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那真的是……很安全了啊。 …… 文艺委员找送上门来的时候,曹舒婕正变成一只缩小版的锦鲤,在简薇友情放大的鱼缸里游泳。 锦鲤修成人形也免不了会脱水,因此几乎每天都得下水泡那么一段时间。 白宁宁举着一把海盐:“需要让她重温一下海洋的感觉吗?” 放大后的鱼缸占了宿舍的一大块空地。简薇蹲着用手指戳了戳水面,说:“你可别侮辱大海了。实在不行我御剑把她连人带缸带到海里去玩玩儿。” 文艺委员敲了敲门,进来后就看见:冷艳而具有古典气质的洛阳一脸沉迷地用细布摩挲着一个小瓷瓶,擦完这个擦那个;白宁宁脸上挂着迷之微笑,往一个大的不像话又偏偏是那种圆形的玻璃缸里倒白花花的粉末,水里的小锦鲤似乎在瑟瑟发抖(错觉);而唯一看起来比较正常的简薇手里竟然拿着一把太极剑,体育选修课一起团购的那种,橘红色的粗糙剑穗和学习委员的心情一起微微飞扬。 ……简薇刚才是想拿它试试御剑诀来着。自苏醒后,她的佩剑步光消失地无影无踪,改天得回九寰宗找找线索。要去什么地方,她倒是可缩地成寸神行千里,但一个剑修的灵魂果然还是在于御剑啊! 文艺委员深深吸了一口气:“……简薇,我们明天要开班会商量院里迎新晚会的事。我和隔壁班的几个同学觉得我们班出个群舞节目挺好的,你愿意参加吗?” 教学班都是偶数,干什么事情都是成双成对,准备节目自然也一样。言下之意就是两个班已经商量的差不多了,来问她要不要参加。 简薇抽了抽嘴角:“可是我不会跳舞……” 文艺委员耐心地劝说道:“你走几个台步摆个姿势就行。”其实就是拉她去充个门面。 “我不止是不会跳舞。”简薇实话实说,“我根本就踩不准拍子。” 她对肢体的掌控能力自然是一流的。但是跳舞将求配合,和舞伴的配合,动作和音乐的配合……身为半个音痴,简薇真的是爱莫能助。 况且她最近真的很忙,也不怎么想参加。 “好吧。”文艺委员有些遗憾,但也没有强求她,“不过你明天记得来开会,凑个数投投票也是好的。” 实际上没有太多人热衷这种集体活动,这些会议都是能请假就请假,有时候连投票生效的必要条件、即三分之二的人到场都无法满足。说起来节目过了也算是给班级争光,体会到他们的不容易后,到场凑个人头简薇还是很乐意的。于是文艺委员在得到肯定答复后欣然离开了。 “说起迎新晚会,每年最热闹的不就是你们学院吗?”白宁宁戳了戳水里的曹舒婕。曹舒婕是音乐系的,他们学院常常和隔壁舞蹈学院联合,还有人心思活泛,聚集了许多吸引人眼球的名人。与某些学院清清冷冷的情况相比,曹舒婕他们的晚会可谓一票难求。 白宁宁:“唉,真羡慕你们啊。” 曹舒婕翻了个白眼,游到一边不管她了。 第9章 九 海宁大学陆陆续续迎来了报道的新生。 许多站在海大门前那块铭刻着红色校徽的巨石前拍照留念。由于刚下过一场雨,巨石嶙峋的表面略显斑驳,却仿佛被雨水将全身的风尘洗去,深红色的篆刻也显得愈加古朴沉郁。 祝晓梁是新生之一,考入了海宁大学知名的中文系,梦想是做一个专栏作家。 她在校门拍了照片,从手机相册里挑选出最好看的几张,只加了个滤镜就咻咻咻地传上了朋友圈,配上了简洁的文字。 “海大,我来了。” 朋友圈没过多久就有了几条评论。 “到新学校啦?” “海大诶!” “仰望学霸学姐。顺便祈求这次考试能进前五十名!” “女神就是女神啊,高清无p照片都这么好看!” 她胸有成竹地笑了笑,修长的手指撩了撩微卷的长发,露出饱满光洁的额头,白皙靓丽的脸庞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同学,你能帮我们也拍几张照片吗?” 