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节
晚上七点半，司机终于不辱使命的把金小鱼和蔺千山送回了别墅。 金小鱼本以为，蔺千山的别墅怎么着也应该是超级豪华的那种，不然多对不起他那么多钱，没想到到地方以后，只是个三层的小别墅，最上面一层还有大半是露天的。 一个小院子，被雪已经盖住了，门口的路灯帽上也是厚厚一层雪，路灯发出暖黄色的光，在映衬着别墅屋子里发出的光，看上去特别的温馨。 门在里面被打开，一个面容慈祥的老妇人站在门里，满脸堆笑：“蔺先生，小王，你们回来啦，哎哟，这就是金小姐吧，长得真俊啊。” 金小鱼这才知道原来司机也住在这里。 进屋后，蔺千山一边脱了外套挂在衣帽钩上，一边跟金小鱼介绍：“这是于妈，平日负责做饭和打扫屋子，已经在这里干了很多年了，小王是于妈的侄子，家里还有个跟你差不多大的小姑娘，是于妈的孙女，在这附近读书，就住在家里。” 金小鱼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打招呼：“于妈好。” 于妈边笑边点头：“诶诶，金小姐好。” 金小鱼本来想让于妈喊自己小鱼儿的，但是想了想，小王一直都喊舅公蔺总，于妈也喊他蔺先生，如果单喊自己喊得那么亲近，好像不太好，于是便歇了这个心思。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是觉得，于妈的笑容虽然慈祥，但是总是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探究和抵触。 也许是因为已经在舅公这做了多年工，而自己是个横空出世的丫头，一个别姓的亲戚，怎么看怎么都像是来占便宜的，人家提防也是没错的。 蔺千山一边让于妈把晚饭上桌，一边亲自带金小鱼去了她的房间：“从暑假你回去之后，舅公就给你准备了这间屋子，想着你什么时候能过来住几天，有自己的房间也方便些，没想到这次还真的用上了。 在舅公这里，就当成是自己的家，想做什么都可以，想要什么都可以跟舅公说，爱吃什么就告诉于妈，想出去玩就叫小王送你。” 金小鱼一边点头一边汗颜，她就在这里住两三天，怎么被说的像是要在这里住个一年半载似的。 但是蔺千山说的兴致勃勃，金小鱼也就没有打断他，也许是一个人久了，寂寞了吧，之前问过舅公，舅婆在生下女儿后没多久就去世了，没想到蔺雪茹也是个薄命之人，早早就没了，舅公先是送走了自己的爱妻，又是白发人送黑发人，送走了自己唯一的女儿，也不知道那些时候，一个人是怎么熬过来的。 这么想着，金小鱼心里就酸酸涩涩的，忍不住的想心疼眼前这个已经六十岁的老人家，有些话，还没想清楚就脱口而出了：“舅公，我们早点回y市吧，我mama虽然嘴上不说，但是知道您之后，老师拐着弯问您的消息呢，还总问我您身体怎么样。 舅公，我mama也是想要见您的。” 蔺千山像是被触动了，表情有点感慨，看着金小鱼，像是在透过她看着自己的jiejie一样，自从妻子女儿相继离开之后，本以为家这个词，跟自己关系真的不大了，但这一刻，蔺千山在金小鱼身上，又感受到了那熟悉的温暖。 大概是蔺千山的表情真的让人很难过，金小鱼上前一步给了这个看上去难过的不行的老人一个拥抱：“舅公，您别难过，我是您的亲人，我mama也是，还有姜燃也是，您不是一个人，也不会一个人的。” 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的蔺千山，愣是被金小鱼这几句话给说红了眼眶，好不容易压下了眼底翻涌的热意，蔺千山沉默着摸了摸金小鱼的头。 