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节
布匹玉器书画这些，趁着家里没人, 父女俩都先将东西重新又打包了一遍，妥当的给安置到了“秘密基地”里去了。 外面只留下了两三匹绸缎, 留着给古明妍用来做成睡衣和贴身的小衣服给家里人穿。 因为这次出去花的钱太多了, 所以古建国和古明妍商量着，可是不敢让宁荣薇知道两人一下买回来了这么多的料子，不然叫她知道了, 一定会念叨两人乱花钱的。 所以古建国也是特意趁着大家都上班上学，白敬龄也出去遛弯儿了的时候，才去把东西给拉回来的。 将大量的丝绸缎子跟玉器书画这些不好摆出来叫人知道的东西一起归置好，家里的其他人也就慢慢的回来了。 看到父女俩从杭城买的特产寄到了，大家都围上来瞧。 古建国把答应给兄弟几个买的好吃的就放到了客厅的斗柜上，交代他们这些都可以随便吃。 好吃的特产，加上古明妍这次又淘回来的一大摞书，可算是把这几个闹别扭的小子给哄好了。 其实说来也不光是这些东西把人给安抚了，主要也是都是既成事实的事儿了，而且也过去了这么长的时间了，古明新几人心里其实早已经把这事儿给揭过去了。再加上看着自家meimei出门一趟也是累的不轻，他们就对出门没那么大的渴望了。 等这会儿小礼物一收，他们也就借坡下驴，把这事儿给放了过去了。 其他寄来的东西，像是比较贵点的茶叶、糕点还有绣品这些，宁荣薇给毕老太太二老和白敬龄分别送去了些，剩下的就都是留着自家的了。 家里的大人孩子们最近都因着这些特产礼物而显得很是高兴，边吃着好吃的糕点，边跟古明妍一起欣赏她拍回来的杭城美景的照片，听她讲在那边遇到的人和事儿。 大家听着古明妍生动的描述，再看看手里的照片，一时之间大家甚至都有了一种自己好似也去了一趟那动人的江南，有了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 听故事似的美滋滋的众人，都在心里想呢，这多亏了是孩子跟着去了，他们才能看到这些美景，听到这些趣事的。 哪像古建国啊，说是经常出差吧，但也没听他回来描述描述别的城市是个什么样儿的景儿啊，有什么不一样的啊，给家里这些没出过远门儿的人说说听听的。还是家里有了照相机后，他才时不时的应着孩子的要求，这才想着拍几张照片回来意思意思罢了。 不知道家人欣赏个杭城的照片都能把自己跟女儿对比一下，然后又被嫌弃了一番的古建国，这时候正穿着古明妍给他做的丝绸睡衣美的个不行呢。 滑溜溜的质感，柔软又亲肤，即便现在还是大冬天的，古建国还是穿上了就不肯脱了。 得瑟的他还跟在一旁穿着一样丝绸睡衣的宁荣薇感慨呢：“咱家小丫头啊，就是个会享受的。你把那料子压箱底儿那么久了，也没想着拿出来做成家常的睡衣穿穿，白白的搁在那里那么久。这被这丫头看见了吧，这就是又想起这一出了，愣是跟着我到了杭城去又买了这好些的料子回来。不过啊你还别说，这东西贴身穿还真是舒服。咱们总想着不好做成衣服穿外头去，咱闺女儿就能不怕浪费的直接给做成睡衣了。不过这又怎么样呢，反正咱也不是买不起，穿不出去给外头人看，咱自己在家里头舒服舒服也不错，是不是啊，小薇？” 宁荣薇对丈夫日常吹捧女儿的行为已经习惯了。不过这次她倒是很同意丈夫的说法的。 不说这睡衣本身穿着有多舒服了，就是闺女儿照着自己那专门从海市买回来的外国货内衣，用这料子做出来给自己穿的那几件小衣，那穿着可再是合适舒服不过的了。 也亏得她这么小小的年纪，就能这么为自己这个当mama的着想，这家里能有个这么贴心的女儿，简直就是她莫大的福气呢。 那边古建国兴致还高涨着呢，就听他接着又道：“唉，这要是有机会了，能把孩子带去京都海市这些大城市去看看玩玩就好了。妍妍的眼光这么好，肯定在那些地方也能找到些好东西回来的。小薇啊你都不知道，这次出门，买东西的地方都是妍妍跟着人家那个带她玩儿的小张打听到的，先去哪儿再去哪儿的，什么地方能买到什么，都是妍妍给安排好了拉着我去的，我这个当爸爸的简直就是个跟班加拎包掏钱的，一点儿多余的心都没cao上。” 宁荣薇听着丈夫这话，也不禁跟着一起把他这个没用的老爸给笑话了一回。 