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
摸了摸材质，都是非常柔滑又坚韧的丝绸质地，这种质感做西装倒没有那么规矩了。不过这样的材质不影响行动也不会觉得束缚，也许因为这个才多选择这种材质。 这间屋子的四面墙壁除了留出窗子的空隙，几乎都立了柜子。 陆秋好奇地看向另外两个衣柜，维尔斯也上前将衣柜拉开，其中一个放着的全都是大大小小的玩偶，有柔软的布偶，也有造型非常非常逼真的仿真玩偶。 而另一个则吓了陆秋一大跳，因为里面都是鼠类玩偶，还有蛇和各种古怪的小虫子，蟑螂甲壳虫毛毛虫，还有陆秋在这个世界刚醒来时，在树上见到的那种拳头大小虫子。 整个柜子里只边边上比较正常地放了两只猫玩偶，但也跟巨猫的品种不一样，一只像橘猫，一只像豹猫。 想起巨猫扔给自己的那两只玩偶，陆秋忍不住回头看向维尔斯。 维尔斯低低呼噜了一声，脸色不太好看地猛然将柜门给关上了。 这些东西早就该扔了，他一点都不喜欢该死的老鼠虫子玩偶。 眼看着巨猫不太开心，陆秋也没在这个柜子前停留，衣服是不愁了，可是没有针线剪刀该怎么办。 沉思中，巨猫已经打开了第三个柜子。 这个柜子比起另外两个小很多很多，他的脸上露出一些怀念的神色。 里面放满了各种乱七八糟又莫名其妙的旧物，一根颜色不再鲜艳的羽毛，尖长的蜂刺，豪猪毛，被抓花快要断掉的抓板，被咬得都是牙印坑坑洼洼的球，还有一个缠得乱七八糟的线团。 维尔斯面带怀念地一一抚过里面的东西，这些都是陪着他长大的玩具，羽毛是他第一次抓住一只鸟留下的，豪猪鬃毛也是他第一次单独狩猎时，杀死对方留下的纪念品。 抓板是他自己做的，不好看，但是那时候他没有别的玩具，哥哥把自己的不要的抓板扔给他，他虽然没要，却很向往自己也有一个。 平日维尔斯并不愿意回想起这些往事，那会显露他脆弱的一面，可是在面对小宠物时，他却愿意分享自己的过去。 “这个线团，是我用了十斤桑叶跟一只蚕族换来的，当时那里的桑叶都是有主的，我每天早上偷偷去摘一点，花了七天时间，我爬树特别厉害，他们都抓不住。” 陆秋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能从巨猫有节奏又温暖的语调中听出他的心情是怀念又得意的，这个时候她无比想要学会这个世界的语言。 蹭了蹭巨猫的下巴，耐心听他说着听不懂的从前。 在看到那根尖长的猪毛和线团的时候，陆秋心就安了下来，这不就是现成的替代品么。 虽然猪毛粗了点，但是磨一磨就能代替针用。 于是在维尔斯要关上柜门前，陆秋伸手抓住了豪猪毛和线团。 这根豪猪毛有一米五长，意外的并不重，线团也一样，陆秋一手抓住一个，抬头看着巨猫。 维尔斯没想到小宠物竟然会喜欢这个，矜持又欣喜地同意了她将东西拿出来玩。 于是回到楼上后，陆秋就再一次爬进了厨房。 厨房有剪刀。也不知道为什么剪刀会放在厨房里。 来回爬了几次料理台之后，现在陆秋已经能相当熟练并且轻轻松松地爬上去了。 维尔斯站在厨房门口看了眼，却并没有随着她一同进去。 他起身下了楼，离开陆秋的视线范围内，他的脸上才稍微露出一点不太舒服的神色，眉头紧紧皱成一团。 径直打开存放药品的箱子拿出里面的瓶子。最后一支体制增强剂给陆秋用掉之后，鲁斯很快又订购了一批，药下午就刚刚送到。 维尔斯打开瓶子仰头喝了下去，并不像陆秋一样是选择注射使用。 他整个下午都很疼，不是因为跟豺群战斗受伤，而是在接住陆秋的时候被砸造成的伤。 一个体重不过百的人类从七十米的高处落下，重力加速度的冲击，哪怕是维尔斯的体格也受不住。 