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
甘念临走前，握住了李秀的手，难得亲热地说：“奶奶，你一个人在这也得保重身体，你身体好了，我们大家才不会担心。” 李秀愣了片刻，点了点头，另一只手包住甘念的小手。她回想起前几天晚上，罗健在房间里和她说过的话。他说甘念之所以和她不够亲热，像个外来的孙女，就是因为她本身就是这么想甘念的。 是她先对甘念有了隔阂，再加上从小甘念也没和她一起生活过，一年才回来两次，才导致甘念和她之间不够亲近。将心比心，你对人家怎么好，人家回给你的也是这样。 …… 回到t市后，一家人先是带甘念去医院开了药。路上，甘青接到消息，一个朋友要来家里做客。这人过年要去外地，所以今天刚好有空，就蛮过来玩玩。 挂了电话，甘念就问：“允至也会来吗？话说好久没见到了他了。”陈允至就是这个老乡的儿子，比甘念大一岁，但是他小学留过一级，就和甘念成了同班同学，初中也是同班。也算是除邱骆哥外另一个邻家哥哥。只是甘念来t市后，两人基本上没什么联系。 甘青点头：“等会儿你程阿姨会带他来。” 从医院回家后不久，就有客人敲门了，是程淑和陈允至。罗健和甘青热热闹闹欢迎他们，甘念也出来迎接。 “阿姨好，允至哥好久不见呀。” 陈允至抬头就看到朝他挥手的甘念，她今天穿着浅棕粉色的羊毛裙，毛绒绒的领子堆着，衬得她温暖可爱。 他轻轻一笑，表示回应。 大家坐在一起聊了一会儿，甘念就溜去书房，她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礼物盒子，打开，是给许怀深的围巾。她抚摸着柔软的面料，耳边就传来脚步声。 转头一看，是陈允至走了进来。 “嘿，允至哥。”他上半身着浅棕色的毛衣，双手插兜，干净的眉眼里透着温和。 陈允至一直给甘念的印象就是，翩翩公子温文尔雅。似乎认识他这么久，从没见过他动粗发怒。相比于另一个哥哥邱骆的暴躁外放，陈允至则显得低调内敛许多。 他到她面前，随口问：“去一中感觉如何？”陈允至是在二中读书。 “挺好哒，比我以前高一的学校好多了，老师也很不错。” “看来学习也有进步了？” “嗯嗯，你呢？” “一般般，偶尔拿个年段第一。”他轻笑着说。 说到“年段第一”，甘念就想起了那个人，而后不自觉地弯了眸子。陈允至一看，以为是他说的年段第一让她感到崇拜，满足了他在她面前特有的虚荣感，“所以你有不懂的问题以后可以问我，别去一中了就不和我联系。” 问他问题可能性几乎为零，毕竟她身边不就有个大佬吗，但她也没点破，只是顺着他的意思点点头。 陈允至低头一看，发现桌子上礼盒里的围巾，他顿了瞬，脸上的笑意更加明显：“这个是送给我的？” 他自然而然地伸手去拿，快碰到时，盒子就被甘念眼疾手快地抽走，别到身后。 他怔了刻，目光停留在她微红的脸颊，以为她是不好意思，惊喜被他发现，他笑言：“没想到念念在我面前还会害羞了。” 听到他口中的“念念”，她眉头轻微一蹙，心里涌起不舒服的感觉，她不喜欢别的男生这样叫她，她敛了敛睫，语气有些郑重：“允至哥，你误会了，这个不是给你的啦。” 他眼底滑过一丝尴尬，想要伸去拿礼盒的那只手收了回来，“太没良心了啊，亏我还给你带了礼物。” “啊？” 他转身回到客厅，不到半分钟后又回来，手里多出了一个袋子，他递给她，语气自然：“给你的，新年礼物。” 甘念没想到他还会给她新年礼物，她只好道谢收下。