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节
顾启珪赶紧收拾起心情,只要爹爹平安就是极大的幸事了,万事不要强求太多。他顺着顾国安的话直接开口说道:“爹爹,今日陆家三少爷陆霆过来说了一些事情,因为大都牵扯到以前的事情,倒是不好决策,就来问问爹爹,您简单给儿子说说。” 顾国安脸上没有很大的变化,静静的听着儿子说话。 顾启珪对着顾国安当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虽然说有防备心是好的,但是对每个人都有防备心就不好了。就顾启珪而言,顾国安和朱氏是他的家人,如果连父母都不能信任,那在这个世界上活着也太累了一些,他不愿意那么累。 所以,顾启珪条理清楚的把陆霆所说的事情复述了一遍,然后就等着听顾国安的回答。 “你以为是如何?”顾国安问道,既然知道过来询问他这个事情,幼子心里自然是有一杆称的,所以他想知道自家儿子是怎么想的。 顾启珪之前已经料想到爹爹会问他这事儿,所以就直接说了自己的想法,“我总觉得陆霆所说的事情有很多漏洞,不管是原因和产生这件事情的结果,就是我也不容易接受的。虽然没有见过曾祖父,但是儿子觉得曾祖父并不是一个会这样行事的人。但是具体事情如何,还是需要爹爹说一下。” “这事儿和咱们顾家没有干系,你不论想干什么,都是可以的,不过这是在别人的地盘上还是低调些为好。”顾国安直接说了这样一句话,面带笑意。 “请爹爹赐教,”顾启珪心里莫名松了一口气,顾氏要真是被别人拿了把柄,这事儿还真不好办,就是不受多大的罪责,但是受制于人是一定的。 “当年,这里发生事情的时候,你曾祖父立刻就上报了,因此还得罪了一些人。”顾国安慢慢的讲述道。 “难道是袁家?”要说曾祖父得罪的人,顾启珪第一反应就是袁家,这个记忆也太深刻了,自他出生的那天就听曾外祖母提起过,长大后,以前的事儿知道的多了,就更是知道袁家与顾氏的深仇。 “是啊,”顾国安没想到儿子反应那么快,他笑了笑接着说,“位于大齐朝最北边的这一座城池,是北境大军的驻扎地。她成为大齐和罗国的通商之地是从老爷子退下来之后的事情,历史远没有陆霆所说的那样遥远。而他真正的通过严禁通商的商品,却是在几年前,之前虽然有过先例,但是立刻就被制止了。 本来就是个嫉恶如仇的性子,虽然在战场上勇往不胜,但是在日常生活中脑筋却有些大,也不拘小节。再加上老爷子固守北境时的大齐和罗国之间矛盾冲突大,打仗可不是像现在的小打小闹。那时的两国说是水火不容也是可以的,所以怎么可能会有两国通商的事情,更别说竟然还能有铁矿过去。” 这倒是和顾启珪想的差不多,从周围人的口中他知道的曾祖父确实是这样的性子。 “事情发生在在罗国新帝上任的那几年,也正是老爷子要开始退下来的时候。为了让袁家真正成为京中的世家贵族,袁家家主亲自到先帝爷面前为他唯一的嫡子谋了一份差事,就是向北境运送粮草,这其实是个简单的伙计儿,只要能来北境这边儿走一圈就能拿到军工的事情,当然是个好差事,袁家人欢欢喜喜的点头了。 他们对自家人都是盲目自信的,当时的袁贵妃冲冠六宫,他们想要抓住更多的权力,也想把最好的留给他们家的唯一血脉。袁家这个嫡子怎么说呢,有些小聪明,也是个胆子大的,来到北境之后,没有急着回京,倒是在这里干出了一番‘事业’,他从边关运出去了铁矿。”顾国安冷笑了一声。 “当时,罗国新帝登基,开始主和,也派了使臣进京议和,所以整个北境算是平静了下来。罗国大胆的百姓开始时不时的来这里交换些作物,罗国盛产黄金,但是国内的粮食缺少,大齐百姓虽然穷,但是吃饱是没有问题的,再加上要是能拿到钱,到腹地什么东西买不来,总之慢慢的就形成了风气。那时候老爷子已经卸任,新来的大帅觉得都是小打小闹,就没大管。 