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节
永安公主齐川落是容皇后的女儿,与永宁年岁相仿,却不似永宁这样咋咋呼呼,相反的,很有容皇后母仪天下的气度。而那位名满京城的姚姑娘,是与永安公主一同来的。 “咦,是她啊!”丁荃总算是看到了一个老熟人。 忽的,她觉得大姐喝茶的动作慢了一拍,悄咪咪的望过去,她不由得抖了一下。 大姐的眼里哟,全是小刀子呢! 第144章 排挤 “皇妹!”永宁笑着迎过来:“前些日子我去请你,不是说这几日有事情,无暇出宫么。早知道你要来,我一定到门口去接你!” 永宁公主虽然是先皇后的爱女,但是容皇后毕竟是枕边人,受到圣上更多的宠爱和信任,永宁也不傻,容皇后对她好,她自然也是要与永安交好的。 不过永安今日,实在是有些闷闷不乐。 一旁的姚曼兰轻咳一声,作了解释:“快别问了,公主受了委屈,自然是要来与自家姐妹说道说道。” 永宁一听,立马坐不住了:“混账!有谁敢欺负皇妹,看我不剥了她的皮!” 姚曼兰没说话,而是用一种漫不经心,凑巧,的眼神望向了最远处丁婕那一桌。 永宁听出来姚曼兰是知道内情的,顺着望过去,立马就想通了——如今宫中论起大事,谁还比那誉王余孽的事情更大?也不晓得那对母女是有什么本事,哄得太后这样宠爱,那个商贾出身的野姑娘竟然要一国之母亲自教养,好大的面子! 永宁不会和永安争皇后的宠爱,但是换做别人,那就说不定了。 永安一向是给人一种与世无争天真单纯的模样,眼下闷闷不乐的,想都不用想一定是对方的不对! 永安与容烁是血亲,看在这一层上,永宁也觉得这个闲事自己管定了! “将丁家姑娘那一桌挪到这边来!”永宁发号施灵,又亲自将meimei永安拉倒自己身边坐下,然后才是姚曼兰,吴婷萱和袁莹玉左右挨次坐下。 丁荃觉得这个永宁公主真是有病,为什么要叫人挪来挪去的!再说那个小亭子那么小,都坐了一票人了,也不嫌她们过去了更挤吗! 更重要的是……丁荃咽咽口水:“咱们这样过去,是不是就要开始准备当面受辱了?” 丁婕在奴人的催促下缓缓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裙子,一直淡定自若的态度仿佛忽然就有了一丝改变,她压低声音问道:“阿荃,若是有人欺负秦大人,你该如何?” 丁荃斩钉截铁:“我便拆了他!”这话不作假的,她又不是没有救过秦泽! 丁婕点点头:“如今你是秦泽的未婚妻,未婚妻也是半个妻,夫妻一体,损你便是损秦大人,正如我最初与你说的,试想一下,有人想借你损你秦大人,你又该如何?” 丁荃捏紧小拳头:“要坚定地损回去!” 丁素:“你有这样的觉悟,我替秦大人感到欣慰。”她扭头望向丁婕:“不过大姐,阿荃再怎么折腾,也只是小打小闹,秦大人一只手就遮过去了,你我这样还单在家中的女子,还是低调些。” 丁荃:二姐你确定不是在刺激大姐么…… 三人按照永宁的吩咐去了亭子那边小坐。 永安公主闷闷不乐的,没怎么在意来的人。这里面只有姚曼兰算是和她们真正意义上有过交集,所以也是她打开了话头:“丁姑娘,一别数月,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 丁婕微微一笑:“姚姑娘别来无恙。” 永宁瞧了姚曼兰一眼。 姚家的女子总是心高气傲,不喜与普通权贵结交,饶是永安曾经解释过只是与姚曼兰很谈得来两人才走的近,永宁还是觉得姚曼兰是有些看清自己的。 可是当着永安的面,永宁不得不接下姚曼兰的话头:“本公主听说这几位姑娘都是蜀州来的,姚姑娘怎么也去过蜀州吗?那里好像很远吧。” 边上一个姑娘笑了起来:“我倒是听说蜀州那边的口音怪得很,不同于京城的雅言,听都听不懂,不是说蜀州是个商贾云集的地方么,呵呵,话都听不懂,也不晓得要怎么做买卖呢!”