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节
“扑通，扑通，扑通。” “渊大人，还是不要挣扎最好，这个可是三清的镇派之宝，今日用在你的身上……你应该感到一丝幸运。”女人嗓音很平缓的道。 “镇派之宝……我就该表现得很荣幸吗？”原圆圆表情痛苦的问。 “对，毕竟这是……”女人说道一半忽然停了下来，缓缓的后退了一步。 她是人类中第一个发现不对的，原圆圆见状忽然摇头笑了，“看来还是不行啊，本想用手上的血来引咒文上去的……结果还是被识破了。” 她缓缓的站了起来，肚子上面的伤口慢慢的合了起来，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有手上还是鲜血淋漓。 “你怎么……怎么会？”女人那张一直镇定自若的脸上终于出现了震惊的表情。 “心生造化，造化内日月，日月交接于内，两眼为日月，聚水火而不散……”原圆圆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话，全场的人都不懂她在说什么，唯独那个穿着西装的男人脸上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原圆圆趁着这个时候猛的化作一阵烟雾，来到了男人的身边，夺过了他手上的玉柳叶，看了眼上面刻着的密密麻麻的小字，心中一动，忽然间翻过来看了一眼。 柳叶的某个角落刻着一个落款。 【1906.10.17】 满屋子的人都沉浸在局面忽然反转的震惊中，唯独原圆圆忽然发出了一声笑。 “呵呵……” 她的笑声越来越大，就趁的对面的表情格外的精彩，原圆圆举着那个玉柳叶道，“你想用这个来打败我？就这破玩意？” 她反手扔了回去，“就这个？” “就凭这个，你们想打败渊？” 原圆圆越笑越欢，她觉得自己看到了一个可以玩一年的笑话，笑的她眼泪都出来了。 身后的老头一开始还不明所以，但是站在原圆圆身后瞄到了柳叶时，忽然表情也是一变。 虽然那表情也没什么惊喜的成分在里面，更多的是惊吓。 “用这个，你们想打败渊。”原圆圆轻笑道，“用这个！你们就想打败渊！” 屋子里忽然传出来一声爆破声，门瞬间跟蹦爆米花一样炸开了，里面传出了一阵浓烟。 “渊，冷静。”白胡子老头忽然抓住了原圆圆的手臂，原圆圆猛的转头，露出了一双鲜红中透着血色的眼睛，老头道，“一会会议要开始了。” 原圆圆的眼睛还是很红，面无表情。 “放过他们吧。”老头道，“好好的，才能带着大家一起回家。” 原圆圆又看了他几秒，慢慢的站起了身来。 她走之前一脚把那块玉柳叶踩碎，然后踏过缺了一半的门，甩手把另一半给关上了。 第182章 原圆圆从走廊里走了出来, 她拐了个弯, 才看见那里原来站了不少妖怪。 她微微一愣, 那边的妖怪们看到她手上的血反倒是吓了一跳，原圆圆摆了摆手，示意没事，然后摔了摔手上的血从妖怪之间走了出去。 她这么一走出去的工夫，才发现走廊里人很多……而且不是一般的多，不止是妖怪，还有人。每一个人都仿佛知道了什么一样, 安安静静的站在两侧。 原圆圆朝着左边的道士们看了一眼，那帮道士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不过看着她手上的血, 还是下意识的退后给她让了一条路。两侧的人类和妖怪都渐渐的退后，原圆圆用眼睛斜睨着他们, 这些道士和人类在她出来之前到底干了什么她也不知道, 但是空气中各种各样的混杂的妖气和人类呼出来的灼热的气息混合在一起, 有些隐隐的让她心跳加快。 她在这样的空气里, 隐约的感受到了一丝沉闷, 仿佛来到这里的人都是心知肚明的，他们在压抑着什么。不过原圆圆从他们之间穿过去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拦在她经过的路上，无论是妖怪还是人类，都移动的给她让了一条路。 原圆圆一直稳稳的走了出去，全程都没回头, 等到走出了“人墙”的范围后，她一回头，发现那些“人墙”的范围足足占据了一条走廊，把那里堵的死死的。