秒书屋 - 都市小说 - 成为影帝私生女之后在线阅读 - 第16节

第16节

    “你他妈真的气死我,祁丞我今天都约好了要吃饭,结果你这就通知我去云水镇了?你提前点和我说会死吗,我是你经纪人又不是你妈,你怕什么?啊???”

    是佘芮终于看到了他先斩后奏的信息,看来气得不轻,都已经连连爆粗口了。

    虽是意料之中的反应,但靳川看着快爆炸的微信,依旧觉得够呛。

    “老杨,就慢慢跟在小朋友后面吧。”他揉揉额头,最终还是决定不下车。

    突然前来本就有些冒险,佘芮话说得不好听,却字字真理。他和钟晚到底没结过婚,甚至都鲜少有人知道他们这段关系,依照世俗的说法,钟杳只能算个私生子。大明星的私生子,一旦被曝光,娱乐圈多的是血淋淋的例子。

    黑色商务车亦步亦趋跟着,钟杳走在前头,心思却早已经不在靳川身上。

    正是薄雾清晨,天才微微擦亮,周遭白墙黑瓦的矮房子处处透着熟悉的气息,她开始在想孙十五了。

    今天是周一,小长假刚收,十五或许已经被六姨叫起来了吧?她还有没有在生自己的气,等会见到十五,她该怎么同她解释道歉?

    钟杳满心都是朋友,脚步微顿,倏地转身从大道拐进一个无法容纳汽车的小巷。

    她和十五有个秘密基地,回家之前,她想先去那里看一看。

    然而,身后的靳川并不知道这些。

    眼睁睁见小姑娘转身进入小巷,他失笑:“这小屁孩,发脾气的方法怎么这么多。”

    他觉得她就是在故意气自己,就因为他全副武装,还不下去陪她。

    “那个,川哥,不然我先送你去钟家?”前边司机回头说,“上次芮姐过来也是我开的车,我记得路。”

    换做往常,靳川肯定就点头了。

    但他忽然就想到中秋那晚,小姑娘天真巴巴的告诉他,其实今天是她mama的葬礼。说是算命先生说今天日子好,她mama这辈子命苦,就得选个好日子入土。

    “算了,你先过去吧。”靳川说着还是妥协下了车。

    这样的日子,小孩心情不好同他耍耍脾气也不是不可以理解,反正天只蒙蒙亮,小镇上其实还没什么人走动,跟去看看也无妨。

    钟杳不知道,她所以为的只是因愧疚才跟自己前来的负心爸爸,居然一直不远不近的跟在她身后。

    她在小巷七拐八转,最后来到池塘边的一颗黄角树前,这里是她和十五正式成为好朋友的地点。

    钟杳站在这儿同树合照,然后给孙十五发了qq消息:

    【十五,我回来啦,你不要再生我的气好吗?】

    她觉得自己和靳川学坏了,想要用秘密基地来让十五心软。

    哗哗——

    头顶树叶倏地传来一阵窸窣声,紧接着短发少女从天而降。

    孙十五冷不丁出现在钟杳面前,两个女孩面面相觑,一时间相对无言。

    良久,孙十五才撇嘴对她说:“你还知道回来啊?我还以为你到了北京,早就忘了这破小镇了呢。”

    “我没有!”钟杳往前一步,急急说,“十五你有看我发给你的信息对不对?我每天都好想你。”

    她想伸手去抱一抱朋友,却被对方狠狠拍开。

    孙十五红眼质问:“我多好骗啊对吧?所有人都知道你要走了,连谭笑都知道,就我还特傻的去敲门翻墙进去找你!你不是说你宁愿你的爸爸已经死了吗,最后为了爸爸抛弃朋友的人是谁?”

    钟杳百口莫辩,只是疯狂摇头:“不是,不是的,十五你听我说,我一点都不喜欢他,是我mama——”

    “不用解释。”孙十五打断她,然后将一个钥匙扣狠狠往她身上一砸,“这个还给你,从今以后我们就不是朋友了。”

    这个钥匙扣是钟杳认识孙十五第一年送给她的,是靳川后援会出的周边,钟杳那时费了好大力气才得到。

    十五把这个都丢给了她,已是十分决绝。

    “十五!”

    钟杳回过身去,想要追朋友,可她刚一转身又整个定住。

    因为她发现,靳川就站在不远处。

    那他刚才听见了她们的话吗?

    钟杳咬住唇垂目,立在原地进退不得,连多看靳川一眼都觉得尴尬。

    靳川缓步走到她面前问:“所以跑这么快不是生我的气,只是和朋友约好了要见面?”

