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
机甲毕竟不同于星舰，为了避免突遇危险，在正式起飞前系统都会自动启动这套装置来保证驾驶者的安全，上次在安罗启动机甲的时候，段珩夜并没有真正设置指令让它飞离地表，所以固定装置也就没有出现。其实他原本是不紧张的，可等这固定装置一出，段珩夜就有了一种自己坐上了云霄飞车的感觉……心情也不自觉的激动了起来。 孟锦淮感受到了这一点，他对段珩夜说：“我设定了最低运行速度，不要担心。”孟锦淮的话刚一说完，机甲驾驶舱前的银白色墙壁就慢慢的落了下去。 作为设计出这个功能的人，段教授这时想起……为了保证作战安全，当机甲正式运行时驾驶舱前、侧的舱壁都会变成这种透明材质。 不过瞬间，段珩夜的视线就没有了任何阻挡，这个角度可真是有够刺激的…… 虽然是一个宅男，但是段珩夜怎么说上一世都是从小学习古武的人。他并不恐高，而在适应了这样的高度和视角之后，段珩夜也的心里也不由得激动了起来。 就在这瞬间，机甲从地上腾空而起，向着太空飞去。 大地在瞬间缩小、远去，不过几秒钟的时间，机甲便穿过了大气层驶入了一片浩瀚的星海之中。 和庞大的星舰不同，机甲并不需要按照固定航线行驶。孟锦淮是一个极其优秀的机甲驾驶者，他并没有像一般人一样时刻表现出神经紧绷的样子，反倒是一脸的轻松。 由此可见，孟锦淮对这架机甲的掌控究力竟到了多么变态的程度。 看着窗外的星河，孟锦淮对段珩夜说：“前面那个就是南诸的卫星，名叫‘南薇星’。” 顺着孟锦淮所看的方向望去，段珩夜看到一颗散发着莹莹白光的星球。和地球不同的是，南诸星拥有不止一颗卫星，此时他看到的南薇星就是其中之一，也是面积最大的一个。 孟锦淮将机甲悬停在了这里，他对段珩夜说：“其实这颗卫星原本不叫‘南薇’，而是被称作‘南诸星一号卫星’。后来人们移居到南诸星来，逐渐对这颗巨大的、每天晚上都要陪伴他们的卫星有了感情，所以它的名字也由‘南诸星一号卫星’变成了谐音的‘南薇’。” 说这段话的时候，孟锦淮的语调舒缓，就像是在给他讲睡前故事一般。元帅大人的声音条件非常优越，当娓娓道来之时，那声音便化成了一抔温水，在段珩夜的指尖、心间缠绕。 段珩夜没有注意《倾倒星际》的作者是不是故意描写过南薇星的样子，可是从他的角度看去，这颗卫星真与月球十足相像。 在华国的传统文化中，月亮的阴晴圆缺似乎永远与人的悲欢喜乐相通。段珩夜从小接触古武以及华国的传统文化长大，虽然成年之后便开始从事科研，但是“月亮”与同它相伴的那些意象却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刻在了段珩夜的骨子里。 到了星际时代，人们所居住的星球不再只有一个，所以夜晚天空中陪伴的也不再是月球。他们抛弃了这份离愁，而段珩夜——这个星际时代的意外闯入者却又格外的孤独。 从穿越进书中起，段珩夜便有意遗忘曾经的生活，但是在这一刻，当他与南薇星遥遥相望时，心里却生出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不知道自己远在地球的家人怎么样？是否还记得自己呢…… 段珩夜看南薇星看得入迷，他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眼睛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生出了一层薄薄的水光。虽然没有流泪的意思，但是那亮晶晶的样子却躲不过孟锦淮的眼睛。 看到段珩夜忽然露出一副怀念夹杂遗憾的表情，孟锦淮不住有些担心。不过他并没有打扰段珩夜的情绪，只是在一边默默的注视着对方。 在见到段珩夜眼中那层薄薄的水雾之后，孟锦淮的手不由的离开了cao作盘。他顿了一下，并没有跟随本能抚上段珩夜的面颊。