古建国被妻子笑了也不在意，还感叹呢：“唉，咱们妍妍小小年纪的就这么厉害了，眼界见识想法都不是一般的孩子能比的。也是我没能力给她更好的，她要是生在了京都海市那样的大城市，指不定能有更广阔的未来呢。可惜啊，咱家在京都和海市的几套房子现在都被人给占去了，不然以后留给妍妍，她要是以后能有机会去到那些大城市里去发展，也能有个落脚的地方，有个依靠不是……” 古建国的话还没说完呢，就看着妻子用审视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看，把他看的背后都快起毛了，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似乎、大概、也许、可能是有什么话给说漏嘴了…… 宁荣薇听着丈夫前面的话，还想开口安慰他，劝他说他这个爸爸已经做的足够好了，已经是在他的能力范围内给家人提供了最好的生活了的，想让他不用有什么感到愧疚抱歉的。 结果她这话还没来得及说呢，就听到这人说了什么？ 啊？ 自家什么时候在京都海市那样的地方还有房产了？ 听着这话音儿，还不止是一套两套的事儿？ 她作为枕边人，怎么一点儿都不知道呢？ 没想到自家丈夫这么有“本事”啊，都不知是什么时候悄悄咪咪的做下了这许多的事儿，瞒得还挺紧的啊！ 宁荣薇看着古建国那慌乱的表情，就知道他刚刚一定是不小心才给说漏嘴了的。这下被她抓到了，今天他要是不给自己解释交代个清楚，那这事儿就没完了！ 看着妻子双手叉腰，一副你还不赶快老实交代的神情，古建国自知今天是逃不过了，就把这事儿给撂了。 “小薇啊，我也不是有意要瞒着你的……”——这是试图再挽救一下的古建国同志。 “别转移话题，直接说事实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这是怒发冲冠，言辞拒绝丈夫花言巧语的宁荣薇同志。 古建国看妻子这是真的生气了的样子，也不敢再兜圈子了，一口气地赶紧解释到：“这不是你不喜欢我倒腾那些有的没的嘛，好些事儿我也就没说出来惹你担心。这房子的事儿吧是这样的，我不是在那边有几个交情好的朋友嘛，那三年困难的时候，刚好有几个朋友，或者是朋友的朋友的，这些个人在吃饭上有困难的，我就弄了好些粮食什么的过去，也算是救急了。除了这些，还有多年下来碰上个谁有麻烦了，我能搭把手给帮一把的就都帮了。你也知道的啊，我朋友多嘛，人家有事儿找上来了，我没有不帮忙的道理的是不是。就是这些朋友吧，也不是不知道感恩的，这不，这两市的一共五套房子，就是这些人还我的人情来的。他们有的也不是为着自己，更多的是那些曾经比较有家底儿的人家儿，到了后来这不是成分不好嘛，有些事儿找上我那些朋友了，我这七拐八绕的反正也能碰上有办法的了，就都帮着给办一办了。到底是办成了几件事儿，人家这手里也就是有这些个房产，给了我了就当是把这人情给还了就是。基本上就是这么着，才有了这几套房子的。” 说了房子的来历，古建国又接着解释为什么现在这些房子都让人给占了：“这不是咱们不是京都和海市的人嘛。那时候委员会的人闹的凶，好些宅子啊房产的都被他们给抄了占了的。咱家那几套房虽然名义上写的是我的名字，但我也不好光明正大的去说那就是我的吧，这事儿要被追究下来，对咱家也不好。所以在委员会查到那些房子好久都没人去住，直接收回去又分给下面职工还是谁去住的时候，我听到了朋友给捎的消息，想了想也就算了。既然人家都没查到我身上，我也更不好主动找上去跟人家掰扯这事儿。反正也是当初做好事儿意外得来的回报，一分钱也没花得的房子，现在没了也就没了吧，算不上什么损失不损失的。所以严格说来，咱家现在也没多余的房子了，所以我也就没再跟你说这个事儿，那不还是不想叫你跟着瞎担心嘛。” 说着说着，古建国还觉得自己挺有理的。 男人就是这样的，他们觉得结果最是重要，现在的结果就是家里的五套大城市的房子没了，跟最开始就没有这些房子的时候情况是一模一样的，所以也就没觉得就非要跟妻子说一下这里面的过程是怎样的。 可是女人追求的就不是这个了，她们会觉得不管结果是怎么样的，这中间发生了这么多的曲折，你怎么能不告诉我呢。 不说最后的结果了，就在这房子你最开始得到的时候，我作为你的妻子，就应该被告知的吧。 