袁家小子就是这时候办成的这事儿。其实本来也不会造成很严重的结果,但是那是罗国新帝帝位根本没有坐稳当,中间还被赶下去了一次,两国重新又成了对头开始打仗,虽然战争中双方都没能讨到便宜,但是罗国那边新出现的兵器还是引起了大齐军队的注意。” “战后,老爷子知道了原因,自然气的不行,直接就把他逮了回到了京城。所以你听说的那个事情也是真的,袁家的嫡长子确实折在了老爷子手上。当时事情发生后,老爷子亲自去宫里向圣上说了此事,当然袁家也有人到了,就在金銮殿上动的手。”顾国安继续说道。 顾启珪皱眉,这事儿应该是大事啊,掺和到将士的生命还能是小事儿吗,怎么袁家没有受到影响。 “这事儿本就不是那么容易说的,当时罗国的先帝爷也重新拿到了权力,北境这里又恢复了宁静。但是袁家的嫡子到底是犯了事儿,当时的北境被彻底清洗了一番,想把此事杜绝,在明面上也是杜绝了的。 当时来看,袁家是犯了大罪过,处以满门斩刑都不为过的,但是袁贵妃当时坚称自家弟弟是受人蛊惑,最后也找到了蛊惑之人,那人为满门抄斩,袁家人因此幸免遇难。更是在袁贵妃的不断哭诉之下,先帝爷觉得老爷子挑战了他的权威,所以下面的承爵连降三等。 总的来讲,这件事情最后的审判结果就是先帝爷把袁家和顾家各打五十大板了事,但是双方却是都看对方不顺眼。但是,不管怎么说,袁家人就是再如何,这失子之痛也得往心里咽,关于这件事情的起因,他们是一句不敢提的。” 启珪皱眉,传闻今上是个明君,这值得好好商榷;不过传闻先帝爷昏庸,确实是的。看来这袁家可与这事儿关系不小,再一联想到三皇子与袁家的关系,顾启珪皱眉。不过还是有些事情不清楚的,照爹爹的意思意思,这北境之事,他们顾家可是没有过多参与的,为什么陆霆还那样信誓旦旦的说此事和他顾府有关,当年的盐铁案又是怎么回事儿。 “当年的盐铁案,和这里倒是有些关系,虽然有些线索,单我没有深入查下去,也算是上面的意思,我算是识时务吧。”顾国安苦笑着说道,其实说起来这里面的道道他懂得不少,毕竟他们都是自小接触这些。当时江南盐铁案的时候,今上虽然话说的委婉,但是意思他是完全明白的。 袁家是今上的岳家,这是不容更改的事实,谁也不能改变。当年的事情,虽然事后没有接着追究,但是追究下去判个叛国罪都是可以的,这要是查出一些蛛丝马迹打的可是今上的脸面。沐邱虽然与当今袁太后感情一般,但是他生母的脸面可不是谁想动就能随便动的。而当年让顾国靖得以翻身的江南盐铁案可是当今圣上与贵族世家的第一次交锋,那个案子的全部细节都是要昭告天下的,沐邱想凭借那个案子点燃自己登基之后的第一把火,当然不能让他烧到自家的后花园。 顾国安想着这些事情,却没有说出来,这些都是要靠着悟性去想的,只有自己能判断出一下东西才是好的,总是听别人吩咐也难以成才。 当然顾启珪是个人才,他完全能想明白其中的道道。 “至于现在陆家为什么还想着有咱们家的事情,应该是被人利用了,要不就是这军中的人拿了老爷子的名义了吧。当年老爷子退下去之后,陆家人是隔了两年的时间才来到北境的。”这方面的事情顾国安知道的不是很清楚,虽然这些年他也很关心北境的形势,但是真正的经常派人过来是没有的。 顾启珪算是大致弄明白了此事是怎么回事儿,心中轻松了许多。利益是个好东西,永远不要拿钱去试探一个人,因为得到的结果往往令人寒心。北境这里的生意算是暴利,就是本不多关心的人,时间长了难保不会想分杯羹,在陆家来之前的那两年时间,中间又产生了多少‘袁家子’啊,当时的北境没有固定的掌权人,这就足够让他们其中一部分心思活泛的人把之前的‘事业’给拾起来了,毕竟当时那并不是什么难事。 这里面究竟又渗透了多少忠亲王的事情,顾启珪不知道,但是联想起之前忠亲王与朱仕瑾和扎布耶的事情,想来应该关系匪浅。