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节
“见过……”悦娘以袖掩面娇笑,仿佛听了什么十分可笑的笑话,媚眼流波,直直盯着他嗔道,“郎君是真忘了还是戏弄奴家,你我何止见过,那往昔的夜夜生香,郎君都要吃干抹净不算数了么?” 丸子只觉神志恍惚了一下,然脑海中蓦然闪过气鼓鼓的少女身影,下意识地反驳:“胡说!” “我胡说?”悦娘绣眉一挑,刻意凑到他面前,在他耳边轻道:“郎君右腰肋上有处铜钱样的伤疤,乃是儿时与玩伴比武留下,”她故作羞涩地垂了眼眸,“那疤……奴家可不知亲过多少回。” 丸子险些咬了自己的舌头。 自己之前,究竟是怎样个人渣浪荡子…… “人渣!风流成性的浪荡子!” 苏柒抱膝蹲在旖丝院后墙根,一边在地上画圈圈一边絮絮叨叨地骂着。 却见黄四娘急匆匆地穿墙而出,一脸不明觉厉的神情:“我觉得,你必须进去看看!” “哎……”苏柒一脸无奈:你能穿墙,我又不能。 碰巧见后墙的一扇小门打开,一个青衣小厮搀着一个喝得烂醉的胖子走了出来。 “李老爷走好!”小厮扬手叫了辆板车,将醉得死猪一般的胖子随意往板车上一扔,拍拍手示意大功告成。 他正打算转身从小门回去,忽然眼前一黑…… 从身后悄悄蒙上他眼睛的黄四娘,一脸不耐烦地对苏柒招呼:“老娘都动手了,你还磨蹭什么?” 苏柒看着满脸惊骇的小厮,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小哥儿,对不住了…… 旖丝院的后门悄无声息地关闭,进来的已是一身青衣小厮打扮的苏柒。 “那人渣在哪儿?”她一边撸袖子一边问。 “二楼。”黄四娘飘在一旁带路,又忍不住给苏柒做心理铺垫,“你好歹有个准备,你相公去见的那什么花魁悦娘吧,跟他以前好像是认识的。”不然岂能连他身上的疤都知道,还……哎呀羞死人,不敢想。 黄四娘明智地决定跳过这一段儿:“但他毕竟失忆了,对吧,哪怕以前做过些荒唐事,如今也算不得数的。” “以前的算不得数,今儿的还能不算了?”苏柒将后槽牙咬得咯吱作响,“那什么花魁娘子,生得很好看?” 黄四娘想了想,“是挺美的,不过没你年轻啊,算是半老徐娘,嗯。” 半老徐娘也勾搭,丸子,你真是品味独特啊…… “郎君还真是品味独特啊……” 香气袅袅的绣房里,悦娘再向丸子贴近了些,“不喜欢奴家这一身桃花装扮……那我去换件薄如蝉翼的轻纱可好?或者……”她在他耳边媚笑,“什么都不穿了?” 同样是勾引,为何人与人的差距如此之大?丸子剑眉微蹙,有些厌恶地后退半步,却猝不及防地被她一双玉臂缠上了肩膀。 那玉臂滑腻腻的,搭在肩上别扭得很……丸子脑海中蓦然浮现出苏柒那凉润的藕臂和煽风点火的小手……惊觉不能再与这妓娘纠缠下去。 他不过暗暗发力,便将搭在肩膀上的一双手臂弹了开来,眼眸中露出肃杀之气:“我无心与你纠缠,你只需老实告诉我,我究竟是谁?” 悦娘被他身上骤然散发的煞气吓了一跳,然毕竟是久经此道,稳了稳心神,望他媚笑道:“你是谁?你是我日思夜想的亲亲好相公啊!” 这对狗!男!女!! 门外的苏柒听到悦娘这一句,瞬间炸了,抬脚便要望门上踹去。 臭丸子,今儿若不让你变成死丸子,姑娘我就不姓苏! 不料她一只凝仇带恨的脚刚踹出去,尚未碰到门板,却冷不防被人从背后扳了下肩膀,当即站立不稳,直直向后倒去。 “哎!”她刚惊呼一声,只觉自己仿佛撞进了一堆油rou里。 “抱歉抱歉!”她意识到是撞了人,赶紧手忙脚乱地想要站稳身形,却猝不及防地被一只肥硕大手一把揽住了肩膀。 听到一个带着酒臭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这小倌儿,生得真俊呢!” 苏柒忙乱中抬头,便见眼前一个满脸横rou的家伙,袒露着胸腹上的摇曳肥rou,正眯了一双醉醺醺的色眼,低头打量着她:“白净秀气得跟个小娘儿似得,爷就喜欢你这一款!” 流氓!苏柒伸手去推他,并用了十足的力气,提膝在他硕大的肚皮上狠狠来了一记。 熟料她这一推一撞犹如打在rou山上,横rou男不痛反笑:“呦,还是个烈性子!爷更喜欢了……”说着,伸出两只肥硕的大手将苏柒一夹。 苏柒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待反应过来,竟是被他抗麻袋似的抗在肩上,踉跄蹒跚着不知要往哪里去。 “喂!你个猪八戒!放我下来!” 任她一路捶打呼喊,横rou男浑然不觉一般,苏柒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过往的男女身上,奈何这等场景似乎在旖丝院再正常不过,诸人皆是一副见怪不怪加看好戏的样子,恨得苏柒简直要吐血。 什么秦楼楚馆温柔乡,根本就是个毫无人性的地方! 苏柒被横rou男一路扛着撞开一扇门,只听一个黄莺般娇媚声音道:“六爷……” “滚出去!” 小黄莺噤若寒蝉,丝毫不顾苏柒求助的目光,麻利儿地“滚”出屋去,还很有眼色地关上了门。 被仍在床榻上的苏柒,简直欲哭无泪。 “小心肝儿莫急,让六爷好好疼疼你……” 烂大街的台词……苏柒鄙夷了一下,惊见一脸猥琐的横rou男如泰山压顶般扑了过来,倒也眼疾手快,纵身一个侧滚,让横rou男扑了个空。 她这厢一个鲤鱼打挺从床榻上弹起,拔腿便往门口冲去。 却发现小黄莺着实有眼色,竟把门从外面锁上了…… 助纣为虐啊!苏柒心里那个恨,索性用尽力气向门上撞去,奈何这旖丝院的门比她慧目斋的院门质量好得多,她只觉肩膀都撞肿了,门却纹丝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