而人墙之外的地方，则是空荡荡的，连灯都已经关上了。 她走过了一条灯都关上了的走廊，顺着自己来时候的路走过来，然后在走廊的出口处发现了一个“请勿通过”的牌子。 如果此时有一个人站在这条走廊的入口处朝着里面看，他绝对不会认为这条走廊里面有人的，因为从外表上看，这就是一条已经被封上了的，少有人去的走廊。 原圆圆拉开一点窗帘，顺着走廊的窗户往外一望，下面广场上依旧人山人海。能看见几个扛着摄影机的人站在那里，甚至还看到了很多电视台的字样。 时不时的有闪光灯闪起，并且以她的耳力，她还能听到有人在用字正腔圆的普通话说着什么。 看来今天发生的事情，外界通通都不知道，是对外封闭的，外面所有的人都不知道。这不知道是人类方的意思，还是妖怪方的意思，或者是……双方共同的意思？ 看起来像是最后一种，今天人类和妖怪的表现太过默契，应该是同时选择对这件事进行了隐瞒，人类方应该是不想把事情闹大，妖怪方也是如此。所以一切都选择了在暗中进行。 原圆圆看了看，把窗帘拉上，又朝着前面走去。 恐怕在她进去的一瞬间，外面的那条走廊就已经站满了道士，那些妖怪大概是白胡子老头带去的。 提起白胡子老头，原圆圆忽然一愣，转头看了看，那老头没跟她一起出来，而是留在了那里，刚刚原圆圆出去的时候一个人太急，也没管他，看来他还在跟人类的那帮人扯一堆烂摊子。 他留在那里也好……原圆圆是真的不擅长这种事情，让他帮忙处理了不再来烦她是最好的，只不过现在原圆圆还是不太清楚这些人为什么要抓她。 原圆圆转身又继续走了出去，现在她也不知道自己内心在看到刚刚那人掏出来的东西时是什么感觉，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心态炸了。 那个方正脸道士说的那句法诀，正是血玉妖决里面其中的一小段，所属的妖决小节是“封印”。原圆圆以前也不知道这能用来干什么，所以自然没在这上面多花心思，但是即使是没自己实践过，她还是认真的把这段话背下来了，毕竟以前就提到过，她把血玉妖决背的比唐诗三百首都顺溜。 背的滚瓜烂熟的血玉妖决在此时救了她一命，原圆圆在听见那人背的口诀时就意识到了他的意图——他可能要在自己身上用一个封印诀，他想封印了她？ 原圆圆当然知道他为什么要用那把剑，那个口诀有一堆前期准备工作，其中一项就是将咒文导入到被封印者的血液中——那咒文怎么导入呢？用一把剑插到想要封印的那个人的身上，腹部最好，然后咒文自然会顺着剑身，慢慢的盘旋上去。 那把剑被称作镇派之宝也是可以的——因为剑的准备工作很多，可能要做一天才能做出来一把剑，而且需要用特殊的方法——用自己的血，慢慢的在剑身上写下来符咒，然后再将符咒压到剑里，剑就会变回一把看起来普通的剑。 如果人类方制作封印剑的手段失传了，那么这把剑确实可以被称作镇派之宝了，因为它的使用是有次数的，至于那个玉柳叶……原圆圆皱了皱眉，她倒是真的没猜出来是干什么用的，不过从形状上来看，就知道是跟那把剑是一对。在剑刺到她身上的时候，她下意识的用了幻术让自己表现出被刺中了的样子，让她以为自己被控制住了，由于那东西以血为媒介，所以又紧急之下割破了自己的手，想让咒文顺着自己的血爬上去，没想到居然被那个女人看出来了。 被看出来……也就被看出来吧，原圆圆也没介意，其实在没有那把柳叶剑时，她觉得妖怪们就像个可悲笑话，等到那把柳叶剑一出来，她这才发现——卧槽，原来双方都是笑话。 一山更比一山高，一方更比一方菜，菜鸡互啄，半斤八两，唯有一七笑傲江湖。 可惜一七死的早，不然看见今天的场面，估计能笑的找不到北。 原圆圆现在的心里有很多疑问，但是她都不能动，第一个疑问就是大早上的人类把她叫过去干什么？非要一大早过来封印她？如果下手这么急，那干嘛前几天不封印她，人类那边的领头人看起来十分的精明。 她的另一个疑问就是——为什么……人类会有血玉妖决上的东西？那东西上还有着跟妖怪们使用的“课本”上相同的落款？ 