不过现在顾启珪并不想知道忠亲王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了,先是平安的回到京城才是正经。 “这北境城里的人手还是撤回来吧,既然人家都把话说到那个份上了,就当是我们怕了也未尝不可。你三叔那边的事情,你别管,他心里有数,他自己的事情能自己解决好。”顾国安又说了一句。 “嗯,孩儿知道了,”顾启珪回答道,看着顾国安有些苍白的嘴唇,顾启珪拿过水,让顾国安喝了两口,就准备离开了,“您好好休息,儿子就不打搅您了。”说了这长时间的话,爹爹肯定是感到乏了,他在这里,爹爹就不能休息。 顾国安笑着点了点头,说了这些话,他的精神确实是坚持不住了,也没有挽留。 顾启珪出了房间,一阵风吹来,他赶紧紧了紧身上的斗篷,真冷。其实说起来,现在已经要进入三月份,要是在京城的话,已经开始吹暖风了,不过北境这里还是这样冰冷。顾启珪抬头看看天,还是阴沉沉的,好像还会下雪的样子。嗯,三月是个不错的月份,他和珏然的生辰,大哥婚礼再加上春闱都集中在这一个月里,还真是个好时机呢,不过哪个他好似都赶不上。 江南 吉城的码头停靠着几艘明显是即将要出发的行船,人来人往的正在往上搬运行李。 在码头不远处新来了几辆马车,其中的一辆马车里有人在说话,正是顾家三房的顾国与何氏。 “大哥和启珪都还没有回来,我们这样举家前去会给大嫂添麻烦的。”何氏的心思向来细腻,想的当然也多些,她就是觉得,大哥虽说送来了平安信,但是现在还很危险,大嫂肯定是心里担心,哪有心情招待他们。这到了京城,肯定什么事都少不了麻烦大嫂。 “放心吧,我已经给京中去信说好了的,这院子都是现成的,整理一下就可以了,根本不用大嫂多费心,再说四弟他们住得近,也能帮一把的。再说大哥肯定没事儿,这都是亲兄弟,还要考虑这么些可怎么能行。”顾国靖嘴角含笑,并不把这个事情放在心上,他此时半躺在马车里,本就不大的空间,直接被他占了一大半。 何氏整理了一下夫君的衣袍,虽然就要到三月份了,但是就是在吉城也还是有些凉意的,她还待再说,但是被顾国靖的打断了。顾国靖老神在在的说道:“孩子是要去京城参加春闱的,我估摸着这考中的几率非常大,到时候被留在了京中,连个住的地方没有,还要住在别人家不是更不好。这次咱们去就在京中寻个宅子,先安排好。再说了,这都已经好几年了,咱们可都没去京中拜见过父亲母亲,凑着这个机会尽尽孝心不也是挺好的。” 你还估摸着,你又没有参加过科举考试,还能觉得到,真的是……再说了,婆婆见到了自己,不生气都是好的,自己想尽孝心婆婆可不一定给这个机会;在加上刚刚不是还说都是自家人,怎么又是别人了。何氏在心里吐槽几句,但是面上是丝毫不显,毕竟是自己的夫君,也是要留面子的不是,尤其现在马车已经停了外面还站着人。 “那你也该早早告诉我啊,这启陵大婚的日子就要到了,我该备份大礼的。”何氏主要是气不过这个,这到跟前才告诉他,哪有时间准备。 顾国靖闻言,皱皱眉,“这事儿你就不用太过费心了,本来就不该在这个时候弄这些事儿,也不知道爹娘怎么想的。” 何氏没有接话,她自然不会去置喙自己的公公婆婆。 自从芸娘的事情过后,三房的这对夫妻相处的时间多了,倒是感情又回来了些,端看何氏的态度就知道了。之前她一直患得患失,所以说起话来总是软绵绵的,夫君说什么他都听着,现在当然也还是什么顾国靖做主,但是起码知道听何氏说话了。当然,这是何氏的感受,至于顾国靖,他只是回到了他本来应该有的生活。 “行了,赶紧上船吧,这孩子等着呢。”顾国率先下了马车,何氏跟在后头也下了去。 顾启锋见到父亲下马车,行礼后就在一旁站着,没有丝毫的表示,在娘亲下车的时候,赶紧上前一步把自家娘亲搀扶了下来。嗯,顾国靖慢慢收回了自己伸出去的手,这么些年过去了,这妻子还好说,对他态度渐渐的好了起来,可这嫡长子实在是难办。 