看起来和她同是新生的几个女孩儿不知什么时候聚到了她身边,将手里的相机递了过来。祝晓梁应了,竟然开始颇为专业地调试起相机来。 女孩儿们颇有些兴奋地跑到了巨石边,一边奔跑着一边窃窃私语。 “她的皮肤真好。” “是啊,真漂亮。” 祝晓梁全当作没听见,只是笑了笑。 新生们灿烂而年轻的面孔在画面中定格。 女孩们跟祝晓梁道了谢,叽叽喳喳地走开了。祝晓梁转身准备回寝室,扭头却在巨石边瞥见了前一个修长的身影。 男生穿着再普通不过的白衬衣和牛仔裤,却因绝佳的身材比例鹤立鸡群。鸦黑的短发,鼻梁很高,侧脸线条精致锐利,表情透出一股沉静的味道。也许是学乐器的,背上背了一个长筒状的黑色背包。 男生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漫不经心地扭过头来瞧了她一眼。深邃的黑色眼睛里倒映着着清冽的天光云影。 仿佛世界在他身边祝晓梁顿时倒吸一口气,脸颊隐隐发热,似乎全身的血液都往脑子里狂涌而去。 他往这里来了。 “请问一下。”不知是不是错觉,在他身边祝晓梁觉得略微闷热的空气都凉爽舒适起来了,“你知道中文系在哪个学院吗?” “人文学院。”祝晓梁有些急切地回答,随即立刻反应过来,从容淡定地笑着说,“我就是中文系的新生。虽然只是刚来,但是我提前做过调查哦。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 “多谢。”男生的语气朴实到有些木讷,但和他寡淡又禁欲的气质结合在一起反倒显得无比特别,“那么请问……” 他突然不说话了。 祝晓梁下意识地扭头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来人身材高挑,长发,乌眼,朱唇。 走近了,她才看清那人的面容。眼波流转只是简单的黑白对比,却给人一种翩若惊鸿、宛若游龙之感。 刚才的男生让祝晓梁心中小鹿乱撞,而这个女生的出现则险些让她咬掉自己的舌头。 祝晓梁怀疑人生了。 都说海大群英荟萃……难道是这方面的群英荟萃吗? 美人把手伸了出来。五指纤纤,骨形雅致,竟无一处不美。 她将五指拢起,利落地给了男生一记清脆的爆栗,柳眉微微皱起:“你这几天跑哪儿去了,电话也不接一个?” 男生面无表情地收了这一记,:“我在火车站迷路了,还坐错了车。” 美人:“你就不能用个……算了,我就知道你不会用手机。” 祝晓梁:…… 那美人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忽然瞧见了站在一边的祝晓梁,清咳了声道:“同学你别介意,我们有事就先走了……”说着她推着男生往一边走,回过头来还给了祝晓梁一个大大的笑容,“回头见。随便欢迎来到海大啊!” 祝晓梁一愣,下意识开口:“等等!” 那一男一女回过头来,两张脸一起出现,杀伤力更强了。 祝晓梁酝酿了一会儿,用手机微微遮住了自己的脸,眼睛亮亮地注视着他们,视线在他们之间转移,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她将头微微抬起,脸上浮现出了淡淡的粉色: “小jiejie,我可以要你的微信嘛?” 简薇:“……好啊。” 男生在一旁岿然不动,大有不需要他说话他就不说话的架势。 简薇无意去思考为什么这个看起来就笔直笔直的妹子临门一脚却选择了要她的微信,她现在满心满眼都是处理眼前的事情。 待他们走得远了一些,男生忽然恭恭敬敬地俯身行礼,姿势说不出的沉稳优雅:“不肖晚辈徐生,拜见师祖。” “不必行礼了。”简薇叹了口气,“下次你坐不了车就直接御剑来——你随身带了你的白虹吧?