还有不管你当时得到消息做出的不去追回房产不去计较的决定是有多么的正确，那也应该是在跟我商量了之后，我们一起讨论出这样的结果才是正当的流程吧，怎么就是你一人就把所有的决定都做了呢。 我作为你最亲近的人，合着你这房子从无到有再从有到无的，一整个过程我压根儿就不知道。这怎么能不叫人生气啊！ 不管夫妻俩的矛盾最后是如何解决的，两人又因为这事儿冷战了多久，然后古建国又答应了多少条件才把他媳妇儿给哄好的，这都不是现在正在门外“偷听”的古明妍最关心的事儿了。 没错，古明妍刚才刚好来找宁荣薇，想问问她穿上她给做的小内衣后的体验呢。想着有没有什么不舒服不合适的地方需要改动的，她就来问问。 结果走到门口正要敲门的时候，就听见房间里面mama在质问老爸什么房子的事儿。她一时不好再进去，可也是实在好奇怎么好好的为了房子吵起来了，难道说自家现在这房子有什么问题吗？ 没想到因为好奇心而没有及时离开的古明妍，竟然让她听到了如此劲爆的消息。 她早就知道自家老爸有本事，可是也没能想到人家竟然有本事到这个地步了。 古董字画黄金啥的你能弄来也就算了，这现在连京都海市的房产你都一下子有五套啦？哎呦喂，不愧是我古明妍的亲爸哎，您可真是了不得啊！ 被自家老爸的神cao作惊喜的不行不行的古明妍，这会儿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家爸妈正在吵架的事实。 她游魂儿似的回了自己的房间，默默的掰着指头开始计算这些房产放到后世得有多么值钱。 不同于古建国觉得这些个房产已经不再属于自家了，遂不再在这上面多想，古明妍可是知道这些产业在革/命结束以后，那都是会被原样归还回来的。 听着刚刚老爸的意思，这房子还都是过了户登记过的，那这就更是自家的没跑了。 这会儿的形势下是不好去跟人家碰这个硬钉子争什么房子的，但只要是房子还在，写的还是自家的名字，现在占了就占了去吧，反正到时候还是得给自家腾地方，原样归还产业的。 想想这个时候城市还没有扩建，不管是京都还是海市，能称得上是城里的房子的，那指定都是后世二环以内内城中心区的房产了啊。 古明妍这个上辈子跟房子纠结到死的人，只要随便想想后世的房价，或是到时候原地拆迁后换新的房子的价值，她就抑制不住的高兴兴奋啊。 古明妍觉得自己还是不用再担心自家老爸的钱包被她祸害太过了，自家老爸这家底儿可是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厚实的多啊。 有这样五套房产在手，这几十年以后随随便便身价上亿那都是一点儿问题都没有的。 嗯，古明妍决定，自己还是得想想辙儿，帮老爸多花花钱做些投资去，反正现在买啥好东西囤着以后也不会亏。老爸现在的钱留着也是用不完的，还不用考虑要存钱留着以后买房的事儿，还不如多买点儿保值的东西坐等升值来的划算呢。 心里计划得美的不行，甚至已经想到自己到时候恢复高考后考到京都去，都可以直接有房子住了，古明妍觉得简直不能更完美了。 自个儿偷着乐得不行的古明妍完全忽视了最近家里因为古建国和宁荣薇两口子吵架所带来的低气压。 她觉得等到以后老妈知道了自家老爸无意中弄回来的这些房子有多值钱之后，一定不会再像今天这样生气了。跟那房产所代表的巨大的价值比起来，现在两口子之间的这点儿沟沟坎坎的小矛盾，根本就算不上个事儿！ 更何况俩人感情基础在哪儿呢，偶尔闹闹矛盾就当是感情生活的调剂了。 反正古明妍是一点儿都不担心的，两口子这么多年都过过来了，还能离咋地。 事情果然不出古明妍所料，古建国和宁荣薇在冷战了不到一周之后，俩人自己就和好了。 不但肯跟对方好好说话了，甚至还整天甜甜蜜蜜的互相接送上下班什么的，感情好似比之前还要更好了呢。 要古明妍说，这就印证了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生活需要折腾。 只有折腾出点儿有的没的了，这才能显得日子过的有意思不是。 不然天天千篇一律平平淡淡的，很容易就失去了生活中的激情了嘛。 这下子闹了一场后，反而俩人之间的气氛还愈发地好了。 