何氏一般是感觉不到这样微妙的气氛的,自顾自的关心儿子。因为他们是从安庆直接过来的,现在就要登船,坐马车里时间长了,就是布置的舒服,也还是累人的厉害。“坐马车也是累人,等到了船上,先把那些劳什子的书收起来,好好歇一歇再说。”儿子自小就懂事儿,从来不用别人督促去学习,但是做母亲的有时候也苦恼怎么让孩子多歇歇。 “我知道了,阿娘。”顾启锋答应,为了让母亲高兴,还是先答应起来,至于接下来他怎么干是他自己的事情。 亲自把何氏送到了船舱,顾启锋才回自己的房间里,他向何氏说道,“阿娘,我先回去了。”又恭敬的冲顾国靖行礼,“孩儿告退。”他的礼仪挑不出任何的毛病,但是亲疏立现。 顾国靖挑眉看了看,微微点了点头。 按照顾启锋来讲,他与这个爹爹实在是不亲近,自小在他就几乎没有从顾国靖这里得到过什么关切,虽然平时什么都不缺,但是在府里就是低人一头。当然有时候顾启锋还会憎恶自己的父亲,他一直替母亲不平,因为他自己的母亲受了多少委屈,就是庶出的五房婶娘也要压阿娘一头,有时候连丫鬟婆子都敢怠慢他们。 但是,那又怎么样,娘亲不这样觉得,她性子温和,就是之前父亲对她很少过问,她都时常挂念着,现在父亲回到了她身边,她自然是高兴的。顾启锋有时候觉得母亲真傻,竟然还愿意相信一个背叛过她的人,也委婉的想母亲表达过,但是娘亲还反过来安慰他,只能说,母亲很善良,但是作为他肯定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接受这样一个父亲的。 第145章 (两章合一) 京城 又是一年的春季,虽然因为北方今年的冷空气持重,京城的春日来得晚利了些,但是它终究还是到了,和暖的春风吹在人脸上非常的舒适,伴随着桃杏渐渐鼓出的花骨朵,让人的心情也好了起来。 这一日,天还没有完全亮起来,京城的几个街道就开始热闹起来了,入眼的红色,让人一看就知道这是谁家在办喜事了。几个活泼的孩子跟着迎亲回来的队伍捡着洒下来的喜钱,他们跟的紧紧的,要知道为了捡这喜钱,他门今日可是起了个大早,当然收获也是令他们颇为满意。谁都知道顾家大夫人有钱,这长子娶妻当然是预备最好的。 没错,今日就是顾家顾阁老嫡长子顾启陵成婚的大日子,虽然说顾阁老因为北境的事情还没有回到京中,但是这是之前就已经定好的婚事,倒是如期按时的举办了。当然据说本来顾蔡两家也商量过要不要推迟婚期,但是却顾家大夫人朱氏亲口拒绝了,这一下子大家倒是没什么可说的了,毕竟女主人已经表态了,而且整个顾家都对这件事情持支持态度。 这下子,蔡家也没有什么话说了,毕竟这是早已经定下来的事情,他们作为女方家自然是听对方的。再说了按照蔡畅的性子,已经订好了婚期,就是现在顾国安传来了死讯,他让自家姑娘等上三年也不会悔婚的,这早嫁晚嫁都是嫁,倒是没什么好说的了。再说这临到婚期再改变婚期,与他们蔡家的脸面上也确实也不好看。总而言之,这婚事算是按时的开始了。 朱氏坐在高堂之上,面带微笑着看着这来往的宾客,看着很是开心。不过她也确实高兴,但是更多地却是松了一口气,嫡长子已经娶妻,不管怎么说,她这做娘的算是也了了一桩心愿。 今日女客不少,大多数都是看顾国安的面子才来的,朱氏相信要是现在传出来的消息是自家夫君出了意外,这里的宾客能来才是怪事。看着婆婆一脸的与荣有焉,觉得是自己多有面子似的,朱氏就觉得好笑,又替夫君心酸。朱氏话说的不多,大都还是和身边几个熟悉的人说的多些,尤其陪同在她身边的邵氏与何氏,其实朱氏之前与这个三弟妹何氏相处的并不多,但是这一次相处下来,感觉很是不错,连带着四夫人邵氏与何氏关系也变得亲近了许多。 婚礼办得很是盛大热闹,虽然顾国安没能参加,但是有朱氏自然不会苛刻长子。