    钟杳猛地仰头看他,只一瞬,又不知所措的低下头去。

    怎么办,他真的什么都听见了。

    ——

    钟杳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靳川,扭头先跑回了家。

    她想再去和孙十五解释,六姨却告诉她,十五去了学校。

    钟晚的葬礼定在早晨八点零三分,钟杳已经失去了和朋友解释的机会,她垂头丧气地去到了mama的灵堂。

    靳川已经找到了这里来,面色低沉地不知在想些什么。

    钟杳其实想找他道歉,可很快抬棺的人就来了,她抱牌位浑浑噩噩地跟着,眼见着mama离家越来越远。

    被层层的负面情绪压抑着,少女终于没忍住抹起眼泪。

    当钟杳看见远处的坟堆,想着mama以后就要长眠于此,她突然哭得比mama去世那天更厉害。

    而靳川走在小孩身后,连摘下口罩都做不到。

    送葬的队伍有太多陌生人,他不敢铤而走险,这也是为了小姑娘着想,他想钟晚应该会理解。

    靳川看小孩抱棺哭得声嘶力竭,他试着去回忆记忆中的那张脸,可隔着十几年的时光,却不可避免地有些模糊。

    他只隐隐记得,他们分手的时候,她走得决绝,小孩的事更是只字未提。

    她或许不想给他添麻烦,最后却留下了最大的麻烦。

    黄土一抔一抔将棺材盖住,细雨纷纷扬扬洒落,只有石碑上的女人笑意温柔。

    葬礼到这里已经结束,靳川想上前去将小孩牵走,却不料——

    旁边一个女人忽然冲到他身边,抬手狠狠将他的黑色口罩扇落。

    “她都入土了,你这个负心汉都不敢拿正脸看她吗?”女人不屑啐他,“你还算是个男人吗?要摆谱何必过来恶心人!”

    靳川被扇得头微偏,他没有过这样的遭遇,大脑空了一瞬。

    这女人似乎很恨他,狠狠碾几脚口罩又来拉他:“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是什么样的大人物,让孤儿寡女等了十四年,参加葬礼都还不露面!”

    拉扯之下,靳川和女人一个照面。

    女人猛地一愣,张大嘴巴磕磕巴巴道:“你你你,你不是电视上那个——”

    靳川回神,微微侧头避开了女人的视线。

    孙六娘也终于注意到他们,从钟杳那边过来将女人拉开:“阿芬,你这是做什么!阿晚都说过了,都是她自己选的,你别这样。”

    早在钟杳转学那天,孙六娘就已经知道靳川的存在。

    她轻叹着对他说:“不然你还是先回车里吧。”

    靳川朝她微微点头,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先过去半牵半抱的将钟杳一起带走了。

    刚才那个女人显然认出了他,若不想被抓到蛛丝马迹,就得尽快离开,自然而然小姑娘也不能久留。

    而钟杳刚才其实也听见了他们的争执。

    芬阿姨骂的话,正是她一直耿耿于怀的事,痛失母亲和父亲的淡漠令她愈发悲恸,一路上她都在哭泣挣扎。

    好不容易带着她回屋,靳川感觉自己耗尽了毕生力气。

    但这确实不怪小孩,所以他还是蹲下身耐心对她讲:“钟杳,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但我们得走了好吗?”

    小姑娘直愣愣盯着他,哭声小了些。

    靳川便又解释:“刚才发生了点意外,有人看见了我,如果被发现以后我们都会有很多麻烦。别哭了,下次我再陪你回来看mama和朋友行吗?”

    钟杳突然就止住了哭,她有些失望透顶。

    在mama下葬的日子,靳川虽然来了,可他却只一心想着他自己不能被曝光,他甚至没有为mama掉一滴眼泪。

    所以他掰开男人的手,一字一句说:“不用了,我不走了。”

    她擦掉眼泪,继续扎他的心:“你不用因为愧疚再过来这里,我其实一个人也能过得很好,我和我mama都不需要你。如果不是mama临走前让我找你,我根本都不会去北京。”

    “我不喜欢北京,也不喜欢你。我想要留在这里陪mama,我想要和六姨、十五在一起。”钟杳说到最后已然全是坚定。

    挫败感霎时将靳川席卷。

    他看着小孩坚毅的眼神,身体竟有点发僵,他想起她的朋友说,她宁愿她的爸爸已经死了。

    靳川原以为小姑娘多少对他会有点依赖,否则也不会在花园里等他回家过中秋,现在看来,或许是他想多了。说不定那个月饼她是买来和她mama一起吃的呢?

    外面巷道忽然嘈杂起来,靳川隐隐听见“电视剧”三个字,他知道该是做决定的时候了。

    沉吟片刻,他竟是直接转身离开了。

    “我尊重你的选择。”这是男人最后留下的话。

    他走得干脆利落,甚至都没问原因。

    钟杳抱膝蹲下,她得到了她想要的结果,心里却爬出了细密灼人的酸。

    “钟杳!你愣着做什么?”本来该在学校的孙十五居然从她家的楼上跑下来,拉着她要往外面走,“快追啊,那可是靳川!”

    钟杳却有点发懵:“十、十五,你怎么在我家,你刚才……”

    她咬唇,更加垂头丧气:“你都知道了对不对?”

    “是,”孙十五松开她,“我都知道了,原来你的爸爸就是我最喜欢的靳川。”

    女孩语气平静,再不复清晨的尖利。

    钟杳不解地看她:“你不生气么?我不仅不辞而别,还瞒着你靳川的事……”

    “气!我怎么可能不气!”孙十五跟着她蹲下来,“我最好的朋友抢了我最想要的爸爸,这简直就是双重背叛,我应该气晕过去才对。”

    “那你为什么……”

    孙十五忽然一把将她抱住:“可是怎么办,我爱你们啊。其实我之前早就不生你的气了,我想过,如果我的爸爸突然有消息了,我肯定也是要去的。可是我太想你了,我想再见到你,所以我故意不回你的消息,想着你怕我一直生气总要回来和我解释的,所以我,我就每天去秘密基地等你……”

    话到此处,少女忽然哽咽,再也无法往下说。

    钟杳鼻子一酸,好不容易才忍住的眼泪,又簌簌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