秒书屋 - 都市小说 - 分手头条在线阅读 - 第2节

第2节

    ……

    后来眼尖的网友扒出傅忱身上那件衣服的单价,所有人瞠目结舌,接着,不愿透露姓名的网友暗示当事人那一圈朋友都不简单。

    “a市的精英人物……名字你们可能不认识。”知情人默默晒出了他们当晚会所的消费金额,一串零特别晃眼。

    网友们:我酸了。

    “牛逼了,越来越好奇前女友是何方神圣了,有钱有颜还痴情,这也舍得分手。”

    马上就有人猜测是不是人品不好,比如喝醉家暴什么。傅忱被迅速抹黑一圈,但被舔颜和钱的巨浪盖过。

    有钱,帅,贵族气质,痴心不改……傅忱的人设被网友立得稳稳的。

    宿醉醒来的傅忱:“……”

    头疼。

    这届网友没见过分手啊?

    这也能上头条。

    脸都丢到陆浅衫那儿去了。

    傅忱挫败地抹了把脸——都这样了,他居然还有一丝妄念,陆浅衫看见视频会不会感动。

    他暗骂自己一句没出息。

    好马不吃回头草。

    损友们一个个都起得比傅忱晚,看见头条马上全网撤了,一点不留。随后派了一个代表旁敲侧击问傅忱知不知道。

    傅忱:“呵呵。”

    ……

    课表不会因为你头疼就清空,傅忱打好领带,提着公文包上课。

    新闻是昨晚半夜发酵,十一点就删光了,高中生们的作息显然不足以使他们看见这一新闻。

    不然傅忱得辞职。

    第一节的语文课,傅忱让学生朗读课文,他一手拿书,一手写板书,字体漂亮流利,可窥深厚的毛笔字功底。

    写完板书,学生还没读完,傅忱从容地从公文包抽出两张湿巾,擦干净指腹的粉笔灰,走到教室后侧去扔。

    一走动便看见一名女生低着头在开小差,脸上露出谜之笑容。

    傅忱在她身后站定,神情莫测,同桌拼命咳了一声提醒。

    那女生过于沉迷,没有发现。

    傅忱一俯身,骨节分明的手指探进桌底,毫不意外地揪出一只手机。

    页面正停留在小说阅读。

    女生一脸被抓包的惊慌。

    什么小说比你傅老师的脸还吸引人……傅忱随意一扫屏幕,愣住了。

    ……

    周二一早,陆浅衫第十八次接到弟弟陆麟班主任的投诉电话。

    陆麟在上英语课的时候和班上同学打起来了,他力气大,把对方的椅子打烂了,搞得人家一上午没地方听课。

    班主任要求陆浅衫十点准时去办公室解决问题。

    陆浅衫打着呵欠看了一眼时间,八点。

    昨晚爆肝码字到凌晨三点,陆浅衫的眼底有些青黑,显得下巴更尖,眼睛更大,皮肤白皙细腻,像温水里漂过的牛奶冻,滑滑的,一戳一个圆润光泽的小坑。

    长而蓬乱的黑发被纤细的手指随意抚过几道,便顺贴地扎进了黑色橡皮筋里,发梢有些浅棕色的波浪卷。

    自从长篇古代探案言情《凤池夸》开坑以来,陆浅衫不是码字存稿就是搜索资料,已经很久没有打理头发,她想着待会儿出门随便找一家街边的理发店,把发梢剪掉,如果超过十块钱就自己动手。

    陆麟住校,陆浅衫趁还有时间,给他顿了一锅菌菇鲫鱼汤。陆麟就读于市六中,一所水平上游的中学,他那点稀烂的成绩加上外地户口,陆浅衫赞助了她整整一本小说的稿费,才给陆麟搞到一个就读名额。

    一小时后,九点整,陆浅衫提着保温盒从车库里牵出一辆自行车。

    昨夜刚下过一场大雨,路面边缘还有没有干透的小水滩,车轮轧过会荡起一缕浅浅的水花。陆浅衫骑着车,即使溅不到鞋子,依然下意识避过,仿佛那个有洁癖还爱穿白鞋的男人还坐在她身后。

    第2章

    单车停在公交站附近的停车点,陆浅衫坐公交去六中,然后熟门熟路地把保温盒藏在门卫那里。

    看门老大爷:“哎,我给你藏好了。”

    陆浅衫在班主任那里谦虚接受教育,表示陆麟损坏的桌子她会两倍赔偿。

    对方家长姓汪,父母都来了,看陆家只来了一个小姑娘,不卑不亢,倒显得自己没理,恼羞成怒,一下子气焰嚣张起来,要求她姐弟两都必须给儿子道歉。

    陆浅衫疑惑:“陆麟破坏公物,理应向学校赔偿和道歉,关贵公子什么事?”

    “你……有娘生没娘教的野种,姐弟两都是一路货色……”汪mama说了这一句,声音便又低下去,嘴里念念有词,隐约可以听见什么“包养”,“不要脸”之类的词。

    陆浅衫对陆麟动手的原因一清二楚。陆浅衫一个单身外地女子带着弟弟在这里安家,没什么根基,每天码字不出门上班,却收入不菲,还能给弟弟买入学名额。时间长了,什么风言风语都来了。

    有好事的大妈见陆浅衫长得出挑,看起来也不穷,隔三岔五想给她介绍对象。陆浅衫没这个心思,冷漠地拒绝了几次之后,便被传出了当二奶的传闻。

    姓汪的一家人住在她隔壁小区,知道也不奇怪,有这样的父母,可以想象她儿子会对陆麟说什么。

    陆麟对她姐的事是一点就炸,他在工地搬过砖的力气没往人类躯体身上招呼,陆浅衫相信他已经是极力克制过了。

    陆浅衫淡淡地扫了一眼汪mama:“您一张嘴用来吃饭是最好不过了。”

