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节
使劲闭上眼，又快速睁开，仿佛面前的顾希是她的幻觉，完全不敢相信，却又希望是真的。 睁开眼，顾希依然站在她的面前，红着眼无声的落泪，季绣手里的茶杯无声无息的摔落在地上，传来了瓷器碎裂的声音。 就像是按了季绣身上的按键，让她猛地冲过来，一把抱住顾希，缠着手附上她的背，欣喜若狂的大叫，“希希。是我的希希。是真的。我的希希回来了！我的宝贝。” 季绣声音从大声到震耳，到渐渐越来越小声，往后退一步，手按在顾希的双肩，上下左右来来回回的打量，连头发丝都没放过。 看了许久，露出安心的表情，抽动着鼻子，眨了眨眼，红了眼眶，声音也颤抖起来，“我，我知道。我就知道，我的，我的希希是最棒的孩子。一定能找到我，一定能。” “妈。”顾希终于叫出声，连带着哭泣的声音，如果看见顾铮恒让他感觉到回家了。 此刻看见季绣，心里的大石才真的放下了，这才是最安全的地方，唯一可以信赖的地方，因为有一个叫做mama的人。 顾铮恒看着她们母女抱头哭泣起来，哪怕知道是喜极而泣，也心里闷闷的，将东西轻轻放在办公桌上。 走到她们的身边，想把她们一起抱在怀里，抬起手，却又缓缓放下，目光直直的看着她们，眼底也渐渐湿润起来。 很快转过头不看她们，深吸一口气，似乎觉得男人哭泣太丢脸，调节好情绪，才抬手拍了拍季绣的肩膀，“好了。女儿能回来就好。” 顾铮恒的手拍在季绣的肩膀，让她有片刻的僵硬，但很快又用笑看女儿的表情遮掩过去。 季绣抬手替顾希擦去眼角、脸颊的泪水，笑了起来，“都多大了。还这么爱哭。我还活着呢。” 这话让顾希也笑了起来，抬起双手替她擦了擦眼下，手指轻抚过她眼眶，“你也哭了。怎么好意思说我啊。” 两母女顿时对视一笑，又各自收回手给自己擦泪，看上去默契十足。 “你怎么瘦了这么多？没吃的吗？都不漂亮了。”顾希在季绣面前，不像是十八岁，而像是八岁的孩子，嘟着嘴带着撒娇的声音。 季绣长得温婉大气，五官不算特别精致，也许每一样拆开来看平淡无奇，但凑在一起，就会觉得她长得漂亮，还带着古人仕女那种古典美。 特别是她的气质，往那里一站，明明是一米七一的身高，却让人觉得她那么柔和似水般的娇美。 四十多岁的她，看着就像是三十岁左右，除了因为忙碌导致睡眠不好，有些许黑眼圈和眼角小小的细纹。 以前她跟顾希走出去，更像是姐妹，而不是母女。 她看着就像是温柔包容的jiejie，而顾希长相高冷明艳，看着像是二十岁左右，更像是被宠坏不爱理人的meimei。 季绣有千言万语想说，可看见顾希平安回来，又一句话不愿意多说，只想静静的看着她，感受到珍宝回归的惊喜和喜后那股失而复得的幸福情绪。 看了顾希许久，余光才扫见了牵着宋清寒的迟陌北，她的反应可比顾铮恒快多了，又很明显的打量目光看了他许久。 眼底是长辈看晚辈的慈和目光，但有些不满意，迟陌北看着很俊逸，甚至可以说是俊美，可太白皙了。 老一辈的目光始终觉得男孩子就要有蜜色的皮肤，结实的肌rou，那才让人有安全感。 可白皙俊美的迟陌北站在那里，就是一股瘦弱书生气。 也许在末世前这种男孩还能讨长辈喜欢，在末世，就有点不够看了。 现在世道变了，长相不是重点，异能才是关键。 季绣比顾铮恒更擅长管理表情，心里不满意，面上却没有表现出分毫，反而朝她温和一笑，“是希希的朋友吗？” 顾希如果是对着顾铮恒不想介绍迟陌北，对着季绣那就是不敢，可现在人都带回来了，总得老实交代。 她轻轻挽住季绣的胳膊，朝她讨好一笑，“这是我男朋友。迟陌北。” 