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
秦楚却进去换衣梳洗。 夫妻两人从东屋出来，秦家人都在，看着两人，瞧着两人一个长得美，一个长得俊，像一对璧人，这会儿收拾得这么整齐，莫不是打算回娘家赶早饭去？ 俞氏不高兴了，“吃过早饭再走。” 秦楚无奈道：“娘，就这一次，燕儿想家了，我们就回岳家吃早饭，想来岳母也准备了一桌子的菜。” 俞氏一听更不高兴了，“莫不是咱们秦家还没有于家富有，饭菜还做不出来了，苛刻了你们不成？” “娘，我知道娘是最好的，也是最大度的。” 秦楚来到俞氏身边，说得俞氏心又软了。接着秦楚又道：“娘，我的衣裳做好了么？改日穿去知县大人面前，可不能丢脸的。” 说起衣裳，俞氏板着的脸生动了些，说道：“行了，你cao这个闲心，你们要回岳家吃早饭就去吧，晚饭前必须赶回来。” “好嘞。” 秦楚拉着媳妇的小手，转身往外走，三媳妇史氏却小声说道：“回娘家不带礼物？” 这么一提，俞氏也想起来，刚才儿子不带礼物，她还高兴来着，可是细细一想，瞧着儿子这几日护得紧，不可能不带礼物。 于是秦家人全部出了院子，就看到秦楚跟媳妇一起坐在牛车上，牛车后头是整车的礼物，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买来的，明明昨日还下田做事了，没有这个空闲才是。 俞氏看到这一车好东西，气出一口老血，指着这个不屑子，正要出声相拦，秦有富连忙拉住她，秦家的院门也赶忙关紧。 俞氏的太阳xue突突的跳动，大儿媳妇扶着她在交椅中坐下，俞氏说道：“下次你们四弟再得到奖赏，你们记好了，必须让他交公，不准他再乱花费，反正他以后读县学也没有了银子，看他们两人怎么作妖。” 刚才一家人看到那一车礼物，都有些不平衡来着，不过有了俞氏这一句话，全平衡了，就该这样，以后四弟读书还要公家里出钱，自然得了赏钱也必须交公才是。 于书燕坐在秦楚身边，他一手赶车，一只手握紧她的小手，一牛车的回门礼，看得村里人啧啧惊奇，都说秦家好名声，对儿媳妇也如此大方，看来秦家人很满意这门亲事啦。 先前传言俞氏不喜欢这个四媳妇是因为她是庄户出身，配不上秀才公的事瞧着也是假的，这不是满意着么，送这么多的回门礼，瞧着这一对新人也欢欢喜喜恩恩爱爱的，多好。 出了桃花村，于书燕便甩开秦楚的手，抱着胸坐着，表面上生了气，心里却喜滋滋的，她可以回家见到爹娘和大哥了，她可以吃好多好吃的。 秦楚笑看着她，媳妇高兴，他也挺高兴，现在发现这个小媳妇能牵动他的小情绪，亏得他前世还坐到了丞相位，这么不沉着。 到了玉兰村了，才入村口就被玉兰村的村民围住看稀奇，这可是桃花村小三元的秀才公，还得知县大人召见，又拜了名师的人。 个个围着牛车看，送了一车的回门礼，这秦家得多富有，看把新妇养得精神抖数，这一下于家两夫妻放心了，不用担心女儿嫁过去受苦。 牛车到了于家院门前，秦楚温和有礼的与村里人打招呼，与他平素的冷峻不同，像换了一张面孔，他要有心相对的人，个个都会觉得如沐春风，他懒得理会的人，呆在他的身边如二月倒春寒，冷死你不偿命。 秦楚在众目睽睽之下将自家媳妇抱下牛车，于书燕红着脸，又不好在这么多人的面前拂了他的意，只好任由他占着便宜拉着自己的手一同进了院子。 