    汪mama一愣,又听陆浅衫道:“说话不太适合您。”

    汪mama嘴巴被气歪,刚要发作,班主任插手和稀泥,“行了行了……各退一步,汪mama请尊重一下陆小姐。”

    ……

    陆浅衫从办公室出来,就看见陆麟站在楼梯转角等她。

    十六七岁的少年力量蓬勃,完全不见同龄人的单薄,五官凌厉,眼角狭长,看谁都是一股中二的不耐烦的神情。他身上有一股一往无前的神气,依稀可见当初那个为了给jiejie治病偷父母钱闹到警察局的少年模样。

    “姐,你以后别来了。”陆麟双手插兜,压低声音,“姓刘的就是多事。汪胖子那么重,还喜欢摇桌子,本来就该坏了,我不过是轻轻一按,自己零花钱就够赔了。姓刘的是什么居心你不知道吗?”

    陆浅衫对“轻轻一按”表示怀疑,她笑了一下:“刘老师是你班主任,要尊重师长。”

    陆麟:“哼,他要是再过分一点我就不读了。”

    那姓刘的怎么每个月都能揪他小辫子叫家长呢?没交英语作业也要深夜打电话给她姐告状,动不动叫他姐来办公室,太扰民了!

    陆麟愤愤踢了一脚墙根,也恨自己没用,总是出岔子。

    陆浅衫:“不上大学难道还要去搬砖?两个月不够你搬的?快打铃了赶紧回教室。对了,鱼汤我放在门卫那边,放学了记得去拿。”

    原本还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年一下子蔫了,但他不敢反驳她姐的“高中生营养计划”,只低低应了一声:“哦。”

    陆浅衫的神奇厨艺,谁喝谁知道。

    要是有人帮他喝就好了,陆麟想,他姐现在就逮着他一个人祸害。

    校方在修下水管道,陆浅衫换了一条路走,另一边的校区是国际班,她之前没来过。

    教学楼外表倒是没什么不同,陆浅衫经过三间教室都在上英语课,路过第四间教室时,里面传来字正腔圆的清润男声,在一众外语中,声如泉水击玉,听着令人心旷神怡,心跳加速。

    陆浅衫小脸瞬间煞白,熬夜的两个黑眼圈极为突出,使得她这副样子仿佛是遇见了鬼。

    确实见鬼,陆浅衫这辈子打算蒙头捏鼻过了,从来不敢想再见傅忱的奢侈画面。

    傅忱,她的前男友。

    陆浅衫定在原地,呼吸都不敢重,心脏却不可抑制地加速跳动,她知道此时自己应该后退,前方宛若雷池不可越,陆浅衫精神上落荒而逃,双脚却像刚做完手术那阵,阵阵作痛而不听神经中枢指挥。

    她就看一眼……就一眼……陆浅衫慌慌张张地从背包里掏出墨镜戴上,然后拉高衣服上装饰用的丝质围巾,把自己包得亲弟不认。

    陆浅衫步履极轻地挪到教室后门,透过巴掌大的玻璃小窗,屏住呼吸望去。

    傅忱背对着她,面向讲台。他站在教室后半方,离她不过几米。

    那么近,那么熟悉,中间恍若没有两年的时光相隔。

    陆浅衫瞳孔颤了颤,眼尾有些湿润。墨镜上清晰映出傅忱的背影,直直照进心里,和两年前最后一次见面重合,渐渐勾勒出这个全世界最爱她的男人的正面轮廓。

    她掐了掐手心,够了,不要再看了。但凡有一个人回头,她都有暴露的可能。

    正当她转身时,突然听见傅忱念了一句话。

    那一瞬间头皮发麻腺素飙升,陆浅衫几乎以为是对她说的。

    “女频新晋大神路长离新作《凤池夸》?不听课就是为了看这种毫无营养的小说?”傅忱沉默了一分钟没说话,第一次在学生面前失神,被叫了两声回过神来,便大开嘲讽,毫不客气。

    他叫那个开小差的女生上去,把当前页面的小说段落抄上黑板。

    “今天正好讲病句,现成的素材。大家也一起看看网文大神的文学水平,值不值得你们花费高三的宝贵时间去追连载。”

    干什么!

    傅忱这是在干什么!她不要面子的啊!

    陆浅衫不可置信地瞪大眼,被傅忱文笔支配的恐惧重回心头,仿佛自己才是那个被抓到看小说的女学生,面颊涨红,头顶冒烟。

    哪个片段?她马上想到昨晚写的更新里有一场隐晦的床戏,如果这位读者看到最新的话,岂不是……

    陆浅衫大着胆子靠近了玻璃窗,眯着眼睛偷瞄黑板。

    ——是一段正常的风土人情描写。

    陆浅衫松了口气。

    傅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段话里至少六处病句,还不包括标点,从这一排开始,一人说一个。”

    陆浅衫明显看见被傅忱点到的那一排学生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教室里出现一阵倒吸气声,从学生们目光游弋求助所向,陆浅衫甚至能清楚地画出傅忱班上的语文学霸分布图。

    傅老师今天不好惹,像刚被女朋友甩了一样不好惹。高三(2)班同学心里齐齐闪过这个念头。

    陆浅衫颇为同情地看着学生们。

    第一个同学站起来答:“第一句,‘天妃庙正是……’不合逻辑,结合前后文应该改成……’”

    傅忱点点头:“请坐。这是最明显的错误,下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