事到如今，原圆圆自己都忍不住冒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想，难道说……一七这货当年是双面间谍？之前曾经在人类那边混过，后来来到妖怪方潜伏，然后成功的混进了血玉妖军？ 她越走越觉得这种想法有可能——因为你想想，一直以来被叫做叛徒，妖怪内部对他莫名的憎恶，这些都为这种说法做出了佐证。 但是想着想着，原圆圆忽然又摇了摇头，这种可能性……应该很小，因为跟她之前知道的一些东西产生了冲突。当年肥猫很明确的告诉她，一七之所以被叫做“叛徒”的原因，是他反对了妖怪对人类的大屠杀，原圆圆猜测当时妖怪里面可能有了一种十分极端的情绪，一七作为一个本应该对这种想法十分赞同的铁血将领，此时竟然投了反对票，自然会在那种情况下被挂起来婊。 肥猫那个小胖子明明确确的只说了“反对屠杀”这一点，却没说被发现是叛徒，或者是投敌的这种话，所以一七自然不可能叛徒，而且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当年人类在一战失败后特意写了三条条件，其中一条就是杀死一七——这谁家间谍待遇这么差？真是间谍的话留着不好吗，何必杀了？ 原圆圆又想了半天……忽然间觉得自己可能想的太复杂了。 她刚刚忘了一件事——一七是个出色的间谍的，而且当年曾经去人类那边当过间谍的，所以这些东西，有可能是他那个时间段留下来的。 于是……原圆圆就从中又延伸出了两个想法，一是一七把这么个东西留在那里干什么？二是……一七太特么牛逼了，真的牛逼到了一个无法想象的程度。 草，好想看看道士那边的“课本”，看看一七在那边又留下来了多少东西。 原圆圆觉得心里有点痒痒，然而想从人类那边拿课本，那难度就可能很高了，她也不寻思这种可能性，这次是阴差阳错之下，让她发现了这么大的一个秘密，可能也就当年的一七和少部分人知道，其他的人都已经不在了。 她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一边走一边想着当年的事，路过自己门口的时候忽然停了一下，看着门口的那张画。 原圆圆摸了摸那张画，想起来今天早上自己居然看这幅画看哭了……某种情况下也是心思太敏感了，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个时候就哭了。 最近压力太大了点？想的太多了点？ 具体什么原因不得而知，这种类似于无解之谜的东西她都强迫自己过后就忘，不要把它想的太严重。她缓缓的把门打开，听见屋子里有个女生仿佛正在和谁打着电话，电话的那头在不断的喊着，“天啊！你，你居然真的看见了？我，的，天，他哭出来的时候你就在现场？” 原圆圆缓缓的把房门关上，动作无声无息，就像一只猫一样。 “对，我赶上了，你也看见我的朋友圈了吗？”那个女生的声音缓缓的道，“我也没想到我能看见……但是我过去的时候他就站在那里。我也被吓了一跳，但是后来想想，这样或许也是天意。” “行了！别再用那种故意崩着的声音来气我！我就不信你就真的一点都不兴奋，否则回来我就掐你咪咪！”电话那头的女孩声音特别的兴奋，“早知道我就应该坚持跟你去的！哪怕被我爸骂我也应该跟你去的！他现在在哪里？” “那你现在也来不及了啊，他啊，他刚刚出门了，让我不要跟出去，你猜，我现在在哪里？”姑娘的声音一下子就开始变得像是崩不住笑意。 “哪里？” “我在他的房间里。”这句话说出来之后，像是炸了一个核弹一样，那边的声音都变了，“天啊，天啊，天啊！天啊，你是怎么进去的？他屋子怎么样？” “就是这样呗，挺普通的一个屋子。”女孩的声音又重新恢复了淡定，不过原圆圆灵敏的耳朵还是能听到那激动的心跳。她换了个话题，“我还看见了那张画是什么，我估计漫画里出现得很久很久以后了，要不要我给你拍下来？” “拍下来？”原圆圆的声音忽然从她的后面传了出来。 她的声音是一个很低沉的男人的声音，每一个字都吐的很冷。 “啊——！”女孩吓得一声惨嚎，连滚带爬的从一张椅子上滚了下来，她两眼惊恐的看着原圆圆，原圆圆问，“你说的拍下来……是什么意思？” 