单身狗多年的感情专家，理论巨人——古明妍同学，对自家爸妈这件小插曲进行了一番分析评价之后，很快的又继续去贴她的集邮册去了。 她现在手上的这几张新得的邮票，还是小兰jiejie给她从杭城寄过来的呢。 说是她偶尔看到觉得好看，知道妍妍meimei喜欢这个，就买下来送给她的，就当是对古明妍前不久送俩人的那张合照的结婚礼物的回礼了。 跟着邮票一起寄来的，还有一包小兰jiejie结婚的喜糖。里面包的都是古明妍在杭城的时候爱吃的零食和奶糖啥的，可见人家这礼物准备的用了心的了。 时间在缓缓的走着。 在古明妍按部就班的自学，去学校参加考试，练琴，做衣服，学刺绣，集邮，拍照，回古家村小住等等忙碌而又有序的生活日程中，很快的就告别了1971，迎来了1972年。 过了古明妍的九岁生日后不久，很快就迎来了又一个国庆节。这次过节跟以往最大的不同在于，古明妍第一次参与到了国庆节的采购热潮中来。 为了迎接节日的到来，安城的各大供销社、百货公司什么的都开始供应起了一些平常老百姓买不到的农副产品和工业品了。 大米白面，猪rou鸡蛋什么的供应比较充足不说，还有豆油，高级糕点，甚至连带鱼、虾皮等等这些海产品偶尔也会出现在市面上。 除了这些农副产品外，布料和一些工业制品也补充了很多货物上来。 总之，这时候算是一年中难得的供应比较充足的时候了，只要你有钱有票，那就有可能买到比较丰富的食材回去，好好的过上一个节。 不过这供应虽然丰富了许多，那也是不能完全满足这么多老百姓的需求的。供应虽是供应了，也不是每个人都能轮得上买回家的。所以就不可避免的需要排队争抢，先到先得了。 有那为了抢到供应的人家，甚至有从凌晨两三点开始，就顶着秋日的凉风，出门去副食品店门口排队的。 这样的人还不在少数。最后的结果就是大家出门排队的时间都越来越早了。你要是到了大中午的再去粮油副食品店，那早就没什么东西能剩下让你买走的了。 古明妍家里，因为自家老妈不好意思全都用小姑姑的关系给自家采购。主要也是家里人多，买什么需要的量都很大，平时也就罢了，过节的当口，那么多人抢这些紧俏的商品，让小姑姑全帮着自家包办了也不合适。 所以，最后除了一些供应特别少的交给古丹华这个内部工作人员帮着留意之外，大头还是得靠自家人上阵干活儿的。 古明妍现在也都九岁了，也不好什么力都不出。别的提重物这些的活计她干不来，带着自家俩弟弟帮着排排队什么的总还是可以的。 古明妍每天大清早，天还不亮的时候，就会拉着她的两个已经六岁了的弟弟，去副食品店这些地方，接古建国或是宁荣薇排队的班，让从凌晨两三点就已经出来开始排队的两人回家里去补个觉再吃个饭啥的。 然后等到商店快要开门的时候，夫妻俩会再带着家里的小子们一起过来，大人买好东西后去上班，然后由古明新哥几个骑着自行车，扛着食材回家。 当然了，这种比较辛苦，需要全家齐出动的采购是在遇上一些紧俏的rou油海鲜等供应等时候才会这样。 更多的时候还是古建国早起去排队，然后吃过早饭后的古明妍去接班。 因为出来的比较晚（相对那些凌晨两三点钟就在排队的那些人），所以等到排到古明妍的时候差不多都半上午了，那时再由她拿着粮本钱票购买所需的物资。 反正古明妍在家里也算得上是个管家婆了，把这种钱票上的事情交给她，全家就没有不放心的。 买好东西后，古明妍会托人家粮店的工作人员给帮着她把东西先放到一边儿，她就站在那儿等着快要放学了的哥哥们。等到古明新他们赶来，几人再一起扛着东西回到家去。 整个国庆节的采购热潮中，像古明妍这样的小孩儿在队伍中排队，然后也是未成年的孩子帮着扛东西回去的情况不在少数。 毕竟采购这事儿不是一人能完成的，谁家都是全家齐上阵，各种排兵布阵，安排好各自上班的时间，充分发挥全体劳动力的作用，早早的安排分派好谁排队，谁采购，又是谁给扛回家这些活儿的。 就这么战斗式的采购，每天大早上一早地就去排队，连晨练都被迫取消了的古明妍，看着老爸老妈和哥哥们蚂蚁搬家似的往家里采购各色的粮食蔬菜和副食品啥的，连续花了近一个多礼拜的时间，才总算是把家里粮油副食本儿上的供应，爷奶给的一些特供，以及外婆那里外公的特殊烈士补贴给全部采购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