秒书屋 - 历史小说 - 侯爷你咋不上天在线阅读 - 第160节

第160节

    “若没有他们,五年前我已经死了。”苏梨平静的回答。

    对其他人来说,三万将士也许只是一个数字,可对苏梨来说,这是三万条活生生的人命。

    就算陆戟阵亡,为了这三万人,苏梨也必须要走这一遭。

    “你欠他们的,我替你还!”楚怀安一把抱住苏梨:“陛下那里我去说,上了战场,若是有危险,我替陆戟挡,这样你放心了吗?”

    这样你放心了吗?

    他说得竟有一丝卑微,在她面前,全然没了逍遥侯的肆无忌惮。

    苏梨心头颤了颤,推开楚怀安:“侯爷,你的身份与我不同,抛开感情不谈,将军身上担着的是远昭万千将士的性命,若有危险,不只是我,其他人也会对将军以命相护的!”

    “为什么要抛开感情不谈?”

    楚怀安揪住这句话,将苏梨准备那些长篇大论的道理给堵了回去,好像他把她带到这里来,为的就是听苏梨谈一谈感情!

    深吸两口气,苏梨不再回避这一方面:“从感情而言,我和将军有五年的战友情谊,也是看着阿湛长大的,更对将军有过非分之想,我替将军挡剑,理所应当。”

    “……”

    楚怀安被苏梨这一番话戳得心窝子发疼,她和别人之间的牵连那样深重,根本是他无法再介入的。

    像是另外一种报复,当年他一心只想讨好苏挽月,根本没在意过苏梨的感受,现在形势逆转,他也尝到了这样抓心挠肝的滋味。

    不过等等,有过非分之想是什么意思?

    楚怀安心痛之余还敏锐的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他皱眉看着苏梨:“有过的意思是现在没有了吗?”

    “嗯?”

    苏梨一脸茫然,有点没理解楚怀安跳脱的思维。

    她微微睁大眼睛看着他的样子,一如年少那般懵懂,楚怀安被看得心跳加速,喉咙发紧,咽了口口水追问:“你现在,对陆戟没有非分之想了?”

    “我……唔!”

    还没来得及说完的话被堵了回去,然后是急切的攻占掠夺,呼吸被抢走,有些狂野失控的气息侵入肺腑。

    苏梨身子弱,呼吸被掠夺以后,腿便有些发软,身体不受控制的下坠,楚怀安伸手捞住她的腰,按进自己怀里,隔着冬衣,身体紧密的契合,苏梨隐约可以感受到他好像有了点变化。

    脑子因为缺氧发晕,怕自己会窒息而亡,苏梨用尽全力推了楚怀安一把,楚怀安终于松开她,苏梨大口大口的呼吸,脑袋一阵阵发白,楚怀安又凑了上来。

    “呜呜呜……”

    王八蛋!混蛋!流氓!

    苏梨在心里暗骂,却没逃过被狠狠欺负一番的下场。

    再离开时,苏梨的唇火辣辣的,无声的控诉着这个男人刚才的粗暴。

    苏梨用袖子擦着脸上的濡湿,被楚怀安抓住:“别这么用力,一会儿擦破皮了。”

    声音一片喑哑,带着情动的欲念。

    “……”

    苏梨一脸无语,这人耍完流氓就开始装大尾巴狼了!

    苏梨恶狠狠的瞪了楚怀安一眼,手无缚鸡之力的缺点在这个时候显露无疑。

    以前安珏耍流氓的时候,苏梨能自己动手解决,现在她别说跟楚怀安动手,就连挣扎都抵不过给他挠痒痒!

    “侯爷,我在跟你说很重要的正事!”

    “没有我刚刚做的事重要!”楚怀安一本正经的回答,苏梨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然后恢复严肃:“这次战事的成败关键,其实不在将军,而在于侯爷。”

    “此话怎讲?”

    “如侯爷方才所言,边关只有三万将士,根本抵挡不住胡人的十万兵马,后续还需等侯爷尽快解决浔州之乱,带兵增援才行!”

