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节
护卫得令上前将卫海棠按住。 “谁敢碰本宫!本宫是未来的太后!你们不要命了吗?”卫海棠尖叫不止,却没有一人帮她。 “叹儿……把叹儿还给我……” 她踉跄的被拉着走远,嘶声怒吼的声音渐渐消失。 祁航低头看着地上的祁叹的7尸体,冷淡的道:“越王祁叹以下犯上,罪不可恕,既然已经处死,便将他贬为平民,按平民的规制下葬吧。” 祁叹的人全都噤若寒蝉,没有一人开口争辩。 祁航抬头与广安郡主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广安郡主领兵收了配剑,立于一旁。 “广安郡主并不喜欢祁航。”安婳看着广安郡主的方向微微皱眉,她看得出来,广安郡主看着祁航的眼里没有丝毫爱意。 如今想来,当初广安郡主之所以要陷害她与祁叹,应该是因为那个时候大长公主就已经和祁航勾结在一起,广安郡主是为了帮祁航,才陷害于他们。 只是……安婳转头看向宋懿,宋懿站在祁航身侧,冰冷沉默,好像静静伫立的石像一样,不辨喜怒。 宋懿既然跟祁航是一伙的,当初又为何救她与祁叹? 安婳看着宋懿,神情露出一丝疑惑不解。 大长公主微微一笑,回答道:“本宫知道她喜欢的是墨亦池,那又如何?墨亦池不过是个糊涂小儿,本宫当初想让她嫁给大祁下一位帝王的时候,她还不愿意,非要嫁给墨亦池,后来更是为了墨亦池将婚事拖延至今,最后还不是失望了?” 大长公主的语气十分笃定,安婳不由诧异的看了她一眼,疑惑道:“大长公主如何肯定,您当初为广安郡主选定的人,就会是大祁的下一位皇帝?” 广安郡主喜欢上墨亦池时,距今已经有几年之久,那个时候祁叹虽然得宠,景韵帝却未表明态度会立他为太子,祁禹和祁航那个时候在朝堂之上,全都未显山露水,当时,大长公主如何判定谁会是下一位帝王? 大长公主抬眸看了安婳一眼,轻声道:“本宫当年既然能辅佐当今皇上登基,自然能够辅助下一位帝王荣登大宝。” 她这就是说她选定的人必定会成为大祁下一位君主。 安婳怔了一下,忽然想起安将军曾经说过,大长公主从来都不是简单的人物。 她能荣宠两朝不是没有原因的。 可是她太过于自信。 安婳睫毛微微动了动,面色不变的开口:“为什么是祁航?” 大长公主弯了弯唇角,声音平淡的分析,“太子殿下生性坚毅,太不容易掌握,越王不过是个扶不起的阿斗,耳根子软,又听卫海棠的,即使扶他上位,他也坐不稳皇位,本宫年岁渐长,看顾不了他几日,本宫总要给孙女找个皇位坐的稳定的夫君,才能放心。” “大长公主觉得您能控制得了祁航?”在安婳看来祁航阴沉狡诈,是几位皇子之中性格最难以捉摸的,应该难以掌握才对。 大长公主看着祁航的方向,眼睛微微眯了眯,“不,祁航不能被掌控,可是他是聪明人,懂得利益取舍。” 安婳低声呢喃,“利益取舍……” 大张公主幽声道:“本宫给了他权利,又掌握他谋反的证据,本宫所求不过是孙女坐稳皇后之位,本宫只有这一位孙女,既能给他足够的依靠,又不会有外戚专权的事发生,一个皇后之位于他并不重要,他自然懂得取舍。” 安婳点了点头,面色平静,“大长公主为广安郡主真是费尽了心思。” “本宫就这么一个孙女儿,自然要为她以后铺好路。” “广安郡主认同您的做法吗?”安婳看着骑在马上显得有些英气的广安郡主问道。 大长公主也抬头看向广安郡主,神情露出几分柔和,“她是个固执的性子,这么多年都未向本宫妥协,直到墨亦池成婚,她才终于答应下来。” 大长公主顿了顿,朝安婳笑道:“说起来本宫还要多谢太子妃,若不是太子妃撮合墨亦池和墨少夫人,本宫的孙女还不知要继续浪费多长的时间在墨亦池的身上。” “大长公主客气。”安婳脸上笑容不变,即使到了今日这番局面,她也不后悔当时撮合墨亦池和林宛柔有情人终成眷属,所以并没有背大长公主所激怒。 两人再没说话,只是静静的立于一旁看着。 有宋懿和广安郡主的支持,场面很快被控制了下来,大臣们的面色虽然更加难看,却没有人再多说什么,毕竟地上的血迹还未干,谁知道如果再多说一句,下一个被杀的是不是自己。 祁航立足台上,视线冷漠的看向众人,抬了抬下巴,“还有人对本王的做法有意见吗?” 他的眼神就像利剑一样,刺得所有人都低下头去,面色惊恐,额上冷汗连连。 