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
——虞菡，我们谈谈。 ——睡了？ ——这段时间我有些不冷静，觉得你高考完了也放纵了你一段时间，我知道你觉得我对你管得太严了，已经超过了一个叔叔应该做的, 以后不会了。你好好学习，为了自己今后的人生更加努力吧。 虞菡一觉醒来之后看见自己手机的呼吸灯闪着，点开微信看完陆长渊的留言之后立马给他拨了回去，可是那边却显示您拨的电话已关机。 她又给纪燃打了电话，纪燃现在一直就是虞菡这边的间谍，他悄悄透了些风给虞菡：“陆总这段时间对你确实是挺好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过你是不是做了什么让他无法接受的事情？他又去国外谈项目了，一脸苦行僧的样子。” “燃哥，你觉得他真的可能喜欢我吗。” 陆长渊到底在想什么谁也不知道，虞菡对他这些莫名的态度感到越发害怕。 她只是稍微皮了一下，陆长渊怎么就这么大的反应，还说以后不会再管她了…… 越想越难过，和纪燃打电话的时候她没忍住哭了两声，纪燃那边道：“反正自从他复仇成功之后身边就没有一个女人，这么多年也一直都忙着工作，你好像确实比较特殊，他现在这个年龄，唉，可能还是觉得你现在太小了？” 和纪燃又说了两句之后虞菡把电话挂了，一没忍住又哭了出来。 她其实是一个很坚强的孩子，这么多年没为什么事情哭过，最终虞菡稍微克制了一下情绪，然后立马回了北城。 之后她好几次打陆长渊的电话，他要不就是关机，要不就是不接电话。 虞菡军训完之后身上都脱了一层皮，新学期开始她认识了很多人，甚至每天收到的情书也数不胜数，可是虞菡哪会有心情去管他们，一个个拒之门外，被人戏称为法学系最高冷的女神。 她上了大学之后就搬离了大院，住在她以前住过的那栋公寓里面。 虞菡没有叫保姆来照顾她的饮食起居，她觉得自己是大人了，可以料理好一切的。 于是虞右清除了多派些人暗中保护她，其余的也就随着虞菡了。 虞菡其实是比一般孩子要自由不少，她这些时间其实一直在心里想，为什么她会突然对陆长渊的管束感到不适应呢？ 以前小时候明明还挺开心的，可是为什么越长大却越不习惯了？ 平时虞菡上完课之后就往图书馆跑，她决定要复刻陆长渊走过的路，提前修完学分毕业，备战司法考试。 每天忙得无暇分身，这个学期虞菡居然就连自己期待已久的十八岁生日都忘记了。 这天天气不太好，北风呼啸，虞菡从图书馆离开之后去食堂打包了一份饭，准备回家吃，她穿着简单的连帽衫和牛仔裤，手上拿着两本经济法和民法，头发慵懒得扎成了一个丸子头，准备坐两站公交车回家。 她住的那栋公寓离b大并不算远，平时如果心情好的话她还会走路回家，顺便在路上去吃一点她喜欢吃的小吃。 虞菡离开学校的时候并没有看见校门口那辆她熟悉的车子，她只是径直往公交站台走去，走到一半还拿出手机看了看，她看见微信上一溜烟的生日快乐，她这才想起今天居然是她的生日。 前两年虞右清对虞菡的生日自然是十分看重，但是虞菡却不喜欢自己过生日却把一些她根本不认识的人叫过来，她觉得尴尬，而且也不想和那些人应酬。 虞菡不喜欢做的事情虞右清也没怎么强迫她，只是说了一句她不懂当爸爸的心就叹息一声没再管她了。 今年就显得轻松很多了，虞菡一个个回了微信消息，说等有时间再请他们吃饭，新学期比较忙，要准备很多功课。 虞菡刚准备把手机重新放回口袋里，却接到了一个好久都没有接到过的电话。 她看着那来电显示“陆叔叔”三个字，突然觉得过了好久。 上次和他说话还是在暑假的时候，他说不管她了，就真的跑到了国外去，这么久了什么消息也没有。 可是她过生日的时候却打了电话过来。 “喂，陆叔叔。”虞菡接电话的时候声音有些颤抖，她一直在整理自己的心情，但还是觉得像是受了很大的委屈。 那股委屈在心里细细流淌，变成了酸涩。 “生日快乐。”陆长渊的声音比以前又沉了不少。 过了一辆虞菡要做的公交车，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运动鞋，想克制自己的情绪但是怎么也没有办法忍住。 “谢谢，你还在国外么。” “我在你学校门口。” 陆长渊这句话说完，虞菡感觉自己沉寂了小半年的心因为这句话重新变得沸腾起来，她拿着电话重新往学校门口跑，果然看见了陆长渊的那辆车。 她小跑过去，副驾驶座的窗拉下，虞菡低头看了一眼，今天陆长渊居然是亲自开车过来的。 她露出了好久都没有展露过的灿烂微笑，拉开车门就上了车。 陆长渊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衬衣，整个人的气质神秘而高贵，虞菡上车之后也没问究竟要去哪，反正就一直看着他，目不转睛。 “陆叔叔，你是不是生我气呀？”虞菡小心翼翼的开口，生怕自己哪句话没说好就让陆长渊又是小半年不理她。 陆长渊还在开着车，对自己这半年来的不对劲，就连他自己似乎都找不到解释。 他好像想起了很多年前看过的一部电影，电影的主人公是一个老男人，他对一个少女一见钟情，并且逐渐产生了一种变态的控制欲，他觉得自己是爱少女的，于是想束缚住她，让她无法逃离。 那少女是一个小恶魔，她一开始只是对老男人有些兴趣而已，她引诱他，让男人爱上她，可是她却无法接受他的控制欲，一开始的兴趣终究会变成厌恶。 他们分道扬镳，而那个男人这一生都在想念着少女，电影的结局是悲惨的。 车子停在虞菡家楼下，陆长渊知道自己有些不受控制了，所以在他无法控制自己之前，必须要将一些事情遏止在萌芽中。 他转过头看着虞菡，她素净的脸上未着色彩，可是陆长渊却觉得她的容貌是那样秾丽。 虞菡觉得陆长渊眼里的神采变化万分，她心里总感觉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淡了下来：“你是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吧。” 虞菡猜得没有错，陆长渊确实有话要说，可是在法庭上能言善辩的陆长渊在虞菡面前却没有办法把他想说的表达出来。 陆长渊叹了一口气，回过头去往周围看了一眼，他发现他居然开车开到了虞菡家楼下。 他重新启动车子，又带虞菡去了尚食轩。 虞菡这一路都没有再说什么，她低头看起了自己原本手里拿着的两本书。 到了尚食轩之后虞菡看着这满桌的菜和蛋糕，脸上好不容易有了一点笑意。 许愿完，虞菡把蜡烛吹了，她转头看着坐在旁边的陆长渊，她问：“陆叔叔，你猜猜我许了什么愿？” “不是说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么。” 虞菡点点头，觉得他说的还挺有道理，安静无言的吃完这一餐，她深吸一口气，决定主动打破目前这种僵局。 “陆叔叔，去年我没有许愿，我一直就想把愿望攒到今年和你说，我还是想问，不管我要什么，你都会帮我做到？” 陆长渊擦了擦嘴，点头：“嗯。” “我想要你。” 陆长渊的手指微动，他其实并不惊讶虞菡会对他说出这种话。 毕竟在他还没有出国拓展业务之前，谁都问这小姑娘是不是对他有意思，那时候的陆长渊并不把这种话放在心上，他只觉得是孩子还小而已，可是越到后面他发现虞菡对他的情感确实是超过了。 可是他没有别的能应对虞菡的办法。 他曾经咨询过一些心理专家，像虞菡这种年纪轻轻的孩子，并不知道什么是情爱，什么是依赖。 就像是她曾经对他说的那样，对于虞菡来说陆长渊只是一个可以依赖的对象，她从小没有母爱，就连父爱也缺失，所以当她遇见一个对她好的人，她会无法离开他。 虞菡见陆长渊反应平平，抬手在他眼前晃了两下，“怎么啦，被我吓着了？” “除了这个，什么都可以。”陆长渊终于开口。 虞菡轻笑：“除了这个，我什么都不想要。” 第32章 “我很久以前就和你说过，我不是一个好人, 你要我有什么用么？” 陆长渊此时根本就是把他在谈判桌上的气势给摆了出来, 可是虞菡根本就不怕他，只是淡淡一笑：“陆叔叔，你应该知道, 不止是男人会有征服欲的吧？我喜欢你, 所以想要你。” “你现在十八岁了, 有了完全的民事行为能力, 以前有些话因为你是未成年，所以我没有和你说明白，可能令你产生了一种错觉。” 