他能控制住让陆秋不受伤，但自己就顾不得了。那会小宠物的情况更重要，于是他将治疗的事延后，一直到现在才有时间处理一下。 反正也死不了，这种小伤对他来说几乎不算什么，就算放着不管，也很快会痊愈，只是会疼上一段时间而已。 不过疼痛会影响状态，思量再三，他还是找出药喝了下去。 没有在楼下耽搁太久，他很快回了卧室。 陆秋此时正抱着一把剪刀裁衣服。 没有旧衣比对也没有尺子，想要做衣服何其困难，一切都只能目测凑合。 想了一会她找到个好办法，就是用那团揉的完全解不开的线团做尺子。 于是接下来好一段时间她都一直埋头拆线团，这堆线打结的厉害，几乎都是死结，似乎是有人曾经试图想要挣扎着解过，只可惜弄得越来越糟糕。 维尔斯慢慢踱步进了厨房，放松后腿坐立在料理台前看着她手里的东西。 陆秋就坐在台子边缘，双腿垂下来，姿势还如白天的一样。巨蜘蛛带给她的影响已经微乎其微了。 维尔斯看着那团一直解不开的线就这么在小宠物灵巧的双手中慢慢散开，越垂越长，几乎落到了地上。 他动了动爪子，克制了一会，还是忍不住抬爪抓住线头扯了起来。 陆秋一团线还没全部解开，就发现已经解开的部分在猫爪下又成结了，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样的天赋。扯了扯，小心把缠在猫爪的那段给拉了回来。 “乖，先别抓。” 陆秋说道，抬眼瞧见收了爪子乖巧坐在面前的巨猫。他哪怕是坐着，也比自己在台子上还要高很多，她脸上忍不住露出了一抹笑意。 从前养宠物的时候，她也热衷于自己勾线做毛线帽子围巾给猫带，然后拍照发朋友圈拍微博四处炫耀。 没想到现在还有这样的机会。 眼见巨猫一直眼巴巴地看着她手里的线，陆秋让巨猫抬爪，将线头一端缠在他爪子上，就着他的爪子开始将解开的线重新团成球。 维尔斯一动不敢动，看着线在小宠物手里慢慢变成一个端端正正的圆球。真的很圆，比机器缠出来的还要更圆更好看。 陆秋剪了一段线做尺子和抽绳用，在把毛线团递回巨猫手中之前，她眼睛一转，又收回手，再次取了线往他指甲上缠。 巨猫的指甲很长也很尖锐，两个指甲间有挺宽的距离。 维尔斯就这么看着自己的尖爪被线完全缠住，缠到最后，小宠物拿了根绳子系在缠好的线中间，接着又拿出剪刀，朝着他的爪子就咔嚓了两声。 看到剪刀时，维尔斯瞳孔略收缩了一下，但他有自信小宠物不会伤到自己，因此并没有躲避。 线被从边缘剪断，很神奇的，一个比巴掌大蓬松无比的绒球出现在了面前。 陆秋拎着系在中间的线，故意在巨猫面前晃了晃。 维尔斯已经忍了很久了，这次终于忍不住，抬爪朝绒球抓去，没想到小宠物竟然将线往上一扬，绒球直接脱离了他爪子范围，这一下扑空了。 陆秋习惯性地拿着绒球逗猫，但这一下扑空之后，巨猫就收起了爪子，原本圆溜溜的可爱目光消失，换成了一种说不明白的眼神复杂地看着她，看得她有点不自在地往后挪了挪。 怎么了，没抓到东西恼羞成怒了？ 维尔斯是突然反应过来，小宠物竟然在逗他！ 他被一只宠物当作宠物给逗了！ 他一直知道小宠物非常聪明，没想到竟然能聪明到来逗他的地步，简直比开智动物还厉害。 这个没有人类存在的奇特世界，在不论种族的前提下分成两大类，一类是普通动物，可以当作食物做为猎物捕猎。另外一类就是如维尔斯和鲁斯这样拥有智慧，拥有自我意识，可以开口说话的开智动物。 开智动物并不会将普通动物当作自己的同类。他们可以诞生在几乎所有种族中，当然，并不包括苍蝇蚊子蚂蚁这些。自出生起他们就会显现出不同来，除了拥有智慧，寿命也比普通动物要长很多。 