金小鱼害怕自己再说下去真把自己舅公给弄哭了，人年纪大了都要面子的，多不好，于是连忙站开一步，挽住了蔺千山的胳膊，撒了个娇：“舅公我们快下去吃饭了，不然于妈辛苦做的饭凉了怎么办，我都快饿死了，火车上就没吃饭，那几个坚果根本填不饱我的肚子。” 蔺千山一听，赶紧跟着金小鱼往下走，饿谁也不能饿着孩子啊：“怎么在火车上不吃东西呢，坐了那么久的车，饿坏了吧。” 金小鱼为了活跃气氛，故意一脸沉痛的点点头：“超级饿，而且舅公你太倒霉了，居然把我接到家里来，我可是会吃穷您的，我可能吃了！” 蔺千山一下就被逗笑了，刮了刮金小鱼的鼻子，认真回答道：“放心，你就是一顿能吃十斤，都吃不穷你舅公的。” 金小鱼愉快的心情在踏进饭厅的时候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桌子上已经坐了三个人，一个是司机小王，一个是一脸笑容的于妈，还有一个，应该就是刚才蔺千山跟她说的，于妈的孙女了，如果说于妈看自己的眼神里有一点探究和抵触，那这个女孩儿看自己的时候就是带着明显的敌意了。 看到金小鱼的脚步顿了顿，于妈一下子反应了过来，手伸到桌子下拽了自家孙女一把。 蔺千山就像是没看懂女孩儿的满脸敌意，给金小鱼介绍到：“这是于妈的孙女，叫肖甜甜，在这住了五六年了，你可以叫她甜甜。” 金小鱼发誓，她绝对用了全身的力气才克制住了当场笑喷的冲动，这谁给孩子起名这么不走心啊，还小甜甜？ 金小鱼冲肖甜甜点了点头，等蔺千山坐在了椅子上，自己也坐了下来。 虽说刚才于妈拽了肖甜甜一把，她稍微收敛了一下，但那敌意依旧是十分明显。 金小鱼觉得有点意思，如果这肖甜甜是蔺千山的亲孙女或者亲外孙女，那这么敌视她，还可以理解，毕竟她是个突然冒出来的，但肖甜甜是蔺千山家做饭收拾屋子的阿姨的孙女，这么敌视她，就有点不合乎常理了吧。 难不成，肖甜甜因为在这里住久了，就把这里真的当成了自己的所有物？那也太扯了吧。 ☆、第三百一十章暗潮汹涌 金小鱼还在想些有的没的，就发现眼前的碗已经堆得高高的了，扫了一眼，还都是自己爱吃的东西，乐了：“舅公，你怎么知道我爱吃什么呀？” 蔺千山像是个被表扬了的孩子，脸上表情也是开心的不行：“上次你暑假来不是跟我吃过好几次饭么，我都记住了。快吃饭吧，你不是念叨着饿么，快点吃，待会菜凉了。” 金小鱼撸了撸袖子，拿出大干一场的气势，冲蔺千山挤了挤眼睛：“保证完成任务！” 金小鱼低下头吃饭的前一秒，瞟了一眼坐在对面的肖甜甜，发现这女孩盯着她的碗，眼睛都快烧起来了，那种情绪金小鱼太熟悉了，是嫉妒。 边奋力的埋头苦吃，边思考着问题，眼前这个场景确实是很微妙啊。 于妈的年纪看起来和蔺千山差不多大，如果蔺千山真的是看上了于妈，想找她做老伴，那不会再跟金小鱼介绍的时候专门告诉她于妈是负责做饭和打扫屋子的。 说起来这于妈和小王就算是蔺千山的长工了，但是主人家和长工一起吃饭，这就表示，关系很亲近，金小鱼倒是可以理解，毕竟蔺千山是个和善又正气的人，肯定做不来他自己一个人独占一张大餐桌，然后把于妈小王赶到厨房去吃饭的事情。 肖甜甜是于妈的孙女，蔺千山介绍她的时候，只是说她在这住了五六年，如果是把她当做了家人，那蔺千山肯定是会说“甜甜就跟自家孙女一样，要好好跟她相处”之类的话，既然没说，就代表蔺千山还是亲疏分明，里外界限很清的人。 这一点就让金小鱼不得不佩服了，能做到既和善亲切，又半点不过线，真的太难了，反正她做不到。 只是即便这样，这个肖甜甜好像还是生出了一些不该有的妄念啊，蔺千山这么聪明的人，不可能看不出来，那就是在装作不知道，给这个女孩儿留面子了。 金小鱼吃着吃着，就忍不住叹了口气：唉，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她这么一直瞪着自己，感觉饭都不好吃了，何必呢，浪费这么多好菜。 