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
啃完鸡腿，她去旁边洗了手。 走回来的时候，边思思看到隔壁办公室的小助理正开着微博，偷偷摸摸地在看直播。玻璃墙让她的屏幕一览无余，从外面能看得一清二楚。 边思思的脚步顿了一下，抱着手臂站在原地看了看。 屏幕中，谢念已经缓缓走上了台——直播是1080p的高清直播，公司用了最好的设备，为了稳固去不了的粉丝，可能还想顺便用他的脸圈一下围观的路人，所以连谢念的小表情都能拍得十分清楚。 边思思看到他的视线在观众席搜寻了一圈，然后眼神一点点冷了下来，愈发没有了温度。 她没有再接着看，回到办公室，拨了个内线出去，“难得老板在办公室，上班就别摸鱼了，还有20分钟就下班了，哪怕装装样子也要装才行啊。” 小助理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老板对不起！我错了，一定不会再犯了！……” 边思思“嗯”了一声，挂了电话。 在办公室六神无主地坐了一会儿之后，她的手指蜷缩又伸展，谢念失落的眼神在脑海中盘旋来盘旋去。 最终，边思思还是不受控制地点开了直播。 最后一次。 就最后一次看看他现在辉煌，这不是自己多年来的夙愿吗？ 就当为青春画个句号吧。 她对自己说。 液晶大屏幕里，谢念的脸直直地跳了出来。 然后便是主持人满含笑意的声音：“今天是谢念的生日，在生日会正式开始之前，谢念说有一个好消息要和大家分享，大家期待吗？” “期待！” “那就让谢念亲自来告诉大家吧！” 镜头切到了谢念脸上。 谢念的表情并没有主持人那么高兴，甚至可以说是有点冷淡的。 边思思握住了手指。 画面里，谢念拿着话筒，声音从音响里清晰地传了出来：“我……” 第15章 别撩 边思思不自觉地抿了抿唇。 镜头怼脸的时候，谢念突然笑了一下。 底下立马响起了粉丝们的尖叫声，似乎要冲破房顶，才能让谢念体会到自己笑容的杀伤力一样。 谢念的眼睛里有温热在一点点漾开。 他说：“本来这个消息是想与粉丝们、还有我的一个好友一同分享的，但是她因为个人原因，今天没能到场，所以只能通过转播屏告诉她了。谢谢大家的支持，让我能在22岁即将开始的这一年，有了一个走进大荧幕的机会。” “哇——” 瞬间，台下的粉丝狂欢起来。 现在的主流爱豆能接拍网剧已经算是很不错的资源了，谢念居然拿到了电影的资源，那确实是非常值得粉丝高兴的事情了。主要可能也是得益于他的人气，以及他在十八线的时候，饰演过几个三番外的小配角角色，所以才能有影视方看上他。 这确实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了。 不过边思思之前就听谢念说过了，除了冷笑，也没什么别的想法。 谢念的眼神直直地盯着镜头，像是能透过屏幕，看到那个人的脸一般。 “你听到了吗？” 他轻声说道。 边思思“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脚踢掉了电脑的插头。 整个屏幕一下子黑了下来。 高跟鞋在昂贵的波斯地毯上踱来踱去，把上面的绒毛都踩得颓唐了下去，奄奄塌塌的，不复美艳。 边思思拧了拧眉头，下楼，直奔展馆里去。 今天不是休息日，也不是寒暑假，甚至由谢念带来的粉丝都齐齐地去看生日会了，展馆里空荡荡的，一张张美丽的照片嵌在相框里，排列在灰蓝色的墙上，无人问津又孤苦伶仃的模样。 边思思抱着手臂，在展馆里转了几圈，总算是静下心来。 不再胡思乱想，她下楼，开车回了家。 吃完晚饭之后，谢念的生日会结束，他的名字也再次高挂热搜前排。 【谢念生日会】 【谢念电影】 【谢念朋友】 【匿名的好友 谢念】 【女朋友 谢念】 …… 前十就占了四个，后排也有不少，哪怕可能有一部分是公司买的，但是这数量也可见他的爆红程度，是目前圈子里真真正正的顶流了。 边思思吃了饭就一直在理行李。 管家准备了好几个大箱子，她嫌麻烦，就拿了一个30寸的rimowa，随身行李就装在lv everfull的大号棋盘格包里，好搭配又能装。 周惠莉敲门走进来，看到边思思坐在地上，摆弄着她的衣服，“妈？” 周惠莉“嗯”了一声，把鲜榨的西瓜汁放在她旁边的小桌上，坐到了旁边的单人小沙发里。 她忧心忡忡地问道：“就这么小个箱子，不够装吧，要去那么久呢。” 不说别的，就边思思那些包、鞋、还有各种衣服、首饰，都能塞几个30寸的箱子里。 