她这一句话,带动了好些姑娘一起笑,然后望向丁婕等人:“这几位姑娘是从蜀州来的么,你们可会说蜀州话。” 丁荃丝毫不怀疑,只要她们点头,接下来就该表演蜀州方言了。 她的心里产生了一个疑惑…… 这群姑娘们,真的是站在名媛圈顶端,见多识广的京城贵女么? 丁婕:“蜀州地大物博,即便是地方语言也会随着地域变化有些许不同,粗鄙之言,不敢在各位姑娘面前惹笑话,既然来了盛京城,也该入乡随俗。” 姚曼兰看着丁婕,笑盈盈道:“丁姑娘的蜀州话是何味道我不清楚,不过这盛京城的雅言却是讲的极好的。” 袁莹玉瞅了吴婷萱一眼,笑了:“说起来,丁家这几位姑娘,还算是萱jiejie的表亲呢。” 吴婷萱面无表情的回视袁莹玉,没说什么。 永宁也想到了:“是啊,阿萱,你那位姨母也是从侯府嫁出去的,不过这么多年了,好像也没听你说过,莫不是都不认识了吧。” 吴婷萱这才正经的看着丁家三姐妹,淡淡一笑:“蜀州地势偏远,的确是走动甚少。” 这么一句,算是完整的带过了她们的关系。 出身低微,却巴巴的出现在这里,还因为吴婷萱的关系挨着永宁公主这么近,周围的人看着丁家三姐妹的眼神,都变得微妙起来。 袁莹玉眉眼一挑,笑道:“说起来,我兄长近几日给我弄了只外来的哈巴狗,要说这哈巴狗,京城本土的本就不少,可是对比那外来的,便完全不一样了。京城的喜欢巴结人,但多少晓得好歹,瞧见主子不开心了,绝不巴巴的继续纠缠,可是外来的那种哈巴狗可就不一样了,不懂风土人情,也不懂瞧人眼色,见着了吃的玩的好地方,削尖了脑袋也要钻进来,恼人的很!” 此话一出,周围的人神色越发的暧昧,甚至有人捂唇轻笑。 袁莹玉这个讽刺十分的明显不遮掩,若是换在更加正经的场合,她是决计不会这样说话,但是今日的场合本就没有那么严肃,袁莹玉更是永宁公主请来的上宾,面对的对象还是出身低微的人,袁莹玉就算真的这样说了,也不过是把大家放在心里不敢说的话说出来。 丁荃悄咪咪的瞧了一眼大姐和二姐的态度,不禁倒抽一口冷气。 真厉害,两人简直面不改色。 可是她心里已经有一点小气了! 且不说这破宴会根本不是她们自己要来的,就算是,她们也不曾想过要巴结任何人,这些人是喝醋长大的么,一句话比一句话酸。 有了袁莹玉这个开头,接下来的时间里,大家说话果然就比较随意了,好像谁都能站出来酸一酸丁家姐妹,而作为商贾出身的丁家姑娘初来乍到,为了站稳脚跟熟悉环境,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永宁作为牵头人,心情越来越好,连一开始闷闷不乐的永安都在这样的氛围里莫名的舒了一口气。 最后宴席结束,宾主尽欢,除了丁婕三姐妹。 甫一出园子,丁荃便扶着马车开始喘气:“我险些以为我要窒息在里头!” 丁婕和丁素从容不迫的走过来,丁荃有点同情它们了:“大姐,你们之前不是经常会和侯府有联系么?大娘会带你们回侯府,也会送东西过去,难不成每回都是这样的?” 丁婕的淡定是真淡定,半分掩饰的神色都没有:“你以为呢。” 丁荃无话可说。 这样的场合,果真是去一次就要反胃三天,真是一点都不作假的。 偏偏她们连回嘴的机会都没有,真是平白挨拳头。 丁婕和丁素齐齐上车,还没等丁荃上来就让车夫驾车。 “啊啊啊,还有我啊!”丁荃作势要飞身上车,丁婕却伸手拦了她一把,无奈的示意她往后看。丁荃不明所以的扭头,就见到一身暗赤色官服的秦泽站在不远处。 两位jiejie毫不犹豫的将她丢在了这里,秦泽见到马车走远了,才缓缓地走过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丁荃还没从忽然见到他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秦泽无奈一笑,指了指院子:“方才我就在你的另一边。” 