院子里早已经等着的于家三口，于英改看到秦楚，上前拍他肩，“妹夫过来，何必多礼，直接来便是。” 秦楚却配合着于英改两人将牛车赶到院中，两人先前就很合得来，一向有话题，这会儿说起话来像个老朋友。 于书燕一看到爹娘，上前就扑母亲怀中，“娘，我想死你了。” 许三娘一听到女儿这话，眼泪就落了下来，于江全在一旁劝，“女儿嫁人了和和睦睦的归来，你倒是哭上了，哭的脸花了也不好看。” 许三娘被丈夫的话给逗笑，瞪了他一眼，拍了拍女儿的背，接着拉着女儿回西屋，母女两人说话去了。 于江全见儿子跟秦楚有不少话说，他便进厨房做饭去，想不到女儿女婿这么早回，这是要在家里吃上两顿的样子，好在昨日准备的多，还是孩子他娘想得周全，知道女儿的性子。 于江全做饭手艺不错，平素在山里头猎狩，自个儿也做饭，所以这些菜做起来毫无压力。 而西屋内，许三娘拉着女儿的手问道：“在秦家这几日过得怎么样？我那日看到你婆母上门提亲，穿得虽朴素却极为干净，规规矩矩的，我怕你去了秦家没形，被你婆母不喜欢。” 第25章 婆母立威 于书燕想起这几日的事，想着自己总归要离开秦家的，她也就无所谓了，哪还管得婆母高不高兴，反正就算她做得再好，她是庄户出身，婆母就绝不会改观，也不会喜欢她的。 于书燕于是都说好，也顺着许三娘的话讲，秦家和睦，兄友弟恭，过得挺好。许氏终于放下心来，拉着女儿的手，将她上上下下细细打量，没有看到女儿瘦，反而更加有精神，心中一安。 “我瞧着秦楚不错，挺会疼人，燕儿呀，这婆媳之间重要的是抓住丈夫的心思，只要丈夫对你好了，就不用害怕与婆母妯娌处不好，他向着你你就受尊重，好在秦楚对你是有心的。” 这个负心汉现在是对她有心了，因为她长得好看，他还没有中状元，眼界也就这一点，等他以后一飞冲天，看他怎么狼心狗肺的对她。 “娘，你别担心，我好着呢，没事。” 许氏再次交代她为媳之道，教她将心比心，心存善念，家事当中不要总要争着一个理字，与妯娌之间就算了，至少对公婆时有时候吃点小亏是福气，又说秦楚在外头读书不易，家里不和睦，会影响他的前程。 于书燕却是随意的听着，只要她娘高兴就好。 早饭做好，很丰盛，他们家也不必下地干活，一家人就围着三餐饭转悠。 秦楚和于英改背着弓箭从屋侧边进来，就看到岳父于江全从厨房里端出碗筷，秦楚愣了愣，以前来的每次都是岳母做饭，前一世他大多在县学，也没有仔细注意，才发现于家是男子也能进厨房的。 秦楚自然不觉得男子进厨房有什么不妥当，那些一生不曾娶妻的贫穷户，难道一辈子都不进厨房，就活活饿死算了。 反而于家和睦的气氛令秦楚很舒服，一家就该是这样的和和美美，不要有太多的计较，好好的相处。 于江全的厨艺还不错，一家人上了桌，于江全是下意识的给许氏夹了一个鸡腿，看得底下一双儿女眼红，于英改还好，长大了，早知道他爹宠着娘，可是于书燕却指着鸡腿要父亲夹，没想秦楚立即给她夹了一只鸡腿。 “你多吃些，想吃什么，我替你夹。” 秦楚一脸温柔，于书燕却是瞪了他一眼，没理他。以前在家中，爹都会顾上她，一起欺负她大哥，现在倒好，不理她了。 “爹，你偏心。” 于江全有些不好意思，秦楚却在桌下拉住了媳妇的手，都为人妇了，还像个小孩子似的，想来小媳妇以前在家里头也是极为受宠，难怪岳母舍不得她做事。 于英改却是见惯不惯，还说最近他得到的羊角梳，问meimei要不要一把，于书燕喜欢大哥送她小礼物，先前的羊角梳没有从娘家带了去，这一次她要带一把回去，留来做念想。 