陈允至还打算说点什么，门口就传来罗天进的声音：“姐，过来教我道题目。” 他的话打破了这一迷之尴尬的氛围，甘念大大松了口气，对陈允至说自己要先去教题目。 过了一会儿，程淑就说先走了，下次过来玩。甘念等人把他们送到门口，末了陈允至还特地对甘念说道：“我先走了，过年可以约我出来玩。” 而她只能打哈哈地答应。 人走后，甘念去拆他送给她的礼物。却发现是一大盒费列罗巧克力……罗天进这时候凑过来，调侃道：“允至哥可以啊，送你巧克力有点意思啊？” 甘念就差没把一巴掌呼到他脸上，“你再胡说八道就揍你。” 见她真是不开心，他也赶紧收敛：“行行行，我替你保密啊，不会告诉爸妈的。不过你可不能早恋，早恋影响学习。” 甘念翻了个白眼给他，不知该怎么处理礼物，只好把围巾和巧克力先提进卧室里。 这巧克力总让她感觉怪怪的，而且在她世界里男女之间除了那种关系，是不能送这种暧昧的东西的。她不会吃，打算等会儿提给罗天进，让他帮忙消灭。 甘念看着围巾，心想着还是先别把回t市的消息告诉许怀深。等到明天除夕她病痊愈了，再找他，给他个惊喜。 她躺进被窝，继续休息去了。 ** 除夕下午，许怀深下楼就看到保姆和洪欣正在厨房忙碌，今天是中国人的一家团圆的日子，中午的时候，他也收到许振信息说今晚会回来吃年夜饭。所以洪欣心情也挺好，就和保姆一起准备菜肴。 许怀深在家无聊，就对洪欣说：“我出去逛逛。” “什么时候回来啊？晚上还得吃饭呢。” “晚饭前会回来。” 洪欣也没拦住，就让他出去路上注意安全。 许怀深出了门，随处闲逛着。在家太闷，他除了前几天去过图书馆后，就再没出门了。 甘念给他发消息说，估计要到大年初一后才会回来。他心里一算，好像有一个多星期没见到她了。 心里想着她，脚步就不受控制，等他反应过来，他正走在“甘家豆花”所在的那条街上。他心想，甘念一家人回老家，估计豆花店也不会开门。 谁知他抱着随意看看的心理，往前走，却发现店竟然开着！ 他快步往朝店走去，往里就看到有个中年女人围着围裙正在忙活着，他搜寻着甘念的身影，却没有找到。 他视线重新移向中年女人，发觉甘念的眉眼和她特别相似。这应该就是甘念母亲？可是她怎么会在这。 他思考片刻，还是抬步走进店里。 甘青听到脚步声，转头一看是个帅气的小伙子，因为面生，她觉得是第一次来的客人。 “你好，需要吃点什么？”她面带温和的笑容。 许怀深看着她的笑，基本可以肯定这是甘念的母亲。他顺着她的话，看了眼菜单，开口：“麻烦来一份二号豆花，在这吃，谢谢。” “好咧，先坐一坐。”甘青回厨房忙活。今天除夕是没开门的，甘念姑姑也回老家了，但是她想多赚一天钱，就打算开到下午四点，本来准备关门了，却又来了人，她莫名觉得这小伙子合眼缘，就给他做一份豆花。 她端着豆花，放到许怀深面前。他颔首道谢，见着甘青正要走，就叫住了她：“阿姨……你们前几天是不是没开店？” 甘青往围裙上抹了抹手上的水，点头道：“前几天回老家一趟，就没开。小伙子不会是前几天就来过？” 他微微一笑，也没作答，抿了口豆花，夸赞道：“阿姨家的豆花很好吃。” 甘青见小伙子看过去冰冷内敛，说话倒是挺甜，她也笑了：“喜欢以后就多过来。” “嗯，”他看向甘青，终于把心里的疑惑问出口：“阿姨，甘念是您女儿吧？” 甘青愣住，“你……你认识她？” “我是她同学，我许怀深。” 甘青觉得这名字有点耳熟，半晌才想起来：“……你就是许怀深？”甘青解释道：“我之前听过我女儿提起你，说你是你们年段第一，书读得很好，还经常帮她解答问题呢，太谢谢你了。” 