虞菡心里“咯噔”一下，她的手藏在陆长渊看不见的位置紧紧握着拳，她撑出一个笑：“你说吧，你今天来找我，恐怕就是为了接下来你要说的事吧？” “你从小就住在我家，我辅导过你的小学功课, 初中的家长会也替你去了几次, 高中因为你父亲的嘱托，管教了你一段时间, 你可以说是我看着长大的。” 说起这些的时候陆长渊脸上的神情并没有多么冷漠，反而有些柔软，他继续道：“你是一个很懂得隐藏自己的孩子，也很聪明，但是因为家庭的原因, 你在一定的程度上缺少关爱，而我的出现对你来说，就像是找到了一份依靠，你说你喜欢我，可是这种喜欢并不是男女情爱，而是一种依赖罢了。” 虞菡的唇慢慢有些颤抖，一脸不可置信，她心里坚信陆长渊现在不过是在找借口罢了，可是她却没办法反驳一句。 陆长渊看着虞菡破碎的表情，垂下眼不再去看，让自己把心变得再硬一点，“就像我前段时间对你管得那么厉害，也只是因为你父亲对我说他离开北城，怕有仇家找上你，所以叫我多关注一下你，为了完成他的嘱托，我才天天把你带到身边的，而你对我的管束感到不满，我也从你的行动中感受到了。所以我对你来说，和一般的家长是没有什么区别的。” 虞菡摇头，她胸口剧烈起伏着，喃喃：“你在说谎……” 她现在被刺激得有些过了头，可是陆长渊却继续往她心口插刀子：“虞菡，我不会喜欢你，我比你大了太多，这就是我要和你说的话。你学法律你父亲其实也很高兴，你以后可以去当一个检察官，他会为你的未来铺路。你要记住，你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你自己，不是为了我。” 虞菡站起来，她一张脸变得惨白无比，她想让自己不掉下眼泪，可是眼前已经是一片模糊。 “陆长渊，你当我是傻子吗？”虞菡说这句话的时候眼泪也应声落下，拍在陆长渊的西裤上，堙没无形。 陆长渊抬头看着虞菡，虞菡抬手抹了一把眼泪，她笑了。 虞菡有些哽咽，她发现在喜欢的人面前自己真的好卑微。 “我不信你对我那么好只是因为我爸的一句话，我看过你的眼睛，记得你的眼神，你骗不了我。以前我还小，可是我现在成年了，不是孩子了，我对你也不是依赖，从来就不是。” “你可能需要去看看心理医生。”陆长渊云淡风轻，他好像重新戴上了面具，从现在开始，他对待虞菡的态度和对待别人的态度不会再有太大的差别。 虞菡张开嘴长长呼出一口气，她仰头笑了两声：“好可笑啊，我喜欢的人叫我去看心理医生。” 陆长渊轻轻皱了眉，他已经察觉到虞菡的情绪已经逐渐崩裂，他站起来想去扶住摇摇欲坠的虞菡，却被她一把甩开了手。 “我十岁开始看我妈留下的那些书，我曾经也以为我会去学心理，但是最后还是走上了学法的这一条路，我从来没有后悔过，当然对喜欢你这件事也不会后悔。我不会放弃的，哪怕你伤我再深，找再多借口，我也不会放弃的，但是我要让你知道后悔两个字怎么写，陆长渊，我虞菡这辈子和你杠上了！” 虞菡拿起自己的两本书转身就离开了包厢，小跑出了尚食轩。 陆长渊一直皱着眉头，他迈步跟上虞菡，虞菡跑得很快，这时候街上人不算很多，虞菡泪眼模糊，一没留神就摔了一跤。 她整个人趴在地上，膝盖应该是被划伤了，痛疼一波波传来，却比不上心里的痛。 虞菡哭得很伤心，她把自己的脸捂在手臂里，尽管知道现在很丢人，但是她根本不想站起来。 等陆长渊追上虞菡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她趴在大街上，肩膀一耸一耸哭泣的模样。 陆长渊所有的冷硬都没有了，他脸上皆是心疼二字。 把虞菡扶起来之后捡好地上的书，陆长渊一把将虞菡抱起，虞菡靠在他胸口继续低声哭泣。 她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 虞菡好像第一次感受到了那种失败感。 她从来对自己想要的东西都是势在必得的，可是陆长渊这么明白的拒绝，她之前虽然放了那样的狠话，但是心里却根本不知道应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