硬壳书，问：“这本书你看了多少了？” 这本书言蒙看了大概半个月了，商絮应该知道她这本书至少看了多久了，好像从认识商絮那天，她就已经看了一天这本书了。 言蒙心里有点不肯定，她不会嫌弃她看了这么久才看这么点儿吧？言蒙还是决定说实话：“看了151页了。” “都记住了吗？我听说你看过的书，统统都记得住，甚至考你书上第几行第几个字是什么，你都能说出来？” 言蒙点点头，“都记得住。” 难道又是新认识她的，都想考她一遍哪一页哪一行哪一排是哪个字？ 这个对她很容易啊。 言蒙以为商絮会考她，结果商絮把那本书拿过去将封面翻过来把书合上，说：“这本书，你今天之后的一个月内都不看，我一个月后再在这里考你书中的内容，可以吗？” 言蒙点头，“可以。”难道是想考她长期记忆力？ “我知道图书馆有好几本这种同样的书，甚至书店里可能也能买到，你能做到这一个月内私下不会看这本书么？” 言蒙说：“我看了你也不知道呀，你问这个没有意义。” 商絮“哈哈”笑，“也是！”这孩子可真坦白，很逗。或许人的明事理程度，真是看读过的书的多少，这6岁的天才，一下就能点明她说的什么意思，她看了她的确也不知道，不过是想测试一下这小孩的品格如何。要是一般6岁小孩，已经被她唬得听话了。 “我先考你这一项，下一项，等你考完第一项再说。” 商絮把言蒙那本书放在桌子上，然后收拾起她自己的东西，说：“我走了，下次见。” 又提醒她说：“如果考验没过，我就不会给你介绍导师哦~对了，我叫商絮，你可以叫我商老师。” 言蒙点点头，给她挥手再见。 她看向桌子上商絮叫她一个月都不能看的书，她站起来，把书抱着，带着两个保镖去把书放回原来的书架上，又换了一本书重新看。 她在图书馆这两个月，真是广撒网，哪个方面的书都看了看，就是没看到自己很有感觉的，也就是传说中的天赋，没有感觉，自然就是没天赋。 言蒙后面几天过得很难受，她十分担心她把那本书上的内容忘了，因为当时看那本书的时候，也没想着一定要死记，不像当初背圆周率那样，过去几年，叫她现在背圆周率，她照样能背出来，当时也就随便看看记记，如果那会儿考，她还有信心，但她怕时间会让记忆消磨。 之前答应商絮的时候，还觉得这个不难，但过了几天，她路过那本书的书架时，都忍不住想拿下来偷偷看看，以免一个月后考验失败，甚至晚上有时候做梦，都会梦到自己考验失败，而失去商絮给她介绍导师的机会。 这几天也没遇到商絮来图书馆，可能是她下午有课没空去图书馆，后面周末下午去，商絮也许有事，她没去图书馆，她也遇不上。 言蒙每天都会在心中回想那本书上的内容，免得一放松，她就忘了一些。 就这样，过了一周，言蒙居然遇到了俞英来图书馆！ 俞英今天穿的衣服和照片上不一样，但言蒙依然认出了她，言蒙看到她目的性很明确地往图书馆一个方向走去，想来应该是想找她那个专业的一些书籍。 言蒙想，商絮那边还不一定能通过，俞英这边她不想放弃。 于是，她起身往俞英那个方向追过去。 俞英停在遗传学那个书架前，手从一本一本的书上掠过，正在挑选书。 言蒙追到她那里，突然不知道说什么。 俞英很有警觉，她转过身看向言蒙。 言蒙抬头看去，觉得这人好严肃，感觉不好说话。 第111章 论坛 俞英问她：“找我？” 言蒙本来还想观察一下再跟她搭话，没想到俞英直接问她了，言蒙给她鞠个躬问好：“俞教授，你好。” “找我有事？刚刚你好像直接奔我过来的。”俞英很直接，口气却跟之前那句一样，让人根本不想和她对话，仿佛话里带刺，语气既严厉，也不想理人那种。 言蒙有点不舒服，但还是很恭敬又带着些稚气地措辞：“我在学习上有一些迷茫，想请教授指点下。” “指点？你才大一，知识不难，你任课老师那么多，为什么专门来找我？” 言蒙心想，难道我不够萌不够漂亮不够礼貌？让她说话这么严厉？ 不过这些高知识教授嘛，总是恃才傲物一些，想学她的知识，总要谦逊忍耐一点。 言蒙依然很恭敬地说：“因为不是现在学的科目上的问题，是一些关于钻研方向的问题，我学现在阶段的知识，觉得还很有余力，我在读高中的时候，对生物遗传方面的知识就很感兴趣，所以，我想请俞教授带我一下。” 这段话，言蒙想了很久，她在图书馆等了这么久俞英，对方不可能什么话都不说就把她收了，她肯定得说服她，这些说服的话，她已经思考过很久了。 俞英不用问言蒙名字也知道她是谁，全校就一个这么小的学生，听称呼，言蒙也已经打听过她，言蒙这段说的话，有些不符合她年龄的成熟，她最近听同事说起，这个小女孩在图书馆等了她很久，就想偶遇她，俞英觉得这个小女生太有心机，且太不符合规矩了，她不喜欢不守规矩的人。 俞英说：“我不带本科生，就连博士生，我也有两年没收了，我的要求很高，凭什么带你？” 来了！言蒙想过，俞英可能会问这个问题，她早就整理好了回答，她很有信心地说：“我知道您很厉害，您在sci上发表的癌细胞与分子的基础研究探讨，以及基因结构、复制及解译机理新解等67篇英文论文，我全部拜读过，并且一一记得，也知道您之前参与过人类基因组测序计划，是个很了不起的遗传学学者，并且还参与过很多本书的编著，我也读过其中一些，认为您很厉害，我不知道自己有什么长处，只知道记性很好，我看国外很多年少的天才在七八岁就小有一番成就了，而我一无所成，所以一直很迷茫，希望您能指点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