蔺千山抬起头，关切的看了看金小鱼，还顺手给她倒了杯果汁：“小鱼儿这是怎么了？哪个菜不合口味么？” 金小鱼一下就反应过来她刚刚想的太入神，明明是心里叹气，就直接叹出来了，赶忙摇了摇头：“没有没有，就是我吃的太快了，一下子觉得有点噎，谢谢舅公的果汁！” 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果汁，放下杯子的时候，那两道视线还是幽幽地瞪着她。 真的是服了呀，而且于妈只有一开始的时候拽了肖甜甜一下，之后就没怎么阻止过了，这明里暗里的纵容，难道于妈脸上的慈祥都是装出来的？这不能够吧，一个老太太，真要能装出这么慈眉善目的样子，还在别人家做什么阿姨啊，直接去演戏不就得了。 一顿饭虽然香，但是金小鱼还是觉得吃的有点艰难，可能吃的最开心的就是小王了吧，除了夹菜，头埋下去就没抬起来过。 吃饱了饭，金小鱼就直犯困，外面还在下雪，贴着玻璃可以看到雪花簌簌而下的样子，纷纷扬扬的，好看的不行。 蔺千山年纪大了，吃过饭陪金小鱼说了一阵话，就收拾收拾休息去了。 于妈收拾完后，拿了新的毛巾和洗漱用品给金小鱼，然后告诉她，房间斜对面就是浴室，热水随时都有。 金小鱼脸上笑眯眯的跟人说谢谢，心里对第一眼见于妈时生出的好感已经基本上不见了，她还是有点小瞧了于妈。 于妈做得没有半分不对的地方，但就是太客气了，她和蔺千山是什么关系，于妈肯定是知道的，就算这层关系不如亲外孙女，但是在这屋子里所有人中，还是她和舅公最亲了，至少他们之间是有血缘关系的。 而于妈对她的态度，就像是对一个外来的客人，在蔺千山明确的说过让金小鱼把这里当成是自己家，还为她准备了房间之后，于妈这么做，就有一点耐人寻味了。 还有那个肖甜甜，想来也是个不会伪装的，至少没她奶奶这么会伪装，脸上的敌意太明显了，半点都不知道收敛。 真是不太明白，肖甜甜究竟是以什么样的立场来对自己产生敌意的呢。 金小鱼洗完了澡，换了睡衣就摊在床上跟傅凯旋发短信，没发几条就犯困了，本来想直接睡觉，又突然觉得有点渴，看了一圈没在房间里发现水壶和瓶装水，只能认命的爬起来下楼，厨房在楼下。 楼梯虽然是木质的，但是铺了厚厚的毯子，金小鱼穿的又是软底拖鞋，走在上面几乎发不出什么声音。 金小鱼也没想太多，只是靠近厨房时，发现厨房里还亮着灯，门也没关严实，说话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奶奶！这个金小鱼到底是什么人啊，我们都来了五年了，也没听说过蔺爷爷有个什么，甥外孙女啊，jiejie女儿的孩子，这多远的关系啊，怎么还来攀上蔺爷爷了，也太不要脸了吧。” 是肖甜甜的声音！ 被人安上“不要脸”标签的金小鱼面无表情的站在厨房外，因为门口就是个拐角，金小鱼完美的被拐角的阴影包裹了，里面的人完全没察觉到外面有个人在偷听。 蔺爷爷，叫的还真亲切啊，叫完奶奶叫爷爷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家人呢。 虽然听墙角不对，但怎么说也是关于她的坏话，听一听，也不算是很过分吧。 另一个声音响了起来，带了点责备，是于妈：“你小声一点，生怕别人听不见还是怎么回事？那是蔺先生的亲戚，你今天饭桌上那样看人家干什么。” 金小鱼无声的呵呵了一下，这会责备人有什么意思，饭桌上当着大家的面你孙女那样也没见你怎么管啊。 肖甜甜马上就不服气的接了一句：“嘁，我看就是个看蔺爷爷有钱才巴上来的穷亲戚！” 金小鱼叹了口气，想走进去结束这场没有营养的对话，还没动就被人按住了肩膀。 ☆、第三百一十一章听墙角 金小鱼吓了一跳，差点就叫出声了，条件反射的往前走了一步，又被肩上那只手给拉回了阴影里。 