父母双方都是开智动物生出来的孩子，有百分之九十会是智慧动物，但双方都是普通动物生下来的孩子也有百分之十的几率出现不同。 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经过这么多年的研究后发现，是因为大部分动物体内都拥有一段特殊基因。 这种基因并不来源于任何动物，目前也没有资料可以明确说明那到底是什么。可能千年前会有记载，但是千年前大部分资料都毁，如今也只能猜测那是一种新的智慧种族，也是动物，但模样跟现有动物都不相同，却又有很多相似之处。 根据极少数的记载显示，那种动物似乎应该叫做人，很怪异的名字。 研究学者几经复原后发现，人应该有点像猩猩或者猴子。而这两种动物也是公认最聪明也最容易出现智者的种族之一。 这个结果得到了大部分兽的肯定。 维尔斯有点怀疑，这只小宠物是不是开智了，可是她已经是成年体了还不会说帝国通用语，虽然聪明，但对很多事物表现出来的反应又不像其他动物那样。 因此维尔斯一直拿捏不定。或许可以找个时间测试一下。 见巨猫一直用那种古怪的眼神看自己，陆秋以为他这是生气了，她刚刚就是那么条件反射地逗一下猫，现在才想起来这只巨猫不是普通猫，不应该用对待普通猫的态度去对他。 “对不起，这个送给你当作赔礼。” 陆秋将毛绒球和毛线团都塞进巨猫怀里，之后不敢再逗他了，开始安心做衣服。 用绳子在身上匝一圈对折，算了下腰围，她就这么估算着开始剪样。 豪猪毛最尖的地方被剪下来当了针用，本就是空心的，很轻易能在尾部穿个洞。 陆秋就拿着这个简易的针线开始缝合，腰没有松紧，最后在侧边缝了两根绳子当做腰带。 一件非常粗糙的成品出现在眼前，没有缝边，针脚也歪歪扭扭，但陆秋还是相当兴奋地赶紧穿上了身。 忽略其他，其实还挺好穿，很舒服。 外衣没了就没了，她绝对无法接受果奔。 之后她又摸索着做了件裙子，就是最简单的无袖直筒，能塞进脖子和胳膊，长度到大腿，一侧的缝线依旧歪歪扭扭非常粗糙，不好看，但能遮住就够了。 来到这里这么久终于有衣服穿了，陆秋长长舒了口气。 一抬头，就看到巨猫已经靠着台子闭上眼睛睡着了，他的脑袋搁在台上，身体被拉的老长，口中发出有节奏的轻微呼噜声。 陆秋轻手轻脚地收起东西起来想要靠过去，但才刚走了一步，巨猫就猛地抬起头来，眼神中警惕的光像一把利刃一样猛地飞射过来，冰冷又无情。 陆秋立即停住脚步不敢上前，总觉得这一刻的巨猫非常陌生，让她有点害怕。 维尔斯本来是耐心等着小宠物玩完去睡觉的，没想到他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一秒收起警惕状态，他没看被剪掉一大块的西装，只注意到小宠物身上多出来的裙子，竟然还挺好看。 陆秋抱着破碎的西装正要往巨猫背上爬，视线一瞥就又看到了自己的胳膊，忙了半天竟然忘记正事。 “再等我一下。” 她赶紧回头摸出一把刀，对着自己的胳膊就小心刮了下去。 下午看时，这一簇毛也就两厘米左右，但到这会再看，竟然足有四厘米，直接翻倍了。 四厘米长的胳膊毛也太让人崩溃了点。 干刮的有点疼，维尔斯想阻止她的动作，但想想自己干的好事，他又缩回了脑袋，这时候还是不要惹她比较好。 还好长毛的地方也就巴掌大一片，也没有向外蔓延的趋势，不然陆秋真的想杀人。 刮干净之后，胳膊上还能看出来一片隐约的黑色，但终归没有那么明显了。 爬回巨猫背上时，陆秋手里除了西装还有一叠大小形状不一的布块，全都是剪下来的边角料，扔掉可惜，放在猫砂盆里还能废物利用一下，起码这几次不用再那么尴尬了。 这一天发生了太多事，回到猫窝里没多久，陆秋就飞快睡着了，就连噩梦也没有做一个。