孟锦淮在等待……等待对方真正放心在自己眼前流泪的那一天。 一会之后，段珩夜终于从刚才的情绪中走出，感受到自己眼中徘徊的泪水后，他的心情不由的有些尴尬。 段珩夜偷偷的瞄了孟锦淮一眼，看到元帅大人正在看着前方后，心里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当然段珩夜并不会觉得孟锦淮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异样，他只是在这一刻感受到，原来孟锦淮真的是一个非常懂得照顾他人情绪的人。 看到段珩夜恢复，孟锦淮结束了机甲的悬停模式，cao纵着它向着南薇星的方向飞去。 随着距离的拉近，段珩夜终于注意到了南薇星的奇怪之处。这颗银白色星球的表面和月球同样坑洼不平，但是那些坑显然不是陨石撞击造成的。 和孟锦淮坦白之后，段珩夜好像忽然变得敢于提问了。他看了一眼前方明显形成不久的大坑，接着转身朝孟锦淮问：“南薇星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坑？” 段珩夜没有意识到，自己究竟问出了一个在星际时代如何缺乏常识的问题……听到他的话后，就孟锦淮都不由得吃了一惊。元帅大人不由得看了段珩夜一下，然后再次和他确认了一遍：“你说哪个坑？” 机甲的运行速度虽然已经放缓，但现在还是运行到了几近南薇星的地表的位置。段珩夜虽然情商不太高，不过也从孟锦淮的疑问中听出了几分意思，他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伸出手去指了指正前方那个最大的坑洞。 看到段珩夜所指之后，孟锦淮发现……自己这个作为机甲研究院院长的配偶，好像比自己想象的更加缺少一些生活基础性常识。 元帅大人沉默了一下回答道：“南薇星的特殊银色土壤中含有某种金属，这些坑洞都是早先人们挖掘土壤，提取金属物质的时候留下的。”说完之后，机甲便稳稳的降落在了南薇星的表面，孟锦淮适时的将话题切走。 “现在的室外温度是零下二百度。”他说。 等孟锦淮的话音落下去之后段珩夜便看见，自己的正前方忽然出现了一道金紫交织的两光。 “这是南诸星所在星系的恒星。”方才发现段珩夜的常识意外惊人之后，孟锦淮便直接给但对方解释了光源。紧接着机甲驾驶舱里再次的安静了下来，段珩夜看到那缕金紫交织的光芒逐渐扩大，给一片银白的南薇星染上了不同色色彩。 因为原本颜色偏向纯白的缘故，此时的南薇星就像是一块干净的画布。随着那颗恒星上的梦幻光芒斜斜打来，南薇星的坑洼也有了属于自己的各不相同的阴影。 真美啊……段珩夜终于明白，或许孟锦淮今天带自己来南薇星，就是为了这场特殊的“日出”。 他不晓得日出一共持续了多久，等到最后，南薇星重新回归纯白，只是更加明亮。 段珩夜虽然有些不舍，不过能看到这样的美景他已经非常满意。而就当段教授准备转过身子问孟锦淮，是不是现在回南诸星的时候，没想到对方竟然先于他开口了。 孟锦淮问：“阿珩想不想试一下驾驶这架机甲？” …… 啥？ 毫不夸张的讲，孟锦淮的这句话说出之后，段珩夜整个人的灵魂都为之震颤了一下。 这并不他听到驾驶邀请而心情激动，而是段珩夜的大脑内忽然响起警报，接着一遍一遍的提醒他：按照人设，自己应该是一个精神力为零的人！ 段珩夜不知道，其实自己在安罗试着开启机甲的事情早已经被元帅大人知晓。 此刻他心中不断纠结着一个问题，那便是……孟锦淮到底还知道什么？他若是知道的话，又该是从哪里得知的？ 不过此时原因倒不是最最重要的，段珩夜想……他现在是不是应该直接给对方坦白，还是继续装傻？ 就在这个时候，孟锦淮忽然说道：“你要是愿意的话，放松精神再输入l09指令就好。” 听到孟锦淮说的“l09指令”之后，段珩夜不由的松了一口气。