季绣只是目光淡淡的转头看了她一眼，带着一点点无奈，更多看上去是无可奈何，笑着戳了戳她的眉心，“一路上安全吗？吃苦了吗？好好跟我聊聊吧。现在饿吗？有受过伤吗？” 顾希也有很多话想跟季绣说，可她已经见到了父母，宋清寒的父母还在c区呢，他们应该更担心吧。 好歹顾希还是个十八岁的大人了，宋清寒才七岁，他的父母该多么焦心。 “我得先把清寒送去c区。”顾希松开挽着季绣的手，走到宋清寒面前，牵起他的手，带到了季绣的面前，“这是我的mama，你要叫干妈。这是我路上认得干弟弟，叫宋清寒。特别乖巧懂事。” 宋清寒穿的干净，小脸瓷白，五官又精致，仰头朝季绣露出笑容，利落的叫了一声，“干妈好。” 季绣虽然没到五六十就喜欢小孩子的地步，可这样的小孩谁不喜欢呢。蹲下来摸了摸他滑嫩的小脸，“唉。小清寒。名字真好听。干妈马上就跟你jiejie一起把你送去c区。你现在饿不饿啊？要不要吃点东西？” “我不饿。我想见，爸爸mama。”宋清寒回答不饿时声音清脆，可说到见父母，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声音低了下来。 顾铮恒早在顾希说宋清寒父母在c区就眼前一亮，连站在他身边，一直装透明的顾妄也目露精光的仔细打量着宋清寒。 季绣才看见失而复得的顾希，正满心欢喜，也没关注这两人，站直身体拍了拍宋清寒的脑袋，“好。我们这就送你回家。” 第101章 一路的坎坷 季绣在末世到来之前就察觉到了变化，能把两家快垮掉的生意在短短这些年，做大做强，跟她高瞻远瞩还很干脆是脱不了关系的。 严格说起来，季绣算是为了季家的生意，跟顾家联姻，之前跟顾铮恒也不熟悉。 两个人凑到一起后，发觉他有些自知之明倒是有些欣赏。 有些女强人就希望自己的男人更强，哪怕不见得要拿来依靠，也觉得是个生活工作的最佳伙伴。 有些女强人却喜欢小男人，听话懂事，懂的进退，哪怕在别人眼里看着觉得不适合，可她们心里喜欢。 季绣从来不把自己当做是女强人，一直认为自己是被逼到这个地步，一步步走上了所谓神坛。 她就喜欢顾铮恒这样的，不多嘴不多事，知道自己不擅长就放手。 最开始他们也是从陌生到蜜里调油，结婚后开始谈恋爱。 顾希的出生是在季绣和顾铮恒感情最好的时候，出生后也被两人宠爱了几年。 直到许多压力因为顾希的性别而来，季家和顾家生意是越来越大的，堪称豪门。 不算是经年累积的豪门，也算是暴发户里的豪门，亲戚杂七杂八加起来，简直可以组两只足球队，还有不少替补。 人红是非多，钱多是非更多，原本两个感情不错的人，因为季绣忙于扩展生意，顾铮恒被冷落，又被亲戚数落，开始渴望儿子。 两个人的裂痕越来越大，导致到最后成为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唯一的默契是为了顾希维持面子上的婚姻，至少让顾希有一个完整的家。 两个人甚至私下协议，等待顾希大学毕业，送她出国留学，两个人就和平分手。 关于财产的分割，两个人都已经开始协商。 而这个时候，末世来了。 在有人开始昏迷，人心惶惶的时候，季绣就察觉到不对劲。 但她脑洞再大，也想不到会有末世的出现，顶多是觉得又是一场需要时间来打败的病毒。 那她必须提前准备起来，连锁店和公司因为职员陆陆续续的昏迷，也让干脆下定主意，关一段时间的店。 —— 在她不顾其他人劝阻，刚刚关闭了几家店的时候，顾铮恒也倒下了。 就算两个人的感情淡漠了，顾铮恒依然是顾希的亲生爸爸，就冲这一点，季绣也不愿意他出事。 顾铮恒刚昏倒那会儿，季绣的确有片刻的慌张，最担心的是在外地的女儿，将她安排给同学照顾后。 原本打算聘请私人医生来照顾顾铮恒，而她前往外地将女儿亲自接回来，她的身体产生了变化。 