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公主出嫁
柳苡晴到达温涟宫的时候,门前已经不似之前那般空寂无人,宫人们来来往往,行色匆匆,看到柳苡晴,也只是略略行礼,并不敢做多停留。 柳苡晴一路直行,进了殿才发现殿内跪满了一地的人,皇后和文贵妃等妃嫔坐在皇帝的身侧,个个面色沉凝,殿内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臣妾参见皇上,皇后娘娘。”妃嫔在皇宫中遇刺,此事可大可小,若是处理不得当,此事传扬了出去,皇家面子何在?皇室威严何在? 看到柳苡晴盈盈而入,墨瑾之眉头微微蹙起,带了几丝不悦,“你身子不好,怎的出来了。” 柳苡晴微微一笑,轻柔的声音如同春风一般拂过人的心头,“臣妾在宫里头呆着也闷,想出来走走却听闻了莲婕妤之事,便想着过来看看。” 墨瑾之眉宇之间皱褶更加深了几分,却不再去看柳苡晴,转头道:“你们是怎么照看莲婕妤的?”墨瑾之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威势,让人抬不起头来。 那些侍卫跪在地上,身子隐隐颤抖着,背上已经是冷汗涔涔,却无一人敢上前面对墨瑾之的怒意,均将头埋得很低,几乎及地。 突然,四皇子从殿外蹬蹬蹬的跑进来,脸上带着哀戚之色,跑到墨瑾之面前,扑通一声跪下道:“儿臣参见父皇,父皇,我母妃呢……” 四皇子小心翼翼的问着墨瑾之,声音之中似乎还带着一丝期盼。 一直不动声色坐在上位的文贵妃见到四皇子跑进来,眸中划过一丝奇异的光芒,转瞬即逝,却依然坐在原处,不曾开口。 墨瑾之冷眸瞧着四皇子,眸色微沉,终究是没有开口。 四皇子似乎是感受到了殿中压抑沉重的气氛,环顾一圈四周,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一脸泪痕的朝墨瑾之叩首,泣道:“儿臣斗胆,求父皇为母妃做主!” 四皇子如此模样,似乎是极为悲痛,却又不得不忍着心中的情绪,身子似乎都压抑到微微颤抖,一心只为自己的母妃求一个公道,让人看着忍不住怜惜。 “四皇子现在的母妃是文贵妃,如今这般是为何?”之前皇后对四皇子和颜悦色关爱有加,不过是因为想要过继的缘故,可是如今四皇子已经不再有可能过继到自己膝下,皇后自然是要抓住一切机会打击旁人的。 墨潜身子猛地一震,条件反射般抬眸看向文贵妃,嘴唇蠕动着却说不出半句话来。 莲婕妤虽然是他的生母,但是现如今,文贵妃才是他的母妃。他口口声声的为自己的母妃求一个公道,虽也是一片孝心,但是落在旁人眼中,却是极为不适的。 文贵妃眸光微动,清冷的声音不参杂任何的杂质,淡淡道:“四皇子一片孝心,皇后娘娘又何须如此较真呢。” 皇后轻咬一口银牙,却是笑了起来,低头道:“到底是本宫思虑不周了,文贵妃一片赤诚之心,四皇子能得以养在贵妃膝下,倒是四皇子的福气。”若是再追究下去,不是正好给旁人落了一个锱铢必较的口实么? 柳苡晴在一旁坐下,眸子微垂着,嘴角扬着一抹冷笑,静静地看着事态的发展。 “怎么?都哑了不成?”墨瑾之不顾皇后和文贵妃之争,看着那些侍卫,冰冷的声音从唇畔中溢出,吐出的一字一句似乎是直直的钉入了人的心中,被刺得异常难受。 那些侍卫皆是如芒刺背,跪在最前头的侍卫身子一僵,硬着头皮道:“皇上,属下等日夜守在殿外,不敢有丝毫懈怠……” “怎么,你的意思是说,此事与你们无关了?”那侍卫还未说完,墨瑾之的面色又沉了一分,沉着声道。 那侍卫心中叫苦不迭,他们虽奉命值守温涟宫,但是毕竟身份有别,他们也不能近得了莲婕妤的身,而自从莲婕妤被软禁之后,身边的婢女们更是一个个离去,没有贴身伺候的人,谁能知道莲婕妤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情? 可是皇帝现在哪里还能听得进解释?这一切的罪责,他们怕是在劫难逃了。 “属下们失职,请皇上降罪!”在这个时候,狡辩只会让皇帝更为反感,乖乖认罪倒还能少受几份罪。 墨瑾之只是斜睨着那些侍卫,眸中一片冰冷之色,不带一丝感情,淡漠道:“尔等办事不利、玩忽职守,来人,都拉下去,秋后问斩。” 