“ “自然。”徐生点头,略一迟疑说,“可是师父曾嘱咐弟子,出了山门不可滥用法术,不可御剑,不可暴露门派身份,这些弟子都谨记于心,不敢违逆。” 简薇一拍额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九寰宗弟子下山历练的确有第一条、第三条规矩,但是“不可御剑”这一条……多半是他师父私自加的。 徐生的师父徐文徐长老年到中年了,就是爱cao心,看徐生整天宅在宗门里连个手机导航都不会用格外心痛,如此嘱咐他就是有意锻炼他的社会适应能力,最好迷路地久一些,多走一些地方,才好有些体悟。 原本他还担心地要命,但是和简薇接头之后,他突然就不担心了。 徐生的历练地点真好在海宁。 徐长老也不求简薇能对自己的小弟子多加照拂。只是……祖师爷就在边上,自家弟子的安全问题至少算是有保障了吧? 说起这事来简薇就想吐槽——九寰宗祠堂里属于她的名牒重新开始发亮,她去管理局做了登记之后,九寰宗马上就派人来“认祖归宗“了。 ……其实还不就是委婉地让她帮忙“带孩子”。 这让她回忆起自己的师父,九寰宗的玄玑长老。 当年他师父引动剑气有所感悟,临时闭关,出来后就发现自家的小弟子已经身量拔高成了翩翩少年,不仅如此,洗剑池边还多出了一个四五岁的小萝卜头。 “师父。” 玄玑长老的关门弟子诸离停下了手中的剑,端正地给他行了个礼,顺便扶了一把身边呼呼大睡的糯米团子。 “这个女娃娃是……”玄玑长老指着缩成一团的小女孩儿问。 “回禀师父,这是弟子给咱们峰头抢回来的师妹。”诸离面不改色地说道。 玄玑心知自己大概是错过了宗门十年一次的弟子选拔,探了探女娃娃的额头,登时微惊。 灵台清阔,天生剑骨。 玄玑长老拂了把胡须,满意地点点头,此等资质合该进他承剑峰。 玄玑长老有个同门师弟,玄晏长老。他门下剑道有成的弟子众多,大弟子据说不过四十便已成了金丹道君。这孩子无论是拜他师弟为师,或是次之成了他师弟的亲徒孙,他都不奇怪。 听诸离说,这女娃是他抢回来的——那其他峰头的长老怕也是看她道缘深厚,起了收徒之心。女娃年纪尚小,但玄玑如今出关了,此事也算是尘埃落定。 “如今这孩子记在哪个弟子的门下?” 玄玑好心情地问了一句,打算回头在小本本上记下这孩子的名字重点关注。 “师父……我跟宗主说过了,阿薇她以后就是我的小师妹了。”诸离到底年纪尚轻,说这话时言语里难免有些心虚。 玄玑长老闻言睁大了眼睛。 眼前的小女孩身上穿的是承剑峰的玄衣银纹弟子服,浓密的毛发用丝带扎成了两个花苞似的小啾啾,还分别缀着两串小小的珍珠色泽的铃兰花,更显得婴儿肥的小脸莹润可爱。 “这花不是青泽峰送来的灵章兰吗?”玄玑长老说。 灵章兰采自南洲的妄川幽谷,那里常年雾气弥漫,生长着许多危险性极强或者极珍贵的灵植,但相应的,高阶灵兽的密度也远超南洲的其他地区。 灵章兰算是幽谷中难得灵气凝聚却又温和无害的植物,成长开花前前后后需要三百多年,盛开后花朵经过特殊处理可以保存一段时日,花瓣可以入丹药,也可以直接生服,对恢复灵气有惊人的功效。 简单来说就是个颜值极高、毫无副作用的蓝药。重点它还贵得很。一颗高阶灵石才能换来一小包,青泽峰每年会送来一些。 诸离略一停顿,老实回答:“阿薇喜欢。弟子就把自己的灵章兰都送给她了。” 玄玑吸了一口气,有些烦躁地扯了扯自己的胡子,再仔细打量那女娃,坐着一把精致又软和的小马扎,边上摆着一个小布包,里面放置着几个小巧的玩具、几个灵果,还有一个形状古怪却仿佛是只兔子的布偶。他乍一看去,玩偶洁净柔软,白细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