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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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刚储秀宫也差了一波人来传皇后娘娘懿旨,年三十的除夕夜,皇后娘娘打算在储秀宫中办一场饺子宴,请各宫小主都带上自己亲手包的一盘饺子前往,届时请帝后品尝,选出三甲予以封赏,作为新年宫宴的好彩头。” 这听着倒是挺有新意的,绣玥问:“不知道封赏什么?” “那还不知道,但我听内务府的小太监们议论,似乎是选出后宫饺子榜眼赏百金,探花赏十金,饺子状元能得到皇后娘娘亲手包的一盘饺子的金贵赏赐。” 听到饺子榜眼和探花的奖赏,绣玥的眼神就亮了,她忙看向宝燕,“那明天咱们西偏殿什么都不做,就想想怎么包这个饺子馅!”万一得到了二三名呢,那可是一笔不小的横财! 宝燕应了声‘是’,“储秀宫宣旨的公公还说,皇后娘娘觉得不要耽误了晚上用年夜饭,安排当日下午的时候请愿意参赛的各宫小主先一步到储秀宫评比,晚宴的时候直接请皇上品尝选出来的三甲小主献上的饺子。这也是上上荣宠呢。” 皇上尝不尝有什么用,绣玥无谓地想,赏金才是吸引人呢。 傍晚。酒膳前,养心殿传了轿撵来延禧宫接她,绣玥早早梳洗沐浴更衣妥当,上了轿撵,由小太监一路抬到了养心殿。 她在门口处解了大氅,步入暖阁。侍奉酒膳要先在此恭候圣驾,绣玥没敢落座,同对面同样恭候圣驾的一排伶人一样,老实站着静静等候皇上驾临。 站得久了,不由回想起自己第一次在养心殿等候圣驾的忐忑心情,那时候她九死一生,第一次面见圣上内心惧怕又煎熬无比,忐忑到连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胡思乱想间,目光不经意划过对面的酒膳席,白天她罗列那单子上的一系列菜肴点心,无一遗漏地出现在皇帝的酒膳桌案上,占据了一大片。 凝神的片刻,隔扇外响起了好大的阵仗,紧接着便听到一声太监尖尖的声音:“皇上驾到——” 随着声音回响在寂静的殿上,对面一排手执乐器的伶人一应跪下了,接着绣玥便见到那抹明黄的身影走进殿内。 她跟着福身:“皇上吉祥。” 皇上步入殿内,身后跟着一行宫人,他抬抬手,让对面那一排伶人起来,随即一手打横穿过她的腰,将人带到自己怀里。 皇上心情不错,瞧着她:“几日不见,想朕了么。” 这个问题,绣玥还敢怎么回答,她只能挤出一抹笑:“想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皇上这样圈在怀里还是有点难为情,可她又不敢堂而皇之地推拒。只好道:“皇上,今夜就嫔妾一个侍膳么?” 她跟着皇上落了座,还以为又会像上次一样几个妃嫔伴驾,却没想到只有她一个。 “怎么,你还想有谁?” “没,没了”绣玥乖觉地执起酒壶,给皇上满上一杯酒,预备分散他的注意。 颙琰瞧瞧酒杯,才算放过了她,转而朝对面随意一摆手,丝竹管弦之声渐起。 连饮了几杯,她想起皇上平素饮食就过于油腻,再连番畅饮,对龙体实在无益。再者,若是皇上饮多了,倒霉的恐怕还是自己,上一回的阴影且还在呢。 左思右想,绣玥忍不住还是壮胆劝了一句:“皇上,酒醉伤身,少饮几杯罢。” “朕今日高兴。”颙琰看出了她的小心思,却也不说破,道:“知道朕为何今夜传召你过来么?” 绣玥懵然摇摇头。“回皇上,您召嫔妾来侍酒膳么。” 皇上笑吟吟地倾身过来亲了一下她侧脸的脸颊,吓得她一颤,“朕已经想好了给你的封号。” “过了年,朕便封你为贵人。” 贵人这个没引起绣玥多大波动,倒是皇上亲得她心惊rou跳,殿内这么多奴才,皇上这样实在不妥,万一传到中宫耳朵里,皇后娘娘是不会奈他如何,可能奈何得了她呀! “皇上,”绣玥推拒了一下,“这不合体统皇上,这么多人都看着呢。