他们是想让小女儿出国去散散心，也是学历镀个金什么的，但没想过要让她去做苦行僧吃苦啊。 边思思笑了起来，说：“缺什么去那边买就行了啊。我喜欢的几个牌子马上要上秋季新款了，英国买还更方便呢。妈，我之后趁着放假可能会到处玩，在欧洲买什么都挺方便的，你要什么型号的包就发消息给我，我去意大利给你买。” 周惠莉点了点头，“倒也是，钱和卡带好就好了，你这孩子，总是让人不太放心。” “有什么不放心的呀，真是。”边思思笑着说道。 她将手链项链等配饰全都乱七八糟地丢在了一个盒子里，随手塞进了箱子。 周惠莉叹了口气，又把盒子拿出来，替她一条一条一样一样地理顺了，说道：“我和你爸说要送你去，你又不乐意，这么远的地方，一去就是这么久，让爸爸mama怎么放心啊。你还那么小呢。” 边家是有私人飞机的，不过并不是那种可以漂洋过海的客机，只是平时玩玩用的直升飞机，就停在郊外，他们家很少有人会去坐，边思思除了15岁那年第一次上去感受了一下之后，就再也没碰过这玩意儿了，又吵、又颠簸，远点的航线还得申请，麻烦得很。 边家虽然是豪门，平日里还是比较低调的。 边明江是金融男，并不喜奢华和铺张，周惠莉也是贵妇中温婉那一款的，一直坚信低调行事方能平平安安。到底只是有钱，还不是有权，有钱人多得很，他们只是其中普通的一家人，并有什么特权主义的地方。 可以说边家上下最奢侈的地方，就是娇养了一个边思思，是什么都要给她最好的。 所以边思思出一次远门，边明江是真动了脑筋，想要给她买私人飞机去了，这样家里人去看她来回也方便。 最后还是边思思哭笑不得地阻止了，才作罢。 周惠莉越想越觉得担心，“要不还是mama陪着一起去吧？等你在那边安定下来之后，妈再回来。” 边思思连忙拒绝：“真不用！妈，我跟你们说，我是去散心的，认识一些新朋友，你们要陪着，人家还当我是长不大的小孩呢，谁会带着我玩呀！你们也别送我去机场，到时候看着我走反而更担心，就当我去旅游了就行，让管家叔安排一辆车送我去就好了。” 周惠莉：“……” 好说歹说，总算劝走了爱女心切的周惠莉。 边思思关上房门，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还有十天…… 她坐回地毯上，眼神游移了一下，伸手打开了平板。 微博上，谢念的热搜依然高挂，不过顺序已经乱了。 目前第一名的热搜是【匿名的好友 谢念】。 《匿名的好友》是边思思曾经非常喜欢的一首歌——她记得自己曾经在微博写过。当时那个号还是追星号，谢念一点点有了一些粉丝之后，她担心歌词引起误会，删掉了相关的微博。 边思思的手指顿了顿，最终还是点开了这一个搜索词。 第一条热门就是谢念在生日会现场唱了这首歌的视频。 边思思本来没想看的，但是划过的时候手指碰到了一下，那视频就跳了出来，自己开始自顾自地播放了。 谢念的声音很好听，和他的脸一样，是吸粉的利器。 但是在边思思的印象里，他的唱歌水平确实比较一般般——边思思太了解他了，谢念刚刚走进这个圈子的时候，就是一个美丽废物，长得好看，干啥啥不行，唱歌跳舞都是废柴的水平，声音好听也没有用，他说话就是冷冷的感觉，唱起歌来更加没什么情绪，一点投入感都没有。 跳舞嘛就更不行了，怎么能指望一个有点冷淡的男生跳那种活力四射的舞呢？ 演戏更加是难上加难，面瘫脸除了演面瘫，戏路十分受限了，所以之前偶尔接了几个小配角，也是那种校园剧里的什么冷面学长、露过两三次脸的校草之类的形象。 唯独台词功底还不错，谢念说话的时候，不管表情怎么样，都很能让人听进去的感觉。但是现在的剧，百分之90都是用后期配音了，剩下百分之十，按他那个十八线的咖位，根本连碰都碰不到。 边思思曾经觉得，“美丽废物”这个词简直就是为谢念量身定制的。 这样的星追着才有意思，毕竟从日本知名女团开始，“养/成/系”追星已经成为了一种潮流。 几年里，边思思是最近距离可以看到谢念进步的人。 他在努力地学习如何做一个爱豆，唱歌跳舞是每天都要练习的，演技也去仔细琢磨过，还学了几种乐器，学了一点点写词谱曲。 现在总算是到了验证努力的时刻了。 她却无法从他身上获得快乐了。 谢念的声音从平板里缓缓流淌出来。 “不能握的手/从此匿名的朋友/其实我的执着依然执着……” 他已经不是那个连发音都干巴巴的十八线了，每一个转音、每一个吐字，都带着魅惑人心的力量。 边思思关掉了平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