季绣发觉自己可以把东西变没，脑子一想，东西又能出现，整个人都傻了。 可这个变化也让她意识到，会不会有更不好的事情发生。 将几家店的库存拿走，照顾顾铮恒，不断注意自己的身体变化，这一系列事情忙完。 电话已经不能拨通，满大街都是怪物，季绣哪里都不能去了。 季绣很少看小说电影，但有聪慧的头脑，果决的判断，当机立断带着亲戚们和部分无法离开的员工，还有昏迷许久的顾铮恒前往了军区寻求帮助。 哪知道军区也是一片混乱，唯一好一些的是，军人身体素质高，有组织有纪律。除了怪物出现时的慌乱，很快控制了场面，展开了l市的营救。 季绣凭借带着的人员和物资在军区站稳了脚还没几天，另一帮人就开始蠢蠢欲动。 顾铮恒刚醒来的那晚发生了动乱，当他发觉自己觉醒了雷系异能，正处于狂喜中，差点被真枪实弹直接灭掉。如果不是季绣，顾铮恒现在就是一个丧尸了。 动乱发生后，季绣马上组织人员撤离，跟军队协商后，决定去首都扎根。 她能想象到离开军区后，顾希万一寻到会多么失望甚至绝望，但她相信顾希的头脑。 季绣认为前往首都，这个知名的城市，顾希一定会来这里。比起她去其他城市，顾希寻找一辈子来说，更靠谱一些。 顾希坐在季绣的身边，挽着她的手，头靠在她瘦弱有些膈人的肩头，安静的听着季绣用很平缓的语气，说着末世前后的事情。 她明白季绣把这些事情说的这么仔细的原因，因为在乎，因为季绣怕顾希误会，怕她以为mama不在乎她，只考虑存活和物资，而她抛弃在陌生的城市。 越听顾希越觉得心疼，其实她能理解，一点都没有埋怨。 发生的这一切，季绣说的轻描淡写，可在顾希心里却掀起了滔天巨浪，哪里会有这么容易呢？ 先不说那些如同吸血虫一般的亲戚们，再说说有了异能会有私心的员工，还有为了物资跟着季绣的这些陌生人。 哪一个是好打交道的呢？顾铮恒还比别人昏迷的时间更长，见识过昏迷醒来变成丧尸的那些人们，会如何看待顾铮恒？ 所有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全都很难，无比艰难，可季绣凭借着自己一个人硬抗了下来。 迟陌北在开着车，副驾驶的宋清寒很安静，顾铮恒和顾妄被留在了办公室。 车里只有自己人，但季绣说到自己的空间异能时，依然贴在了顾希的耳边，声音轻微的连顾希都听得费劲。 除了听觉异于常人的迟陌北，宋清寒是一点没听见。 “你的意思是爸爸并不知道你的……”顾希在季绣说空间异能时那么小心翼翼，就猜测到什么，等季绣说完，惊讶的转头看着她。 “对。你也别告诉他你的异能。明白了吗？”季绣说的很坚定，转头看着顾希的目光又那么慈祥。 顾希猜测季绣依然不是那么信任顾铮恒吧，哪怕这段时间两个人是真正的生死与共了。 季绣说到这里，看了眼开车的迟陌北，朝顾希挑了挑眉梢，仿佛在问，他知道吗？ 顾希讨好的朝她讪笑，一脸无辜的摸了摸鼻子，微微点头，被季绣戳了戳眉心。 “那个顾妄？”顾希先是觉得顾妄的名字，有些说不出来的熟悉，直到见到了mama，整个人冷静下来而惊觉。 她叫顾希，那个男孩叫顾妄，不会真的是她脑补的那样吧？ 季绣长长叹息一声，又自嘲的冷笑着，点着头，无奈的说：“是你想的那样。他mama为了救我，死了。” 顾希惊讶的微微张嘴，“他真的是……我弟弟？”心里不是不膈应，不是不恶心，那孩子都十多岁了。 这说明顾铮恒很早之前就背叛了季绣，背叛了这个家！ 季绣倒是很平静，点着头叹息，嘴角冷冷一勾，“是啊。他得偿所愿了。十二岁的儿子。不是挺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