传了出去,嫔妾要粉身碎骨了。” 颙琰低低地笑两声,“要不朕为何只传你一个人来呢。当然是为着方便。都是朕御前的人,谁敢传出去。” 他一用力,将人提到自己腿上坐着:“朕让你坐在国之帝王的身上,别的妃子连想都不敢想。” “皇上,皇上,”绣玥慌张地瞧着对面那一排奏乐的宫伶,小声求着,“这除了御前伺候的人,还有旁人啊” “无妨。” 皇上道:“今夜在场,除了朕御前的人,就只有他们,倘若传出去一个字,朕不查是谁,全部斩首一个不留。” 最后一句话音未落,对面的一排人便吓得慌忙停了演奏跪下磕头:“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奴才们不敢哪。” 颙琰没理他们,常永贵上前喝了一声:“混账奴才,让你们停了吗?” 奏乐声复又响起,皇上的声音夹杂在丝竹管弦声中,他靠近她,戏谑道:“还有谁敢传出去么。” 绣玥只能无奈挤出个笑。 “朕赏你旁人求都求不来的恩宠,你慌什么,以后做了贵人,到养心殿这来伺候朕就更方便了。” 说到这,颙琰皱起眉头,“朕还没听着你谢恩呢?” “是。”绣玥听到这话,忙不迭要从他身上爬下去,被揽了回来,他又饮了一杯酒,“算了,等到时候再谢罢。” 皇上揉了揉她的头发,“你猜猜,朕赐了哪个字给你做封号?” 这上哪去猜?她能猜到才神了,左右就是挑好的字眼来凑被,绣玥朝皇上温柔笑笑:“皇上选的肯定是极好的字,嫔妾猜不到。” 他放下酒杯,将案上的酒盏统统推到一旁,在空出来的地方,修长的手指一笔一划书写了个“如”字。 “如?” 这个字倒是绣玥没想到,平常内务府大多是拟定“华”“静”“丽”这般寓意极佳的字为封号,极少听闻用“如”这个字做封号的。 如字,绣玥笑了笑,“皇上的意思,是觉得嫔妾是个恭敬柔顺的人。温恭懋著,大抵如此。” 她话还未说完,颙琰险些一口酒吐出来,他笑得厉害,连绣玥这般脸皮厚的人,都被他笑红了脸。 她还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皇上笑了好半天,将自己平复下来,冷声道:“朕赐你如字,是让你顺从朕!” “懂了么?” “懂,懂了”她忙应了一句。 只不过,“如”字,如贵人,听着很舒服的一个字,她心底还是蛮喜欢的。 “懂得就好。你入宫的日子尚短,先是晋封常在,不过月余又封了贵人,若要封嫔,还得名正言顺才行。” “说起来,”他的声音不复帝王的倨傲,亲昵了些:“这些日子以来后宫中朕招幸你最多,你所承的雨露也不少了,怎么还没有动静。” 说着,目光落在绣玥平坦的肚腹上。 绣玥大囧,又羞又怕,她侍寝后都喝下了宝燕熬煮的汤药,如何会有身孕。 毕竟心虚,瞧着皇上的目光躲躲闪闪。 他倒是没多疑心,想想,她的年岁到底还是太小了。可能还要再多等两年。 皇上自斟自饮了一杯,提起酒杯,落寞地叹息了一句:“朕子嗣不多,从前侍奉太上皇,丑时便需前去请安,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继位后,朝政又一直忙碌,如今只有二阿哥和三阿哥两个皇子,女儿只有逊嫔的皇五女留在宫中,却自幼体弱多病,朕虽交给諴妃悉心照料,太医说,十五岁及笄之前,都是险之又险。” 他揽着她,用从未见过的目光专注凝视住她:“朕也很希望,朕登基后的第一个孩子是你为朕诞育的。” “以后咱们有了孩子,朕打算为你迁宫,永寿宫距离朕的养心殿最近,朕一直留着,到时候你、孩子都住在朕旁边。你现在住的延禧宫,实在是有些偏远。” 皇上说这些话的时候,瞧着她的眼里有星辰在涌动,那一瞬间,绣玥迷茫了,她此时此刻的私自作为,是否对皇上有些不公平呢。 