另一边…… 对了,今日太子也摆宴席了。 丁荃忽然想到了刚才在园子里的事情,莫名的有些脸热。 今日的小宴,她和两位jiejie一起被从头到脚的明朝暗讽了一通,什么类比都有。相比之下,秦泽却是被当做炙手可热的朝臣请来宴席的。 两相对比之下,丁荃有生以来第一次生出了一种……愧疚。 怎么办,她好像给秦泽丢脸了。 虽然她觉得自己什么都没做错…… 秦泽微微弯腰找到她的手牵起来,无比自然的与她并肩而行:“园子里的饭不好吃吧。” 丁荃一愣,下意识的点点头,然后又摇头:“才不呢,那可都是御厨,味道十分不错,就是每一盘太少啦。” 秦泽睨了她一眼,感慨道:“可是我觉得十分的难吃,在里面也没吃什么,陪我找个地方吃顿饭吧。” 丁荃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且有些责备:“你本就弱,还不好好吃饭,这可不行。” 秦泽忽然一顿,颇有些不满的盯着她:“你说谁弱?” 丁荃张了张嘴,怕自己太直白伤到他,索性扭过头打个哈哈企图糊弄过去。 秦泽眼神温柔的看着她,没有再辩解什么。两人去用了饭,酒足饭饱之后,丁荃双手托腮看着灯火之下秦泽俊朗的脸庞,有些沉醉。 她的眼光……真是好啊。 秦泽擦了擦嘴,忽然伸手拉住她的手臂,把人拉到了自己面前坐在他的腿上,不等丁荃反应过来,秦泽已经双手箍着她,将脸埋在她的胸前。 丁荃:“!” “最近有点累。”秦泽饭后的声音竟然有些沙哑。丁荃想给他倒杯水,却被死死地抱着。 “整天面对着这些老狐狸,实在是心累,还是看到你比较开心。” 丁荃脸上一热,忍不住想笑,在园子里的委屈一扫而光。 秦泽今日有多风光,当日离开盛京城,众叛亲离就有多落寞。看似光鲜的背后,付出了多少,隐忍了多少,旁人从不在乎,他也从不稀罕跟谁诉苦。 可是今日,他却对她说这样的话,让丁荃生出了一种——自己是可以抚慰他的那个人的感觉。他这样辛苦都还在继续努力,她为何要早早的生出这些讨厌的情绪!? 有这样的情绪,才是配不上他的行为! 她的手小心翼翼的放在秦泽的头上,像是安慰小动物一样轻轻地摸他。 埋在她胸前的秦泽忽然轻声一笑,把她抱得更紧了。 …… 几乎就是在小宴之后的第二天,京城出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 一篇弹劾太仆寺少卿袁少安的文章在京城中默默的流传开来。 文章内容讲述,一个偶然的日子,笔者瞧见了袁少卿用来着赠礼的珍贵品种宠物,那可真是极品中的极品,血统纯正相貌端庄,袁少卿一双毒眼制霸宠物界,买宠当选袁少卿,错过袁少卿便错过了整个珍品宠物圈! 京城繁华,大户人家的夫人姑娘们难耐深闺寂寞,养个宠物什么的实在是太平常了,品种越稀罕的越是有门面,可是商人jian诈,连用来做贡品的神兽都能弄虚作假,日常售卖的宠物实在是防不胜防。 可是袁少卿就不同了,瞧一眼就能瞧出来你是人是狗。 行文至此,笔锋忽转,以“上天为你打开一扇心灵的窗户,必然会关上一道仕途的门”为隐晦主题,表示袁少卿看宠物百无一漏,偏偏在朝廷选马时低调的过了头。还十分恶毒的估算出大靖近十年来大小战役战马的伤亡,竟估算的有理有据,直指身为太仆寺少卿的袁少安并未将自己在动物界的天赋发挥到战马上,还颇为冷幽默的感慨,倘若往后打仗都不骑马,骑珍品宠物,那大靖必然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此文一出,京城哗然。 娘哟,这是谁又要搞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