虽然经历了上一次的事情,朱氏对大儿子怎么想的算是有谱了。不过,朱氏手里不缺钱,也是抱着可以让儿子成亲成家成的舒服的心态去准备的。所以不管是聘礼,亦或是准备好的新宅,朱氏算是狠狠的砸进了一大笔银子,甚至前期都是她自己跟进的,后期才交给了手下的人弄。 在朱氏这里都算是一笔不少的银钱,那么可想而知这笔银钱的惊人程度,今日的婚事大礼是在新宅子里办得。这大部分的宾客看到这宅子都是啧啧称奇,这宅子完全是翻新了一遍,完全看不出它之前的样子了,假石、活水、凉亭都相得益彰,让人觉得舒服。大家都在夸赞朱氏这个婆婆对新媳妇的看重。 也有很多人过来赞朱氏舍得,但是朱氏只是笑笑就过去了,也没有说什么具体的话。其实,让儿子单独的来到这个院子,朱氏对外说反正挨得近,没什么不好的,就是请安也走不了几步,是极其方便的;而且还能给在新婚之中的两个孩子多多相处的机会,能让他们多多培养感情。 这样说的轻松,其实还是经历一番波折,这件事儿才成的。让长子分出去住,虽然宅子就在旁边,但公婆还是坚持反对。在顾雍和安氏眼里,这嫡长孙是他们亲手抚养长大的,自然是想住的更近一些,他们还指望孙子跟他们更亲近呢,怎么能答应让他们出去住。就算是在隔壁,也得走门才能来啊,再说关起门来还是两家不是。所以他们觉得就算是不住一个院子,至少也得走一个门才行啊。 朱氏委婉的拒绝了,只说她已经去慈恩寺找高僧算过了,顾府与那栋宅子相临的墙并不适合拆掉,否则会影响气运。。既然佛祖不同意,安氏自然是不再追究这个事情,她虽然在儿子媳妇面前作天作地,但是面对神明,她还是表现的极其‘虔诚’的。不过,虽然是这样,安氏还是坚持让新婚的顾启陵夫妇留在顾府,正好顾府之中,南行院旁边还有一个院子,整理出来虽然没有外面的那栋宅子大,但是两个人住起来也是够的。 朱氏表示自己没意见,爽快的就答应了,说启陵是跟着您长大的,这事儿当然是听娘的,那我就尽快去整理院子,至于旁边那栋宅子,既然已经拾掇好了,等启珪回来就给他也行,反正已经下了功夫,不用还挺可惜的。 这话本身安氏是没有放在心上的,但是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家中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说隔壁院子朱氏使用了多少多少银钱布置的,又放了多少多少的古董珍本进去,总之就是隔壁院子被收拾的很好。终于忍不住,安氏去看了一下,她算是彻底了解到朱氏的败家程度了,确实是败家,那栋宅子朱氏真的是下了血本布置的。 这样一来,安氏当然是又不平衡了,她就喜欢给朱氏添堵,她认为那都是朱氏给她小儿子准备的,她当然是不能让朱氏如愿啊,所以直接就告诉了朱氏,“启陵作为咱们家长子嫡孙,住在太小的院子未免寒碜,早点分出去也行,还是让启陵住在隔壁吧,反正住的近,晨昏定省也是不耽搁的。” “可是,……”朱氏迟疑,意思就是您老之前可不是这样说的。 她的迟疑更是加剧了安氏的猎奇心理,她觉得朱氏偏心的厉害,“怎么有什么问题,那院子本来不就是为启陵准备的,现在给他了有什么关系吗?” “娘说的是。”朱氏颔首。 这事儿就这么被定下了,按照朱氏本来就定好的轨迹。 虽然之前的时候,‘婚’同‘昏’,‘婚礼’就是‘昏礼’,但是到了大齐朝,因为宵禁的关系规矩就发生了诸多改变。大齐朝是早上迎亲,上午拜堂,中午算是婚宴,结束之后就会是散席。顾家这边的女客宴席安排在了顾府这边的,由朱氏和妯娌女儿们作陪,安氏坐在最上位。男客却是安排在隔壁新房那里,顾家男丁兴旺自然是不缺陪客的人。因为是喜事,就是有天大的恩怨,也不会再别人婚礼上做出什么不合时宜的举动,更何况顾府在京中鲜少树敌。 所以,顾启陵的婚事进行的很顺利。