许怀深第一次被人夸奖会感到不好意思，“没事的，只是力所能及帮一点忙。甘念她还在老家？” “她昨天就回来了啊？” 许怀深一怔，这人怎么瞒着他，没和他说？！ 甘青心思一动：“你今天来店里是要找甘念的吧？” 他轻咳一声，不想让她误会：“没，就是刚好路过……”他看向手边刚去附近书店买的辅导书，“帮她带本教材。” “哈哈原来如此，我们家离这挺近的，我给她打个电话，让她下来啊。”甘青觉得人家同学好不容易过来一趟，还是给女儿送书，当然得让甘念亲自下来道个谢。 甘青当着许怀深的面把电话拨了过去，而许怀深没反驳，只是默默吃着豆花，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 他倒是要看看甘念作何反应，为什么不告诉他，她回来了。 甘念在睡梦中就被电话铃吵醒了，一看是甘青打来，就点开接听键，把手机盖在耳朵上，眼睛又眯上去：“妈……干嘛呀……” “你怎么还在睡觉？！” “我困嘛吃了药……” “你有个同学来店里，说给你带了教材，你换好衣服赶紧过来。” 甘念听到要起床，脑袋还是晕的但是眉头就皱成一团：“妈你疯了吧，现在让我过去，什么教材啊你帮我收着就好……”她说罢还打了个哈欠。 “你这孩子，人家辛辛苦苦帮你带了教材。” “什么同学啊，我哪有让人带书了，哎呀我不想去。”她声音多了几份烦躁。 甘青看向许怀深，“一个姓许的同学，”她一时忘了许怀深全名叫什么，体谅到甘念确实身体不舒服，她也妥了协：“那你不过来拿，就和人家道声谢，我把电话给他。” 她把电话递给许怀深，抱歉说：“甘念有点事就不过来了，我让她和你说说话……” 甘念听到姓许，感觉心里咯噔一下，正想问叫许什么，紧接着许怀深低沉含笑的嗓音从电话那头清晰传了过来：“甘念——下午好啊。” 她脑袋一刹那空白。 甘念怎么也没有想到，许怀深会出现在甘青的电话里，这是什么情况！ 她脑子发懵，掀开被子飞速坐起身来，她晃了晃脑袋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后：“许……许怀深，你怎么会……” 他把出现在这里的原因解释了一通，她这才明白。而后她小小声言：“我妈她还在你旁边吗？” 许怀深抬头看了眼正热切看着他的甘青，移开视线轻咳了几声，闷闷地发出一声“嗯”字。 甘念可不敢当着甘青的面和许怀深说些什么，于是她让他先吃完豆花，离开店后再和她打电话。 他同意后电话掐断，甘念扔掉手机把头捂在被子里，声音哀痛：“完了……” 昨天她还骗她说初一回来了，现在穿帮了吧！惊喜没了！许怀深搞不好还会生气她骗他吧。 她心急如焚等着他第二个电话，好在十分钟后终于打来了！ 她立马接起，“许怀深，你离开店里了？” 许怀深此刻走在回家的路上，冷风呼呼吹着，他一只手揣在大衣兜里，一只手握着手机，手指被冻得发红。 他原本心里的不舒服都在听到甘念轻软的声音后了无踪迹。他唇角无声一勾，“嗯，走出来了。” 冷风撞击着窗户的玻璃，发出砰砰的声音，甘念想到他在外头走着，心里一纠：“外面很冷吧？你有没有多穿点衣服？” “穿了，”他应道，“你感冒怎么样了？” “好的差不多了。许怀深，你今天是特地去我妈的店找我的吗？对不起……我不是回来了，故意瞒着你，而是我想给你个惊喜来着。” 她的声音饱含歉意，许怀深却抓住了他认为的重点，“哦？什么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