一时间风声鹤唳,无人敢言。 朝臣们心有不甘的微微抬起头看了一眼景韵帝宫殿的方向,那里依旧平静的紧关着大门,如果景韵帝真的是在沉睡,外面发生了这么多的大事,景韵帝不可能不知道,刚刚的马蹄声、刀剑声和刚才卫海棠的叫骂声,早就该把景韵帝吵醒了。 可是如今宫殿里仍然静悄悄的,没有丝毫反应,可见景韵帝早已被控制住,无法出来掌控大局。 钰王说越王谋权造反,可是他手里的兵马比越王还要多,更没有丝毫要将景韵帝解救出来的意思,相反的,他还控制住了整个皇宫,与越王不同,他控制得密不透风,他们这些做臣子的连一点反对的声音也不敢有,否则就将遭受杀身之祸,钰王视人命如草芥,丝毫不念老臣为朝廷效忠多年,可见相比于越王,钰王更非善类。 钰王说得正义凛然,其实不过是越王棋差一着,钰王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罢了。 他们明知如此,却不敢跳出来反对,否则不过是贸然送死,面对如今的困境,他们无权也无兵,实在是无可奈何,明知景韵帝就在殿中,却无法解救。 他们忍不住叹气,只能道一句世事无常,这几位皇子实在是出乎意料,让人难以琢磨,短短几年的时间,朝堂上的风向变化无常,也不知大祁的命运最后究竟会掌握在谁的手里。 他们看了祁航一眼,心里不约而同的希望太子殿下早日归来,毕竟相对于这样一位阴晴不定又杀人不眨眼的钰王,他们更希望太子继承皇位。 太子虽然为人冷了一些,却赏罚分明,从不曾乱杀无辜,除了繁衍子嗣这方面或许会有些问题,其他都是好的,太子既能到边关守护一方太平,又能井井有条的治理国家,至于繁衍子嗣的事,相信大祁能者众多,必定有人能够医治好太子的不举之症。 墨亦池站在朝臣中,抬头看了安婳一眼,两人隔空对视,安婳朝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他们都明白此时不能再闹下去,祁航手握重兵,他们只能暗自忍耐,等待祁禹班师回朝,重夺京城重地。 祁航看着众人满意一笑,“今日诸事已尘埃落定,罪臣伏法,各位大臣便各自回府吧,本王会派护卫亲自护送,各位可要安分守己,不要让本王的护卫生气,否则本王也不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来。” 他的阴鸷的眉眼里寒光烁烁,嘴唇是嗜血的弧度,好像十分期待有人能够惹怒他的护卫,然后尝试一下护卫的手段。 众臣听出他语气里的威胁,连忙战战兢兢的躬身应是。 第145章 祁航先是扶着大长公主, 往宫门的方向送了几步,然后才回来。 广安郡主还要指挥着护卫, ‘护送’大臣们回府, 所以仍然坐在高马上指挥着。 祁航走过去与她说了两句话, 两人神情冷淡, 眼中没有丝毫爱意, 说完了话便毫不留恋的各忙各的去了。 祁航走到近前,对安婳笑了笑,笑容里看不出真假:“皇嫂不是要进去看父皇吗?我正好也要去看望父皇,皇嫂可要同行?” 安婳抬头, 四目相对, 祁航微微一笑, 笑得邪魅。 安婳收回目光,垂下眸子,点了点头,有机会能够见到景韵帝是否安好, 她当然不能错过机会。 祁航转身, 在前引路,神色看起来依旧恭敬。 安婳微微皱眉,不懂他事到如今, 何必还做出这种姿态。 安婳和祁航步入殿内, 大殿的门打开, 然后又闭合, 他们身影消失在门内。 台下的众臣不禁微微松了一口气, 彼此对视一眼,同时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他们以前怎么就没发现钰王如此恐怖呢! 景韵帝躺在龙床上,瞪着床顶,双目赤红空洞,眼角淌泪,他的嘴里被明黄色的手帕堵着,说不出话来,周围站着两名护卫和几个太监看守着,沈公公被压制在一旁,跪在地上偷偷抹着眼泪。 安婳脸色一变,大步上前拿出景韵帝口中的手帕。 景韵帝粗喘了两口气,一声嘶吼,攒足了力气猛地朝祁航扑了过去,“孽子!” 祁航神情讥讽,不紧不慢地侧身躲过。 景韵帝没有了支撑,又手脚无力,瞬间栽倒在地。 他发容散乱,面部气得胀红,看起来狼狈而苍老,短短几日的时间,头发竟然全都白了。 安婳连忙走过去将景韵帝扶了起来,眉头紧紧的皱着,低声劝慰,“父皇您息怒,龙体要紧……” 如今这种形势,景韵帝愤怒只会徒伤身体,不会有丝毫帮助。 