    苏梨把楚凌昭的安排全都坦白告诉楚怀安,楚怀安敛了笑,拧眉沉思,良久道:“你回京好好待着,我再推举人押送粮草。”

    “楚怀安!”苏梨叫了他的姓名:“在战场上,陆将军不会像你这样优柔寡断的!”

    苏梨故意用了激将法,将他和陆戟放在一起做比较。

    然而楚怀安却没有上当,勾着她的脖子把她按进怀里:“杀伐果决不是用你的命来成就的,你现在手无缚鸡之力,就应该躲在我身后,被保护得好好的!”

    他说得那么自然,好像她就应该像一朵娇花,被全心全意呵护一样。

    有那么一刻,苏梨都差点被他说服了。

    “陛下给了我一百暗卫,若这一百个人都护不住我,侯爷仅凭一己之力难道就能护得住我?”苏梨贴着楚怀安的胸膛问,隔着冬衣,她隐约还能听见他跳得异常快的心跳声,闷闷地,竟叫她不受控制的脸热起来。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说不过苏梨,楚怀安开始耍赖不讲理。

    当然,他不讲理,苏梨也有不讲理的对策。

    “侯爷,陛下给我这一百暗卫都是精锐中的精锐,侯爷若执意要拦,那我只能让他们与侯爷动粗了!”

    时间很紧迫,苏梨没有也不能等楚怀安自己想明白。

    这一百暗卫是不可抵挡的利刃,哪怕是铜墙铁壁,也能砍出豁口来,更何况是还乱着的浔州。

    “我与你一起走!”

    楚怀安抓着苏梨的手翻身就要上马,一个暗卫悄无声息的来到另一边街角的房顶,冲苏梨比了一个手刀的姿势,苏梨抱住楚怀安,从那个暗卫点头准许。

    “侯爷,远昭国现在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还请侯爷顾全大局,唯有侯爷带兵前来增援,才可解救边关数万将士的性命!”说着话,那暗卫已从房顶跃下朝这边靠近,楚怀安对苏梨毫无防备,苏梨抱得更紧了些,偏头凑到他耳边承诺:“我会保护好自己,在边关等着侯爷带兵前来!”

    “你……”

    楚怀安刚说了一个字,便被袭至背后的暗卫一个手刀劈晕。

    楚怀安向后倒去,暗卫和苏梨一起把他扶住:“放心,属下手下有分寸,待县主出城,侯爷差不多就醒了。”

    “我看浔州形势还比较复杂,你带九个人留下,保护侯爷!”

    “可是陛下的命令是……”那人想要反驳,苏梨直接打断:“陛下的命令是离了京,这一路上你们都要听从我的吩咐,不得有违!”

    苏梨的态度强硬,那人犹豫片刻低下头去:“属下遵命!”

    苏梨翻身上马,举起马鞭顿了下,再度看着那人叮嘱:“侯爷的安危关系着远昭的安危,若遇险情,还请诸位不遗余力的保护侯爷!”

    “属下明白!”

    话落,苏梨扬鞭策马疾行离开,扶着楚怀安的暗卫抬手吹了声口哨,在不远处等待的五十人皆策马追上,扬起一路尘埃。

    夕阳渐渐从地平线落下,夜幕降临,与此同时,边关已升起一轮极明亮的月,轻柔的月光伴着洋洋洒洒的冬雪倾洒而下,地面和屋顶房檐很快积了一层白茫茫的雪。

    守城的将士挺直背脊站在城墙上,迎风而立,如一棵棵挺松,纹丝不动。

    厚重的盔甲踩在雪地上发出嚓嚓的声响,陆啸踩着风雪走来,不知道在城中转了多久,金色头盔上已被白雪覆盖。

    “将军!”守城将士拱手想要行礼,陆啸抬手制止:“不必如此!”