看来孟锦淮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恢复精神力的事实。 对方所说的“l09”指令算是机甲双人驾驶模式中的一种，一般情况下是初次驾驶机甲的人使用的。在进入军。校机甲驾驶专业之后，学员暂时还不具备独自早从机甲的能力。这个时候他们就会开启l09模式，由老师的精神力带领着，一点一点进行辅助感知。 这个指令所反映的，其实就是机甲与精神力的神奇之处。因为只有以机甲为媒介的时候，人与人的精神力才能够互相感知。 在这个模式下，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人甚至不需要有精神力。毕竟从某个角度看，他充当的只是个“观众”的角色而已。 段珩夜虽然熟悉机甲，可是对精神力想关的知识却了解不深。他显然忘记了一件事：一般辅助感知只能在入门级机甲上完成，而孟锦淮既然能带着自己在他的机甲上开启l09模式，那就是直接默认了段珩夜拥有a级以上的精神力…… 他早就暴露的彻彻底底。 听了孟锦淮的话后，段珩夜开始试着放松精神，接着飞快的在cao作盘上输入l09指令。 不过几秒猴，指尖轻轻的敲击了一下cao作盘的确认键，段珩夜慢慢的将手收了回来，接着放松精神。 就在这个时候，他感受到有另一股金色的、强大的几乎可以凝成实质的精神将自己整个人包裹了起来。段珩夜本来还稍微有些紧张，但是等那感觉出现之后，他终于彻底的放松了下来。 紧接着段珩夜感受到，自己的大脑与那股精神力相互连接了起来。不过刹那间，他的意识便蔓延到了这架巨大机甲的角角落落。 孟锦淮开始启动机甲向天空中飞去，随着机甲的行动，段珩夜也产生了自己正在控制它的错觉。 “这是启动机甲时候的感觉。”孟锦淮正在教段珩夜怎样叫这架巨型机甲离开地表。 段珩夜看到挖掘空洞开始缩小，不过机甲并没有彻底的远离南薇星。过了几秒钟之后，机甲悬在了百米更高处，而段珩夜则再次感受到自己的精神力向机甲内的某个点集中而去。 孟锦淮说：“试着输入一下5vx指令。” 段珩夜对机甲无比熟悉，cao作指令的掌握度也远胜于一般的机甲驾驶者。孟锦淮的话音一落，他便迅速的把指令成功输入，接着配合着精神力的催动，银色机甲的外壁立刻泛出了一层浅浅的蓝光。 保护系统开启。 等到蓝光彻底的将机甲覆盖之后，孟锦淮对段珩夜说：“以后要是遇到危险的话，记得这两个cao作。” 听到对方的话，段珩夜不由一惊。他这才反应过来，孟锦淮方才并不是像对军。校新生那样协助自己做辅助感知，而是真正的教授自己，遇到危机之后应该如何自保。 段珩夜知道，l09这个指令对驾驶位上的人的要求究竟有多高。若放在军。校里面，从感知到教授启动和开启保护装置，都得等至少一年才行。 毕竟要是在这个过程中，副驾驶位置上的人一个不小心没有控制住精神力的话，那么结果便是两人的精神力一道受损。 ……孟锦淮这样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孟锦淮究竟是知道自己精神力为零，没有出现失控情况的可能，还是对自己实力的绝对自信呢？ 正疑惑着，机甲慢慢的落回了南薇星的表面。段珩夜刚想问孟锦淮是不是现在关闭保护罩，便又一次感受到自己的精神力一动。 这次它并没有试着催动机甲，而是由孟锦淮引导着，开始向这架大型机甲的角落探去——就像他曾经在安罗所做的一样。孟锦淮是在带领自己，以精神力为媒介探查机甲的内部结构！ 这下子段珩夜彻底被吓到了。 开启l09模式对驾驶位上的人要求已经很高，可它与带领副驾驶位的人，以精神力为媒介探查机甲细节相比，却一点点都不够看了。 这只有精神力极其强大的人才可以做到，一旦失手后果不堪设想！此时感受到对方精神力在机甲各个结构中流畅运行的细节之后，段珩夜终于对孟锦淮的实力有了新的认识。 他想，准确的说元帅大人已经不是在“驾驶机甲”，对方此时所做的完全是在“控制机甲”。