那些侍卫面色一白,这个结果是他们都已经有所预料的,皇帝没有罪及他们的家人已是格外开恩,他们岂能奢求还能保住这一条性命? 很快,便有侍卫进来拖着那些人下去,原本略显拥挤的宫殿立刻空寂下来,众人面上都有着些许的惶恐,莲婕妤在自己宫中突遭不幸,让这座宫殿都带了丝诡异的感觉,衬得人心中阴凉凉的。 “好了,大家都散了吧。”墨瑾之首先站起身来,看向柳苡晴,柳苡晴立刻起身,跟随在墨瑾之身后一起离去。 众人心中都有些戚戚然,看墨瑾之的意思,是不打算再追究此事了,莲婕妤这个人,从此也就随着时间被人淡忘在这深宫中了。 莲婕妤的事情并没有对三公主的出嫁有所影响,第二日,临夏国二王子带着聘礼而来,皇帝宴请百官,三公主却始终不肯出席。 柳苡晴一直陪在三公主的身边,三公主与简王联姻的消息轰动了流罗和临夏两国,可是三公主和简王不和的消息,也是不胫而走,如今大街小巷,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可是三公主明知道此事已经成为板上钉钉的事情,却始终不愿意改变自己的心意,一直闷闷不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小晴晴,你说我到底哪里不好了?为何凌允然看不上我?”三公主突然开口,满面疑惑的看着柳苡晴。 柳苡晴轻轻摇了摇头,感情的事情谁又能说得清楚呢?“公主没有哪里不好,只是凌侍卫……终究不是你的良配罢了。” “何为良配?不就是彼此心意相通,难道为了那所谓的门当户对,心不甘情不愿的嫁给那人,就算是良配了?”三公主冷笑一声,语气略显尖锐的问着。 柳苡晴叹息,“公主明明心中再清楚不过了,为何还要钻这牛角尖呢?” 三公主似乎是突然泻下气来,苦笑一声,再没了言语。是啊,她明知道与简王的联姻不止是因为门当户对那么简单,更重要的一点是为了两国之间的关系,可是她为什么还要自己困在自己的桎梏之中呢? 外头歌舞升平,越发显得三公主的宫殿萧索孤寂。 十日后,三公主从宫中出嫁,迎亲的队伍从宫中几乎排到了宫门口,各种琳琅满目的赏赐更是多不胜数,足以见得皇帝对这桩婚事的看重。 三公主一身大红嫁衣,由二王子扶着上了花轿,一路吹吹打打的朝着简王府而去。 因为这桩婚事的特殊,墨瑾之也要到简王府观礼。柳苡晴站在高台之上,看着迎亲的队伍缓缓远去,不知在想些什么,久久未动。 “晴充仪在想什么?”不知道什么时候,林昭容走到柳苡晴的身边,轻声问道。 柳苡晴回过神来,神色复杂的望了林昭容一眼,嘴唇轻抿,却没有开口。 林昭容并不在意柳苡晴的模样,目光也遥望着那盛大的仪式,嘴角露出一个莫名的笑容来,轻声道:“三公主真是可怜,明明贵为金枝玉叶,却还是不得不背弃自己的心意行事。” 柳苡晴依然神色平静,身为皇室中人,就算是公主又如何?在其位就要行其事,享受了公主的一切待遇,就要负起那份责任来! “所以,生在皇室之中的孩子又有什么值得骄傲的,虽然富贵一生,却是身不由己,晴充仪你说是么?”林昭容突然回过头来盯着柳苡晴,神色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柳苡晴挑眉,林昭容入宫以来,不曾诞下过一子半女,今日又怎么这么多感慨呢?还是说,是要借着三公主的事情来给她提醒什么? 林昭容并不等柳苡晴开口回答,又问道:“我听闻前朝的羽贵妃是前朝皇帝最为宠爱的女人,更是对羽贵妃生下的女儿百般溺爱,不知道那位公主若有幸长成人,皇帝会如何为她择婿呢?会否因为国家的利益而罔顾公主的幸福呢?” 柳苡晴眉头一跳,“林昭容都说是如果了,世事难料,没有到达那个地步,怎知后事如何?”如此的处心积虑、步步深入,让柳苡晴不禁好奇,林昭容到底是要跟她说什么! 林昭容低下头来,轻笑一声,低低的道:“晴充仪,又怎知没有到达那个地步呢?” 前朝国破之时,羽贵妃便随着前朝皇帝自缢而死,更是一把火烧了自己的宫殿,连带着那位公主也不知所踪。已经亡故的人,又如何能到达这个地步呢?难道…… 柳苡晴心头一惊,突然紧盯着林昭容,黑瞳紧缩,克制着心中的那份惊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