女客这边大约在申时就结束了宴席,各自告辞回家。朱氏这时候已经累到不行了,其他客人都有妯娌帮着送,她亲自去送曲氏离开,再之后就直接回了自己的院子,毕竟这陈夫人的地位和其他人不一样,不仅夫君的官职高,而且还是顾启珪的师娘,关系亲密的紧。 回到房里,朱氏重重的舒了一口气,对长子她以后只求这个孩子过得好,平安健康就可以了。不知道为什么朱氏的右眼从刚才开始就一直跳个不停,人都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她虽然不尽相信,但是还是免不了心慌,要知道她的夫君和孩子都还在很远的地方呢。 那日晚上朱氏睡的并不好,以至于第二日新嫁娘来请安认亲的时候,朱氏的状态并不好,但是因为出手颇为大方,倒是没有人说她对新媳妇不满,就是安氏小声说了几句,也无人接话。 北境 顾启珪这几日真正成了一个宅男,自从知道了那件事情的原委,他就把北境城里的所有人都撤了回来,现在一切都以爹爹的安全为重。再有,他是真正的不想掺和此事,这一趟浑水他现在可不想无缘无故的趟过去,毕竟现在爹爹的身子刚刚好了一些,大夫们都说再过个几日,他们就能启程回京了,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不想节外生枝,还是平安回到京城为第一要务。 再加上,之前那事儿本就不是一朝一夕能够解决的事情,而现在的他可是没有这些个空闲时间。虽然说爹爹恢复了很多,但这也是相对于有生命之危而言的,至于最后具体能恢复成什么样大家都不知道。要知道顾国安在床上已经躺了很长时间,接下来还会躺上一段时间,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大家都不确定。不过顾启珪却是知道,之后就是做复健也会是一个艰难的过程。 而且,北境并不是一个好的养伤的地方,顾启珪本来就打定主意,只要条件允许,顾启珪就会赶紧带着顾国安离开。但是,想是这样想,有一句话怎么说的,你不找事儿,但是事儿来找你呀,就是会在关键的时刻发生一些谁都没办法预料的事情。 就在顾启珪默默的吩咐大解收拾行李准备离开的时候,北境爆发了十多年以来最大规模的战争。罗国大皇子继位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朝大齐开弓,开始聚集兵力攻打大齐,这仗就在大家的不经意之间打起来了。 其实这本也不管他们的事情,他们这些人也忙不上什么忙,毕竟朝廷可是在北境养了这一众大军。但是有了这事儿之后,本来准备回京的忠亲王和他们父子俩自然是不好拍拍屁股就走了。这早不走晚不走,偏偏在这仗打起来的时候离开,回到京城还不知道会被说成什么样呢,惹人非议是一定的,尤其是忠亲王。这忠亲王不走,他们也是不好说,再加上顾国安还要等上几日,在战争之中离开,也是不好,总之顾启珪也很是苦恼。 其实话又说回来了,顾启珪想的这些都是建立在他们能脱身的情况之下,也就是大齐军队完全占上风的情况之下,要是大齐兵败,无论如何他们也走不了。当然顾启珪从来没有想过大齐的军队会兵败,毕竟大齐每年拿出那么多银子养着北境的这些士兵将领。而且,根据这几十年的经验来看,大齐就没有兵败的时候。但是他显然低估了这一次罗国掌权者的决心,他们进攻非常猛烈,大齐这边渐渐有了守不住的趋势,顾启珪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是非常诧异的。 “罗国那边进攻非常猛,这边现在陆帅已经亲自上阵了,虽然已经挡住了几轮攻击,但是依属下看来,要是罗国继续保持这样的攻击,咱们这就很不妙。”顾十六说着外面的情况。 “罗国,应该不会这样进攻才是,也太着急了些,等到援兵到来他们不还是防不住?”