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节
千里想不明白这种事为什么会突然发生在他身上，第一反应就是拒绝：“我不想去。” 齐学睿“呵”了一声：“好大的口气，你不想去？你知不知道多少人挤破头都挤不来这样的好事，你现在说你不想去？！” 千里愣了愣，微微叹口气：“我不想离你太远了。” 齐学睿看着他笑了笑：“你在说什么傻话啊，男儿志在四方，你老是躲在家长的翅膀底下，像什么话啊？！你总是要独立的嘛。我也搞不清楚上面的人什么意思，把你调到首都，也没说给什么职位……不过级别肯定比你现在的高。你想啊，你待在这种省城里能干什么，撑死就做个站长，没有上升空间了，你难道想像你师父似的，到这把年纪了，然后接我的班？当然，如果按部就班地接我的班也是个挺好的选择，但是你现在不是没有机会啊，你去首都的话，前途可比师父现在好多了。师父是不行了，老了，一辈子在这个位置上了。但是照你现在的能力，相信要不了几年，就能做到很高的位置。” 千里皱起眉头：“你说的我都懂，但是我不想去……我对权力没兴趣，对做官也没兴趣。” “你怎么还是这么天真？” 千里抬眼看了齐学睿一眼，后者冷哼一声：“我告诉你多少次了，权力只是达到目的的一个工具，并不是要你去争权夺利，你想为别人做点事，你想改变监察站的现状，只能通过得到权力来改变。坐到很高的位置，做一个说话、做事都管用的人，别人才能听你的。你不是对监察站很多现象感到不满吗？那你就去做官，去拼，你也可以引领一场监察站的改革。但是这所有的前提，是你手中有足够大的权力。” 千里被齐学睿说得哑口无言，他不得不承认，他说得确实有道理，他现在是站长，想推行一个新方法都要打报告，要经过上面的层层审批，最后，自己写了几晚上的报告还可能被一个“不通过”给否决掉，但是如果他是个说了算的人……那情况就完全不同了。不掌权就不管事，他不能一边抱怨上面的人不切实际，一边拒绝管事，这太幼稚了。 权力这个东西或许是诱人犯罪的恶魔，但是它有时候也可以变成天使，与其让它被握在一个傻逼的手里，还不如自己去拿过来…… 千里忽然觉得自己的肩膀上被拍了一下，一抬头，发现正是齐学睿，后者朝他笑道：“这是师父给你上的最后一课了，你去了首都，要尤其注意人际关系这方面，不要太耿直了，要学着圆滑地处理事情。不过，我也希望你得到权力的那天，还能保持本心，我希望我的学生里会出一个能在历史上留名的人。” 千里微微垂下眼睛：“师父，我明白了，我会去的。但是……我觉得我也没有特别特别突出啊，为什么会突然就被调到首都了呢？” 齐学睿摇摇头：“这我也不明白，那得问你了，或许跟你这次出远差有关？你不是去帮你朋友的忙吗？” 千里抽抽嘴角——这次“出远差”是撒谎的啊，他哪有帮什么朋友的忙……他明明是被抓走当实验材料了。 朋友？首都的朋友？ “宋昭林？” 齐学睿没听清楚，问道：“你说什么？” 想到那个可能性，千里的脸一下子黑了下来，他摇摇头道：“没什么，我看里面的期限不远了，我先去忙了。手头好多事情都要交接呢。” 齐学睿也想到这点，便点头同意：“去吧去吧，你快去忙自己的吧，记得师父跟你说的话，啊？” “好的师父。” 千里转身怒气冲冲地离开齐学睿办公室——宋昭林这个混蛋……谁允许他随便调动自己的工作了？！ 作者有话要说： 千里：妈的刚说要各管各的，凭什么调我工作！ 阿昭：我不是我没有我冤枉啊——！不过我希望你离我近点，嘻嘻嘻嘻【打死】 第87章 夫人外交 鱼幺/文 从接到调令到离开省城, 只花了不到一个周的时间，而从接到调令的那天开始，千里就在心里把宋昭林骂了个狗血喷头——这件事怎么想都是他做的不会再有别人了，说好的互相不干涉工作上的问题呢？他要走的时候他问了一个字吗？！宋昭林这个混球, 真是不懂事。 但是当千里真的到了首都时，他才发现原来自己错怪了宋昭林。宋昭林不光好久没跟他联系, 也很久没有跟家里联系了, 目前几乎处于失联状态，宋毅将军都不知道儿子的去向，所以他不可能有闲心思来管自己工作上的事情。来车站接千里的是雪香薇, 整个宋家就她一个人有空闲时间。 “千里, 你终于来啦, 我等你好久呢。” 这次再见雪香薇，千里倒是镇定了许多, 上次那名紧张完全是因为穿着实验室的病号服, 他觉得没法见人。 “雪姐, 您怎么亲自过来了……” 千里迟疑了一下，然后抬手看了一下腕表：“我自己约了车的, 酒店也订好了。” “见外了不是。” 雪香薇不赞同地看他一眼：“你一个人来首都工作, 我难道能让你住宾馆啊？” 千里急忙道：“我在找房子租了。” “谁让你租房子了。” 雪香薇见千里死活不上道，忍不住摇摇头：“你过来工作，当然是住家里啊。好了别说了，时间不早，我都让人准备好晚饭了。” 她说完就朝后面招招手：“老吴, 你过来帮千里拎一下行李。” 