旁人看来无比危险的银白色超级机甲，在孟锦淮的手下简直温柔不像话。 这只有对机甲具有越级控制能力的人才能做到！ 想到这一点之后，段珩夜发觉……自己对孟锦淮机甲所做的升级还远远不够。要是想设计出一架真正符合对方实力的机甲的话，至少要在原有基础上进步三代才可以。 …… 段珩夜不由的看了孟锦淮一眼，接着心里忽然闪出了一个没来由的疑惑——元帅大人怎么看怎么像男主，可是为什么《倾倒星际》的作者却明确的表示，他绝对不会成为这本小说的男主角呢？ 作者有话要说：段珩夜：（松了一口气）幸好精神力为零人设没有崩孟锦淮：…… 第四十六章 虽然心中有满满的疑惑， 但是段珩夜的思路也只跑了那么一小下。这架顶级机甲的内部结构对他的诱惑太大， 段珩夜立刻集中注意力， 开始在孟锦淮的精神力引导下感受起它的内部系统来。 以模型、数据为基础的研究，完全无法和精神力的直接探查相比较。相比于上一次紧张无比的实验，段珩夜也有了更多的经验。并且由于今天的探查是元帅大人亲自引导的缘故， 在没有了外界环境的干扰之后，段珩夜的专注度也更加的高。 众所周知， 段珩夜是一个机甲方面的天才。明明不久之前他还在纠结， 只有在原基础上进步三代才的机甲， 才能与孟锦淮的精神力向合。而现在当精神力结束了在庞大机甲中的探查之后，段珩夜的心里产生了无数个新的有关于机甲设计的思路。 段珩夜想， 或许它也不是一件难以完成的任务。这并不是一个简单的念头，而是脑海里无数思路构成的关于不久后工作的预想。 在l09模式结束之后，孟锦淮慢慢的将自己的精神力收了回来。他见段珩夜不再说话，像是陷入了沉思， 便也再没有同对方交谈，驾驶舱内陷入了一片寂静。庞大的银白色机甲慢慢的腾空而起，紧接着转身朝着南诸星的方向飞去。 因为注意力高度集中的缘故，在段珩夜自己的感觉中， 好似时间才过去了一会。但等到机甲重新降落在南诸星上那块熟悉的停靠坪后， 他才发现原来一整天的时间已经过去。 白天热闹的机甲停靠坪彻底的空荡了下来，漆黑夜色中的银白机甲显得愈发神圣。明明它该是冰冷的， 可却被夜晚的亮光照出了些温柔的意思。 走下机甲之后，段珩夜忍不住回望了它一眼。接着便看到， 其实这个表面上看上去光洁美丽的机甲，上面全都是大大小小的被战火灼伤过的印记。 注意到段珩夜的眼神之后，孟锦淮也回头看了一眼机甲，见状他语气随意的对段珩夜说：“那是前几天和黎生联盟打仗的时候留下的，还没有来得及进行二次涂装。” 在战争进行时，随行维修人员会在每一场战役结束之后，抓紧时间进行机甲维修。不过因为时间紧迫的缘故，那时的维修只注重功能恢复，机甲外表损伤依旧能够被人看到。 这还是段珩夜第一次看到没有来得及进行重新涂装的机甲，它的表面有些斑驳。在南薇星的银白光芒照耀下，机甲的线条也柔和了起来。但尽管这样，看着这架安静停在这里的机甲，段珩夜依旧感觉自己在隐约间看到了星际中巨大的火光，也难以闪躲的炮火。 孟锦淮将图章状的钥匙拿了出来，接着那架庞大的银白色机甲便消失在了段珩夜的眼前。 没有了机甲的遮蔽，夜晚的凉风便从一旁吹来，段珩夜不由得瑟缩了一下，接着拢了拢衣领。孟锦淮慢慢的走到他身旁，悄悄的给他挡住了风口。两人并肩登上了回程的悬浮器，一路宁静。 回到元帅府内的住处之后，段珩夜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自己今天一天好像都没有看过光脑。不比地球时代的手机，光脑在星际生活中极其重要，一天不看光脑在这里几乎是一件不可想象的事情。 说来这次回到元帅府，孟锦淮就好像是遗忘了之前两人曾经合住过同一间卧室的事情一样。明明他们不再像以前那样彼此提防，但是这对外界看来甜的不行的夫夫，依旧回到了一开始的分居生活。 对此，段珩夜自己倒是非常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