顾启珪疑惑问道,从昨日到现在,罗国的进攻都非常强势,也可以看得出他们是集中举国能力来这边进攻,所以能感觉到他们现在是压住大齐一头的。不过大齐这边在刚开始的时候就已经从别的军营借调了兵马,援兵一到,罗国他们就是拿到了城池,也防不住多长时间,到底为什么罗国那边这样着急,就这样不顾后果的只想着攻击。 “今年北境时难得一见的恶劣天气,这已经是到三月份了还在飘着鹅毛大雪,这天气实在是难得一见,今年恐怕罗国饿死冻死的百姓又会增加。想来是新帝想靠着这解决国内的问题。”顾一猜测的说道。 顾启珪也倾向这种说法,新帝登基,正是军心民心不稳的时候,再加上罗国宫乱向来频繁,那就是说这个皇帝是想抓民心了,所以他们这样心急。要知道虽然其他的物资可能贫乏,但是北境这里因为养了军队,粮食是丝毫不缺的,甚至在这城里专门配置了粮仓,就怕出现断粮,北境天气本就恶劣,要是再没有了粮食供给,这里的士兵根本活不下去。 “主子,不好了。”顾擎急匆匆的从外面跑进来,“陆岩大将军身负重伤,刚从战场上下来,陆霆少将军已经下场,主帅在城楼上亲自指挥。” 顾启珪蹙眉,这远比他预想的还要危急了,“着人去请欧阳太医,再把几位大夫都请过去。把事情原委说清楚,相比太医不会拒绝,至于‘医仁堂’的那几位大夫问清楚意愿,不想去的可以不去。”顾启珪吩咐道,作为太医,欧阳礼义不容辞的该过去,但是其他几位大夫都是平头百姓,虽然说‘悬壶济世’是每一个行医者的使命,但是顾启珪没有资格替他们做决定。再说了,那边现在肯定是乱的厉害,要是叫几个不情不愿的人过去添乱,顾启珪只怕结果更糟糕。 顾擎快速的又下去了,这伤势可是不等人的,现在这个时候,陆岩就是英雄,他是为了保护他们这些人才受伤的,当然要知道感恩才行。 顾启珪又接着吩咐顾一,“你领人去保护大夫们,欧阳太医肯定是去看大将军的。不过那里的伤者肯定特别多,告诉几位大夫算是我顾府欠了他们人情,这几日就辛苦他们一下,替将士们看看。至于药草,我们不是随行带来了不少,把爹爹的留出来,其他都给用了也行。”顾启珪说道,北境的药材奇缺他是知道的,就是有也都是些平常的,药效肯定是不能和他手里的相比。毕竟听到爹爹受伤,他搜刮了京城里的几个药材铺,多的是珍贵的药材,当然价值也是不菲的。不过到了这种关头,生命才是重要的东西,钱财真的成了身外之物。这种情况之下谁也不能置之事外,尤其现在就连陆岩都收了重伤,就说明这战争打得还是很凶的。 “是,”顾一领命下去了。 “吩咐下去,顾远那不动,他们一行人还是留下守着爹爹,一步都不要离开,要是真的有危险,到了不得不走的时候,就让他们带着爹爹离开。在这之前你先带着人跟我去城楼看看。”顾启珪吩咐顾十六,至于他说的不得不离开的情形,大家心知肚明。 “主子?”顾十六想劝,并不是他对这种事儿无动于衷,作为一名习武之人,他虽然是顾氏回京之后收养的流浪儿,但是传授他功夫的却是顾家军出身的,自小耳濡目染,他当然对国家是一腔热血,现在他是非常想上阵杀敌的。但是他也知道现在他最重要的任务是保护好主子,不让他受到伤害是第一要务。现在主子提出要去城楼,那里实在是太危险,顾十六不想让主子过去。 “没事儿,我就是去了解一下情况,开战到现在我还不知道这城里发生了什么事儿呢,趁着现在掌握一下情况也是好的。不会这样容易就攻进来的。”顾启珪说道,要是万一城池守不住,他也不会留在这干等着。只要是有意思的办法,这城当然还似乎留下来的好。但是顾启珪没有把自己看的太重,他不觉得自己会有什么办法,他明白自己的斤两。不过他总有些不太好的预感,好像要出什么事情。 “是,属下明白了。”顾十六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