千里这才注意到跟雪香薇一起来的还有一个男人，看样子像是个司机……雪香薇准备得怎么这么充足，她之前也没问自己什么时候到，在哪个车站下车啊，真神了。 面对雪香薇的强势，千里没办法再说出拒绝的话，他只能任由对方将自己的行李拿上车。其实他很不喜欢住在别人家里，特别是住在宋昭林家……被他们照顾得太好，会让千里产生不舒服的感觉。 雪香薇上车之后一反常态地沉默，她好像有话想说，但是又不知道从何说起，于是只皱着眉头静静地思考。千里犹豫了一下，猜想难道是自己太冷淡，让对方感到尴尬了？可是……他也不是那种热情的人，更不会找话题，这下怎么办呢？千里坐在车后座，看着车窗外面飞速倒退的景象，忍不住悄悄叹口气——师父说得对，他应该多在人际交往这方面下点功夫了，不然别说在新的工作环境里混不下去，就连跟普通人相处都处不好。 最终还是雪香薇先说话了，她从后视镜里瞥了千里一眼，见他面无表情的，说话就更小心了一些：“千里啊。” 千里这时回过神来，朝后视镜中点点头：“雪姐？有什么事么？” 雪香薇不自在地用手指把鬓边的发丝勾上去：“哦，也没什么，我就是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东西。我们两个在一起吃了两次饭，但是我也没看出你对什么有特别的偏爱，担心家里做的菜不和你胃口啊。” 千里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朝她微微笑了一下：“这个您不用担心，我什么都吃的，也没什么忌口……厨师做什么我都能吃。我过来已经很麻烦雪姐了，怎么好让您再这样为我cao心。” “不cao心不cao心。” 雪香薇笑着回过头来：“你虽然已经成年了，但是一直都在家里工作吧，这次忽然来到首都，有没有觉得想家啊？” 千里想了想：“想家倒是没有，我以前也经常出差的。而且在省城的时候，我是一个人住，现在换个地方住罢了。” 雪香薇笑道：“那就好。那你来了首都之后反而会比以前热闹呢，阿昭虽然经常不在家，但是阿昫和你伯父会经常回来……他们不回来也没事，还有我呢，以后住家里至少吃饭的时候有人陪。” 她语气中透露着熟稔，显然是把千里当成一家人了，而且说到的也都是让人心暖的细节，很容易令人放轻松，也对她产生好感。千里有些感动，也有些尴尬——他还没跟宋昭林怎么样呢！ 雪香薇说完之后，又期期艾艾地说不出话了，但是她明显就是有话要说的模样。千里很快发现了她的异样，就主动问起来：“雪姐，您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啊？” 雪香薇尴尬地叹口气：“唉……被你看出来了，我……确实有件事想跟你说，不过不知道怎么开口。” 千里失笑道：“这可不太像雪姐的个性，您一直都快人快语，有什么说什么，怎么我们熟起来之后您反而见外了。” “我哪里是跟你见外啊。” 雪香薇瞥了司机一眼，还是将想说的话按下：“快到家了，我们吃过午饭，再详细谈谈吧。” 现场有外人在，千里也不好多说，只能点点头。 宋家的午饭弄得很丰盛，中午的时候千里第一次见到了宋毅将军。他跟在电视上见到的一样，不笑的时候人看着有些严肃，但是笑起来就很和蔼了。宋毅将军是这个家里唯一的正常人，从他身上，千里也看不出宋昭林所说的什么……贪恋权力。这家伙可真是，吃飞醋吃到连自己的父亲都敢编排。更看不出他抱怨的那什么……男女混合双打，他想象不出严肃的宋毅将军跟雪香薇一起揍宋昭林的样子。 ……而且打孩子为什么要两个人一起打啊？宋昭林难道有胆对雪香薇还手？他可还没忘雪香薇一手捏碎一个玻璃杯的场景，不管是从武力值还是从身份上，宋昭林都不敢动手吧。 宋毅将军没在家里待太长时间，吃过午饭之后就回部队去了，要不是因为他们住的离部队比较近，他应该也没办法回来吃这顿午饭。 餐桌上的午饭换成了茶点，雪香薇终于摆出一副要谈一谈的样子了。 “其实我这次把你调过来，是有件事想让你帮忙……” 雪香薇第一句话就把千里惊到了——原来是她把自己调过来的？ 雪香薇见千里的表情，尴尬地笑了笑：“没错，你这次被从省城调到首都，确实是我做的……不好意思啊，没有提前跟你打招呼，你吓到了吧。” 千里按下心里的情绪，微微皱了皱眉头：“倒是没有，只不过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我在省城做监察官的时间也不短了，还以为会一直在省里待着，从来没想到一天能来首都。” “唉……” 雪香薇叹口气：“其实我本来也想先跟你说的，但是我没办法联系到你，你上次走的时候，也忘了留联系方式了。阿昭出任务，我也联系不到他，我这边的情况又比较急，就先斩后奏……你不要放在心上呀。” 千里听她好似确实有事，便问道：“雪姐究竟遇到什么事情了？