于英改从怀里拿出来，果然是一把新制的羊角梳，上面还有于英改亲自雕刻的字，他曾经开过蒙，识得字，只是不多，又这么多年不摸书本，恐怕也忘得差不多。 于书燕细看，只见上头四个字，“平心气和。”字写得有些歪斜，已经不容易了。 这是说她平素心躁么？于书燕却还是美滋滋的收起来，秦楚却看到了上头的字，心头有些意外，心想着以后绝不能再让媳妇受委屈才是。 一顿饭吃完，刚收拾好碗筷，村长和里正都赶来了。 村长建议于江全弄个酒宴，也不请全村的人，就叫来族老几人吃吃，毕竟他们家女婿可是小三元的秀才公，拜的还是巴东郡最有名的大儒为徒，如今玉兰村因为这门亲事都四里八乡的传开了，于是玉兰村跟桃花村一样名声极好。 于江全见村里的族老们如此殷勤，便答应了，呆会赶着女婿的牛车去镇上买rou去，让大家伙的高兴高兴。 秦楚陪着于江全听到这话，待村长几人走后，他从怀里拿出五两银子递到于江全的手中。 这么多银子，于江全哪敢要，再说女婿买了这么多的礼物回门，上面吃的穿的用的，样样齐全，他们于家哪还会再要女婿出钱了，要是传出去，人家还不得笑话于家不可。 于江全硬是不收秦楚的钱，秦楚没法，看着岳父一脸高兴的赶着牛车去镇上。 当日，于家人请宴，村里的族老村长里正赶来，秦楚帮着招待却反而成了这些人围着说话的对象。 于书燕陪着她娘坐在一起，却有一群妇人过来说话，也是恭维于书燕找了个好夫家，这一表人才的秦家小儿子，秦大善人四里八乡可是出了名的，将来必定前程无量。 晌午饭吃完，又与人聊聊天，转眼天就要黑了，两人要回婆家去了，于书燕却是舍不得离开，拉着许氏的手，秦楚看着媳妇，小声说道：“以后我会带你回来的，再说隔得这么近，随时都能回来。” 于书燕听到这话内心毫无波澜，你说能随时来，改日你去县学里后，看谁还准她回来，又不是没有遇上过。 告别了家人，于书燕坐着牛车回到秦家，秦家院里，香喷喷的饭菜早已经做好，今日的饭菜似乎更加的香了。 堂前一起坐下吃晚饭，俞氏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居然到天黑了才回，若不是早上叮嘱回来吃晚饭，指不定在于家吃完晚饭才回了。 这一日似乎过得尤其快，于书燕回了一趟家，心情好了不少。 第二日，秦楚早早起床，练了功后回屋见媳妇还没有起，他也没有叫，就像以前一样去了厨房，想让二嫂帮着准备些吃食，他呆会吃了早饭是要跟着兄长下田的。 秦楚交代好刚从厨房出来，就看到母亲站在厨房的门口，她穿着黎色衣裙，面容严肃，就这样看着儿子。 “娘，起得这么早。” “早？不早了，庄户人家早已经起来了，你先前说好的，入门三日不要求她做家务，现在娘家也回了，该有个儿媳妇的样子了。” 第26章 媳妇识字？ 秦楚着实不好反驳，如果媳妇再这样睡着赖床下去，家里人自是会不高兴的，再说三位嫂嫂也都在忙忙碌碌。 “娘，我去叫她起来。” 俞氏没有阻止，秦楚快步回屋，进了内室，他犹豫了一下，先换身衣裳再说，他转身回到耳房，却看到媳妇带来的箱子与他的分开放着，那模样像是随时都要打包袱走人似的。 秦楚更是疑惑，记起前一世媳妇新入门，她都会将两人的衣裳放在一起，开始精打细算的过日子，可是这一世，她洞房花烛夜便将旧被褥翻出来，如今又将自己的东西整理在一边，是怎么搬来的便怎么摆开着，令秦楚看着着实不舒服。 