从前,她在宫中只求自保,童年的不幸,让她不想孩子如她一般在父母不睦的情况下出生长大,遭受苦楚,可如今她有些动摇,她是否有权力独自决定两个人的孩子有没有资格降生在这世上? “想什么呢?”他嘲笑了她一声:“真是贪心。朕才这么一说,就开始臆想着为嫔为妃了?” 接下来的酒膳,绣玥都显得有点心不在焉。皇上只觉得她听着这些话是高兴得过了头,也没多想。 第81章 从养心殿出来的时候,一直到回了延禧宫,绣玥依然显得心事重重。 皇上子嗣单薄,她没想到皇上将大部分指望落在了她身上,照这样下去,皇上锲而不舍,她又偷偷服用避孕汤药,那宫中无子嗣降生,她岂不成了千古罪人。 也实在是有愧于皇上。 “宝燕。”绣玥让她去关上房门,又有点欲言又止。 “怎么了小姐,从酒膳回来就坐立不安的,皇上又为难你啦?” 绣玥吞吞吐吐了半天,瞧着她的脸,为难道:“那个你说避孕的汤药我是不是喝得太多了。” 听到这话,宝燕弯着的上身直起来,一副了然的目光瞧着她,不语。 “我,我就是想着是药三分毒,喝多了总归是对以后不好。” “小姐,你对皇上动心啦?” 绣玥就气她胡说八道:“想到哪去了你!喜欢就喜欢,我用得着遮遮掩掩!我就是有那种担心么。” 宝燕也不和她争,“那小姐是什么意思,以后宝燕不必再熬煮药汤了么。” 绣玥两手捂着脸支在桌子上,瞧着灯芯:“汤药是你熬的,用药用量你最清楚,所以我想着问问你意见。” 听到这话,宝燕想了一下,道:“这药为防伤了小姐的身子,用得都是最温补的配方。若不打算再服用,骤然停下也无不可,只是身体突不适应,可能会引起某些剧烈不适,最适宜的,就是逐步减少用量,过一两个月停服,自然无碍。” “若是皇上不再照小姐侍寝,便于日常隔几日逐步减量饮下直至停服,虽然,这是不可能的事。” 最后一句,自然又是拿绣玥取笑。 绣玥白了她一眼,点点头:“知道了,那便按着这个法子先停了汤药,先把身子调理好罢,旁的事,等过几个月看情况再说。” 若是到时候皇上有佳人在侧,忘了今日之言,亦或是宫中有了子嗣降生,她也便没这么多的负重感。 “对了,后天就是年三十,关于饺子宴的事儿,你傍晚出去可探听到了什么消息?” 宝燕略微回忆了一下,“这个么,除却逊嫔娘娘不外出,莹嫔娘娘不打算掺和,信贵人一向清高不合群,宫中别的小主都踊跃报了名,还有李官女子,因为除夕团圆宴,她到底是皇上的官女子,也得以列席。” 那么说,这饺子宴要取上三甲,也是很难呢。 “不过呢,”宝燕嘿嘿一笑:“所谓剑走偏锋,明着赢不过,干脆就取巧,平时御膳房跟我求药的那几个小太监,我都一一去探听了皇上皇后的喜好,喏,”她取出张单子,“皇上喜什么口味,忌什么口味,还有皇后的,都记在上面了,咱们只能争取做好一些了,毕竟比食材,咱们根本比不过内庭那几位娘娘财大气粗。” “得了吧。”绣玥将单子拍在桌上,别的不说,单就皇上那个阴影不定的心性,他的喜好肯定也是变幻无常,投其所好还不如让她去摘天上的星星。 “不管了,就照着这单子包罢。取上取不上,咱们也得尽力争取,如果包的不好吃,就咱们自己吃,明天叫上柔杏、木槿一起,小禄子烧水,包好了一起尝尝鲜。” * “你这个头发” 颙琰半斜着身子,倚靠在罗汉床的垫子上,瞧着暖阁中垂头站着的秀常在,眉头越皱越深。 他有大半个月没去承乾宫,信贵人这回破天荒一点没跟他闹,清早还亲自送了燕窝来,拜个早年,又侍奉了茶水才告退。 对她,颙琰的心里并非无愧。曾几何时,他有信贵人相伴,才熬过了孝淑皇后崩逝后孤家寡人的那段日子,他曾亲口许了信贵人,纵使他给不了她尊荣位份,也要给她至高无上的荣宠不衰。 现在连恩宠都 信贵人早上来的时候没哭没闹,临走时只在门口提了一句话:秀常在的额娘,是她嫡母的亲meimei。 他如何还能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