景韵帝看着安婳眼珠动了动,安婳朝他轻轻点了点头,意在告诉他,她已经找到了圣旨和玉玺。 景韵帝神情稍缓,安婳将他扶回龙床上坐下。 景韵帝缓过气来,惊讶的看着祁航,祁航身材挺拔,面色虽白却透着红润,目光精神烁烁,丝毫不见病容,他刚才闪躲的姿势,那是快而利落。 景韵帝眉头紧皱,诧异的开口:“你的身体……” “父皇感到很惊讶吗?”祁航勾起唇角,抬头看了一眼安婳,阴鸷的双眸里有什么情绪深不见底。 他声音缓慢的道:“儿臣不像大皇兄那么好命,有太子妃在暗中让安将军照顾着,若非儿臣这些年服了慢性毒、药,控制着药量,让自己体弱,韬光养晦,恐怕早就被卫海棠杀死了,父皇您这些年放任jian妃在后宫横行,您可知道您有多少孩子胎死于嫔妃的腹中?” 景韵帝双目圆瞪,难以置信的盯着祁航。 祁航看着他的表情,揶揄开口,“父皇不必太过激动,您放心,儿臣已经杀了jian妃的儿子和女儿,帮您那些胎死腹中的皇子皇女们报仇了。” 他的语气就好像他做了一件多么伟大的事情,在向景韵帝邀功一样。 “骨rou相残,你丧心病狂!”景韵帝厉声怒吼,昏黄的双目赤红着。 前不久他还沉浸在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的美梦中,如今他的儿女手足互相残杀,他心如刀割,真真的痛不欲生。 紫秀虽然是女儿,他却是疼爱多年,祁叹虽然不孝,但他也不想看到他的三儿子亲手杀了他的二儿子,身为父亲,没有什么比活着看到儿子们兄弟相残更加残忍的事! 他以为他的儿子里只有一匹虎,没想到却藏着一只狼,还是一只比祁叹更狠更凶残的狼。 祁航望着憔悴不堪的皇帝,低低笑了两声,声音冰冷无情,一字一句的道:“骨rou相残算什么?儿臣可是连自己的亲生骨rou都杀了,父皇您还不知道吧?恣柔肚子里的孩子是儿臣的。” 景韵帝被激的眼前一黑,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捂着胸口粗喘气,“你!你是疯了吗?怎么能做出这些畜生不如的事!” 祁航笑了起来,满目嘲讽,“儿臣自然是随了您,父皇您自己的女人,可是杀了一个又一个,动起手来毫不手软,成大事者怎能拘小节?儿臣不过是效仿您而已。” 景韵帝眦目欲裂,愤怒的双手用力捶床。 祁航唇角是嘲讽的弧度,目光望着空中一点,似乎陷入了回忆,声音冷如寒潭的道:“儿臣还记得母妃死的那日,您赐了一条白绫,太监护卫们整整围了一圈,母妃不从,挣扎哀求着要见您,可是那些护卫得了您的命令,当然不会理会她的哭求,她被两名护卫一人扯着白绫一端,活活勒死了,当时无论儿臣跪在地上怎么哀求也没有人理会,而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一点一点断了气……父皇你知道母妃的死状吗?” 景韵帝面色露出几分惊恐,语气慌乱,“不要说了,朕不知道……朕不想知道……” 祁航声音平静,语气里却透着阴森,“父皇不知道没关系,儿臣知道,儿臣看得很清楚,母妃当初的死状没有一天不印在儿臣的脑海里,提醒着儿臣,绝对不能像她一样愚蠢,白白被人害死,连一句申冤的机会都没有,死的不明不白,枉做小人,儿臣要做,便做真正的小人。” 景韵帝被他气的面色发白,说不出话来,眼前阵阵发晕,差点晕厥过去。 安婳连忙到桌边,端了一杯茶,喂他嘴边,他喝了两口,他才稍微平息下来。 祁航看着景韵帝苍白的面色,低低的嗤笑了一声,目光冰冷,“父皇您要多多保重身体,您之后还要亲自传位于我,可不能现在就倒下了。” 景韵帝毫不犹豫的骂道:“痴人说梦!你想要朕亲自传位于你,绝无可能!你没有玉玺,没有诏书,就算勉强登基,也永远要背负谋朝篡位的骂名!被世人所唾骂,朕绝对不会开口说一个字!你难道能撬开朕的嘴不成?真开口只会唾骂你的不忠不孝不仁之举!” 祁航仰天大笑了两声,就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笑声里满满都是嘲讽:“真没想到父皇您会如此天真,您以为您不开口,儿臣便没有办法了吗?” 他嘴角的笑意慢慢消失,目光渐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