还好还好，要不然就被发现了。 回过头，发现是蔺千山站在她身后，而且看表情，显然也是听到了不少对话内容。 本以为蔺千山会进去阻止这场搞笑谈话或者是当做没听见转身离开。 万万没想到啊。 蔺千山居然拉着她一起…听墙角。 舅公啊舅公，一个大集团的boss，在这里听墙角是不是不太好呀。 金小鱼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蔺千山看了看，还严肃的悄悄指了指厨房，示意金小鱼，听墙角就要认真听，里面明明在说你呢！ 明明是听见别人说自己坏话，心里应该苦哈哈的才对，但金小鱼此刻就是莫名其妙的想笑，听墙角还带着自己舅公一起的，她也算是史无前例了吧。 厨房里的两个人越谈越兴奋，根本没有意识到谈话内容的两个主角此时此刻就站在外面偷听，而且肖甜甜编排够了金小鱼，竟是吧话题转向了蔺千山。 “奶奶，你说蔺爷爷也真是的，您都在这里五年了，他就算再估计身份的问题，也该说了吧，而且据我打听到，蔺爷爷年轻的时候家庭条件也并不好，还没咱们家好呢，他也没理由嫌弃您的出生才是 啊。” “甜甜，这话你在奶奶跟前说说就行了，不要在蔺先生面前瞎说，蔺先生是主人家，自然有他自己的考量，而且，也许是我们自作多情呢？” 金小鱼沉默无声的点了点头，认同了最后一句话，没错呀，就是你们自作多情了，真要喜欢，就以她舅公的这个性格，还不得把人宠上天去，怎么会真把人当保姆呢。 但是旁人看的透彻，她肖甜甜就是浆糊灌了脑袋，什么也想不明白，还跟于妈争辩了一句：“奶奶你不能这么想，要是蔺爷爷真的不喜欢你，为什么要让我喊他爷爷呢，还有我们每天都同桌吃饭的，没有哪家是这样的吧？再说了，要真不喜欢你，你那次不小心扭到脚，蔺爷爷能立刻吩咐人带你去医院么，而且你扭到脚那几天也没干活，工资也是照样发给你的啊，我看蔺爷爷就是抹不开那个面子，奶奶你就应该主动一点。” 这话听得金小鱼都尴尬了起来，她在蔺千山的办公桌上见过他和他亡妻的合照，她舅婆都去世这么多年了，照片还摆在那么显眼，抬头低头都能看见的地方，明显就是心里一直念念不忘啊，而且照片上的舅婆美得跟朵花似的，就算到了这六十的年纪，估计也是个美丽的老太太。 于妈能说是慈祥，但绝对不算是好看，舅公到底是做了什么，才会让这祖孙俩生出这种不该有的念想。 金小鱼扭头默默看着蔺千山，眼睛已经习惯了黑暗，能清楚的看见蔺千山脸上的表情，蔺千山也转头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实在是无辜极了。 大概她舅公也不明白自己哪里做的惹人遐思了吧。 本以为这场对话就要到此结束了，没想到话题绕啊绕，又绕回金小鱼身上了，说话的主要就是肖甜甜，从语气中就能听出来，她的嫉妒都快要实质化了。 “奶奶，过去五年我们都没听过蔺爷爷有个什么甥外孙女，这个金小鱼会不会是假的啊？我看了她挂在衣帽钩上的外套，那毛领子是真的狐狸毛，我在我一个特别有钱的同学身上见过，这哪像普通大学生能买得起的，别是让蔺爷爷给她买的吧，这才刚认了亲戚就开始吸血了么？” “你也别瞎猜，她不是今天刚到么，哪有时间去买衣服？” “奶奶你傻啊，买东西要钱就行了，哪用真的让蔺爷爷陪着去买啊。” 金小鱼抬头看着天花板，哪怕蔺千山就在旁边看着她，她也忍不住对着头顶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这都是什么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啊，哦不，肖甜甜是当面也不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