要大老远把我调过来？” “也不是我自己的事，是我一个小姐妹，她家里最近出了点事情，找到我这里帮忙。” 雪香薇左右看看，见家佣确实都出去了，才靠近千里压低声音道：“她有个儿子，挺闹腾的，本来今年都给他说好人家了，他却非要闹着去当兵……你说说，他一个omega，当的哪门子兵啊。” 千里闻言呆了一下，立刻明白过来——这不就是他平日里常见的那种omega么……虽然这个时代对omega的宽容程度已经比白金时代和白塔时代大很多的，但是有些职业是绝对拒绝omega的，比如军队和军校，这种地方全都是alpha和beta，omega就算服用了抑制剂或者采取了什么措施来控制自己的发情，也是不可以被接收的。 “他……为什么想当兵啊。” 他这个beta还没去当兵呢……一个omega，身体条件也跟不上啊。 雪香薇一说到这个就生气，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谁知道他脑子怎么回事，或许是受他几个哥哥的刺激……我那个小姐妹的儿子都参军，他们家也是军人家族，从爷爷就在部队，受这种氛围影响吧……就他不能当兵，他心里肯定也有龃龉。” 千里理解地点了点头：“可以理解。” “但是这种事怎么能由着性子来呢？！” 雪香薇忽然拍了一下桌子：“那小孩儿犟得很，怎么劝都不听，他又是个omega，全家都疼他这个宝贝疙瘩，硬来也不行，只能找人看着他。这不，前一阵没看住，直接就被他跑了！他还装beta混进了个野鸡军校！要不是阿昫的朋友把他认出来了，还不知道闯下多大的祸呢！” “……”这特么……都什么时代了，怎么还有omega装b进军校，这种情节都老掉牙了好嘛！ 千里抽了抽嘴角，不是很明白：“可是，这跟我调动工作有什么关系？” 雪香薇叹口气：“家里人怕他故技重施，觉得只看着他没用，还是决定让专业的来，就想找个信息素监察官来给他做做思想教育。我那个小姐妹也不知道从哪儿听到消息，知道我们家出了个信息素监察官，就求到我这里了嘛……我没有办法，就托人……查了查你以往的工作记录……” 雪香薇说到后面声音小下去，没什么底气，千里眨巴一下眼睛，等她继续往下说——他不爽肯定是不爽的，但是既然都已经调过来了，说多了只会让雪香薇难堪，把两个人的关系闹僵。不过，据他所知，雪香薇应该是没有任何职位和工作的吧，她竟然能托到人？ 传说中的夫人外交啊？ 雪香薇说完急忙对着千里一顿猛夸：“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啊，原来千里你是这么优秀的人呢！我们家阿昭能娶到你，真是修了八辈子的福气！” “……”等等，他们还没结婚，雪姐你是不是cao之过急了。 千里不自在地咳嗽两声：“多谢雪姐的夸奖。不过我不敢认您的夸奖，首都那么大，人才济济，比我优秀的监察官应该更多吧，没有必要那样大费周章……非要我过来。” 雪香薇摇摇头：“别的人我们都信不过，这个消息走露出去，对他们家的名声也不好，而且那孩子可是马上就要嫁人了，可不能让他再闹出事来……还有还有，我托的那个人看了你的资料之后，也觉得不把你调过来是监察站的损失呢，你这样的人才，当然应该待在首都呀，留在省城实在埋没了。” 千里木着脸点点头，心里却想，我都埋没了五六七八年了，也没见你们把我调到首都啊。 雪香薇说完之后觉得自己的理由还不够充分，又道：“其实我把你调过来也有点私心的，阿昭这孩子从小就过于独立，不怎么回来，你如果住家里，他说不定愿意多回来几次。” ——不是吧，据他所说自己不愿意回来是因为总被你欺负啊。 千里一直在肚子里叽叽咕咕地吐槽，脸上还是一副面无表情的镇定模样：“原来如此，所以对方想让您找个信得过的‘自己人’来做这件事对么？” 雪香薇急忙点头，小鸡啄米的样子，跟宋昭林如出一辙…… 不愧是母子。 千里抿了抿唇角：“既然我已经过来了，这件事我一定会尽力而为。不过……想改变一个人的想法，并非一朝一夕之事，我也不能确定能不能成功。”更何况，如果那名omega如果真的志存高远……硬要劝说他回归家庭，也有些残忍。 建议他去做变性手术。 千里想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但是还记着自己监察官的身份，肯定不会把这些事情付诸行动，但是听了雪香薇说的这件事之后，却生出几分感慨——omega的处境，其实还是很严峻啊，对于真正想得到公正公平的omega来说，那些挥霍前人争来的自由的人，就是害群之马一样的存在吧。 “有时间，让我见一面那位小公子吧。” 作者有话要说： 千里是块砖，哪儿用往哪儿搬…… 第88章 “你真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