    天气越发寒冷了,他身上的旧疾犯了,肩膀和腰侧日夜揪着疼,自胡人使臣团入京以后,他总是心神不宁,总要亲自巡夜到很晚才能勉强睡下。

    “将军可是又犯疼了?”那人关心的问,陆啸如今的年龄已够当军中大多数人的父亲,早年的威名尚未消退被遗忘,众人皆十分敬重他。

    “老毛病了,不碍事。”

    陆啸低声说,提步要走,那人放下长戟,雀跃又激动道:“末将的父亲是乡里的赤脚大夫,将军若是不嫌弃的话,末将帮将军按两下吧。”

    那人很是殷切,眼底带着期盼,陆啸看了一眼,竟不忍拒绝,便略微颔首:“好。”

    “将军请坐在这里!”

    那人说着走到陆啸面前,陆啸扶着腰刚准备坐下,耳边突然传来破空之声。

    “将军……” 噗!

    一支闪着寒光的利箭划破夜空,笔直的钉入那将士的脑袋,殷红的血从他的眉心涌出,他脸上还带着笑,眼睛微微睁大,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永远失去了生命。

    那一瞬间,吸入肺腑的空气都冷凝成了冰棱,扎得肺腑生疼。

    陆啸将那将士扑倒在地,同时厉喝:“卧倒!点狼烟,有敌情!”

    第106章 前路莫测

    远昭国雪历年腊月初八,胡人第一勇士忽可多率领十万大军攻城。

    远昭国有史书记载以来最惨烈的‘亡灵之乱’拉开帷幕……

    漆黑的狼烟伴随着橙黄的火光在夜空飘摇,守城将士敲响了城楼上的古钟鸣警,宁静祥和的夜晚被战火划破,城中所有人都被惊醒,犬吠之声和妇孺小孩惊慌的啼哭交织成一曲悲壮惶恐的歌,然而无人聆听,也无人吟唱。

    陆啸将那将士扑倒以后,滚身躲到城墙后,下一刻,箭雨轰然袭来,冷铁打造的箭镞射在城墙上发出叮铃当啷的声响,高高挂在城墙上的远昭大旗被射成破洞,没来得及躲避的士兵被利箭射中发出痛苦的惨叫。

    片刻后,第一波箭雨停歇,陆啸伸脚一勾,将刚刚那个将士放下的长戟踢起握在手中。

    戟身上似乎还残留着这个年轻生命的体温,陆啸拧眉,抬手覆上他的脸,替他合上眼睛。

    那一箭原本应该瞄准的是陆啸,是这个将士阴差阳错的救了陆啸一命。

    陆啸面色凝重,摸到将士腰间的木牌,上面写着他的名字:任昱。

    好孩子,我会带你回家的!

    陆啸在心底许诺,将木牌放入自己怀中,沉声开口:“所有人听令,敌军趁夜突袭,他们会先用箭雨攻击,再用木车攻城,其后还会用箭雨配合木梯爬墙,现在所有人保持冷静,听我号令行事!”

    他的声音极洪亮,底气十足,没有半分慌张,原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的将士全都冷静下来。

    “是!”

    众将士高声回答,并未有任何慌乱,气势十足。

    话音落下,第二波箭雨呼啸而至,随之而来的是啪嗒啪嗒的木梯靠在城墙上的声音,其中还夹杂了吱嘎吱嘎的声响,像是载重极大的木车在地上缓慢行驶。

    陆啸微诧,小心从墙砖一角朝城外看去,一个庞然大物映入眼帘。

    那是一辆极大的战车,战车前面由十几头牦牛拉着,车身约有八米宽,十多米长,上面站满了胡人将士,他们个个拿着遁牌,将后面的人护在后面,而在这些人身后,有一根需要两人才能合抱住的大树。

    这木车驶得极慢,却颇有刀枪不入、无法摧毁的感觉。

    胡人向来粗莽,只知道硬碰硬的对仗,何时也学会造机巧了?

    陆啸敏锐的察觉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不过现在的情势实在太紧张了,他也无暇细想,对离自己的一个士兵道:“一会儿箭雨停歇,你带一队人到城中搬些酒来,越多越好!”

    “是,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