他上前蹲身，打开媳妇的箱子，只见里头大多是旧衣物，有几身新的，恐怕也是为了这一次成亲新做的，其他的是新被褥等，他刚伸手进去整理，就摸到一物来。 他面色微变，将整个衣物都翻了出来，终于看到了他刚才摸到的压箱底，居然是文房四宝，她要这东西做什么？莫非她识字？ 秦楚带着这样的疑惑，他再次将衣裳全部放置回去，摆得整齐，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 他不动声色的起身出来，媳妇睡得正沉，真的有些发懒，要不他将她带回县学去，上次奖赏的银子还有剩下的，他在县学靠近的地方租个房子供她住着，到时只有他们两人，就算媳妇天天睡懒觉也没有人管她，只要帮他做下一日三餐饭食，其他时间都由她自己支配。 秦楚这么一想，便做下了决定。 他没有立即将她叫起，却是往侧室去，侧室是他的书房，上次他便发现媳妇来了书房后呆了一会，她如果识字，那她在书房里看什么？千万别是看到他收藏着的春宫图。 秦楚站在书架前，面色凝重的看着书架夹起来的几本特殊的书，果然他细看后，发现有人动过，而且是每一本都有人动过，所以她每一本都翻过了？ 秦楚倒吸了口气，难怪自那夜开始便不准他动她了，莫不是讨厌他了？ 他陪着她三年长大，她是什么性情他最是清楚，她绝不会这样对他冷淡，此次回门，他私下里问过于英改，并没有听到meimei有摔过头或者发生什么事儿，而且他们都觉得小妹很正常。 可是秦楚是她最亲密的人，岂会不知道她的奇怪之处，她一定发生了什么才将他们三年的相处时光给忘记了，如今忽然对他变得冷漠起来，一定是有原由的。 秦楚从书架上拿下小话本，这是同窗送给他的，说什么是巴东郡最畅销的话本子，他倒是想试探一下媳妇到底会不会识字？ 他将话本子随意的放在书桌上，接着转身出来，就听到外头三嫂的声音，“大嫂，她都三朝回门了，凭什么还可以睡早床？可咱们却要辛苦的做家务。” 秦楚一听，更是决定下来，将媳妇带去县学跟着他，这样的话她便不会再像上一世那样受尽苦楚，也不会再埋怨他，至于两人在县学里的生存，他到时再想法子。 便是找份差事，给童生指点功课，或者给人家抄书，他也可以想办法养活了媳妇。 秦楚转身入内室，摇醒媳妇。 于书燕醒来了，见这天色，着实起得晚些了，她知道消停了三日，忍着她，现在必定又要找她麻烦，改日秦楚回了县学，更是加倍折腾她，不过她就等着秦家人放招，这样她和离好谈条件，早点从秦家解脱了。 于书燕洗漱出来，看到二嫂牵着牛准备出门，三头牛全由二嫂一个人照看，于书燕觉得四个儿媳妇在婆母眼中就是四个干活的工具，尤其是勤快的二嫂。 而大嫂毛氏却正在扫地，俞氏爱干净，这院里院外都得弄干净，还有菜地里的活计也是要收拾的，至于鸡笼里和牛棚，原本是三嫂的活计，三嫂偷懒，二嫂就顺手将两处清扫干净了，俞氏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于书燕一脸悠闲的在廊下坐下，看得两位嫂嫂那是一脸的郁闷。 秦楚要跟着三位哥哥去田里了，看到自家媳妇这悠闲的模样，无奈的走到她的身边，温声说道：“去帮着扫地，重活少做，只做些轻活。” 于书燕没理他，秦楚没法，只好先跟着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