女孩的手机摔在一边，通话已经挂断，不知道是刚刚女孩摔下去时碰掉的，还是对面听到这里的声音后挂掉的。 “我，我……”女孩的声音都在发抖，原圆圆知道自己进来的声音太轻了点，实际上平时她也没这么轻的，然而这次却是一个意外，她进来的时候，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下意识的放轻了声音。 原圆圆看着女孩，忽然间想起来很久很久以前的一件事……她站在洗手台边，一边擦着血，一边听着身边的人在讨论着自己，一会觉得那仿佛就是自己，一会又仿佛觉得那是别的人。 略微有些不真实，她看着对面讨论的每一个人，都能猜透他们的情绪，所有的情绪都仿佛就曾经是她本人心里曾经出现过的，然而却又离她仿佛很远。 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看到的东西而开怀，他们会做出一定的评判，然后在评判之上加入自己的理解，他们可以高谈阔论，因为这本来就跟他们无关。 这只是一种谈资，一种很高等的谈资。 一种说出去之后会被人用羡慕的目光注视着的谈资，一种大家聚在一起可以增加欢笑声的谈资，人类是一种社会性的动物，有很多东西其实本身没什么意义，但是一群人聚集在一起就有了意义。 或者这又是一种用来感动的情绪……人追求着很多虚无缥缈的东西，俗称自我感动，追星啦，追纸片人啦，沉迷暗恋啦，玩个游戏看个小说了……很多时候往往觉得感动了全人类，但是最后细琢磨下来，也就只有自己。跟别人说起来，可以说“我当年怎么怎么样”，于是自己感动了自己，对方有时也沉浸在了对方感动了自己的那种氛围中，同样会陷入莫名的感动。 有时候被割的体无完肤，还没办法放手，声称自己是个伟大的人，或者站在另一边的干岸上，指着已经陷入泥潭的人高谈阔论，像上帝的牧师一样感慨于泥潭中人的将死与无辜，来收获一些认同感，觉得自己真的圣光普照，其实泥潭里面的对方一脸懵逼，感动的真的也就只有自己。 不如自己买个瓜啃一啃，指着对面的那个人边笑边喊傻子痛快呢。 但是这玩意你不得不承认……还他妈挺有快感，真的自我感动起来，那可以感动到天翻地覆，海枯石烂，自己心里依旧得到了舒服的慰藉。 又远又近，细琢磨起来有点难受，所以原圆圆那天想了想，也就没细琢磨，然而此时这种难受的感觉竟然又上来了。 但是俗话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吗，原圆圆自己宅了多少年了，这些东西她早已看淡，毕竟自己曾经“七戒”都犯过，此时再说人家是不是婊了点，看着这个已经快被吓尿的女孩子，也没多难为她，就拉着女孩出了门，走出去的时候跟她说了一句，“今天的事别说出去，让你的那些朋友也是，所有信息删掉，不然你们可能会死。” 她说话的时候语气冷的像要吃人，女孩被吓得傻傻的点了点头。 原圆圆没说谎，今天她的行踪应该是隐蔽的，不为人知的，所以不能被散布出去，如果女孩继续这样，可能会害死自己。 她其实还有很多话想对她说，例如“孩子别追到这里来了，有那时间还不如回去好好读书，找个好对象”，或者“其实有些东西不是那么好玩的，今天如果在这里的不是她，而是别人，估计你今天就活着出不去了”，又或者“孩子……其实我的生活没你们想的那么……有趣，我其实有时候也挺难受的。” 但是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因为对面的人看她，跟她自己的感受……终究是不怎么一样的。 最后她就把门一关，然后自己糖回了床上，闻了闻，还行，姑娘挺良心，只坐了椅子，没动别的东西， 原圆圆躺在床上，也不知道想了什么，最后脑子里忽然冒出来一个念头—— 一七大佬啊，都怪您当年太牛逼了，时髦值刷太特么的高，您看啊，您要是现在没死，不用我来接班，那说不定我就没这么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